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沈丹熹伸手要去摸他的頭發,漆飲光瞳孔猛縮,飛身往後退開,驚慌失措地逃掉了。
這之後,他想了別的辦法,每天夜裡偷偷摸摸地跑進山裡,逮著那些羽毛豔麗的靈禽,將它們的羽毛薅下來,固定在自己的羽毛根上。
這樣做的後果是,群鳥不敢反抗他的剝削,便委委屈屈地去找了它們的神女殿下告狀,於是沈丹熹帶著一大群禿了尾巴的靈禽打上門來。
沈丹熹氣憤道:“漆飲光,我知道你們鳥嫉妒心強,喜歡比美,見不得比自己羽毛更加豔麗的,但你也該適可而止,我昆侖滿山的鳥,都要被你拔禿了!”
漆飲光一剎那慌了神,以為自己的隱秘曝光,他在鳥群嘰嘰喳喳的控訴聲中,漲紅了面皮,惱羞成怒地冷哼道:“誰嫉妒它們了,它們身上的雜毛還比不上本少主一根頭發絲,我不過是看它們羽毛太醜了,才幫著修理修理。”
沈丹熹在群鳥的哭泣聲中,向他下了戰書,“好,明日午時朗月臺,若是你贏了,我昆侖的鳥任由你修理,若是我贏了,就請少主給我們展示一下,你的羽毛到底有多漂亮,才敢這麼大言不慚!”
漆飲光險些要被她氣暈過去,他要是打得贏沈丹熹,他早就在昆侖橫著走了!
在這種權威和尊嚴瀕臨崩潰的重壓之下,漆飲光一夜頓悟,修煉出雀火,學會了五色神光。
神光裹覆在羽毛上,能將每一根細小的羽絨都染上絢麗的色澤,比任何一隻鳥的尾羽都要好看。
第二日的對戰,漆飲光毫無疑問地輸了,當他認賭服輸地抖開自己裹覆著五色神光的尾羽時,他清楚地看到神女殿下緩慢睜大的眼眸。
她的瞳仁亦被他身上彌漫的妖氣映照成了一片絢麗的幽藍色,神情之間是毫不掩飾的驚豔和欣賞。
朗月臺下聒噪的群鳥都閉了嘴。
漆飲光至今都還記得,她走來他身邊時的神情,那般著迷,輕輕撫摸著他的羽毛,毫不吝嗇地誇贊,“你確實很漂亮,讓我都心生嫉妒了。”
漆飲光被她撫摸得暈暈乎乎,稀裡糊塗地被拔掉了一根尾羽才反應過來。
從那之後,他每一次看見沈丹熹把玩他那支尾羽,他都會格外緊張,想盡了辦法加固上面的妖氣。
一直到現在,他都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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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曾想,原來她早就見過了他的真身羽毛。
五色神光從他身上褪去,便像是褪盡了渾身華麗的衣冠,將他醜陋的真身赤條條地暴露在她的眼中,漆飲光完全放棄了反抗,就這麼閉著眼躺在軟榻上,透出一股生無可戀的頹喪。
要不是他動彈不了,他甚至想將軟榻啄個洞,把頭埋進去。
他緊閉著眼,不願去面對當下的處境,其他的感官卻緊繃到了極致。
漆飲光能感覺到身上之人拂來面上的呼吸,沈丹熹放下了他的頭發,冰涼的發絲落在臉上,從臉頰滑落,緊接著她的指尖便跟隨著滑落的發絲撫上他的眉,然後一點點往下,停在他顫動不停的睫毛上。
“為什麼要遮掩?你現在的樣子明明也很好看,像雪一樣幹淨。”沈丹熹不解道。
比起他烏發濃顏的樣子,現在的漆飲光有種剔透的美麗,像昆侖山巔上純淨的冰雪,皮膚底下透出的紅,便像是雪下壓著的桃花瓣。
桃花和雪是無法同時出現的,但在他身上卻可以。
沈丹熹不知他們鳥的心理,不理解他為何會因為這樣美麗的原身而自卑,但她並不勉強他,想了想,說道:“當然,如果你當真如此介意我看見你現在的樣子,我可以閉上眼睛,等你重新用妖氣染上顏色?”
她說完之後,許久都沒有了動靜,隻有輕柔的呼吸一下一下拂來他臉上。
漆飲光終於忍不住抬眸,近距離看到了她緊閉的雙眼,纖長的睫羽在眼下投出兩道月牙狀的陰影。
他的心跳快了一些。
沈丹熹感覺到了,眼珠開始不安分地滑動,“你染好了麼?”
“沒有,我現在……”漆飲光視線滑到她的唇上,悶聲道,“不行。”
他的五色神光來源於魂上的雀火,雀火的根基是那一簇涅槃火,涅槃火無了,他靈臺神府裡的雀火也跟著熄滅,五色神光自然也消散幹淨。
否則他也不會那麼驚慌失措地逃跑。
沈丹熹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殿外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鳥羽扇動的撲稜聲,爭吵和打鬥的聲響,一起亂哄哄地湧進來。
熹微宮上的宮禁終究是被這一群鳥衛用蠻力砸開了,神羽衛們拼死衝入主殿,大叫道:“少主!你沒事吧!屬下來救您了!”
昆侖侍衛緊隨在後,“這是神女的主殿,你們不要太過分!”
喧鬧中,已有無數人影出現在了門口,沈丹熹感覺到被她按在軟榻上的身軀又緊繃了起來,她抬手抓住窗下垂掛的帷幔,用力扯下。
深青色的窗幔落下,將軟榻整個罩在其下。
沈丹熹掀開一點帷幔,坐起身來,眯眼看著外面闖入的眾人,冷聲道:“出去。”
神威從她身上掃蕩出去,不分昆侖侍衛還是羽山侍衛,皆被神威壓迫得半步都再進不了,曲霧看到安然無恙的殿下,心中松了口氣,領著昆侖侍衛俯首,“殿下息怒。”
神羽衛的頭領硬著頭皮道:“神女殿下,請問我族少主……”
他話沒說完,帷幔底下傳出一個慍怒的聲音,“滾!”
神羽衛的人頓時沉默,目光疑惑不解地在那深青色的帷幔上轉一圈,麻利地撤退了。
主殿裡面重新安靜下來,沈丹熹看向深青色的帷幔,沒有揭開,沉吟問道:“你說你現在不行,是因為你把……”
漆飲光打斷她道:“勞煩殿下把靈網撤開吧,我的手臂已經麻了。”
沈丹熹想了想,隔著帷幔點在他胸口,將靈網收回,“但你不要跑,我還有話要與你說。”
靈光在帷幔下流動,重新變作一枚尺長的玉簡回到沈丹熹手中。
沈丹熹等了片刻,見軟榻之上始終沒有動靜,終於伸手掀開了帷幔。
帷幔底下哪還有什麼鳥,連一根鳥毛都沒有,在沈丹熹收回靈網的那一瞬間,漆飲光就跑了,甚至為了迷惑她,還故意留了一縷妖氣撐起帷幔。
她這一掀開帷幔,那一縷妖氣流瀉,帷幔整個都軟塌了下去。
沈丹熹簡直要被他氣笑了,對著空寂的軟榻罵道:“漆飲光,你最好躲到天邊去!”
她話音未落,表情微變,丟下了手裡的帷幔,身化流光往浮玉臺而去。
第74章
沈丹熹自涅槃火中死而復生, 歷生死一劫後重獲生機,四水女神也因此而蘇醒。
浮玉臺上封禁百年的結界撤散開,屬於女神的神力隨著河水、赤水、洋水、黑水這四大長河流經昆侖每一個地方,使得正處於風雨飄搖的昆侖因此安定了許多。
從姒瑛自鴻蒙水鑑中出來開始, 沈丹熹便一直寸步不離地跟隨在母神身邊, 她有太多的話想要對母神說, 卻不知從何說起,臨到開口之際卻隻剩酸澀的哽咽堵在喉嚨口。
姒瑛揮退了所有人,隻剩她們母女二人獨處。
她似乎已了然自己女兒所受的委屈, 疼惜地撫摸著她的發頂, 輕聲嘆息, “微微,你受苦了。”
沈丹熹伏在母神的膝上, 被這一聲“微微”喚得落下淚來, 自回來以後,她在所有人面前都罩著一副堅冷的外殼, 連沈瑱都背棄了她, 讓她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也不願相信任何人。
即便她已經從九幽出來了,回到了這個偌大的昆侖, 身邊簇擁著成群的侍衛和宮娥,三山四水的神官依然如從前一樣愛戴她這個神女殿下。
可沈丹熹身處人群之中, 卻依然如同置身孤島。
如今這座孤島上飛進了一隻鳥, 可唯有在母神面前,沈丹熹才又回到了曾經那個能夠恃寵而驕, 意氣風發的小姑娘。
在姒瑛無條件的支持下,沈丹熹開始整頓積弊已久的昆侖, 昆侖之主沈瑱最後那一道神諭雖自陳了其罪,但寥寥數語並不能使人明白這其中緣由。
人間的亂象,昆侖地脈的萎縮,這些都需要向民眾做出明確的解釋,如今枯竭之地的封印已破,死氣明晃晃地環繞在昆侖墟外,便是想要隱瞞也不成了。
為扼制天墉城中四起的謠言,在姒瑛的允準下,一張張告示隨同沈瑱最後的那道神諭一起貼入天墉城。
告示上如實記述了昆侖君沈瑱所犯之過,沈瑱的人間歷劫已過,便不再算是天機了,在昆侖君歸位時,本就應該公布神君下凡歷劫所負的天命。
可惜沈瑱歷劫失敗,歸位之後隻有想盡辦法遮掩,又豈肯公示於眾,以至於直到現在,民眾才知曉人間的亂局並非是尋常的改朝換代而生的動亂,竟是因為主君歷劫失敗而導致。
作為禍首,沈瑱受到天道降罰,從而致使昆侖氣運衰弱,地脈逐年枯竭。
於公而言,沈瑱有失昆侖神君之職,於私而言,他更是為了禍亂的源頭私闖九幽,將本不該降生於世的凡間子帶回昆侖,一百年來閉目塞聽,使昆侖神女百年來被魍魎野魂佔據法身而不察。
昆侖主君的聲名一夕之間,從雲端墮入泥沼,成了整個昆侖乃至人間受人唾罵的罪神。
沈瑱被逼得自戕於沈丹熹的法陣下,神力復散昆侖當中,到了最後,他的確算是做對了一件事,沒有讓昆侖神女背上弑父殺親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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