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了,沒什麼事就都回去吧。」
老太太淡聲開口打破了這其樂融融的畫面,又瞥了眼秦冬月,「摔了就好好整理,換身衣服再回來,這般樣子在外頭丟人現眼做什麼?」
「還有。」
老太太瞪向便宜爹,「以後做什麼事情,先聽清楚前因後果,別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
心頭那麼大的一個豁口似乎被什麼堵上了,眼眶熱得一塌糊塗,我趕忙低下頭去。
「母親,兒子也隻是……」
「行了,你們怎麼樣我都不想聽,我乏了,秋姐兒留下來陪我,你們都走吧。」
老太太下了逐客令,堵住了便宜爹的話,他無法,隻好瞪了我一眼,帶著繼母和秦冬月灰溜溜地走了。
堂內瞬間清靜。
看著祖母揉著額頭,一臉疲倦的模樣,我滿心愧疚。
「祖母,是孫女不孝,勞您費心了,您當心些,別氣壞了身子。」
「沒事兒,祖母無礙,隻要祖母還有一口氣,都會護住你。」
祖母握住我的手,紅了眼眶,「隻是心疼我的囡囡,受苦了。」
眼眶微熱,我笑著回握她的手:「祖母放心,我定不會叫他們欺負過頭,真的。」
「對了。」
我想起一事,道,「祖母,孫女鬥膽問您件事,您若是知道,可以與孫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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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笑:「什麼事兒這麼嚴肅?你盡管問,我還能不告訴你不成?」
我覷著老太太的臉色,緩聲問出口:
「祖母,我的母親,當年是怎麼死的?」
若是被人下毒毒死,她作為府上最有話語權的人,應當不會不知道。
如果……
手心不自覺揪緊。
隻見老太太頓了下,笑容緩緩淡去,道:
「她身子骨不好,生下你就纏綿病榻,當年走的時候,你不是也在……」
轉頭看見我滿臉的淚水,她沒再說下去,盯著外頭的虛無,長嘆一口氣。
「真的要查?」
那便是有蹊蹺了。
揪著手心的指甲摳進肉裡,逐漸湿潤。
我猶自不知,苦笑:
「不查,孫女又何以有底氣問祖母?」
祖母眸帶深意地看著我:「你可知你繼母的真實身份?」
我一愣:「什麼?」
她不是我母親的遠房親戚?
9
祖母叫身邊人將門關了,又遣了所有人下去,才緩緩開口道:「你繼母,是當今聖上的,同母異父親妹。」
我:「……」
祖母看了我一眼,繼續道:
「當今聖上並非太後親子,而是一名宮女所生,先皇醉酒一朝臨幸,宮女不得不從,有了身子之後就被遺忘在冷宮,生下聖上之後才得以死遁逃出皇宮。」
「後在外頭成婚,又育有一女,被先皇發現追殺,其夫為護她而死,獨留她抱著嬰孩到了外派的御史府,你外公開門救人,卻隻救下小的,大的因重傷過度,沒多久便撒手人寰。」
「她之後就成了你母親的二妹。後來你父母成婚,先皇追查到許家,尋了罪名,抄家。你母親因已出嫁的緣故,保住了性命,她僥幸逃脫,逃到這裡,央求你母親收留。」
「你母親心軟,便將人留了下來,哪承想留了個禍害。沒多久,當今聖上就登了基,先皇已逝,追殺一事不了了之。」
說著,她又嘆了口氣,「她與你父親暗生情愫,我當時不想留,想處理掉,你母親又因心軟,攔下了我。」
「後來,你母親逝世,她迫不及待上位,我料到此事有蹊蹺,與她有關,便想徹查。哪承想,聖上一頂小轎進了我秦府後門,與我暗中見了一面,說了緣由……」
原來……
原來如此……
怪不得上一世,秦冬月明明是作為一個妾室進門的,到最後卻被抬為平妻,還無人有異議。
怪不得鍾黎隻是救了太後一次,就像是得到了什麼大恩一般平步青雲,仕途蒸蒸日上。
原來……是有一個當皇帝的舅舅。
都是皇帝的順水推舟。
就像她親娘一樣,明明一開始是妾室,到最後卻能被抬成續弦……
為什麼……
她自己擁有的不是已經夠好夠多了嗎,為什麼還來搶我的?
便是搶,放我一條生路不好嗎?又作何趕盡殺絕?
我顫著嘴皮子,問: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祖母道:
「不知道,但她背後始終有聖上……」
「秋兒,不是祖母不想幫你,是祖母幫不了你,祖母的身後還有偌大的宣平侯府,這是你祖父的心血,我不能讓它敗在我的手裡……」
我:「我知道。」
自小謹言慎行,克己復禮做端莊名門小姐的我又怎麼會不明白其中道理?
祖母:「即便是這樣,你也要徹查嗎?」
「是。」
我道。
弑母之仇,毀我人生,害我性命之仇,不能不報。
若輕輕揭過,又怎麼對得起重活過來的我?
皇室又如何?
有靠山又如何?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那神佛來阻我,我也不懼。
祖母深深看我一眼:「好。」
「不愧是她的孩子。」她道,「你若是想查,又不引起他人注意,就去城西煎餅鋪子問問看。」
「但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祖母閉了閉眼道,「若你暴露,我也……護不住你。」
話說到最後,極為艱澀。
我起身叩拜:「謝祖母,祖母大恩,孫女銘記於心,定不會拖累祖母。」
我知她仁至義盡,不阻我已是最好。
但也知道,這一叩拜之後,我要與她在很久的未來裡要保持距離了,這樣不管事情結果如何,都能將她從這件事中摘得幹幹淨淨。
她是這世上待我最好的親人,我不能不管不顧。
老太太應是猜到了,頓了頓,終究沒說什麼,隻掩面擺手讓我走了。
出了祖母的院子,候在外頭的青黛趕忙走過來,細細地看著我,憂心道:
「小姐,您沒事吧?」
我深吸口氣:「沒事,走吧。」
10
回到院中,晚膳剛過,落潭便回來了。
我神色倦怠地倚在軟榻上,準備聽他匯報。
倏然他一頓,沉默地轉頭瞥向窗邊,軒窗閉著,月色印出一個人影。
我瞥了眼,拖長聲線喊:「蒼月。」
屋檐下落了一個人,隨後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蒼月提了一個人進門,將她丟在地上,冷聲道:「主子,要不要我把她處理了?」
我掀起眼皮看了眼,她腦門上那根珍珠瑪瑙朱釵依舊晃得歡,袖子被蹭了上去,露出手腕上的兩隻瞧著成色還不錯的翡翠玉镯。
是桃紅,此時已經暈了過去。
扯了扯嘴角,我道:「不急,丟牆根吧。」
隨後才看向落潭,「你繼續。」
落潭:「主子,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送鎮國公府世子安全回府。」
「嗯。」
我閉著眼,青黛給我揉著額頭,緊繃了一天的神經得到松懈。
想起一事,我問:「除此之外,鎮國公府可有什麼趣事?」
「趣事?」
「唔,換成不尋常的變故也可。」
落潭了然:「變故有,送世子回府時,屬下還瞧見了另外一輛馬車,裡頭似乎是府上二公子,據說受了重傷昏迷不醒,性命堪憂,來來去去鎮國公府的大夫快要將門檻踏平了……」
「撲哧……哈哈哈。」
我實在沒忍住,掩面笑出聲。
心中鬱結被疏散不少。
落潭:「主子?」
青黛:「……小姐?」
「無事。」我抹了抹眼角笑出來的淚。
看來沒我,秦冬月請的大夫不怎麼中用啊。
想想也是。
前世救鍾黎時,他肩膀插了一支箭。
這雨下得大,從天龍山下來的路那麼長,再加上找大夫的耽擱……
想必這一支箭都快要被泡爛了吧,能活嗎?
可不要輕易死了啊。
不然就不好玩了。
我心中愉悅:「此事你做得甚好,等今日世子遭刺殺一事查明,你便去領賞吧。」
落潭眼睛一亮,期期艾艾地看著我。
我翹唇:「你那把匕首也該換新的了,隨便挑,我付錢。」
落潭嘴角一咧,開心道謝:「是!多謝主子!」
「哦。還有,」我叫住要翻窗出去的人,「多幫我留意一下鎮國公府,有什麼趣事,回來說與我聽聽,讓我樂呵樂呵。另外,注意安全。」
「是。」
落潭腳步輕快地翻窗出去了。
蒼月處理完人進來,幽幽地看著我,眸中隱含期待:「主子,您還有什麼需要屬下去做的嗎?」
我啞然失笑,這丫頭是想討賞呢。
每每都這樣,其中一個有賞,另外一個也暗暗隱晦提醒想要。
母親留下的這兩個暗衛,表面看著面冷,內心卻像長不大的孩子,忠誠,赤忱,喜好表現得明明白白。
前世因前婆母不喜,遣走時,還無怨無悔,忠心耿耿地幫我做完最後一件事才走。
以前被蒙騙,錯把虛情假意當珍寶,錯失真正的「家人」。
現在,我要牢牢地將他們一個個攥在手心裡護著。
畢竟這是我最愛之人留給我的最後那點念想了。
「有。」我道,「你去盯著二小姐,將她每日做的事,事無巨細報我,做得好,兩隻銀錠子歸你。」
「好!」
11
翌日。
我坐在梳妝鏡臺前,屋裡隻剩下一個桃紅進進出出忙活,似乎特別勤快。
隻那張臉抹著胭脂,面若桃花,頭頂的那一根朱釵換了新的,翠綠晶石釵環,比昨天的低調一些,用料卻一樣好。
我不動聲色地收回打量的視線,彎腰從桌子下面搬出早就準備好的匣子,打開。
匣子裡的東西眾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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