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幹淨利落。

那個男的再一次倒地，卻怎麼也爬不起來了，痛苦地呻吟著。

周圍圍觀的人紛紛拍手叫好，也有人衝出來控制住暴躁無腦肌肉男。

我擁有絕佳視角，近距離觀看，看得心驚膽跳。

許聽舟當年並沒有那個暴躁無腦肌肉男的個子高，也沒有那麼強壯。

整個人清瘦挺拔，極具少年感。

但是力氣卻這麼大。

後來我才知道，許聽舟從小就學習空手道。

那時，在我的眼裡，許聽舟就是超級無敵大英雄，是又帥氣又勇敢的大英雄。

老天才會知道，在第二天去新學校新班級報到時，我看見許聽舟時有多驚喜和開心。

而挺身而出幫助老爺爺的事情，被當時的圍觀群眾用手機錄了下來，還發到了網上。

熱度很高，網友們紛紛斥責圍觀群眾的冷漠，卻從不思考，如果自己在現場，自己就有勇氣衝上前去嗎？

不過在網絡上，道德綁架太常見。

但令我大開眼界的是，竟然有人在噴我。

【做事沒有腦子，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就是想出風頭。】

【貿然行動，這女的就算被打了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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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溫和的關心：不能太衝動，否則會受傷。】

讓我忍不住氣憤又委屈。

我知道做事情之前要考慮後果，可是明明是充滿善意的舉動，他們卻帶著惡意不停揣度。

許聽舟應該也看見了那些評論。

所以他對我說：「林枍，你很勇敢，也很善良，別去聽無知者的話。」

我猜他不善言辭，又有些害羞，卻想表揚我，於是面部表情稍微僵硬。

他卻仍是直視著我。

最後丟下一句話，轉頭繼續看書。

「下次記得先保護好自己。」

心動的種子已經發芽，正茁壯成長。

8

我沒告訴任何人，卻總是掩飾不住自己對待許聽舟的特別。

我不知道我看著許聽舟時的眼睛有多亮，不知道我隻有和許聽舟說話才會忍不住一直笑。

誇許聽舟變成了我的日常，總是忍不住誇他，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什麼事情都做得那麼出色。

許聽舟偶爾才會搭理一下我的熱情誇贊，頗為無奈的樣子，眼裡卻有著點點笑意。

哪怕隻有一點點，也足以讓我覺得開心。

並且我自我認知清楚，我確實每天說好多廢話。

換做我估計早就想遠離這樣的同桌，可是許聽舟竟然還教我做題。

雖然極有可能是老師要求他幫助我。

總之，我更加理所當然地黏著許聽舟。

做什麼活動我都搶著和他在一組，絲毫不扭扭捏捏。

許聽舟看向我，我就大大方方對他露出一個閃亮的微笑。

猶豫就會敗北，打直球永不後悔。

不過這好像把我們班的有些女生氣到了。

但是是她們不好意思舉手的呀，我隻是勇敢地去爭取了。

不過她們表面上不會討厭我，她們還是會每天來我的位置找我說說話，談談天，就是一點也不專心，光顧著偷看許聽舟了。

如果不是我某天意外聽見她們對我的評價，還真的以為我是憑借自身人格魅力擁有好人緣的。

所以我不想搭理她們了。

隻要那些女生一來，我就向許聽舟請教數學題。

許聽舟講題的時候很認真，我聽得也很認真。

她們自討沒趣就會散了。

第一學期的分班不夠嚴謹，第二次分班，心思沒放在學習上的幾乎都被刷下去了。

還好我有好好學習，依舊和許聽舟在一個班。

時間長了，許聽舟反而對我毒舌了些。

可是隻要和他說話我就會感到雀躍。

慢慢地，我們越來越熟悉。

許聽舟面冷心熱，他和我都喜歡喝一個牌子的牛奶，他就每次都帶兩瓶，分一瓶給我。

我體質不太好，每次生理期都像在渡劫。

整張臉沒有血色，嘴唇慘白，腹部痛得像被人打了一樣，渾身沒有力氣。

那天也是這樣，我恹恹地趴在課桌上，許聽舟抬手敲了敲我的桌面。

我側頭看過去。

他的表情淡淡的：「你的水杯。」

我從抽屜裡摸出來給他，露出一個蒼白的微笑，可能是可憐到有點瘆人，許聽舟的臉上閃過一絲於心不忍。

過了一會，他端著我的杯子回來了，遞給我。

「溫水。」

我還是趴在桌子上，一隻手捂著腹部，有了打趣他的心思，沒有伸手去接，問道。

「你怎麼知道是溫的？」

「冷水熱水兌了一下，不會燙。」許聽舟仍舉著水杯，沒什麼表情。

「我昨天就被熱水燙了，現在舌頭還不得勁，好怕再被燙一下。」我眼都沒眨一下，盯著他，繼續說，「要不然你幫我試一下水溫？」

「……」許聽舟沒想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下定住了，表情不自然。

我死皮賴臉，笑著繼續哄他：「幫人幫到底嘛，許聽舟。」

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耳根有點紅。

就這樣僵持了幾秒。

他這副模樣看得我有點開心。

目的已經達到了，我正準備伸手接住杯子。

當然沒抱什麼希望他會用我的杯子喝水。

可在我快要觸碰到藍色的杯子時，那隻手忽然收了回去。

而後放到唇邊，許聽舟仰頭喝了一口水。

給我看呆了兩秒，隨後忍不住狂喜，但還來得及笑出聲，許聽舟故作鎮定的聲音就傳來。

「水有點涼我去加熱水。」

然後扭頭就走，仿佛我是什麼洪水猛獸。

一向從容不迫的步伐第一次慌亂起來。

我忽然感覺肚子沒那麼痛了，拍著桌子笑出聲來。

許聽舟用了我的杯子喝水！！

這算不算間接接吻？

但是我沒高興多久。

因為那一整天許聽舟都沒再用正臉對著我。

我說任何話都當做沒聽見，選擇性屏蔽。

不過，他可能是不知道，他的耳根子有多紅，仿佛要滴出血來。

許聽舟啊，原來是純情男高。

高冷隻是他的保護色。

9

沈沁是高二上學期轉來我們班的。

個子高挑，亭亭玉立，她一下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就是一開口的夾子音讓空氣都凝固了幾秒，才稀稀疏疏地響起歡迎的掌聲。

班主任正想給她安排個位置，沈沁卻主動開口。

「老師，我和許聽舟同學從小就認識，能不能讓我和他坐在一起呀？可以讓他帶著我更快融入班級生活。」

聞言，班級頓時一片哗然，很多同學的臉上都浮現出八卦的笑容，暗暗和朋友對視。

我看向許聽舟，他的表情波瀾不驚，甚至沒有看講臺一眼。

救命，我可不想和許聽舟分開。

好在班主任沒有答應沈沁，另外給她安排了座位，同桌是宋安之。

宋安之以前一直是一個人坐的，因為班級總人數是單數。

不過他倒是沒有因為不得不擁有一個同桌而感到苦惱。

反而是沈沁這個人卻讓他十分不爽。

宋安之一下課就跑來找我，氣得牙痒痒。

「她是不是大腦沒發育好啊。」

「怎麼了？」我坐著，抬頭問。

宋安之雙手撐著我的課桌，俯身，看著我的眼裡仿佛在噴火。

「*的，剛坐下就問我能不能去跟許聽舟換個位置。

「說什麼要不是因為許聽舟在這個學校，她才不會回國呢。

「還說因為我坐在外面，以後要負責幫她裝水交作業。

「臥槽這是哪裡來的**，走錯片場了吧，到底是來上學還是來發瘋的。」

我拍拍宋安之的肩膀，同情地看著他，避重就輕安慰道。

「可能是……人家確實挺想和許聽舟坐一起的吧……」

宋安之頓了一下，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那你跟她換個位置呀，哥真的跟她待不下去，不搭理她已經是在尊重她了。」

我有點為難，側頭看了一眼許聽舟。

他正好也看過來。

視線相撞。

「不換。」

許聽舟移開視線，直截了當地說。

宋安之的表情沉下去，看著他，說：「我是在跟林枍說話。」

「……」

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我連忙站起身，拉住宋安之的手臂。

「聽說英語周測的成績出來了，我們去看看。」

後來我還是沒和沈沁換位置，導致她對我意見不小，常常對著我陰陽怪氣。

我無所謂。

反正我不會軟弱地放下我想要的。

呼吸不停止，我就永遠為許聽舟心動。

有時候我也會多想，許聽舟會不會對我也有感覺？不然為什麼對我比對別人都好？

這一點甜蜜在心裡蔓延，是枯燥無味學習生活中的興奮劑。

許聽舟常常輔導我做數學題，但是做十題有五題我會忍不住走神。

少年身上有好聞的氣味，白襯衫永遠幹幹淨淨，手指修長白皙，聲音清透溫和。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我願意做一輩子的數學題。

許聽舟講題向來簡潔易懂，碰上我不會的知識點，就會再細致透徹一點。

我的數學成績提高了不少，就是補習時心髒總是跳得飛快，有點考驗身體承受能力。

高三國慶假期期間，我發信息問許聽舟出不出去玩。

學習總是要勞逸結合的。

當他回復了一個問號時，我又很沒面子地立刻改口。

【出去學習也行！！】

隻要能見到他就行。

但是許聽舟卻問：【你想去哪裡？】

【去看電影怎麼樣！！】

我以前也和許聽舟去看過電影，隻不過都是和朋友們一起，從來沒有單獨兩個人去過。

那天是陰天，空氣帶著涼意。

我卻還是穿了連衣裙，我喜歡白色的連衣裙。

平常扎著的高馬尾也放了下來，披在肩上。

許聽舟見到我時，怔了一瞬。

我笑容燦爛。

小樣，看姐不把你迷死。

可是許聽舟連看電影都那麼認真，沒轉頭看我一眼。

無所謂，我會出手。

我隨意地用手將碎發帶到耳後，緩緩靠近他，正準備開口。

電影裡忽然出現一個人滿臉是血，陰森森笑著的畫面。

頓時，電影院裡響起一片女生們的尖叫。

我也不例外，頓時被嚇到，順勢往許聽舟身上靠。

許聽舟立刻摟住我的肩膀，並且捂住我的眼睛，聲音低沉卻讓人感到心安。

「別怕。」

心髒暴擊，耳邊的聲音都似乎消失了一秒。

幾秒後，他移開蓋在我眼上的手。

我才發現我和許聽舟距離好近好近，近到可以仿佛能數清他濃密纖長的睫毛。

那一刻，許聽舟深邃幹淨的眼眸裡隻有我一人。

讓我舍不得眨眼。

如果勇敢一點點，如果我勇敢一點點……

頭腦一熱，我緩慢地向許聽舟靠近。

就差一點點，一點點。

忽然，耳邊又響起尖叫。

許聽舟仿佛清醒過來，一手扣住我的後腦勺，往他胸口上按。

……可惡。

明明他剛剛一直沒有躲開。

明明他也想沉淪不是嗎。

是在克制隱忍嗎。

10

高三的學習忙碌又充實。

偶爾喘口氣都讓我感到滿足。

老師總誇張地鼓勵，說我們班的同學都能考上最好的大學。

比起最好的大學，我更想去許聽舟想上的大學。

正好，他就去想去那最好的大學。

那錄取分數線高得嚇人的大學。

無所謂，我可以努力的。

不過我一般找宋安之給我講數學題了。

比較專心，效率更高。

反正許聽舟也忙著教沈沁……

沈沁甚至每節自習課都找我臨時交換位置。

許聽舟講得倒是很認真。

我忽視沈沁得意洋洋的眼神，隻專心學習。

同學之間互相幫助，再正常不過了，不是嗎？

直到有天沈沁忽然跟我搭話：「林枍，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喜歡聽舟哥吧？」

我沒說話，平靜地看著她。

地球人都猜不錯。

「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和聽舟哥高中畢業就會訂婚？」

見我猛地愣住，沈沁笑得更加得意。

「許阿姨和我爸爸商量這件事的時候，聽舟哥可是一點意見都沒有呢！

「聽舟哥從小就說過會娶我做他的新娘。」

沈沁就差吐個舌頭來挑釁我了。

於是，那幾天我都沒有找許聽舟問過題，也盡量避免和他交流，整個人沉默安靜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