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敖淅負手站立於殿中央,看著殿前摸著自己胡子的小老頭兒:「不知師尊喚徒兒前來有何吩咐?」
「十幾年前我算了一卦,封印墮神的陣法將會松動,於是我緊急閉關,尋找解決辦法。」
「墮神?」敖淅摸摸眉頭,問道。
老頭兒神色凝重,「百年前的青丘帝君。」他緩緩道,「百年前我們凌寒派集全派之力將他封在了絮巷鎮的不見橋下,誰知輾轉數年,竟教那人逃了出來入了輪回。
「幸是輪回之後他忘卻了前塵往事,於是我們幾位掌門商量,將他收入凌寒派門下監視著。」他嘆口氣,「原本封印大陣封了他大半神力,隻是幾年前那一卦,卦象顯示封印大陣將消,倘若他得了全部神力,想起了過往,人間將會是一場浩劫啊……」
「收至凌寒派門下?」敖淅鎖眉,「莫不是,阿淼?!」
坐在椅子上的老頭兒閉著眼,沉重地點了點頭。
氣氛一時間凝重起來。
「阿鳶知曉這件事嗎?」
「這你就不用管了。」老頭兒睜眼,與敖淅對視,「我已布好局,屆時你將封印大陣開啟即可。」
「可是……」敖淅眼神凝重,正欲問話,一道機械聲音自腦中傳來。
「滴——任務已下達,請宿主開啟封印大陣,平定即將發生的浩劫,若任務完成,即刻起解除契約,若任務失敗,宿主將進入毀滅模式。」
敖淅面色嚴峻,許久沒有答話。半晌,他緊握著的拳頭緩緩松開:「說吧,需要我做什麼?」
「封印大陣開啟需要墮神的心頭血,這個我已安排好,你不必擔心,屆時隻需將這枚玉佩放至陣眼處,再開啟封印大陣即可。」
老頭兒遞給他一枚刻著蓮花紋理的玉佩:「切記,陣眼是封印大陣的關鍵所在,陣眼一破,大陣就失效了。」
敖淅緊緊握住那枚玉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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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月圓夜,不見橋處。
林思淼站在桂花樹下,旋即轉身拔出佩劍指向來人:「不知紅妝姑娘將在下帶至此處是何意?」
紅妝也不躲避,她眼角微揚,嬌嬌俏俏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借林公子幾滴心頭血罷了。」
林思淼將劍鋒離她脖頸又近許多,他挑眉一笑,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尖兒:「的確是小事兒,就怕是紅妝姑娘沒命取了。」
紅妝卻並不著急,她遞出一瓣兒蓮花花瓣:「林公子,有人託我轉告一句話,這心頭血,倘若你不給,自然有人替你,就看林公子舍不舍得了。」
白得透淨的蓮花花瓣在月色下亮得惹眼,林思淼接過花瓣,注入些神力一探,這花瓣的確來自阿鳶本體。
林思淼笑得眉眼彎彎,兩顆小虎牙全然露出。這本該是個極為好看的笑容,卻因為他眼睛裡透出的冷光而變得格外具有侵略性:「說,誰想對阿鳶不利?」他將劍鋒逼近,甚至在紅妝白嫩的脖頸下劃出了一道血痕,「不說,我就慢慢折磨到你說為止。」
紅妝用手指輕抵開劍:「奴家也不知那人是誰,我與他不過是互相所用罷了。」她抬頭,「林公子大可之後慢慢尋找誰想對宋姑娘不利,隻是現在,若是不滴心頭血,怕是來不及了。」
月光透亮,立於月色下的少年思量片刻,緩緩收起佩劍。
……
二十六
「所以我說你這段時間奇奇怪怪的,敢情兒是在這琢磨著怎麼把你師弟封印起來呢?」我怒極反笑,厲聲問道。
「他是墮神轉世,將來可能會為害人間。」敖淅移開目光,不與我對視。
「誰還不知道他是墮神轉世了!我且問你,你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可曾害過誰?你、師尊、凌寒派諸位掌門,一個兩個的,就因為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就要將親眼看著長大的人永世封在這不見橋下?」
林思淼湊近,如同自小他委屈極了一般,伸手勾住我的小拇指。
我的小狐狸,他明明很委屈啊。
敖淅見狀,憤然道:「若是可以,你以為我想這樣嗎?這是系統下達的指令!你我既一同被系統選定到這個世界,就該遵從系統的任務!」
林思淼勾著我小拇指的手指霎然松開:「系統?」他臉色變得煞白,一眨不眨地望向我。
吵架就吵架,提什麼系統,氣死我了,這條蠢龍。
我正欲解釋,卻被林思淼的質問打斷。
「阿鳶是異世之人?難怪吃桂花糖那日阿鳶和師兄說了諸多我聽不懂的話。」林思淼自嘲一笑,「所以阿鳶從小照顧我,知道我喜甜,慣著我親近你,統統都是算計好的了?」他的眼角變得豔紅,被風吹起的發尾在空中冽冽飛舞。
我看著他,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答。
一道金光自不見橋下劃出,拉過幾片烏雲,將圓月隱於雲下——封印大陣開了。
我的心口傳來錐心刺骨般的痛楚。
果然,師尊那個糟老頭子壞得很,把滴了我精血的本命玉牌壓到不見橋下當陣眼去了。
「是。」我被陣壓得吐出一口鮮血,看向那雙赤紅的桃花眼,「可是阿淼,我原本沒打算喜歡狐狸的。」
林思淼眼睫輕顫,猶如孤蝶,他緊握住我的手臂:「那湖底壓著的是你的本命玉佩?」
我退開些距離,祭出鞭子捆住林思淼:「我沒事兒。」
「宋知鳶你想做什麼!」林思淼不住掙扎,隻是他被封印大陣所壓制,周身使不出半點兒神力,隻能用了力氣去掙脫捆著他的鞭子。
林思淼越掙扎,鞭子捆得越緊,他卻像是半分察覺不到疼痛似的。眼見掙扎無果,林思淼垂眸望向我,眼裡竟含了層水霧:「阿鳶,你放開我好不好……」
「阿淼乖,一會兒就沒事了。」
我轉身看向敖淅:「蠢龍,你欠著的六百兩黃金我不同你要了,記得之後替我護好阿淼,不然……」
我甩出一道符咒定住敖淅身形,飛身前去不見橋。
其實是有法子的,既可以防止林思淼黑化後掃蕩六界,又能幫助敖淅完成系統下達的平定浩劫的任務。
不一定要林思淼死亡,隻需要用封印大陣封住他過往的神力,將墮神的殘魂完全毀去就好。
二十七
(注:為了寶子們能有更好的有畫面感,本段用第三人稱描述。)
月亮隱於烏雲之下,夜晚的絮巷鎮攜著十裡桂花枝椏,破碎地被籠在一片寂寥之中。
身著白衣的女子飛身於不見橋上,隻見她將本體生生祭出,雙臂顫抖著一揮,將那朵白得幾近透明的蓮花壓至不見橋下。
漆黑中唯一的光亮隱於水中消失不見,封在陣眼處的玉牌應聲斷裂,瞬間自不見橋蕩開一層金光,立身於空中的女子吐出一口鮮血,靈力透支地自不見橋上空墜落。
因著主人靈力枯竭,綁住林思淼的鞭子失去靈力來源,被他輕易地掙脫開來。林思淼甫一掙開,立刻飛身上前接住落蝶般墜下的宋知鳶。
宋知鳶的本體被她自己拿來生祭封印大陣,她清楚地感受到丹田處的靈力呈殘燭之勢逐漸枯竭,可宋知鳶卻不甚在意,她用最後一絲靈力探向不見橋下的潺潺流水之中,感知到林思淼身上僅存的墮神殘魂隨著淨蓮祭陣而毀去,宋知鳶沉沉地呼出一口氣。
真奇怪,宋知鳶想,明明不是寒冬,吹來的風卻是刺骨的涼。
很快,她落入一個懷抱,這個擁抱極其溫暖——同給予這個懷抱的人的臉色截然不同。宋知鳶將身子放軟,完完全全地沉溺在這Ţüₖ個懷抱裡,任由這股由內湧出的安全感將自己籠罩起來。
「阿鳶,先別睡。」林思淼的聲線竟帶了顫音,他看著懷裡幾欲合眼的人,不停地往她身上注入神力,隻是懷裡的身體卻沒有因為這力量變得暖和起來。
林思淼感知著懷裡逐漸散去的溫度,握著宋知鳶的手不住顫抖,他眼角豔紅,連同那枚小痣都變成豔麗的顏色,幾欲泣下血淚。
宋知鳶隨意地扯過林思淼的衣角擦了擦嘴角的血漬:「傻狐狸,哭什麼。」她抬起手想要拭去林思淼眼角的淚水,卻怎麼也夠不著。
林思淼將臉送至宋知鳶手心,因著他微微彎腰,高束著的發尾蕩起一個弧度,像是依依不舍地在挽留著什麼。
宋知鳶摸摸林思淼眼角的小痣,哄他道:「我是異世之人,哪有那麼容易死的,你乖乖在這裡等著我。」
她轉頭吐出一口鮮血,用手背一抹,露出腕間的銀鏈,宋知鳶輕微地轉轉手腕,銀鏈發出清脆的響聲:「你看,這鏈子還沒斷,我能順著它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第二次。」
「你就像以往那樣練劍修習,偶爾……偶爾也可以種幾棵桂花樹,等師姐回來做桂花糖給你吃。」宋知鳶露出一個笑容,「好不好?」
「好。」林思淼看著懷裡笑得燦爛的人,他伸出手緊緊握住宋知鳶,「阿鳶一向知道,我這個人可是記仇又小氣得緊,你不能騙我。」
林思淼眼裡含著水光,他緩緩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阿鳶得同我定好,你何時來尋我?」
宋知鳶也笑了,她回道:「桂花開的時候。」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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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我叫阿鳶,是生於不見橋旁的桂花花妖。
自我有了靈識以來,我一直在做一個夢。
夢裡有一個高束著馬尾的少年郎。
他總是出現在我的夢裡的各個角落:有時是纏著叫我師姐,有時他同我說:「阿鳶做桂花糖給我吃好不好?」
每次聽見他這麼撒嬌,我總會在夢裡下意識地回他「好」。
少年見我應了,眸子亮亮的,然後轉身偷笑。
傻子,他以為轉過身我就看不見他悄悄高興了嗎,這可是我的夢哎,我次次都看得一清二楚。
可每當我想湊近看看他的模樣,我總會突然從夢裡驚醒。
我看不清他的樣子,我想不起來他是誰。
恍惚之間,總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我好像,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直到最後一次他出現在我的夢裡——他悲戚地看著我,一直在重復:「不要睡,阿鳶不要睡好不好?」
我看到我自己,準確地來說應該是夢裡的我,緩緩地伸出手,似乎是想摸摸他的眼睛,卻是無力地垂落下來。
我正傷感著,場景卻突然一換——不知是何處的桂花林裡,少年站在漫漫桂花雨中,他接過一片落花,緩緩抬頭與站在一旁的我對視:「阿鳶不是說要來尋我嗎?我等了許久,阿鳶怎麼還不來?」
我很想告訴他,我來了,我一直在不見橋處……
卻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隻能眼睜睜看著他的身影越來越淡,淡到消失在我的夢境裡。
我把這個光怪離奇的夢告訴了紅妝姐姐和遲哥哥,他倆卻笑得抱在一起。
紅妝姐姐從遲哥哥的懷裡露出笑得彎彎的眼睛,打趣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看阿鳶是等不及想找個好兒郎了吧。」
這對兒萬惡的小夫妻!
不理會他倆的打趣,ťũ̂⁸我一個人回了我的老桂樹處,搗鼓桂花糖去了。
我將做好的桂花糖包好,正想放起來,卻被追來闲逛的紅妝姐姐叫住:「阿鳶這是做了什麼好東西?」
我將糖藏起:「沒什麼,紅妝姐姐我們去鎮子上玩吧。」
紅妝姐姐未曾懷疑,拉著我向外走去。我緩緩嘆出一口氣。
對不住了紅妝姐姐,改明兒做了其他糖果再給你。我記著有人說隻能做桂花糖給他吃的。那個人可是小氣極了,看見別人吃了他的桂花糖,是要和我鬧脾氣的。
……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著,不同的是,我再也沒有在夢裡見過那個少年郎了。
我想,或許,這真的隻是一場奇怪的夢吧。
我閉上眼,躺在桂花樹下小憩。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落在臉上的桂花花瓣兒擾得沒了睡意。正想拿開臉上的花瓣兒,卻感覺一雙手先一步將我臉上的花瓣兒輕輕拿開。
我睜眼,一雙桃花眼落入眼裡,黑繩高束著馬尾的少年見我醒來,他眸色微暗,似乎是想抱我,卻隻是克制著用手輕撫我的臉頰,他道:「阿鳶,我來尋你了。」
我笑了,原來這就是我夢裡的那個人。
我從懷裡拿出一包桂花糖,問道:「傻狐狸,吃桂花糖嗎?」
傻狐狸捻起一塊糖放入嘴裡,卻是吻了上來,呼吸交錯間,我聽見他說:「吃,想吃一輩子。」
三月十五是個天氣晴朗的好日子。在那天,小狐狸終於找到了他的桂花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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