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遠在你身後。」

14

這個副本我們走過無數次，線上決賽比的就是時間。

用時最短的隊伍勝出，參加線下決賽。

另外一支線下決賽隊伍則由玩家投票選出。

我操作著角色，手起鞭落，利索地解決完一個個小怪，很快就來到了最後一關。

與此同時，有三支隊伍也闖入了這個關卡。

「一分鍾。」

我給謝令則留下了個簡單的訊息，長鞭在我手中幻化成利劍。

毫無保留的，我將背後留給了謝令則，一心面對 BOSS。

隻要我在一分鍾內把 BOSS 血量減少到百分之六十，就能穩操勝券。

我全神貫注在屏幕上，將每一招的功效放到最大。

百分之六十一。

百分之六十！

我迅速按後退鍵，避開狂暴攻擊。

長鞭卷起身後的謝令則，一進一退，借著慣性，將他送到了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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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其他隊伍，進度還差百分之六十五上下。

謝令則前期攢著的大招瞬間激發，BOSS 血量肉眼可見地下跌。

我穩住身形，恰好踩在了謝令則設下的回血圈內。

直播間的評論快速滾動，

「等會，我看見了什麼？這是人能配合出來的招式嗎？」

「他們怎麼精準算到的？怎麼連大招時間、BOSS 的移動軌跡都算上了？還有那個回血圈，是認真的嗎？」

「鞭子居然是這樣用的，我為我從前的無知感到抱歉。」

……

解說員將之前那一幕截下來回放，一面激動地講解著。

隔壁包間裡，江銘玔和幾個朋友正在觀看直播。

看到我和謝令則合作的那一段，有人忍不住出聲，

「這個芝麻餡湯圓聲音好耳熟啊，是不是有點像喬喬？」

「對啊，你這麼一說確實，很像喬喬的聲音。」

幾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齊齊看向江銘玔，默契地閉上了嘴。

江銘玔坐在前排，眉心微蹙，

「像喬喬？」

我對外面的一切一無所知，全身心放在遊戲裡。

百分之三。

百分之二。

百分之一。

「走！」

我腳尖在他長劍上用力一踩，借著力道，快速出了副本。

「恭喜玩家芝麻餡湯圓、謝不言，通過 SSS 級副本平清原。」

是第一嗎？

我雙手顫抖著，不敢挪開眼睛。

直到畫面轉跳，露出第一名的金色標志來。

主持人激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讓我們恭喜芝麻和謝神在本次線上周年慶奪冠！」

我摘下耳機，眼底不知何時盈滿了淚水。

左側，謝令則正在看我。

「第一！我們真的是第一！」

他揚起嘴角，眉眼帶笑，

「嗯，我們。」

15

線上活動正式結束。

看著遊戲裡榜一大佬灰色的頭像，再看看邊上謝令則收拾東西的模樣。

有一句疑問我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是芝麻的？」

「一周前的社團活動。」

他打開手機錄音器，送到我面前。

裡面放的，恰好是我的清唱。

「當時覺得你聲音很耳熟，現在想來，是你忘開變聲器那次我聽見過。」

原來謝令則真的記住了我的聲音。

「那麼，換我問了。」

他慢條斯理地摘下了眼鏡，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謝不言就是我的？」

謝令則臉上每一處都像是女娲娘娘精雕細作後的產物，尤其是眉眼，專注看人時，能讓人不自覺地陷進去。

我實話實說，

「加聯系方式那次，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

「沒想過要告訴我？」

其實是想過的，掙扎了好久我還是沒開口。

參賽的是謝不言和芝麻餡湯圓，現實裡謝令則和周喬稚認不認識完全沒有影響。

我不會因為謝令則長得帥而色令智昏。

謝令則也不會因為我是校友而手下留情。

「打比賽是謝神和芝麻的事，我想著我們現實也不認識……」

「那就吃個飯吧？」

謝令則拎起包，強調，

「讓周喬稚和謝令則認識一下，無關比賽。」

我承認自己在聽見這句話時有些頭昏腦脹，想都沒想，跟著謝令則出去了。

外面不少人還在討論剛才的平清原決戰。

我和謝令則穿過其中，像是兩個大隱隱於市的神秘高手。

直到一聲充滿懷疑的叫喊止住了我們的腳步，

「謝不言？」

16

我眼皮一跳，幾乎和一旁的謝令則同時停下腳步。

好在對方聲音不大，沒引起他人的注意。

掉馬的是謝令則，緊張的人卻是我。

因為那個喊住我們的聲音分外耳熟，但凡我側身看一眼，就能看見江銘玔的臉。

意外來得如此之快。

「你是謝不言？」

江銘玔上前幾步，追問道。

不知道他是怎麼認出來的，我朝謝令則身後躲閃了一下，生怕江銘玔看見我。

謝令則看見了我的小動作，自然地靠左一步，是在無數次訓練中配合出來的默契。

「是。」

他承認了。

親耳聽見謝令則承認，江銘玔表情驚愕，

「那你旁邊的那位，就是芝麻餡湯圓？」

事到如今還藏著掖著就說不過去了。

我攥緊了衣角，從謝令則背後出來，

「是我。」

我忍不住抬頭去看江銘玔的表情，他得知自己暗戀的女神就是一直陪在身邊的小青梅時，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震驚？高興？還是後知後覺的遺憾。

然而我什麼都沒從江銘玔臉上看見。

他恍然大悟一般，看看我，又看看謝令則，突然笑了，

「當初芝麻選你組隊確實是個明智的決定，恭喜你們奪冠。」

「謝謝。」

謝令則波瀾不驚地道謝。

線下決賽召開後，江銘玔遲早會知道我的身份，早一點晚一點的差別罷了。

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像是松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你想吃點什麼？」

謝令則滑動著手機屏幕，查看附近餐廳，

「吃什麼都行！」

我拉住了謝令則的袖口，朝前拽了拽，

「走走走，我快餓瘋了。」

17

這是和謝令則的第一次正式見面，我們卻像認識了好久的朋友。

兩人簡直比在遊戲裡還默契。

哪怕是意味不明的半句冷笑話，我也會快速反應過來。

聊到為什麼開始玩一平川海，謝令則說是宣傳片裡的角色技能很吸引他。

我尷尬笑笑，

「其實我一開始是為了別人來玩的，後來發現這個遊戲確實不錯。」

「剛才那個？」

謝令則冷不丁開口，「就是你的徒弟，說菜鳥誰是菜鳥。」

……這家伙還學什麼金融啊，他應該去學心理。

「被你猜到了。」

我卷起了意面，順著說了下去，

「一開始是想和他有點共同話題才玩的，慢慢的，我發現這個遊戲和以前玩的不一樣，創新點不少，特效做得也漂亮。

「你還記得那天的煙花嗎？還挺逼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看一次。」

我一邊說著，一邊隨手打開遊戲論壇，搜索煙花。

彈出來的卻是這部分維修優化的消息。

優化從一周前就開始了。

也就是說。

我抬頭，看向謝令則。

他恰好也在看我。

和官方無關，

那天的煙花，是謝令則給我放的。

18

「這麼晚才回來？」

室友剛敷完面膜，電腦還播放著決賽解說，

「你看了直播沒，芝麻和謝神簡直了，結婚多少年了才有這默契？」

「咳咳！」

剛咽下的水險些卡在喉嚨裡，我臉色漲紅，

「開什麼玩笑呢。」

「彈幕都這麼說啊，過幾天的線下比賽，你去不去？正好在我們城市，買票也方便。」

「去。」

「那行，那我先買票，幫你也買一張哈。」

「不用了。」

我擺手，「我不用買票，你給自己買了就行。」

饒我在那邊口若懸河地解釋了五分鍾，室友還是將信將疑，

「除非你給我看看你的賬號，不然我怎麼相信大神就在我身邊。」

我直接將手機遞給了她。

「芝麻餡湯圓、芝麻餡湯圓還真是你？」

她捧著手機，反復確認，

「喬喬，你這也太厲害了，那謝神呢，謝神是你在遊戲中認識的嗎？」

手機震動，是謝令則發來的消息，

「明天八點，校門口見。」

室友徹底炸了。

線下決賽更注重配合，兩個人一起訓練幾天，能配合得更好。

馬甲反正也掉光了，謝令則提出這件事，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幾分鍾朝著校門口走去。

謝令則已經等在那了。

看見我過來，他長腿一伸，自然地跨下臺階，背光朝我走來，

「喬喬。」

和謝令則一起打副本本來就是件身心愉悅的事，更何況現在是面對面和謝令則打副本。

趁著副本加載的間隙，我用餘光悄悄看了一眼謝令則。

結果一個不小心，走神了。

剛進副本三秒鍾，被偷襲的小怪一刀砍了半管血。

色令智昏，我果真是色令智昏了。

謝令則挑眉，問，

「走神了？」

「沒。」

我嘴硬，

「還是訓練沒到位。」

這樣的訓練一直持續到線下決賽開始的那天。

進場前，室友一邊跳著，一邊揮起了小旗子，

「芝麻！芝麻你放心飛，麻麻永相隨。」

……我把她當室友，她卻想當我媽？

我趕緊壓下帽子，做賊似的溜進了後臺。

後臺陳列著這次大賽的獎品，那根被我一眼相中的骨鞭就在其中。

點一下屏幕，骨鞭會懸浮在空中，散發出盈盈的光來。

我能想象到自己拿著這根骨鞭，在遊戲中橫掃千軍的模樣。

「該上場了。」

謝令則輕拍了我的肩膀，

「等下拿到手了，慢慢看。」

他這話簡直戳在了我心坎上。

我捏緊拳頭，

「拿下冠軍。」

謝令則也握拳, 在我的拳頭上碰了一下，

「一定。」

副本決賽幾乎在我和謝令則的舒適區上。

將近千次的合作訓練, 我一次比一次做得更好。

即使在決賽場上也一樣。

衝出副本的那一刻，我緊繃的神經松懈了下來, 側頭和謝令則相視一笑。

屏幕漸漸暗下，金色的冠軍標志浮現了出來。

場館內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室友舉著小旗子, 高聲歡呼著。

在震耳欲聾的響聲中, 謝令則朝我伸出手來。

那點隱秘的歡喜被點燃, 愈燒愈旺。

從心底出發，一瞬間蔓延遍了全身。

我伸出手, 輕輕搭在了他的掌心。

19

決賽結束後一周，冠軍獎勵陸續下發。

我拿到那根心心念念的骨鞭，第一時間先找謝令則打了一架。

誰叫他是排行榜第一呢。

擂臺上, 我們打得不可開交, 半小時了都沒分出勝負。

最後還是我險勝半招, 將謝令則擊落。

「沒有讓我？」

我將信將疑地看著他。

「不敢讓。」

謝令則一甩袖子, 從地上起來,

「我們本來就不相上下, 但凡我讓了一步，這場比試要提前十分鍾。」

「你說的也是。」

我操作角色, 跳到樹上，謝令則緊隨其後, 坐在我身旁。

「來來來, 其他獎勵我們分配一下。」

我從乾坤袋裡掏出一眾珍惜草藥和道具。

這其中最珍貴的, 莫過於那對同心結。

需要雙方一同佩戴，在賽場上能被自發激活。

一方血殘，同心結就會發揮作用，將雙方血量調至平均。

堪稱是保命利器。

不過它既然叫同心結了, 也就意味著，在遊戲中結為俠侶才能使用。

遊戲裡，謝不言坐在我身旁。

遊戲外，謝令則也在我身旁。

一鍵清除。

「（「」「拿著吧，以後用得上。」

心跳在加速, 我從不懷疑謝令則能否聽懂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我緊張的是，他會如何反應。

沒有給我多想的機會, 謝令則直接從我指尖勾走那個同心結, 佩戴上。

與此同時, 系統提示：

「玩家謝不言、芝麻餡湯圓是否結為俠侶？」

他指尖微動，點下了「是」。

屏幕外, 謝令則看著我，目光溫柔, 卻又堅定。

「周喬稚是否願意成為謝令則的女朋友？」

我顫抖著嗓音, 回答他,

「是。」

遊戲裡的煙花瞬間綻放，如同數千顆星星同時閃耀。

謝令則起身將我攬入懷中，兩顆心髒帶著同樣的節奏跳動起來。

我聽見他幾近呢喃而成的愛意,

「直到現在，我才相信。

「這場看不見終點的決賽裡，你帶我拿下了冠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