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明月入我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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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書名:如此明月入我懷 字數:4298 更新時間:2024-12-26 15:57:37

系統故障,我攻略錯了人。


於是世家清貴公子,被我撩下神壇後,又被我退了婚。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我尷尬解釋,轉身攻略男主。


結果他黑化了。


「你既不願做裴家主母,當個寵妾,也無妨。」


1


世人皆知,裴家公子清貴華重,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


淡漠疏離,不可褻瀆。


而我攻略三年,終於把裴雪重這枝高嶺之花撩到手了。


捧著裴雪重送的定情玉佩,我簡直要喜極而泣。


我出息了!


【攻略對象好感度 100%】


【恭喜宿主,攻略成^#¥.+*…*&】


一陣茲拉卡頓的電子音。


我美滋滋地欣賞著白玉佩,隨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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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了?」


【數據重新加載中……】


【系統重啟成功。】


【呃、宿主……】


系統突然支支吾吾,我嗅到一絲不妙的感覺。


「怎……怎麼了?」


系統靜默片刻,機械音竟像帶上了哭腔。


【宿主,攻略對象搞錯了,我、我們攻略錯人了……】


我沉默了。


手一抖,價值連城的羊脂白玉佩差點摔到地上。


系統自知理虧,安靜如雞。


我冷靜了片刻:「所以,男主是誰?」


系統不敢吱聲。


我皺眉:「又死機了?」


【沒、沒死機……】


那道機械音氣若遊絲,像是快要斷氣了。


【男主是、是燕小侯爺燕燃。】


系統生怕我忘了和這人的愛恨糾葛,弱弱補充。


【就是今早你在宮門口剛罵過的那個……】


我絕望地閉眼。


何止今早。


京中無人不知,我和燕燃乃生死仇敵。


水火不容,見面必掐。


他斥我嬌蠻不知禮數,整日眼巴巴地纏著裴雪重。


我罵他一個浪蕩紈绔,居然不懂什麼叫追人。


往事種種,不堪回首。


我深吸一口氣,起身往外走。


系統大驚:【宿主,你去幹什麼?】


我咬牙切齒:「我去死!」


2


剛出門,就撞上了來通傳的侍女。


「殿、殿下,這是裴公子遞來的。」


「裴公子約您今夜去看花燈。」


我捏著那封雲紋的素箋,更想死了。


這可是裴雪重第一次主動啊!


從前求之不得的東西,現在卻覺得燙手。


拿著也不是,丟了也不是。


我斟酌片刻,故作虛弱地咳了聲。


「你去告訴裴公子,我著了涼,怕是赴不了約。」


……


城北,花燈滿街。


我穿梭在人潮中,左顧右盼。


「系統,燕燃真的在這裡嗎?」


【宿主放心,在定位男主這方面,我可是專業——】


【的。】


話音剛落,系統先沉默了。


「信了你的邪。」


我冷笑一聲,悶頭往前走。


「嘶——」


眼前一暗,卻猛然撞進了誰的懷裡。


紅衣張揚,勾勒出寬肩窄腰。


不知誰家的少年郎這樣俊俏。


下一刻,那人低低「咦」了聲,嗓音再熟悉不過。


我脖頸一僵。


下意識要跑,系統恨鐵不成鋼。


【宿主別跑啊,男主這不就來了嗎?】


【根據系統數據分析,攻略他最快的辦法就是打直球!】


【猶豫就會敗北!輕薄他!調戲他!拿下他!】


系統嘰嘰喳喳,我被吵得腦殼疼。


張了張嘴,卻半天憋不出一句話。


燕燃見我垂著腦袋不說話,一雙眼望著我,似笑非笑。


「公主這是怎麼了?」


「難道是——天太黑看不清人,把我認成裴雪重了?」


他漫不經心地嘖了聲:「需要我為殿下指去裴府的路嗎?」


好好一個鮮衣怒馬少年郎,怎麼偏偏就長了這張嘴!


【牙尖嘴利!宿主,親上去,看看他的嘴到底有沒有那麼硬!】


我盯著那不肯饒人的薄唇,扯了扯他的衣擺。


「你,你蹲下來些。我有話要同你說。」


燕燃看我一眼,卻還是依言蹲下身。


一副「我看你又要整什麼幺蛾子」的表情。


我緩緩湊近那張優越的臉。


燕燃微一挑眉,卻沒躲開。


竟像是……無聲的縱容。


唇角略微勾起,我將他眼中的玩味看得一清二楚。


系統又開始吱哇亂叫。


【宿主!就是這樣!A 上去!】


【把他親暈!好感度直接漲滿!】


我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眼見著我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


我身形不穩,晃了一下。


燕燃垂眼看我,伸手扶住我的腰。


我狠狠心,正準備親上去。


身後,卻突然響起一道清冷的聲音。


「月下花前,燕小侯爺好雅興。」


那聲音頓了頓,聽不出什麼情緒。


「倒是……裴某來的不巧了。」


3


我脖頸一僵。


方才旖旎隱秘的氣氛瞬間消失殆盡。


倒是燕燃這廝淡定。


一抬手,順勢將我的腦袋往前按。


眼前一暗,我的臉徑直貼在了他的肩頭。


「是不巧了,裴大人——」


燕燃拖著調子,闲闲笑道:「良宵一刻值千金啊。」


身後那道目光如有實質,越來越涼。


我大氣不敢喘,在心中碎碎念。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


「殿下著了風寒,身子可好些了?」


得。


我兩眼發黑,磨磨蹭蹭地轉過身。


「好、好多了。」


我死死盯著地面,不敢抬頭。


下一刻,眼前光線一暗。


「失禮了,殿下。」


裴雪重傾身,慢條斯理地替我整理壓亂的衣領。


我下意識低頭,才發覺方才動作太大,把衣襟蹭開了些許。


那張如同冠玉的臉近在眼前,長睫垂下,看不清神情。


我呆呆地站著,訥訥不敢吱聲。


之前還嘰裡呱啦的系統也仿佛死機,安靜如雞。


「更深露重,臣送殿下回去吧。」


像是在應和他的話,不遠處馬兒嘶鳴。


我回頭,看見了裴府的馬車。


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燕燃不滿開口。


「裴大人這是何意?」


「今夜良辰好景,花燈滿街,你沒有自己的女伴送嗎?」


他故意在「自己的」三個字上加重了話音。


我眼前發昏。


一直裝死的系統來勁了。


【嘖嘖嘖他醋了他醋了!打起來打起來!】


【宿主!男主心裡有你!】


【啊啊啊啊什麼都磕隻會使我營養均衡!】


恰在此時,侯府的僕從默默牽來了一匹白馬。


燕燃手上繞著韁繩,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公主可願與我同乘一騎?」


裴雪重極輕地笑了聲,我卻莫名驚悚。


下一刻,這人又點了我的名。


「殿下意下如何?」


4


就這樣——


裴府的馬車換上了侯府的馬,踏上了去公主府的路。


馬車裡,我左邊坐著裴雪重,右邊擠著燕燃。


系統好像磕昏過去了,獨留我一個人尷尬。


笑死,我哪敢說話。


偏偏這樣,燕燃這個要命的還在找事。


「公主怎麼不說話?」


那語調悠悠,我聽得眉心突突,直覺不妙。


「我猜猜——可是裴府的馬車坐著不舒服?」


果然。


我麻木著臉,正要把裝死貫徹到底。


裴雪重溫聲道:「燕小侯爺坐不慣裴府的馬車,可以去外面騎侯府的馬。」


燕燃笑道:「我覺得裴大人所言甚是。」


他轉頭看我。


「公主,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不若與我同乘一騎?」


系統活了。


【宿主,答應他!答應他!】


【兩人一馬,明日天涯!】


還明日天涯。


馬後面拉著的馬車裡,還坐著裴雪重呢。


「公主?」


燕燃回頭,眉梢的少年意氣熠熠生輝。


【宿主,攻略倒計時三個月了,上啊!】


我閉了閉眼:「如此甚好。」


正要起身,肩頭忽然一重。


一件外裳披在肩頭,帶著那人熟悉的幽幽冷香。


「殿下金枝玉葉,夜風寒肅,莫要著涼。」


5


那晚過後,我自覺地閉門不出,和裴雪重保持著距離。


像是察覺到我的疏遠之意,裴府也一直沒有動靜。


隻是退回去的定情玉佩,又被裴府的小廝送了回來。


「公子說,此物既送給了殿下,便是殿下之物。」


「殿下若看不順眼,隨意摔砸皆可。」


我隻得收下。


系統自知理虧,殷勤勸我:


【宿主,早悟蘭因,不結絮果啊。】


【再說,還有什麼比命更重要的……】


燈花嗶波一閃,紅淚低垂。


我望著案上的白玉佩,沒說話。


見我沉默半天,系統卡了一下。


【宿、宿主,你不會真喜歡上裴雪重了吧?】


「我隻是……有點困。」


我別開眼,抬手捏了捏眉心:「現在能查詢到燕燃的好感度了嗎?」


【沒、查詢不到……】


【他的好感度還是不可見。】


【但是肯定是有的!摸著石頭才能過河,宿主,你得主動出擊啊!】


6


或許是這些日子太焦頭爛額。


這天晚上,久違地,我夢見了一些舊事。


關於我,關於燕燃。


我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是胎穿來的。


原主的生母難產而死,一屍兩命。


而在這個時候,我恰好穿來。


成年人的靈魂被禁錮在嬰兒小小的身體裡,清醒的時候和昏沉的時候一樣多。


混混沌沌,不知晝夜,不知道今夕何年。


因為克死生母,皇帝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小公主。


住在最偏僻的宮殿,伺候的宮人隻有一個聾啞嬤嬤。


宮中寂靜得可怕,隻聽得見風吹草葉搖晃的聲音。


唯一的人聲,是我自己的哭聲。


——這是我所能做到的,發泄情緒的唯一方式。


嬰兒尖尖細細的哭聲飄在空蕩蕩的宮中,瘆人得緊。


後來我不再哭。


我躺在搖籃裡,清醒時沉默地、一遍又一遍地數著宮中的磚石和飛檐。


恍惚覺得我也變成了陳腐而窒息的宮中,一個無生命的擺件。


到了能爬的時候,我幹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小幾上的花瓶推了下去。


「啪嚓。」


它脆生生地碎掉了。


久違的,聽到風搖草葉以外的聲音,我淚流滿面。


冷宮的日子真不是人過的,我一個上輩子活得大剌剌的人都要抑鬱了。


或許是在寂靜中待得太久,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我不會說話了。


於是我更加自卑,躲在冷宮不敢見人。


直到有一天。


那位照顧我的嬤嬤病了。


她年紀大了,夜裡著了風寒,高熱不醒。


察覺到不對勁,我跑去太醫院比劃著想請太醫,卻連門都進不去。


侍衛見我衣著寒酸,把我當成不懂事的啞巴宮女趕了出去。


我急地團團轉。


朝夕相伴,我已將嬤嬤當作我在此世唯一的親人。


我絕對、絕對不能失去她。


別無他法,我最後繞到太醫院後院,準備自己進去偷點藥。


後院的院牆不算高,卻也不矮。


可是我在冷宮的這些年,日子實在不好過,長得瘦小。


吭吭哧哧爬了半天,才險而又險地翻上了牆。


堪堪蹲穩,就聽見一道清朗的笑音。


「我還道太醫院怎麼進了個小賊。」


「再一看,原是個小姑娘。」


那是個陌生的紅衣少年,束著高高的馬尾,正抬頭看著我。


見我愣愣地望著他,他一揚眉,模樣頗為瀟灑好看。


「怎麼這樣看著我?」


「是下不來了嗎?」


我下意識低頭,看了眼離地面的距離,咽了口唾沫。


好像……是這樣的。


那少年見我猶豫,驀然笑了。


「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他伸出雙臂,語氣像是鼓勵:「別怕,我保證。」


身後,遠遠傳來侍衛的交談聲。


「那個鬼鬼祟祟的小丫頭呢?」


「我看見她往後院去了!」


來不及了!


我狠狠心,閉眼往下跳。


可想象中墜地的疼痛沒有到來。


我落入了一個懷抱。


並不柔軟,卻異常地可靠。


他沒騙我。


他真的接住我了。


我踉跄著從他懷裡下來,來不及道謝,就往御藥房跑。


那少年不緊不慢地跟在我身後,若有所思。


麻黃、桂枝、防風、荊芥……


我在一個個藥格之間穿梭著,尋找祛風散寒的草藥。


「若是發熱,還需一味羌活。」


那少年冷不丁開口。


我怔了下,依言去找。


他遞來一個紙包:「喏,給你。我剛剛已經找好了。」


我顫了顫唇,想要道謝,卻沒能說出話。


7


嬤嬤服了藥,有驚無險地退了熱。


我松了一口氣,繼續躲在冷宮混日子。


小院裡有一棵野桃樹,年年開花不結果。


我想吃桃子的願望總是落了空,卻還是執著地坐在那棵樹下發呆。


長在冷冷清清的宮裡,野桃樹或許也很孤單,隻是它忍得住。


可我忍不住。


第不知道多少次無意識地發著呆流淚時,我意識到,我可能是抑鬱了。


「诶,怎麼哭了?」


野桃樹上,突然冒出一個紅衣的少年。


他利落地跳下樹,三步並作兩步蹲在我身前。


「是我嚇到你了嗎?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別哭、別哭。」


好丟人。


我搖了搖頭,別過臉不看他。


他倒沒有強求。


「不是我的問題嗎?嗯……那我想想。」


「啊,我知道了。」


「這些日子一直看你坐在這棵樹下發呆,是因為它不結果子,才這樣難過的嗎?」


我不知道怎麼和他解釋,卻覺得他說得有道理,難過地點頭。


下一刻,他變戲法似的一翻手,掌中驀然多出了樣東西。


那是一枚圓圓的桃子,白中透粉,散發著甜津津的氣息。


「我剛剛在上面摘的,它結果了,不哭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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