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而我被明景帝勒令禁足,關在宮中罰抄《女戒》,由母後在一旁時刻監督,反省。
若非太子哥哥早在一個月前離京,去江南查案,恐怕連他也要受到牽連。
我看著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屋子,想起剛才的一幕幕,氣血翻湧,久久不能平靜。
母後拿著藥膏仔細塗抹在我被打的臉上,滿ṭū⁹是心疼,
「都是母後沒有用,才讓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我連忙搖頭:「我不委屈的,母後,眼下隻有我們足夠慘,才能讓人掉以輕心。」
母後苦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問:「太子在外邊,可有消息了?」
「總歸是這半年的事了,母後放心。」我低聲道。
「好,」母後沉默了良久,用不帶一絲溫度的語調,說出了那個殘酷,卻不得不面對的事實,
「在背後設計陷害我們的那個人,不是寧柔,是皇帝。」
是啊,寧柔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年輕姑娘,
又能多大的心機和能量,覺得自己能夠成功汙蔑扳倒,皇後和公主?
唯一能做成這件事的人,隻有我的父皇明景帝。
不然怎麼會,不分青紅皂白地打我,連讓我開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皇家自古無骨肉親情可言。皇室之中,父子相殺,兄弟阋牆的事,歷朝歷代屢見不鮮。
明景帝如今尚且年富力強,恐怕還能在這皇位之上坐很久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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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太子已到了成年的年紀,有了自己的勢力,朝中卻並沒有成年的皇子與其相爭。
天無二日,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太子會威脅到皇帝的無上權威。
然而,想要突然無故廢太子,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最簡單的方法,是從後宮先下手,隻要給皇後安上罪名,再廢後。
失去母後的助力,太子在朝堂上,必然孤掌難鳴。
明景帝擔憂的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換言之,他想讓我和母後、哥哥都死,他才好穩固他的皇權。
寧柔年紀輕,更加容易控制,身份和家世都不錯。
最關鍵的是,寧柔是我母後的侄女,我的表姐。
所以明景帝選了她,做了手中的那把殺人不見血的刀。
真是個可憐的蠢貨,我笑得想死,她居然會以為自己是四十多歲皇帝的真愛。
母後疲倦地閉了閉眼睛,瞬間眼神恢復澄明,囑咐道,
「我們先按兵不動,讓寧柔和容貴妃先鬥上一鬥。」
9
這段時日,我陪著母後,在宮中閉門不出。
抄抄書,養養花,不必一舉一動都講規矩,日子反倒是舒坦了不少。
不久後,就聽說容貴妃果然和寧柔鬥了個天昏地暗,招招讓要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這兩個人都自我感覺十分良好,一個覺得自己出身將門,一個覺得自己是皇帝真愛。
都覺得最後贏的人一定是自己,容貴妃雖然吵架比不過寧柔。但是她動手能力強啊。
寧柔的孩子是在正月裡沒的,毫不意外,是一個已經成形的男嬰。
容貴妃謀害皇嗣,被打入冷宮,賜白綾,整個容家都受到牽連,獲罪。
天冷得厲害,伴隨著痛苦寧柔痛苦的慘叫聲,鮮血一盆盆從永凝殿中端出。
彼時我剛剛結束禁足,認錯態度裝得十分良好,熱情地去給寧柔送千年人參。
等我踏足殿內的時候,依舊被țù₍濃重的血腥味燻得腦袋疼。
我規規矩矩叫了一聲父皇,行禮道:「從嘉給父皇請安。」
明景帝神情陰鬱,見到我來,也沒給個好臉色,冷淡地點點頭。
榻上的寧柔同樣也好不到哪裡去,臉色慘白,美貌如同鮮花般枯萎在了這個冬日。
我努力咬緊了後槽牙,才不至於高興得笑出聲來。
畢竟隻有這兩個人不快活,我才能快活。
行禮後,我放下手中的千年人參,明景帝不悅道:「沒什麼事,就先下去吧。」
我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所以無所謂地點點頭,剛要起身。
太監總管仿佛是著了火般,急匆匆地跑到明景帝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明景帝豁然站起,臉色Ŧū́ₐ黑得能滴出來水來,一語不發地向外頭走去。
隻剩下我和寧柔,我怎麼會放過如此奚落寧柔的大好機會,湊在她的耳邊道,
「表姐,我不是早跟你說過,容貴妃不好惹嘛。我好心提醒你,你偏不聽,嘻嘻。」
寧柔瞪大了雙眼Ťű̂⁽,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竟還想扇我一耳光。
「一定是你和皇後在背後指使容貴妃,害了我的孩子!我要殺你了!」
我豈會再讓別人打我,在半空中死死捏著她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氣,
「表姐,你的好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呢,你先積點德吧。」
我松了手,寧柔脫力跌回枕上,有鮮血從她的下半截身子不斷湧出。
我漠然地看著被子上洇開的一大朵血花,吩咐人:「傳太醫來給昭儀看病。」
真正的好戲還沒有開場,我又怎麼舍得讓她中途死掉呢?
10
明景帝開始焦頭爛額了,東南地動,北方大旱,西北聚眾叛亂。
這些在書中原本一筆帶過的劇情,現在一樁樁變成了是因為皇帝失德,後宮有妖妃禍國。
才會招致了天譴,搞得天怒人怨,朝堂內外議論紛紛,奏章如雪片般遞進宮來。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明景帝身為皇帝,照樣是無計可施,急得團團轉。
從春日宴上,我和母後直接讓明景帝和寧柔關系暴露開始,我就期待見到這個局面了。
明景帝迫於壓力,下了罪己詔,不再往寧柔的宮中去,才將議論略微平息了下去。
寧柔哭著去求見了好幾次,其中一次還在宮門前跪了好幾個時辰,皆被攔了回去。
哥哥從江南回來了,卻在途中遭遇了刺殺,胸口中箭,送回京中時,他還在昏迷。
他的胸口裹著厚厚的白布,被血浸透了,胡子拉碴的,情況真當很不好。
母後和我哭得快要昏死過去,而我的父皇明景帝,隻到東宮來看了一眼。
聽完太醫說,太子殿下傷及心脈,是死是活要看天命,便回去了。
即使隔著淚眼模糊,我也能清晰地感知到,明景帝松了一口氣。
那些刺客訓練有素,身手絕非等闲,隻可能是宮中的死士。
我對著明景帝的背影狠狠翻了個白眼,
轉身伏在哥哥的耳邊,輕輕道:「哥,你的苦肉計演得可真好。」
蕭從玉慢慢睜開眼睛,咳嗽了幾聲,
「蕭從嘉,都是你的鬼主意。若非我發現得及時,暗中伏擊,恐怕我真的就死了。」
我吐了吐舌頭,笑著問:「在江南的事情可還順利?他們有沒有刁難你?」
蕭從玉忽然歉疚地拍了拍我的頭:「從嘉,是哥哥沒用,才讓你一個小姑娘牽扯到這樣骯髒的事裡頭,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妹妹隻要做快快樂樂的公主就好。」
現在的情形還不甚明朗,但我能預知那個夢境,我堅信我們就快要勝利了。
我堅定地點點頭:「好,我相信哥。」
11
又是一年的春日宴,東風漸軟,花落如雨。
容貴妃已死,寧柔沒了孩子,身子不太好,還在養病。
掌管後宮之權,又重新回到了母後的手中,她謹慎萬分,牽住我和哥哥的手,
「從玉,從嘉,不要怕,若是今生還是敗了,我們娘仨總歸還在一塊。」
我和哥哥相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裡看見了深深的擔憂。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
我沉眸,斂了斂衣袖,跟隨母後一起去了設宴的御花園中。
我見到了許久沒見過的寧柔,她穿著緋紅的月華裙,水袖翩然獻了一物。
明景帝的目光黏在她的身上,手指輕輕地敲擊著桌案,十分沉醉。
沒準今日之後,寧柔會再度成為後宮中最受寵的妃子。
可我們恐怕不會讓這兩個人活過今夜了。
我抬頭看了一眼升到正空中的太陽,午時三刻。
蕭從玉終於出現,他給明景帝請安,依舊是唇色慘白,大病未愈的模樣。
明景帝失望地看了一眼這個病恹恹的嫡長子,失望他怎麼還沒有死。
回來後,蕭從玉坐在我的身側,假裝飲酒,對我輕聲道:「等著。」
刺客是突然出現的,殺招狠戾,賓客嚇得四處躲藏。
本應該保護皇城的禁衛軍卻遲遲沒有出現。
寧柔嚇得驚聲尖叫,明景帝急於脫身,一把推開縮在他懷中的寧柔,要走。
寧柔跌倒在地,拽著明景帝的衣袖不放,想從地上爬起來。
兩人互相拉扯間,被刺客尋到機會,從明景帝的背後將劍刺入,「狗皇帝,拿命來!」
明景帝瞪大雙眼,眼睜睜看著血刃從胸口出來,痛苦地倒在地上。
好在這時禁衛軍終於趕到,將刺殺皇帝的刺客拿下。
母後逆著逃散的人群,走到明景帝身邊,冷眼看著隻知道哭的寧柔。
「柔昭儀莫不是想哭死皇上嗎?還不快讓開!」母後斥道。
沒有明景帝的撐腰,寧柔如何敢和母後相爭,紅著眼,悻悻地躲到了一邊。
母後命人將明景帝抬進養心殿去,叫太醫來看,還能不能救。
太醫戰戰兢兢地說,皇帝陛下傷及心脈,是死是活要看天命了。
有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們忍了這麼久,不就是等這麼一天嗎?
寧柔知道自己大勢已去,竟然轉瞬跪倒母後和哥哥面前,哭得梨花帶雨:「姑母,表哥,是陛下說他喜歡我,所以柔兒一時糊塗,柔兒從沒有想過跟姑母爭寵啊,你們饒了柔兒吧,」
她無辜嗎?那些完全可以害死我們的事,可都是她親手做的呢。
母後和哥哥還有很多事要處置,自然沒時間理會她,我留了下來。
等她哭完,我蹲下身子,淡笑道:「表姐你怕什麼,等到父皇死了,你才能死呢。」
我欣賞著她徹底崩潰的表情,如美人臉上被劃了一道醜陋的口子,我笑出了聲。
12
刺客的身份查清了,是之前西南叛亂的餘孽,被鎮壓後,萌生了刺殺皇帝的念頭。
而我們做的僅僅隻是禁衛軍晚出場一會兒,哥哥此前去江南就是為了這件事。
哥哥聯絡江南士族,允諾等他登基一定會重要他們,恰好禁衛軍的統領就是江南人。
明景帝迷昏了三個月,在一個夜裡突然駕崩。
寧柔被賜白綾殉葬,聽說她還不肯死,垂死掙扎。
一會說明景帝沒有死,一會說太子怎麼舍得她死,一定回來救她的。
我不耐煩了,親自去見了她最後一面。
三月未見,她形容枯槁,老了十歲不止。
我笑著對她道:「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啊,表姐,父皇在下面等著你呢。」
她聽完驚聲尖叫,想要撲倒我的身上撕咬我,「蕭從嘉,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將她死死按在地上,連我的衣角也沒有碰到。
我漠然走出這座陰冷的宮室,聽著裡面的響動從有到無。
秋日的陽光柔和而明媚,我仰面松了一大口氣。
真好,是我們贏了。
哥哥登基為帝,母後成了太後,我成為了長公主。
從此,我們將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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