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將常春堂的事情交給落潭之後,在屋中躲了幾日。
足不出戶,一點也不妨礙我收取消息。
鎮國公府的事,有青黛從前院的丫鬟們口口相傳回來的報信。
挺平靜,沒鬧什麼大事。
線索已經遞到了鍾肅的手裡,怎麼處理是他的事。
我並不認為鍾肅會放過鍾母,如果是還未重生的鍾肅,我不會這麼篤定,偏偏鍾肅也重生了。
鍾母是他的繼母,若是真的對他知冷知熱,噓寒問暖,也不會年紀輕輕就讓他去打仗,長大及冠之後好不容易班師回朝繼承爵位,還沒等聖旨下來繼承上,就又謀劃了這等醜事。
他府中與我府上還真有點像,都是死妻續弦或是抬平妻,唯一的區別是,鍾肅的便宜爹死了,而我的……
死沒死都沒區別。
從本質上講,我們也算是同一類人。
所以我才覺著,他隱忍不發不是因為息事寧人,而是在「厚積薄發」,隻待一個成熟的時機。
鎮國公府沒什麼好關心的,隻要鍾黎沒醒,我的心情就很暢快。
我暢快,我的好繼妹就沒那麼暢快了。
蒼月回來報,說秦冬月被禁足在院子裡抄了整整兩天的三從四德,向外告知緣由是嚴懲不重視家規之人。
實際原因是,許有儀發現了秦冬月收買桃紅一事,因事情首尾處理得不幹淨,被我發難,連累了她,好女兒又當著眾人的面頂撞,氣不過,許有儀就罰了女兒。
抄寫事兒不大,有趣的是,她一面抄,一面急得嘴角都燎起了泡,被禁足,就不能出門,不能送藥到鎮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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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法第一時間掌握鍾黎的情況,急得每天在屋子裡哭,摔東西,發脾氣。
我聽得心裡跟開了花似的,連連賞了蒼月好幾塊銀錠子。
大家一起樂呵。
直到京中一件大事傳到耳朵裡,我才出門。
一路停停走走,慢吞吞地來到前院,「恰巧」碰見風風火火帶著丫鬟準備出門的秦冬月。
我不緊不慢地將人一攔,好奇地問道:
「妹妹這是要上哪兒去?」
秦冬月將攥在手裡的東西往袖子裡藏了藏,扯了扯唇角,笑道:
「今日天氣好,妹妹便約了友人到外頭挑些胭脂水粉,順帶散散心,阿姐有什麼想要的嗎?妹妹給阿姐帶回來?」
「倒也沒什麼想要的……唔?」我佯裝沒瞧見,拿著扇面輕輕遮了遮鼻子,蹙眉問道,「妹妹可是身體哪裡不適?抄書累壞手了,怎的身上一股藥味,可要緊?」
秦冬月唇邊的笑意一僵,將袖子藏得更深:「沒什麼大礙的,多謝姐姐的掛懷了。」
「姐姐要是沒什麼事,那妹妹就先走了?」
「唔,就是來找你話家常。」
我故意忽略她眼底的急切,以及額角冒出的細汗,扇面遮住唇角的弧度,道,「近日轟動京城的事件,妹妹聽說了沒?」
「鎮國公府兩位公子皆遇襲,二公子重傷昏迷至今未醒,所幸大公子無礙,還順利承襲了爵位,成為了新的鎮國公。就是可憐這二公子,風華絕代,文武雙全的郎君,經了此事怕是……」
想起什麼,我突然止住話頭,扇子將唇角捂得更嚴實了些,「啊對了,先前妹妹你是不是還與我說過,你覺得二公子以後必是驚才絕豔的郎君?真是天妒英才啊……」
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雖不知這之後會怎麼樣,但妹妹切莫過於擔憂,二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且還有自家兄長這麼一個鎮國公罩著,怎麼著都會好好的……」
「多謝姐姐關懷,妹妹省得的。」
看著她臉上的笑容越發僵硬,我心滿意足地撒手,後退一步,十分善解人意道:
「那姐姐就不多話了,妹妹去玩兒吧,記得早些回來~」
「嗯。」
她頭也不回,行色匆匆。
不一會兒,馬車嗒嗒嗒跑遠了。
青黛瞅了瞅門口,一邊跟著我往來時的路走,一邊好奇地問:
「小姐,二小姐這麼著急是要去哪兒呀?瞧著不太像是要去胭脂鋪的。」
「見她的靠山。」
「啊?」
「好了,這其中緣由太復雜了。反正日後你記住,不管靠誰都是靠不住的,尤其是男人,隻有靠自己才能得到想要的……」
可惜這個道理,我這個繼妹不明白,她以為隻要牢牢抓住氣運之子就能成為氣運之女,就能得到榮華富貴,光輝榮耀一生。
卻不知道,靠山不會永恆不變。唯有靠自己才能承受得住所有變數的考驗。
接下來是時候讓她嘗嘗現實變數的滋味了……
「嘻嘻嘻,奴婢不嫁人,奴婢要一輩子守在小姐身邊,小姐就是奴婢的靠山!」
「好,那就養你一輩子。」
18
當青黛自前院帶回道聽途說的消息「鎮國公府二公子已經醒來,身子無恙」時,我一點都不意外。
既是話本中的氣運之子,又怎麼會這般輕易地被打壓下去,輕易死掉?
這樣反而更好,我給他們準備的還沒用上呢。
棋盤上,白子被黑子逼入絕路,最後一顆黑子落下,徹底沒有翻身之地。
瞧著棋局,我翹了翹唇,滿意地收了手,問青黛:「還聽說什麼了?」
「還聽說,鎮國公府二公子之所以能醒來,全靠救命恩人送醫及時,然後……」
「您知道那二公子救命恩人是誰嗎?」
我:「是誰?」
青黛語氣蔫巴巴的:「是二小姐。」
「鎮國公府二公子的人送來一堆東西運去了東院,東院的人尾巴都快翹起來了!有些不長眼的東西竟還嚼小姐您的舌根!」
我:「說了什麼?」
「說您就是不如二小姐善良,是一個落井下石,容不得人的女子!嗚……」
「好了好了,被說就被說。我都不生氣,你氣什麼?還把自己氣哭了。」
我哭笑不得地看著她。
「嗚……奴婢看不過去他們這麼說您,您又不許奴婢動手……」
「真動手不就落人把柄了?」
我笑笑道,「沒事兒,咱們讓他們蹦跶會兒,蹦跶得越高,到時候掉下來的時候就越痛。」
青黛抹了抹眼角,眨眼:「真的?」
「真的。」
青黛這才喜笑顏開:「小姐有主意就好,說真的,看到小姐現在這樣,奴婢很欣慰。」
我微愣:「怎麼說?」
青黛:「以前的小姐您對二小姐太和善了,即使二小姐在您面前使軟刀子,虛偽,您好似都不介意似的,依舊和她姐妹相稱。夫人始終都偏幫二小姐,您被她欺負,她動動嘴皮子哄哄您,您就又粉飾太平了,看得奴婢可真著急。」
「現在好了,小姐長大了,懂得還擊了,奴婢可太欣慰了。」
「讓你擔心了,以後不會了。」
上輩子秦冬月的這些軟刀子,虛偽,我又何嘗看不出,不介意?隻是想著,始終是血親,壞又能壞到哪裡去?
她年紀比我小,我讓著她也是應該的,比起事事計較,到最後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求得公正,我更在意侯府臉面。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沒了侯府,我就真的沒了家。
那時我總安慰自己,繼妹隻是嬌蠻跳脫一點而已,繼母對我還是好的,比大多數繼母好多了,日子總有摩擦,過著過著便好了。
哪承想,虛偽有很多面,隻我閱歷不夠,看不出更深層的東西,被人當作筏子使了。
說了沒一會兒話,院裡的丫鬟來報:二小姐來了。
還沒等起身迎,秦冬月已經領著人走了進來。
兩個丫鬟,四個小廝。
後面四人齊齊扛著一個大箱子。
「咦,阿姐在下棋啊?」
走在前面的秦冬月笑容滿面,自顧自湊過來,挨著我在矮榻上坐下。
我瞥了眼後頭的東西,又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闲來無事,手談了兩局。妹妹要來嗎?」
「好呀,那我們來五子棋?」
我一頓,笑道:「還是算了,五子棋我並不如妹妹精通。」
「那好吧。」
秦冬月面露遺憾,像是不經意往後一瞥,終於記起來了這茬事似的,「啊對了,這些是今日鍾二公子送來的謝禮的一部分。」
「都說好東西一起分享,我第一時間想到了姐姐你,遂讓下人帶過來給你先挑一些,快來看看。」
她拉著我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我沒法掙開,然而我也不想掙,就這麼任由她帶著我到了那大箱子前。
僕從將箱子一打開,珠寶首飾滿滿當當,擠在箱子裡,幾乎要溢出來。
琳琅滿目。
是真的舍得下血本。
上輩子,這一箱箱東西都運到了我的院子裡,卻也沒有這麼多,估計是被許有儀帶著她克扣了些。
19
「阿姐不是缺成色好的,顏色年輕的镯子麼,這裡可多了,隨便挑!」
秦冬月豪爽大氣地揮手,像是十分大方,眸子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得意揚揚。
她能這麼說,倒不是真大方,而是篤定了我不會拿。
不吃嗟來之食,不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這是身為侯府小姐需要謹記的準則。
上輩子我克己復禮,這輩子……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衝她感激地笑笑,忽視她驟然愕然的臉色,用眼神示意青黛。
青黛心領神會,被我指揮著,去拿瞅著貴的,好的。
拿不住了,我又叫人:
「拿箱子來。」
院裡的另外兩個丫頭動作很快,搬來了一個比他們抬的要小一些的木箱放在了旁邊。
青黛將手裡滿當當的東西放進去,想要繼續往裡頭拿,秦冬月忽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疑惑不解:「怎麼了,妹妹?」
「……啊不是,妹妹覺著這屋裡小,再拿恐怕姐姐裝不下……」
「沒事兒。」我輕拍著箱子笑道,「我也不多貪,裝滿這個箱子就行了。」
「還是說……」我話頭一頓,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妹妹是不想讓姐姐繼續挑?」
「啊,那當然不是。」
秦冬月慌忙松開青黛的手,僵著面皮笑,「姐姐盡管挑。」
「那多謝妹妹了。」
挑到最後,秦冬月的臉都綠了,瞅見我那木箱子一裝滿,就立時讓小廝合蓋,跑路。
不一會兒,人溜了個沒影。
青黛沒忍住,差點笑出聲來,另外的兩個也死死憋著。
我笑著看著三個都在憋笑的丫頭,道:
「好了,這一箱子的東西,你們看著喜歡的挑個兩三件,剩下的青黛鎖上,放我庫房裡去。」
三個丫頭瞬時歡天喜地,樂得差點磕頭道謝。
我擺手,讓她們挑去。
這時,敞開的軒窗飛進來一隻東西。
哦不,不是東西。
是之前的那隻胖鴿。
嘰嘰喳喳衝我叫了兩聲,連青黛都被吸引了過來。
「肥鴿怎麼又來了?」
聽到這個稱呼,小胖鳥猛力揮幾下翅膀,像是在威脅,隻是搭上「憨厚」的身材,看起來反而一點威脅的感覺都沒有。
「好了,別這麼說它。」
再說下去,這家伙非得拆了我這兒不可。
「你過來做什麼?」
我好奇地問。
小肥鳥落在桌面上,甩了甩綁著信筒的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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