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克夫，爹爹說夫君要找個命硬的。

算命的塞了一張符到繡球，說可為我覓得良緣。

可誰能告訴我為什麼接繡球的是太子啊！！！！

蕭淮天生體弱，走兩步都捂著心口喘氣。

我要是把他克死了，整個將軍府都得殺頭！

逼著我爹跑路那天，蕭淮把我抵在床邊，眼尾發紅。

他顫著聲音，咬牙切齒。

「想逃到哪裡去？怎麼？我蕭淮不夠硬？」

1

我叫謝窈，是大昭最出名的世家小姐。

為什麼？因為我克夫。（微笑）

2

我娘生我的時候難產走了。

老謝又當爹又當娘。

我未出生時定了個娃娃親。

我爹還沒來得及和親家貼貼，那家就被流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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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老謝常年外出打仗，偌大的將軍府就我一個主子。

我可以說是全京城最自由的官二代。

功名錢財我爹掙，金銀珠寶我來花。

宮裡時常辦宴席，我每回都帶上食盒。

吃不完，我打包帶走。

長到八歲，我愈發雪白可愛，又時常流連宮宴，連皇上都喜歡我。

「謝波啊，你個大老粗還能生出這麼個雪娃娃！」

我爹撓頭，忽地落下淚來。

「嗚嗚，那是因為，嗚嗚，我娘子好看……」

皇上可嚇壞了，趕緊安慰我爹。

為了表達歉意，皇上讓我和他的皇子一塊念書。

我有些不願意，主要這玩意枯燥無味，讓人昏昏欲睡。

老謝急了，他是個武夫，可他知道念書是頭等大事。

淑妃娘娘是我親姑母，老謝趕緊找了她來勸我。

她說：「窈窈啊，男人就要找個好看的，賞心悅目，看著都高興。」

我小雞點頭，深表同意。

她又說，「宮裡的皇子公主，可美了……」

4

好好好！

我承認我膚淺。

太傅老花眼，我把書搭得高高的，每日都沉浸在一片美色中無法自拔。

皇上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他的皇子公主們一樣容貌驚人。

尤其是太子蕭淮。

他簡直是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眉目深深，端方有禮，總是溫柔地笑著。

聽說他先天不足，身體比其他皇子都弱。

兩步一小喘，五步一大喘。

咳起來眼角都發紅，沁出瑩瑩淚花。

病美人，我愛。

我雖愛美，可是膽兒小。

隻敢遠觀不敢褻玩。

5

那日下了課，咱們幾個留在學堂玩。

二皇子蕭衍讓我們抓阄，抓到什麼就回答什麼。

第一個就是我。

蕭衍面帶興奮：「窈啊，你中意什麼樣的男子。」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頭：「我喜歡大英雄，像我爹一樣厲害。」

一聲急促的咳嗽聲傳來，蕭淮咳得耳尖發紅。

我連忙給他遞茶。

他接過時指尖與我輕觸：「多謝阿窈。」

蕭淮第二個，他抓到的是「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少年面色無波，似乎晃了一眼過來。

他輕咳一聲。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三公主蕭月：「不愧是皇兄！」

蕭衍：「太子你不當誰當？！」

蕭淮輕笑：「隻是我身體太弱，當不得保家衛國的大英雄。」

我趕緊正色道：「殿下莫要妄自菲薄，一心為民亦是大英雄，打仗就讓我爹去好啦。」

眾人猛點頭。

最後一個是太師的孫子仇巨，他抽到「心儀什麼樣的女子」。

這小子莽，他認真看著我，拍著胸脯。

「窈窈，我就心儀你這樣的女子！長大後我娶你！」

眾人起哄，我頭一回被他人如此直白表明心意，還有些羞澀。

朦朧中微微點了點頭。

6

隻是我沒想到。

那日仇巨那番話一出口，他的好日子到頭了。

一場風寒差點沒把他寒死。

一輛馬車差點沒把他撞死。

一隻大鵝差點沒把他啄死。

太師爺爺嚇得胡子發抖，趕緊給他的寶貝孫孫做法事。

說來也怪，從那以後，仇巨開始躲我了。

我每回去找他玩，管家爺爺都擦著汗說他在溫習功課。

什麼玩意兒！

我倆是京城出了名的——

小笨蛋。

他還學習？！

我氣不過，半夜翻牆去找他。

仇巨起夜看到一個黑影在床邊，嚇得一頭栽到夜壺裡，摔了個四腳朝天腦袋開花。

他腫得像個豬頭窩在他娘懷裡，嘟囔著。

「窈窈啊，咱倆還是保持距離。」

「仇巨！」

我氣得大喊！

「好嘞！拒得好！拒得好！」

他痛哭流涕頭也不回一瘸一拐回房關上門。

我都被氣哭了，我的初戀夭折了！

才跑出府，就碰到蕭淮的馬車。

他見我哭得梨花帶雨，趕緊把我提溜上去。

蕭淮一邊靜靜聽著我罵仇巨，一邊輕輕給我擦淚。

他半哄著我：「天下男子這麼多，阿窈何必煩憂？

「你還小，長大了，那個敬你、愛你、捧著你的男子就來找你了。」

「仇巨醜！我醜拒！」我眼淚汪汪嘟囔著，「我要好看的，嗚嗚嗚嗚！」

蕭淮眉眼散開溫柔，不免失笑。

「好好好，隻有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才配得上我們阿窈。」

7

從那以後，我發現一件事兒。

隻要我傾心哪個男子。

哪個倒霉蛋就要遭老罪咯。

8

及笄那年，我爹謝波大勝敵寇班師回朝。

我娘走得早，他又忙著打仗，時常覺得虧欠我。

慶功宴上，我爹在臺上與同僚們達旦痛飲。

他這人，一醉就管不住嘴。

老謝滿眼是淚，把正在啃肘子的我拎到宴席中央。

冷不丁地就抱著我痛哭。

「兒啊！爹不孝啊！」

我：「……」

滿朝文武：「……」

我糗得滿臉通紅：「老謝你幹嗎呢？！我不是你爹！」

他抹淚：「噢噢對，你不是我爹。」

我：「……」

第二天，他酒醒就開始辦正事。

他有一個大任務，就是給我找個夫君。

我趕緊給他說了我的顧慮。

「顧二摔斷了腿，李三撞到了頭，徐家老幺差點被淹死……」

我已經在整個京城出名啦！

好大爹咂舌：「這麼多個？大姑娘你怎麼處處留情？！」

我：「……？」

9

他還是不信。

過了些時候，老謝說要撮合我和他手下那個最強副將。

那個小將軍家世顯赫，為了滿腔抱負，同老謝到邊關歷練。

老謝和他爹娘一拍即合。

我見過他，英姿颯爽，帥得很。

哪有拒絕的道理。

結果，要來拜訪那天，小將軍被蜜蜂蜇了滿屁股的包……

還是蕭淮恰巧路過，拿了火把替他趕走的蜜蜂。

我們趕過去的時候，蕭淮累得捂著心口。

我嚇壞了，趕緊給他拍背順氣。

蕭淮輕喘著氣，漂亮的眼睫微微抬起。

見是我，眸中帶了幾分笑：「沒事，阿窈，我沒事。」

我衝我爹擺手。

「您信了嗎。」

老謝愣住，長嘆：「怎會如此啊！」

蕭淮安慰他：「聽說小將軍是要來將軍府提親呢。」

老謝萎了：「殿下見笑了。」

蕭淮溫和笑著。

「大抵不是正緣，將軍無須憂心。」

10

老謝很苦惱，他連夜找了個大師過來

大師腦瓜錚亮，嘰裡咕嚕好半天。

然後遞給我一張符。

「此符有靈性，將它塞入繡球中，他日招親，可為大小姐覓得良緣。」

我有些懷疑。

「大師，你們和尚還會畫符啊……」

大師微笑：「在下隻是，天生無發。」

我沉默半晌，趕緊謝過大師。

大師出去後，老謝開始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生無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1

老謝又去打仗，一打打了好幾年。

他回來的時候我都二十二了。

蕭月都有驸馬了！

我倆在她婚宴上偷吃大雞腿。

她滿手油：「你這命格，誰擋得住啊？」

我無奈聳肩，我真的不知道啊。

回府路上，我吃得太撐，想著散步回去。

恰巧遇到蕭淮蕭衍。

我們仨走在街上。

蕭衍喟嘆：「唉，咱們都長大了，多久沒這麼一塊悠哉散步了。」

我也嘆氣：「是啊。」

蕭衍攬著我的肩膀，饒有興致地打趣我。

「聽說你們家老謝要給你拋繡球招親了。」

我擺手：「是啊。」

蕭衍：「你這情況，誰敢赴死啊！」

我擺手：「是啊！」

蕭淮走在旁邊不做聲，不知道想些什麼。

我偷偷瞄過去。

他今年二十六，身型高大，長得更好看了。

皇後是一等一的美人。

蕭淮像皇後，膚白貌美，隻不過他眉骨更冷硬。

常年飲藥，讓他眼眸流轉著點點溫柔，看起來脆弱又堅韌。

仿佛雨打翠竹，風吹青柏。

唉。

美人，我愛。

送我到門口，二人得回宮去。

蕭淮走了兩步，又回來。

他低頭看著我，有些欲言又止。

我眨眨眼：「殿下怎麼了？」

蕭淮沉默良久，搖搖頭，替我攏攏披風。

「天冷，別著涼。」

12

拋繡球那天。

大雪飛揚。

我站在樓上面無表情。

老謝同樣是面無表情。

樓下空無一人……

百姓們都躲在外邊看熱鬧。

哈！

我謝窈竟然！！！！

淪落到如此地步！！！！

我氣得直接把繡球拋下去走人。

才走了兩步，樓下忽然熱鬧起來。

「有人接繡球咯！！！」

我遲疑著回頭往下看。

蕭淮一身黑色大氅，發冠肩頭都攢了好些雪。

寒風凜冽，恰逢雪連天。

他捧著我拋下的繡球，仰頭與我對視。

蕭淮彎著嘴角，一如往常的溫柔笑意。

周遭都靜了，偌大天地間。

仿佛隻剩下我的心跳聲。

13

完了……

我要逃亡了……

我克夫啊！！！

蕭淮可是太子！

我要是把他克死了！！

那可是株連九族的大大大大大罪啊！！！

把老謝踹回去收拾行李，我趕緊回房。

金的銀的全帶上。

我們父女倆要逃得遠遠的！

混亂中，我瞟見首飾盒，伸手拿起那隻步搖。

這是及笄的時候，蕭淮送來的賀禮。

我有些難過，有些不舍，鼻子有點酸了。

背後忽地有人冷聲開口。

「既然舍不得，為什麼要走。」

我是頭一次見蕭淮對我冷著臉。

他步步逼近，將我困在懷中。

我結結巴巴抵著他胸膛：「殿下……我我我我克夫啊！」

蕭淮眼尾發紅，哼笑一聲，開口頗有些咬牙切齒。

「怎麼？我蕭淮不夠硬？」

14

三月二十八，春日濃濃，細雨綿綿。

宜嫁娶。

太子娶妻將軍嫁女，怎麼看都是絕配頂配天仙配。

蕭淮又年紀輕輕便有了帝王之相。

平日裡他的謙遜穩重的做派，也讓百官百姓滿意至極。

這些年大昭耽於戰事，確實很久沒有這樣舉國同慶的喜事了

隻是……

太子妃是我，大名鼎鼎天生克夫的——

謝窈。

大婚前一日，我和老謝在祠堂和老祖宗們痛飲。

老謝仰頭一飲而盡，發出一聲長嘆。

「啊！祖宗何在啊！」

大膽！嚇得我立馬堵住他這張嘴！

老謝滿臉擔憂，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