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傅容笑著坐到父親身邊,撿了個橘子剝,剝好了孝順地遞到父親眼前:“爹爹再吃一個,我最會挑橘子,這個是最甜的。”
傅品言接過橘子,掰下一瓣兒嘗過,頷首道:“還行吧。”
傅容笑得更甜了,“爹爹你看,我教會弟弟走路了,爹爹是不是該賞我點什麼啊?”
“你想要什麼?”傅品言用眼神制止妻子開口,將橘子放到了桌上。
傅容卻又賣起關子來,拄著下巴看他:“爹爹猜猜?”
她明亮清澈的眼裡滿滿都是狡黠,傅品言無奈地摸摸女兒腦袋,“又想去摘棗了吧?罷了,今年是最後一年,我許你胡鬧,明年就是大姑娘了,切不可再惦記著外面。”
傅容乖乖應是。
今年先開開心心地過了,明年再求明年的。
~
秋風起,棗兒紅。
信都棗聞名三朝,歷代都是冀州送入宮中的貢品之一。信都百姓引以為傲,特意設下摘棗節,每年棗兒紅了,家家戶戶都會領著孩子摘棗。大戶人家去自家山頭摘棗順便賞賞秋景,普通百姓要麼去山上摘那野生的,要麼就在自家院子裡種兩顆棗樹。
傅家沒有棗山,傅容去的卻是信都最好的產棗之地,棲霞山。整座山都是官府的,遍栽果樹,所出信都棗摘取後先選出極品的一批送入京城,剩下的就由城中大小官員們分了。
貢品是大事,傅品言得過去看看,順便就把傅宸傅容帶上了,他忙正事,讓兄妹倆去裡面逛。
兄妹倆跑遠沒多久,徐晏領著十一歲的妹妹徐汐來了。
差役連忙去稟報傅品言。
傅品言一猜就明白了二人來意,見面時朝徐晏笑道:“世子是來摘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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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晏看看妹妹,謙和一笑:“汐兒貪玩,不知伯父這邊可否方便?”
“方便方便,世子與縣主大可隨意遊玩。”傅品言側身請兩人入山,又吩咐守在一旁的差役去準備竹竿竹籃交給徐晏身後的長隨。目送二人離去,傅品言才摸了摸蓄了兩年的美髯,暗自納悶,這位世子以前都是喊他傅大人的,今日怎麼改口了?
因進山有求於他?
不能啊,別說郡王府,就是齊家人想進山都不必如此客氣。
卻不知這邊徐晏端方有禮,那邊早有不客氣的“偷棗賊”悄無聲息地溜進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肅王:我要摘棗了,紅紅的,甜甜的……
傅容趕緊捂住嘴。
肅王:……幸好還有兩顆小紅棗。
傅容轉身抱樹,哪裡都擋住。
肅王貼上去:沒有棗,豆腐也不錯的。
沒錯,以後濃濃跟肅王相處模式大概就是這樣的,期待的就冒泡再看下一章!!!
☆、第26章
傅容喜歡吃棗,之前得知父親要升任冀州知府,她特別高興,一來冀州乃京畿重地,冀州知府是外放的肥缺之一,父親的才能是得到朝廷賞識了。二來冀州信都棗歷代聞名,一家人搬到信都,她豈不是有吃不完的棗?
過來之後,一年裡她最盼望的不是端午中秋元宵,而是信都的摘棗節。
秋高氣爽,官府選來的摘棗工從外往裡摘,傅容兄妹特意來了幽靜的山裡頭,選好地方,傅容嫌棄地將傅宸往一邊趕,“哥哥,你去那邊摘,離我遠點。”
去年也是兄妹倆來的,傅容興奮地跟在哥哥身邊,結果傅宸舉著竹竿一陣亂打,拇指大小的紅棗簌簌掉落,砸得傅容腦袋疼,最後傅容自己要了竹竿敲去了,一個一個敲,圖個開心。真的隻想吃棗,她何必跑這麼遠?在家等著照樣有棗吃。
傅宸對摘棗無甚興趣,走到一旁棗樹下,從低處摘了幾顆紅棗,席地而坐,塞個棗到嘴裡嚼,清脆作響,“你摘吧,我在這兒看著。”
傅容不理他了,仰頭在樹頂簇簇紅棗中挑選,然後舉著竹竿去敲。
掉了一兩個,傅容高興地揀到竹籃裡,準備帶回去給家人吃,自己摘的,也算是份心意。
“你這樣不累嗎?”傅宸實在看不過去了,照妹妹這種打法,什麼時候才能把竹籃裝滿?
“不用你管。”傅容嫌他煩,瞪他一眼,拎著竹筐朝遠處走去。
傅宸也沒起來,笑著看妹妹耍氣。
傅容並沒有走太遠,回頭看看,見哥哥咧著嘴朝她招手,笑著將竹籃放到地上,繼續摘。深山密林的,即便知道父親差役們就在下面,傅容還是有些怕,有哥哥陪著,她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敲著敲著,傅容忽然感覺到有些不對。
她偷偷朝斜對面一處茂密草叢看去。
仲秋灰綠的草叢中,隱隱約約好像有個人影。
傅容背脊一寒。
那裡藏著什麼人?
光天化日下遮遮掩掩,絕非善類。
再怕,也知道此時不能驚慌,那人離自己太近,若他心存歹念衝出來,哥哥救援不及。
傅容攥緊手,繼續敲幾下,跟著嘟起嘴,扭頭朝傅宸抱怨:“哥哥,我胳膊酸,沒力氣了!”
傅宸就料到她會這樣,朝她招手道:“過來吧,我幫你打,怕被砸你就在旁邊看著。”
“哥哥真好!”傅容甜甜地誇道,一手拿竹竿,一手去拎竹籃,自始至終沒往那邊看,仿佛不知道那裡藏了一個人,隻有微微顫抖的手泄露了她心裡的害怕。
兄妹倆相距有百十來步,傅容一步一步地數,臉上是滿足的笑,心裡卻怨哥哥為何不過來接她,怨完又明白哥哥是無辜的,都怪她自己不老實,非要走出那麼遠。
傅容怕極了。
她受過那麼多委屈,卻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未知的危險。
眼睛看著前面,心警惕恐慌地提防身後,全神戒備,隻要那裡傳來一點響動,她便扔了東西往哥哥那邊跑,哥哥武藝好,一定能打過那個賊人。
眼 看距離哥哥隻有二十幾步了,安全基本無虞,傅容心思又活泛起來,是該繼續摘棗然後與哥哥若無其事地離開,還是馬上告訴哥哥去抓對方?猶豫之際,前面傅宸身 後的草叢突然動了動,傅容心跳一窒,剛要提醒哥哥躲開,傅宸身體一僵,眼裡還帶著茫然,身子已直挺挺倒了下去。
兩聲悶響,傅容手裡的東西同時落地。
雙腿發軟,淚流滿面。
哥哥死了嗎?
“哥哥……”
“傅姑娘,令兄隻是中了我的安神針,暫時暈了過去,半個時辰便會蘇醒,還請傅姑娘不要聲張,否則許某隻能繼續作惡,殺人滅口。”
傅容一聲“悲愴”的哥哥還沒喊出口,就被草叢裡迅速現身的男人逼了回去。
大悲大喜之後,是大驚。
傅容徹底懵了,不知該哭該笑該疑,隻能呆呆地看著那個一身灰衣卻豐神俊朗的男子步步逼近。
她認得他,徐晉的貼身侍衛,姓許名嘉,傳言功夫了得,能飛檐走壁。
他怎麼在這裡?
哥哥真的沒事嗎?
目光移向躺在地上的哥哥,傅容眼裡頓住的淚水還是掉了下去,捂著嘴跑向哥哥。管他是誰來這裡做什麼,她都得先確認哥哥沒事,否則她寧可拼命也要喊父親帶人過來為哥哥報仇!
小 姑娘淚落如梨花帶雨,身姿踉踉跄跄似無根浮萍急著靠岸,許嘉心虛退到一旁,默默等傅容確認。唉,要是傅家住在京城多好,王爺隨時都可以提親,眼下傅家在冀 州,王爺冒然求娶,不說太子等人,就是皇上也得納悶王爺此舉有什麼深意,畢竟王爺來信都都是微服來的,無人知曉,所以王爺為了接近美人,隻能折騰點理由。
傅宸氣色紅潤,呼吸綿長,脈搏穩健。
傅容一顆心終於落了下去,伏在哥哥胸前哭,後怕之極。
“傅姑娘,我家主子請你過去一趟。”
“你家主子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姓傅?”傅容趴在哥哥身上不想起來。他家主子,他家主子不就是徐晉嗎?憑什麼他欺負完人還想隨心使喚她?
“四月裡我們曾在傅家莊上借宿,我家主子欣賞令兄豪爽,故甘冒泄露行蹤之險沒有取令兄性命。傅姑娘還是收拾收拾過去吧,我家主子耐性並不好。”
“他在哪兒?”傅容摸出帕子擦淚,平復後看一眼安睡般的哥哥,識趣地站了起來。
憑徐晉是王爺,人家就可以為所欲為。
許嘉笑了笑:“主子在哪兒,姑娘明明看見了不是嗎?請姑娘過去,我暫且帶令兄去另一處隱秘之地,等我家王……主子問完話,姑娘便可與令兄團聚。”因為失言,臉上笑容沒了,低頭掩飾。
傅容假裝沒留意到他的改口,朝前去了。
快走到那處草叢,傅容回頭,對面已經沒了許嘉與哥哥的身影,連她掉落的竹竿竹籃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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