猴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什麼意思？幾百米的路還要接？

「曲兒，你變了，這才短短兩個月，你就淪陷了？

「你是不是愛上他了？」

「……」

我從桌上撿了個蘋果堵住猴子喋喋不休的嘴。

「愛上不至於，頂多喜歡吧。」

猴子大驚：「所以不準備離婚了？」

「暫時不了，湊合過吧。」

22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

是從哪天開始，廖靳宸突然格外地忙，每天早出晚歸。

我起床他已出門，我睡覺他還沒回。

明明住在一起，卻一整天都見不到一面。

突然某天，我半夜驚醒，發現客廳的燈大亮著。

廖靳宸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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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出來，目光沉沉地看著我。

我莫名有種強烈的預感，他是在等我。

「這麼晚了，怎麼還……」

茶幾上明晃晃擺著的【離婚協議書】讓我後面的話戛然而止。

廖靳宸總算開了口。

「之前說的協議結婚，還算數嗎？」

聽到廖靳宸說的話，我的第一反應竟然Ṱų₆是想笑。

「原因呢？」

「我現在面對你，沒有感覺。」

「哈哈，可以。」

這次我是真忍不住笑出了聲。

怪不得早出晚歸見不上一面，原來是故意不想見我。

謊話像支回旋鏢，重新扎回了我身上。

「什麼時候去換證？」

「過段時間等我忙完通知你。」

「行，沒問題。」

連夜收拾東西回了我自己的家。

重新躺在半年多沒睡過的床上，我才後知後覺到了難受。

說不出的滋味在胃裡翻滾著，直衝向咽喉，又被我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徒留滿嘴的苦澀，比廖靳宸炒的苦瓜都苦，苦得我不覺紅了眼眶。

23

「曲兒，開門。」

迷糊中我聽到一陣大力的敲門聲，還夾雜著猴子的叫喊聲。

一開門，猴子就衝進了屋。

「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出事了。」

我扯了扯嘴角：「你不會以為我死在了家裡吧。」

「呸呸呸，這話不能亂說。」

猴子挨著我坐下，攬著我肩膀：「發生什麼了，和兄弟說說。」

我朝他笑：「沒事，失了個戀而已。」

「你和廖靳宸離婚了？是不是他出軌了，我就知道，這人果然不是個好鳥。」

猴子的嘴跟機關槍似的「突突突」一頓輸出，將廖靳宸罵得體無完膚。

「曲兒，咱不為渣男傷心，走，和兄弟去酒吧喝酒去。

「沒有啥事是一頓酒過不去的，不行就兩頓。

「離就離了，下一個更帥。

「說起來這幾天來酒吧喝酒的帥哥特多，你到時候看上哪個，直接帶回家。」

我被猴子連拖帶拽地帶去了酒吧。

一連喝了三天酒，中途拒絕了所有的搭訕。

第四天，我碰到一個長得和廖靳宸五分像的男人。

我接受了他遞來的酒，同意了他送我回家的請求。

一直到我ƭűₛ家樓下。

「不請我上去坐坐？」

「不了，太晚了。」

姜燁話裡的意圖我不是聽不懂，被拒絕了也隻是笑了笑。

「那留個聯系方式？下次喝酒可以叫我。」

「好。」

互相加了微信，我轉身剛準備跨進單元樓的門，突然有個黑影從角落竄出。

門口的燈應聲而亮，我也看清了陌生男人手裡高舉的刀。

電光石火間，有人將我一把推開。

緊接著，我聽到了利器入肉的聲音，濃重的血腥味隨之竄入鼻腔。

我看著倒在地上的廖靳宸慌了神。

24

「廖靳宸，你怎麼樣，你撐住，我馬上打 120。」

逃跑的男人被聞聲趕來的姜燁制住，我抖著手打電話報警。

後面的記憶全部都是混亂的。

直到天剛蒙蒙亮，手術室的燈一滅，醫生通知我手術成功。

我才像活了過來。

沒有傷到要害，廖靳宸中午已經醒了過來。

我接了盆水，浸湿毛巾，正準備把他身上沒擦幹淨的血擦幹淨。

一抬頭，與廖靳宸直勾勾的眼神撞個正著。

「朝朝……」

「醒了，要做什麼，喝水？還是上廁所。」

廖靳宸搖搖頭，還打著點滴的手摸索著握住我的手。

「別走。」

我不敢掙脫，隻能任他握著。

「我先不走，等你爸媽來了我再走。」

畢竟廖靳宸因我受傷，照顧他是應該的，我對自己說。

「朝朝，不離婚，別離開我。」

廖靳宸艱難蹦出的幾個字，卻讓我瞬間紅了眼眶。

我盡量裝得毫不在意。

「廖靳宸，都是成年人，分了就是分了。」

「不分。」

廖靳宸執拗地抓緊我的手，捏得我手發疼。

幸好此時廖靳宸的爸媽來了，我順勢掙脫他的手。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廖靳宸的爸媽。

還沒等我打招呼，廖靳宸的媽媽先一聲驚呼。

「朝朝？你爺爺是不是叫曲中華？ẗũ̂⁴」

「對。」我愣愣點頭。

廖媽媽笑道：「果然沒認錯，你和靳宸初中的時候關系那麼好，沒想到長大了竟然走到一塊兒了。」

「初中？」

「對啊，你當時放暑假住你爺爺家，靳宸也住在他爺爺家，就在你家隔壁，你天天找他一起玩。」

廖媽媽一說，我有了印象。

初二那年暑假，我住在鄉下爺爺家，認識了隔壁爺爺老戰友的孫子。

叫什麼已經記不清了，隻記得他矮胖矮胖的，內向話少，但是會把他所有的電子產品都給我玩。

暑假結束，我們還互留了電話，當了一段時間的網友。

再之後，爺爺去世，爸媽為了不影響我中考悄悄瞞著我，中考完我與他們大吵一架，摔了很多東西，包括我的手機，也再沒回過爺爺家。

就是從那時起，我討厭任何人不經我同意替我做決定。

……

廖媽媽見我不說話，轉頭問廖靳宸：「朝朝沒認出你，你也沒和他說？」

廖靳宸搖頭。

「你這孩子，怎麼不說呢？你當時中考完可是鬧著要去找朝朝，找了一個暑假，沒找到還不高興了好久。」

廖靳宸早就認出我了？

他當年竟然還找過我？

25

一直到晚上廖靳宸的爸媽離開，留下我陪床時，我的腦子裡依然亂成一團。

「等等，廖靳宸，你爸媽不知道我們兩個已經分手了嗎？」

「沒分，我沒說。」

廖靳宸已經恢復了精力，有力氣和我犟嘴。

「那你是什麼時候認出我的，為什麼不告訴我？」

「見第一面，等你認出我。」

「……」

我……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認不出曾經的小胖墩和現在的廖靳宸是一個人。

「那你當時同意結婚也是因為我們早就……」

「不是。」

廖靳宸突然打斷我：「因為喜歡，從初中到現在。」

猝不及防Ťŭ₁地表白，我的心髒瞬間跳得飛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嗓子眼。

沒緊張一會兒，想到我和廖靳宸現在的關系，剛沸騰的情緒立馬冷靜了下來。

「不早了，睡吧。」

26

陪護床睡得並不舒服，我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幹脆聽著廖靳宸均勻的呼吸胡思亂想。

「睡了嗎？」廖靳宸突然說話。

我思考了三秒，嘆了口氣：「沒有。」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你。」

廖靳宸的聲音低沉有磁性，聽著有點催眠。

「嗯？」

「昨天的事，和你無關，那個人是衝我來的。

「前段時間，這個人委託我做他的律師，但他隱瞞了事實導致官司沒贏，所以走了極端，要報復我。

「他不知從哪兒得知了你的信息，用你的照片威脅我，我擔心他對你造成不利，不得已才騙了你，但我沒想到他還是去找了你。

「現在事情已經結束，朝朝，我那天說的話都是假的，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病房裡安靜了足有一分鍾，我拎起枕頭砸向廖靳宸的腦袋。

「廖靳宸，你是不是有毛病，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能提前和我商量！

「說了多少遍了，不要替我做決定，你是有英雄病嗎，那你怎麼不去拯救世界啊。」

廖靳宸抓著枕頭將我拉向他，聲音慘兮兮的。

「對不起朝朝，以後的事我一定都和你說，隻要你別離開我，我真的，好不容易才找到你。」

廖靳宸將整張臉都埋在我手心，蹭得我心都軟了。

我……

我能怎麼辦，誰讓我就吃他撒嬌這套呢。

「滾去睡覺，下不為例！」

「好。」

「給我一天時間考慮，你現在滾去睡覺！」

「好。」

27 

第二天醒來，我看著眼前的健壯身軀有一瞬的恍惚。

「廖靳宸，你在幹嘛？」

廖靳宸聞言轉身，壁壘分明的腹肌上還殘留著下淌的水珠。

下腹處的白紗布意外增添了一絲破碎美感。

「兩天沒洗澡了，我拿毛巾擦擦身子。」

「……」 

昨晚我幫他擦身子的毛巾還搭在床邊。

我突然有點拿不準，他是真忘了還是裝的。

放任不管的下場就是。

廖靳宸一整天都光著膀子在我面前晃。

晃得我血氣上湧，頭昏腦脹。

「廖靳宸, 要不穿衣服，要不躺床上。」

「可是朝朝，屋裡有點熱, 穿上衣服我怕不利於傷口愈合。」

「哦，是嗎？」

我垂眼看了眼身上的毛衣，反手按下床頭的呼叫按鈕。

一分鍾後, 廖靳宸挨了頓訓，然後老老實實地被按回了床上。

28

然而人老實了，嘴卻沒闲著。

「朝朝, 我買了最新的遊戲機, 等回家你教我玩好不好？」

「朝朝, 我覺得椰椰一隻狗有點孤單, 我們要不再買一隻陪它，哈士奇怎麼樣？」

「朝朝，我這幾天又新學了幾道湘菜, 你肯定喜歡，回家做給你吃。」

「朝朝…」 

… 

姜燁一進門, 看到的就是我將廖靳宸按在床上揍的場面。

「呃，我來的是不是不是時候？」

「沒有，正是時候。」

剛好讓我耳邊清淨會兒。

姜燁將手裡的果籃放在床頭櫃上。

「我來主要是想和你們說一下昨晚的事。」

姜燁將派出所的處理結果告訴我們，並提醒說近期可能會有民警上門詢問情況。

廖靳宸已經恢復成往日的模樣, 誠懇又客氣地道謝。

「昨天的事, 非常感謝姜先生的幫助，日後姜先生如有需要，可以隨時來律所找我。」

我正要點頭附和。

下一秒, 他話鋒一轉。

「姜先生結婚了嗎？」

「還沒有, 目前單身。」

「目前？姜先生談過戀愛嗎？」

「…談過。」

「哦，那挺好。」

29

之後的廖靳宸一直很安靜。

除了臨睡前以怕冷為由把我騙上了病床陪他一起睡。

直到晚上病房的燈熄滅, 二十四小時的約定一到。

廖靳宸蛄蛹幾下，蹭到我身邊。

「朝朝, 姜燁以前談過戀愛。」

「嗯, 怎麼了，這有什麼奇怪的。」

「可是我沒有。」廖靳宸一字一句認真道，「我隻喜歡你, 一直都是。」

「所以你別選他，選我好不好。」

聽懂廖靳宸小心思的我，好不容易才忍住嘴邊的笑。

「那…好吧。」

安靜了幾秒, 我被廖靳宸攬入懷中，耳旁傳來他滿足的喟嘆。

「朝朝, 我好幸運。」

其實幸運的何止廖靳宸。

見慣了酒吧裡的虛情假意, 我何其有幸遇見真正的愛情。

原來愛是如此美好的事。

30 

出院那天，廖靳宸開車直奔我家收拾東西。

然後再次打包運回他家。

就在當天，我發現行李箱裡的離婚協議書突然不翼而飛。

我們又恢復了從前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是。

廖靳宸現在的話很多, 什麼都要和我說。

「朝朝, 你下班太晚不安全，以後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累得眼皮都在打架，嘟囔了一句「知道了」就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下班，我在飄飄灑灑的大雪中看到了兩隻撒歡的狗子。

和撐傘朝我走來的廖靳宸。

回去的路上, 我勾了勾廖靳宸的手指。

「廖靳宸，你看我們像不像一路走到白頭。」

廖靳宸牽著我的手更緊了些，答非所問。

「會的。」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