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裡的長城比白天要溫柔。
連成串的燈光像一條巨龍,盤旋在綿延的山間。
不知道為什麼,本文科生突然想到了課本上紅軍長徵出發時,火把蜿蜒不絕的場景。
壯觀又悲壯。
每次看見都讓我熱血沸騰。
長城逛到一半,我上頭了,扶著城垛大喊一聲:
「我想上人大!」
然後硬拉著面無表情的周秋時合照。
「嘖,」我十分不滿,「給我笑!」
周秋時挑眉:「你就這麼對待本京圈太子爺的?」
這幾天我不知道叫了他多少遍京圈太子爺。
他每次既無奈又丟臉,要麼讓我趕緊閉嘴,要麼就買好吃的堵住我的嘴。
沒想到現在都學會反擊了。
果然,打不過就加入,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我服軟:「快笑快笑,馬上燈滅了就拍不了了。」
周秋時偏頭,「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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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你求你求你。」
周秋時滿意地笑了。
鏡頭裡,我的臉因為中暑還微紅著,早上扎的雙麻花辮有些亂。
周秋時站在我身邊,柔軟的黑發耷拉在眉間。
黑曜石般的眸子裡,是遠處燈光映照下的光點。
照片定格在我笑得肆無忌憚,他笑得溫柔繾綣。
身後的長城,蜿蜒數裡作襯。
14
北城之旅的最後一天,周秋時一大早就來酒店房間喊我。
我攤在副駕駛,困到想原地去世。
感覺自己現在在上周一早上第一節數學課。
眼睛睜不開,根本睜不開。
「去哪兒啊大哥,我是真的困……」
沒等聽清周秋時說什麼,我就眯著了。
再睜眼時,迷迷糊糊看見了北城大學四個字,我以為我在做夢。
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並罵了句:
「他媽的,PKU 也是你能妄想的?」
巴掌沒能落到臉上,因為被周秋時擋住了。
他扯著安全帶,一臉震驚:「你睡傻了?」
我反應過來,很平靜地哦了聲:
「沒,我人傻了。」
周秋時下車,領著我往大門走。
周圍人來來往往,我默默拽住他的衣角。
「哥,進北大要預約的,沒預約你是京圈皇太子都沒用。」
周秋時挑眉,「我知道。」
我震驚,抬手擋住臉:
「你知道你還往前走?!不行不行,等會被保安趕出來太丟人了,我臉皮厚也不是這麼個厚法。」
我說著轉身就要把他扯走。
周秋時無奈地把我手往下拉。
「我預約了,咱偷感別那麼重成嗎?」
「不可能,我來北城之前看過了,預約名額老早就滿了。」
我拉上他的手腕,「咱走吧咱走吧,下次有機會再來。」
周秋時輕笑,抬手揪住我的後脖領子,輕輕松松把我拽走。
我絕望地看著他排隊、拿身份證、刷卡——
然後,那個小門就開了。
我覺得,我當時看他的那個眼神,應該不亞於我看我們學校拉第二名五十多分的那個年級第一。
純崇拜,無添加。
「我擦我擦,哥你怎麼做到的?你會魔法嗎?」
周秋時聞言,真的抬了一下手,像在施法。
我期待地看著他。
下一秒,就被自己的身份證砸了個滿懷。
周秋時拍了拍我的帽檐,輕聲道:
「當然不會,這個世界上,沒有魔法。」
剛才的我:嘻嘻。
現在的我:不嘻嘻。
此時,一個喜歡看哈利·波特,一直相信世界上有魔法,隻是我看不見的小女孩,輕輕碎了。
15
周秋時帶我逛了博雅塔和未名湖。
之前一直定格在圖片中的景點,此刻全都呈現在了眼前。
我平靜地拍了幾張照,買了點周邊文創,就跟著周秋時出去了。
「感覺怎麼樣?北大和你想象中。」他問。
我沉吟片刻,笑著說:
「也就那樣吧,未名湖沒我老家的塘大,感覺自己和北大的差距又近了一點點。」
周秋時輕笑,拍了拍我的發頂。
「對啊,你之前一直覺得它高不可攀,不過是從沒近距離接觸過它。
昨天在長城,你說你想考人大,不如再把目標定高一點?」
我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話裡的意思,頓時擺擺手。
「不不不,我不行,想什麼呢,還北大,連人大都是我妄想了。」
周秋時沒有立刻反駁我,或是鼓勵我別灰心什麼的,而是說要開車帶我去一個地方。
路程不長,中途經過了什剎海。
我趕緊降下車窗朝那邊虔誠一拜。
周秋時看得一蒙,問我幹嘛呢。
我煞有介事:「網上有人說什剎海求財的,我在祈禱我未來能一夜暴富、日進鬥金!」
他笑:「為什麼不是現在一夜暴富,而是要等未來?」
等什剎海完全消失在視線中,我才心滿意足收回目光。
答道:「因為現在暴富了我就不想回去上那個逼學了。」
半晌,又補了一句:
「我還怕我控制不住拿紅票子去砸我們傻嗶年級主任。」
周秋時輕笑:「嗯,像你會幹出來的事。」
16
車子最後停在雍和宮。
我蹦蹦跳跳下了車。
「還以為你要帶我去哪兒呢,原來是雍和宮啊,神神秘秘的。」
這裡的人也相當多,感覺北城就沒有人不多的地方。
我東瞧瞧西看看,新奇得不得了。
畢竟,這可是我北城之旅的最後一站了。
沒等周秋時停好車過來,我就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正中間的大門走。
剛要跨上門檻,就被周秋時提溜著後脖領子拽下來。
「你幹啥?」
「中間是空門,給出家人走的,那叫遁入空門。我們走旁邊的。」
我新奇:「還有這說法呢?」
周秋時抬手擋了擋太陽:「信則有,不信則無吧,現在沒那麼多規矩了。
但這畢竟人家的地盤,咱們還是守點規矩比較好。」
我點頭,跟著他領了香,穿過繁復的宮殿,停在一個叫西配殿的地方。
「這是哪兒?」
周秋時抬眸看了眼宮殿,答道:
「求學業的,拜拜吧,心誠一點。」
我立馬正了神色,端端正正舉著香拜了一拜,順便在心裡默念自己的姓名年齡和身份證號。
佛祖啊,你可千萬別認錯人了。
小女子名叫餘弦,宜杉一中高三(2)班的,學號 22。
您可千萬保佑我明年六月八號到十號超常發揮嗷,求求了求求了。
周秋時在一旁輕笑:「行了,再搖那香就被你搖斷了,佛祖能聽見。」
我鄭重地把香插進爐裡,直到出了雍和宮大門,才敢小聲逼逼。
「我怕佛祖耳背。」
周秋時煞有其事地提醒我。
「小心佛祖聽見你說他壞話。」
我擺擺手:「沒事兒,出了雍和宮就不歸佛祖管啦!」
「那歸誰管?」
「歸中華人民共和國管。」
周秋時頗為贊同地點頭:「嗯,其實不出雍和宮,也歸中華人民共和國管。」
17
從酒店到機場的這段路,大概是我來北城最討厭的一段路。
整個路程都蔫蔫的,跟來時形成強烈反差。
周秋時一路送我到安檢門,抬手拍了拍我的發頂。
「回去要好好學習,我在北大等你。」
我沉浸在悲傷裡,以為自己聽岔了。
「啥?」
周秋時輕咳兩聲:「我說我在北城等你,你不是想考人大嗎?」
我哦了聲,點頭。
沒忍住嘆氣道:「诶,回去就要補課了,我翹了五天,我們老班肯定要陰陽我。」
周秋時笑著安慰,「沒事兒,他在明面上罵你,你就在心裡罵他,他罵你一句,你罵他兩句,就是別真禿嚕出來了,再忍一年。」
我點頭,還是不開心。
機場播報又響了一遍,周秋時催我走了。
「有不開心就給我發消息,歡迎你寒假再來北城,這趟景點沒去完,下次補上。」
我點頭,一步三回頭走了。
剛走兩步,又一猛子扎回來抱住了周秋時。
「這次謝謝你,我玩得很開心。」
周秋時好像有些驚訝,他揉了揉我的腦袋。
「嗯,快去吧,半年時間很短的,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我默默抱了他一會,依依不舍地松手。
「這次是真的走了。」
「嗯,去吧。」
我耷拉著腦袋往前走,直到確認自己處在一個安全範圍內才停下腳步。
隨後在周秋時疑惑的眼神裡倏然抬頭,一掃之前離別的陰霾,朝他高聲喊了句:
「後會有期,京圈太子爺!!」
周秋時溫文爾雅地笑僵在臉上。
他注意到周圍人瞬間聚集的灼灼目光。
幾乎是咬牙切齒道:
「小餘弦!」
我嘿嘿一笑,頭也不回衝進安檢口。
再見,周秋時。
再見,大北城!!
【番外:鹹魚姑娘的補課日記】
煩。
真的煩。
我看著 PPT 上密密麻麻的數學公式,覺得全世界都欠了我八百萬。
老班真有能耐,居然在廢棄的售樓部裡辦了個補習班。
門是破的,廁所是壞的,桌椅是拼湊的。
反正隻要有學生和老師,就能學起來唄?
我忍著空調外機吵人的嗡嗡聲,偷偷掏出手機發消息。
餘弦不是鹹魚:【我去,我跟你說,我們老班絕了,我感覺這個補習的地方能開家密室逃脫,不開玩笑。】
Qiu:【條件很艱苦嗎?要不要幫你舉報?】
餘弦不是鹹魚:【還是別了,這麼多人呢,有人是想學的。】
Qiu:【猜到了。】
同桌忽然戳戳我的手肘。
我腿一抖,熟練地把手機塞進課桌夾縫裡。
數學老師眼神不好,他端起水杯喝了口茶葉水,又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來。
我無聊,盯著窗外翠綠的枝條走神,一節課很快到了頭。
一下課,同桌就興衝衝扭頭盤問我。
「我去,鹹魚,你動態發的那張合照,旁邊的帥哥好帥!」
我這個虛榮的小女孩,內心感到極大的滿足。
佯裝不在意地擺擺手:「還行吧,也就一般般。」
同桌嘁了我一嘴,「不過說真的,你哪認識的?」
「我媽患者的兒子。」
我言簡意赅回了一句,沒打算細說。
俯身在包裡一陣挑挑揀揀,翻出一個小盒子。
「給你帶的禮物。」
同桌眼睛一亮:「哇塞!愛死你了鹹魚!這是什麼啊?」
「雍和宮的手串,保學業的。」
我說完,揣著手機躲去了廁所。
餘弦不是鹹魚:【走的時候忘了問,沈盛哥和雙雙姐的事怎麼樣了?】
周秋時似乎在忙,隔了幾分鍾才回。
Qiu:【在忙訂婚,多虧了你的神助攻,沈盛說要請你吃飯。】
餘弦不是鹹魚:【不記恨我說他腎虛的事了?】
周秋時發了個表情包。
Qiu:【誰會跟你一小孩計較。】
我怒。
又把我當小孩。
過了今年生日,我就是一個成熟的大人了。
即將成熟的大人,反擊方式是——不理他。
我於是又揣著手機,做賊似的回了教室。
接下來,就是無休止地,清醒——困,再清醒——再困。
我睡了一上午,然後成功地被班主任逮住,揪到門外訓話。
「餘弦,高三了,你還要散漫到什麼時候?」
我從善如流認錯:「對不起老師,我盡快調整狀態。」
眼前這個矮小的中年男人並沒有打算放過我。
他用一雙窄卻銳利的眼神上下掃視我一圈,聲音裡帶著諷意。
「上外面玩一圈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我醜話說前面,你落了五天的課程, 後期成績下降了,我不會管你。
「人是要有自知之明的, 你看看你的成績, 問問你自己到底配不配享受。
「我教書這麼多年,真沒帶過你這樣的學生。」
……
我緊了緊拳頭,腦海裡回想起周秋時說過的話。
——他在明面上罵你,你就在心裡罵他,他罵你一句, 你罵他兩句, 就是別真禿嚕出來了,再忍一年。
好, 我忍。
忍者神龜都沒我能忍。
我老老實實站著挨了半小時罵,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下午也渾渾噩噩過去,直到回到家,我興致都不高。
「小弦,放學回來啦?」
看見岑瀾坐在客廳裡, 我有些詫異。
「岑阿姨, 您怎麼來了?」
岑瀾親昵地把我攬過去, 「你媽媽研發了新菜,叫我過來嘗嘗。」
她捏捏我的臉頰,溫柔地問:
「周秋時這個導遊當得怎麼樣?讓你不開心了沒?」
我搖頭,「沒, 非常棒, 我玩得很開心。」
「那怎麼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呀?」
我扯出一個笑,不知道該怎麼說。
就在這時,沙發上蓋著的手機傳出一道熟悉的聲音。
「媽, 她不開心呢,您別逮著人問了。」
岑瀾不滿地把手機拿起來, 露出屏幕裡周秋時帶著些倦意的臉。
「我關心關心我幹女兒不行?」
周秋時正在喝水,聽見這句話冷不丁一嗆。
「什麼時候的事兒?我怎麼不知道我多了這麼個妹妹呢?」
岑瀾大手一揮:「就剛才。」
見我看他,他還笑,肩膀聳動,毫不顧忌。
「Q剛」「我沒答應啊,你別想了, 我們家不興認幹親那一套。」
說完,她抬袖抹了把我額頭上的汗。
「被你們班主任罵了吧?別往心裡去, 他什麼人你還不清楚?」
我眼眶一熱。
每次我心情不好,張女士總能很快猜到理由。
我注定是個媽寶女了。
我哭唧唧抱住張女士的腰,跟她吐槽了十分鍾老班的逆天發言。
「嗚嗚嗚, 他說我整天就想著玩, 還帶壞了我同桌……」
張女士拍拍我的腦袋:「好了,咱別往心裡去,容易心火鬱積,快洗手吃飯。」
岑瀾也過來安慰我:「小弦, 沒事的,等你長大以後再回想起今天,就會發現, 它其實隻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而已, 隻要你自己看開了, 就沒人能影響到你。」
我吸吸鼻子,嗯了聲,把書包扔在沙發上。
剛拿出手機, 就看見鎖屏上新進的消息。
Qiu:【道阻且長,行則將至。加油,鹹魚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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