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我伸了伸手。

我知道他是想抱我的意思。

我往他掌心裡蹭了蹭，結果他就摸了摸我的頭就把手收回去了。

我疑惑地看著他。

他的嗓音卻帶了些哭腔，「怎麼了？是想吃東西了嗎？」

「不好意思啊，我剛剛沒控制住我自己，食物都打翻了，我現在重新給你弄點東西來吃。」

他剛準備起身，我就氣急敗壞地撲騰撲騰我的翅膀撲到他懷裡。

聞瑾宴怕我掉下去，隻得把我抱緊了點。

我氣衝衝地質問他。

「為什麼不抱我！」

聞瑾宴罕見地愣住了。

我翻了他一個白眼。

他終於反應過來，把我緊緊地抱在了懷裡。

這小子沒輕沒重的，我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往他身上踢了好幾腳，他才終於舍得把我松開了點。

「所以你小子真的暗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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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眶又紅了。

「笨鵝......」

「不準說我是笨鵝！煩死了，我現在老是記性不好肯定就是因為你天天說我是笨鵝！」

「笨蛋宋時微。」

我正準備啄他，結果他下一句話就出來了。

「我最喜歡宋時微了。」

我的心跳好像有些快。

我剛想說些什麼，系統就又開始在我腦子裡面自動提示了。

【聞瑾宴現在對宿主的好感度為 99.5%。】

【聞瑾宴現在對宿主的好感度為 99.6%。】

【聞瑾宴對宿主的好感度連續上升三次，特此發放任務獎勵。】

系統的話剛一說完，我就眼前一黑。

13

我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

夢到我自己變小了，被我媽一個人拉扯著長大，她送我去讀小學，讀書的時候我認識了謝棠棠和周敘。

後來我長大了一點，該上初中了。

我媽因病去世了，我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但好在我有謝棠棠，她經常接濟我。

她的爸爸媽媽還想把我認作他們的幹女兒，說是這樣方便他們照顧我，但是我拒絕了。

因為我覺得我已經欠了謝棠棠很多東西了。

要是謝棠棠的爸爸媽媽真的認了我當幹女兒的話，我可能這輩子都還不了這份人情。

再後來上了高中，讀了大學，出來工作。

謝棠棠和周敘順其自然地戀愛，訂婚。

謝棠棠和周敘都對我很好，我總覺得惶恐。

我總覺得我什麼都沒有，我配不上他們對我這麼好。

為了配得上他們對我的好，於是我拼了命地工作，賺錢。

我總是在想，要是他們遇到什麼麻煩事，我多賺一點錢，到時候就能幫他們多解決一些困難，我身上的人情債就少一點。

再後來，我被調去外地工作......

我的夢境就在我坐上了那趟去外地的飛機之後戛然而止。

周遭的景物頃刻化為碎片，最終整個世界變得白茫茫的一片。

但我總覺得這個夢境不ṱŭ̀ₓ應該在這裡結束。

後來呢？

我坐下來，拼命地想，但是我好像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

我呆呆地坐在原地。

我突然聽到了一句無奈的嘆息。

「笨鵝……」

我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

「不準說我是笨鵝……」

聞瑾宴……

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名字。

但是我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從未遇到過叫這個名字的人。

聞瑾宴是誰？

我的腦子好像清醒了幾分，我想起來了一些其他的東西。

我畢業之後拼了命地工作，精神壓力很大，上級領導還時不時地對我來一陣 pua。

起初我還覺得是我做得不夠好還經常傷心失落，結果被 pua 久了我反倒開始發瘋了。

上級領導說我一句，我在手機上跟謝棠棠瘋狂吐槽十句。

我還說，我要是變成一隻大鵝就好了。

不開心了，就去街上隨便抓個倒霉蛋，然後啄他。

我後來好像真的變成了一隻大鵝？

大鵝......

14

我閉上眼睛想了又想，突然一道白光閃過，我的眼前出現了一面鏡子。

冰冷的機器音在我耳邊響了起來。

【獎勵已下發。】

我怔怔地看著那面不斷閃爍著畫面的鏡子。

我的眼淚莫名其妙地掉落下來。

我想起來了，我穿進了書裡。

真的變成了自己之前心心念念的大鵝。

我在那個世界隨意發瘋，結果因為聞瑾宴對我的好感度連續下降了三次，系統為了懲罰我讓女主把我偷走了。

女主用知道我有系統的事威脅我，逼迫我考研讀書，結果我暈倒。

我後來才知道女主就是我的好閨蜜謝棠棠，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噠噠噠！」

奇怪的噠噠聲此刻在我耳邊越來越響，還有人在我旁邊哭，吵得我根本什麼東西都想不出來。

我下意識地大罵了一句，「吵什麼吵！不知道有人在睡覺嗎？」

下一瞬，我猛然睜開了眼睛，對上了聞瑾宴的疲憊的眼睛。

他看見我醒來，漂亮的眼睛亮了亮。

但是他看起來好像很虛弱。

我下意識地有些心疼他，想伸手摸摸他，結果我看到了我白色的翅膀。

耳邊噠噠的聲音仍在繼續。

我被吵得頭痛欲裂，我痛苦地捂著頭。

聞瑾宴慌慌張張地把我抱在懷裡，一下一下地給我順著毛，想要安撫我。

我看見了無措地站在一旁的謝棠棠。

我瞬間想起來她逼迫我背書和在我夢裡威脅我要把我的特籤書都扔掉的事。

光是一想就給我氣得火冒三丈。

「謝棠棠，你都給我說清楚，你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那陣奇怪的噠噠聲越來越響。

但我沒管，我隻是看著謝棠棠。

謝棠棠張了張嘴巴，悲傷地看著我。

「宋小微，你還是什麼都沒想起來嗎？」

她這話一說出口，我的腦子嗡地一聲，耳邊奇怪的噠噠聲幾乎震耳欲聾。

我好像想起來了。

我去了外地之後發生了車禍。

我根本不是進了什麼書裡面……

這一切隻不過是我的一場夢而已……

聞瑾宴給我順毛的動作仍在繼續。

我偏頭看了看他。

「聞瑾宴，夢醒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嗎？」

我的話音剛落，這個世界就瞬間化作了一片廢墟。

系統冰冷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聞瑾宴現在對宿主的好感度為 100%。】

【恭喜宿主順利完成攻略任務，宿主即將恢復人身。】

15

在我醒來的前一秒。

系統的聲音似乎帶了一絲柔情。

【宋時微，我想跟你一起走。】

16

我猛地睜開眼，對上了一陣刺目的白光。

我現在腦子跟糨糊似的，身上也在隱隱作痛。

我有些不太明白系統最後那句話的意思。

謝棠棠撲過來握住我的手。

「宋小微，你終於醒過來了！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她冰冷的眼淚落在我的手上，冰得我清醒了幾分。

周敘一邊快步跑了出去一邊語無倫次地喊。

「醫生！病人醒了！」

我偏過頭，看到了床邊一直瘋狂噠噠叫的設備。

我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謝棠棠，費力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好啦，我這不是醒來了嗎？」

謝棠棠瞪了我一眼。

「你這都快昏迷了一個月了！

「醫生說如果你這幾天還醒不過來，你就隻能隻能在醫院躺一輩子了！

「要不是聞……」

聞瑾宴？

我剛想問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結果被匆匆趕來的醫生拖去檢查了。

17

醫生宣布我再休養幾天就可以出院的時候，謝棠棠肉眼可見地松了一口氣。

等醫生一走，我就拽住了謝棠棠。

「聞瑾宴呢？

「什麼要不是聞瑾宴？

「我醒來這件事難不成跟他有關系？」

謝棠棠嘆了一口氣，然後轉過身把周敘打發走了。

「宋小微，你還記得你初中喜歡去的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房子嗎？」

我有些愣住了。

這跟聞瑾宴有什麼關系？

「你每次傷心了就會去，你說你去了之後會變好運一段時間。

「你後面還把我和周敘拉了過去，讓我們也跟裡面的那個泥塑說說話。

「你說我們去跟裡面的泥塑說過話之後肯定也會變好運的。

「結果我和周敘去了，什麼變化也沒有。

「要不是看到你刮刮樂中獎，買飲料買到買一贈一的飲料，我和周敘都以為你是騙我們的了。

「後來我出來工作，也就偶爾過年的時候會去那個破破爛爛的小房子裡面待一待，說說煩心事。

「我想著我老是吐槽，那個泥塑肯定也聽得煩，我就會買一些水果放在案臺上。

「算是給它的補償費。

「後來你去外地出了車禍。我們趕到的時候醫生說損傷到了大腦，要是手術後一個月內你沒有醒過來，你就可能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謝棠棠的語調帶了一些哭腔。

「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就回了一趟老家，我去了那個小房子裡。

「我想既然它會帶給你好運，我就拜拜它，讓你這一次也有好運，醒過來。

「聞瑾宴就在那時候出現了。

「他說，想讓你醒過來，必須要喚醒你的意識……

「所以他為你造了一場夢……」

18

所以，聞瑾宴把謝棠棠和周敘的意識也放進了那個虛擬的世界裡。

想要借助他們喚醒我的意識，讓我自己清醒過來。

謝棠棠採用了一些激烈的手段逼迫我，想讓我快點清醒過來，結果我反倒受到了傷害，在夢中陷入了昏迷。

聞瑾宴則是採用了最為溫和的方式，在我身上綁定了一個系統。

催促我一直往前，在必要時刻切入我的現實生活中的記憶，喚醒我的意識。

我喃喃道：「所以……聞瑾宴就是系統，系統就是聞瑾宴？」

謝棠棠啞然。

「你居然猜到了。」țû⁻

我的眼淚莫名其妙地流了下來。

「所以聞瑾宴呢？」

謝棠棠沉默了一會兒，「……你最後一次昏迷的時候，他的力量已經有些不足以支持那個世界了，他還強行介入把你從夢境中喚醒。」

「你醒來之後，他就很虛弱了……那可能是他說的違背規律的懲罰……」

19

【宋時微，我想跟你一起走。】

為什麼是「想」？

為什麼不是「我跟你一起走」？

我的腦子裡全是這句話。

我總覺得我要是再不回去看他，我就徹底見不到他了。

於是，我趁著謝棠棠去繳費的時候偷偷買了一張票跑回了老家。

我在床上躺得太久了，腿腳有些不太利索，那個小破房子在郊區，路不太好走。

之前下過一場雨，我一路磕磕絆絆地，快到的時候我身上全是泥。

那個小破房子好像有些不似實體了。

我猛地意識到，原來這個小破房子也是他變出來的。

怪不得，怪不得周圍的建築被拆掉然後新建，但這間小房子一直在這裡……

他給我留下來的隻屬於我一個人的小房子。

可是我上學、工作，好久好久不回來……

怪不得聞瑾宴說不準我再把他丟掉了。

原來我把他丟下了這麼這麼多年。

我奮力地跑過去。

我一邊跑著一邊喊。

「聞瑾宴，我來找你了。

「我沒丟下你，你也別把我丟掉好不好？」

路上有塊石頭，我一不小心被絆倒了，結果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不會把你丟掉的。

「我是最落魄的神明，我隻有你這麼一個信徒，你不要我了我才會消失……」

他現在落魄到都不太能提供維持的一間小房子所需要的能力了。

我有些自責。

他卻摸了摸我的頭，安撫我。

「所以，以後可能真的要你養我了哦。

「不知道笨蛋宋時微願不願意？」

我剛想說話，他就捂住了我的嘴。

「我來替她回答，她願意。」

我悄悄親了他的手掌一下。

他耳根都紅透了。

是的，我願意。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