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但人還是要哄的。

雖然他不知道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回到宿舍，我拆開剛拿的快遞，把裡面的零食拿出來整理好，分給其他三個室友。

「這份是你的。」

我走到黎楓承身邊，把手上的一大堆東西一股腦地全放在他書桌上。

他似乎有點蒙，看看桌上的零食又看看我。

「上次看你愛吃這個，我就給你多拿了點。」

我指了指桌上的一袋零食，又想起什麼似的指向另一種：

「哦對，還有這個，你不是不愛吃香蕉味的東西嗎？給你的全是其他味道的。」

他好像還是沒反應過來，沒看我手所指的零食，而是看著我。

我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讓他回神。

黎楓承一下抓住，頓了一會兒，然後輕笑了下：

「手終於是熱的了。」

我低頭看著他臉上的笑，仿佛一瞬間失了神般，一動也不動。

「姜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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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開手，輕輕喊我一聲。

「怎麼了？」我問，手上剛剛和他接觸的地方，還殘留有他的體溫。

「謝謝。」黎楓承說。

我搖頭：

「不用謝。那什麼……你別吃太快啊，這個斷貨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買到。」

黎楓承淡淡地笑了笑，說：「好。」

靠靠靠，他這樣笑著看我，我的心髒跳這麼快是怎麼回事？

【他居然記得我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說明他在意我，我是例外，對吧？】

聽著黎楓承心裡想的話，我沒忍住笑出了聲。

這家伙，給點陽光就燦爛，給點洪水還了得？

給點洪水會怎麼樣？

試試！

「黎楓承。」

秦子涵和肖錚出去打球了，一時半會兒還不會回來。

我望著黎楓承那深邃的眼睛，輕喊了他一聲。

「嗯？」他也看著我，眼神溫柔。

「其實有的時候，我可以聽見你心裡在想什麼。」

黎楓承臉上露出略帶驚訝的表情，愣愣地望著我。

我看見他耳尖染上紅暈，臉頰也有了緋色。

覺得有趣，我笑了笑：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表白的話，他可能不會拒絕？」

黎楓承明白我在說什麼，定定地望著我，半晌沒答話。

我沒繼續等他的回答，俯身彎腰，在他唇角輕輕地親了一下。

本想就此作罷，多的就算了，不奢求。

黎楓承突然伸手，一手扣住了我的腦袋，一手攬住我的腰，把我往他那邊帶。

我穩穩地坐在了他的腿上。

唇上傳來溫熱的觸感，我緊張地閉上眼，大氣都不敢喘，全然沒了剛剛親他時候的膽子。

現在我總算是知道了，給點洪水他會泛濫！

黎楓承過了好一會兒才松開我。

我換了個不那麼別扭的姿勢坐在他腿上，腦袋靠在他的肩頭，微微喘氣。

「所以我們現在……」我抬頭看向黎楓承的眼睛，「算是在一起了？」

黎楓承笑著看我，點了點頭。

我開心地揚起嘴角，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湊了上去：

「那我還要親親。」

13

校運會一共兩天，我湊熱鬧報了個一千米跑。

「你待會兒別緊張啊，勻速前進，控制好呼吸。別突然加速去超別人啊，最後兩百米再衝刺。」

肖錚跟個老媽子似的，站在旁邊提醒我注意事項。

「知道了知道了，秦子涵你不是還有跳高嗎？還不快過去。」

我擺擺手，假裝無所謂，想把他們趕走。

全寢出動跑來給我加油，我本來沒擔心什麼的，被他們搞得突然就緊張了起來。

「不著急，我等你跑完再去。」

「不行，等我跑完都好晚了，萬一算你棄權怎麼辦？肖錚你快陪他去檢錄。」

我把一旁的黎楓承拉過來：「他陪著我就行。」

見黎楓承點頭，兩人沒好多說，又囑託了我幾句，朝著跳高的場地走了過去。

「待會兒你在終點等我吧，不用陪跑。」

因為我更想讓他在終點等我。

黎楓承笑著看我：「陪你一圈吧。」

我猶豫著點頭，算是默許。

這樣也好，足夠時間回終點了。

很快，上一組的人跑完了。

「加油，跑完就行。」黎楓承說。

「瞧不起我？」

我微眯眼睛睨著他。

估計是怕我受刺激，待會兒跑得太拼命，黎楓承趕緊連說了兩個「不敢」。

我笑了笑，走到起跑線上，豎起耳朵等待裁判發號施令。

發號槍響的瞬間，我奮力往前衝了出去。

一千米就三分鍾的事，邁開腿跑就完了。

腦子裡再隨便胡思亂想些什麼，時間一下子就會過去。

比如，今天天氣很好，比前兩天溫度高，體感很舒服，學校真會挑時候。

比如，待會兒晚飯我要吃火鍋，還要再讓黎楓承幫我剝蝦。

再比如……

黎楓承好帥，跑起步來帶風的那種。

我偏頭看了眼跑在旁邊的黎楓承。

明明說好了隻陪跑一圈的，這第二圈都跑出去一百米了，他還在陪著。

而且就算時不時地看我一眼，他也絲毫不費力，速度一點也不減緩。

我都無語了。

這家伙跑這麼快，早知道勸他來了，還能給學院拿個獎。

「姜馳！加油！姜馳！加油！」

肖錚不知道從哪冒了出來，邊跑邊大喊道。

我看了他一眼，勾勾唇，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

我前面還有三個人，有兩個就在前頭不遠，超起來應該不算麻煩。

調整好呼吸，我開始加速。

那兩人估計是一開始衝太快了，體力有些消耗殆盡，導致速度慢了下來，被我輕松超越。

最後還剩兩百米的時候，黎楓承突然沒了蹤影。

我沒心思管那麼多，盡全力衝刺，想著再把跑在第一那人給超了。

不過我沒得逞，比他慢一步越過了終點線。

都怪黎楓承！

要不是最後十幾米的時候，我看見他正站在終點線後朝我笑，因此亂了呼吸的話，這組第一說不定就是我了。

黎楓承朝我張開雙臂，微笑著注視著我。夕陽打在他身上，分出清晰的明暗陰影。

我朝他跑了過去，穩穩地落入他懷裡。

屬於黎楓承特有的海鹽香氣撲面，我把臉埋在他身上，貪婪地想要吸取更多他的氣息。

我倆往跑道邊上站了站，不影響下一組跑。

抱了有一會兒，我的呼吸漸漸平緩下來。

「啊啊啊抱了抱了！」

「我就說他倆是真的吧？」

「真的真的絕對是真的！」

旁邊突然傳來一陣女生連帶著竊竊私語的尖叫和笑聲。

我轉頭，發現身旁一群女țū́₊生的視線正在我和黎楓承身上來回掃。

說好的生活中沒有那麼多觀眾呢，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剛想從他懷裡退出來，黎楓承伸手把我又給拉了回去。

那幫女生更興奮了。

我無奈地笑了笑，一開口，聲音悶悶的：

「快放開我，我要喝水。」

「好。」黎楓承這才後知後覺，把拿在手裡的水遞給我。

說來奇怪，自從我和他確定關系之後，我再也沒聽見過他的心聲。

他現在心裡會在想些什麼呢？

「姜馳！我剛剛看了，你們這組普遍比較快，你待會兒應該能進前八。」

肖錚從分數牌那邊回來，愉快道。

「不一定，這不還有一組嗎？」我說。

「要對自己有信心。」黎楓承淡淡道。

我瞥了他一眼，擺擺手：「不說這個了，秦子涵跳高怎麼樣？」

「還行吧，跳了個一米七八。」

「那不錯了。」我點頭肯定，轉身往黎楓承身上一掛，「待會兒吃什麼？我又想吃火鍋了。」

黎楓承笑了笑，說：「聽你的。」

肖錚估算得沒錯，我最後排在第八名，堪堪拿了個獎。

晚上慶功宴上，我和黎楓承又遭到了兩人的嫌棄。

14

校運會結束，就得準備該死的期末考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有個元旦假期，稍微能寬慰我一點。

上次日出沒看成，肖錚和秦子涵兩人一直對此抱有遺憾。

這次我們四人打算一起去山上露營，把遺憾給填補上。

「這次看好天氣預報了吧？」

我伸手給黎楓承遞搭帳篷的工具，看向肖錚，笑著調侃道。

「看好了！」肖錚怒瞪了我一眼，指著一個方向，「那不然他們來幹什麼的？」

這地方環境優美，位置又好，平時有許多人會來這裡露營看日出。

但這大冬天的，來的除了我們幾個，也就肖錚所指方向的那四五個人。

他們的帳篷搭得離我們有些距離，能保證互不打擾。

帳篷搭好時，天已經黑了。

山上有個休息處，提供飲食和洗漱。

我們隨便吃了點東西填肚子，簡單洗漱了一下，鑽進了帳篷裡。

山裡的夜晚很冷，四周有小動物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和黎楓承共用的是頂星空帳篷，躺在裡頭往上看，夜空晴朗，如一塊點綴著繁星的巨大綢緞。

「天上好多星星啊。」

我頭枕雙臂望向夜空，闲散道。

黎楓承輕「嗯」了一聲。

「那一顆好亮。」

我從腦袋後頭抽出一隻手，朝上指著一顆星星。

「嗯。」

他還是隻回了一個簡單的字眼。

「夜色真美。」我說。

「你更好看。」黎楓承說。

我一轉頭，這才發現不知何時他湊到了我的旁邊，正撐著手臂，臉上帶笑地看著我。

對上那雙如夜空般深邃的墨眸，衝動之下, 我抬手摁著他的後腦往下帶。

唇齒相撞，發出曖昧的聲響。

松開後, 我微喘著氣看著他，問：

「我之前聽到你在心裡說想欺負我？」

黎楓承聽罷頓了頓。

要不是光線太暗，我現在肯定能看見他臉上的紅暈。

他撇開頭，不敢看我。

我沒讓他如願, 伸手把他的臉掰正, 強迫他和我對視。

月光下, 黎楓承的眸色沉了沉, 呼吸也粗重了幾分。

我的左手從他側臉劃至唇邊, 拇指在他唇上輕輕按了按, 臉上笑意未退，問道：

「是哪種欺負？」

黎楓承沒答話，看了我一會兒, 抬手捂住了我的眼睛，俯身吻了下來。

15

天還未亮, 肖錚和秦子涵就跑到帳篷邊把我倆吵醒。

我裹著厚厚的羽絨服坐在帳篷口, 於漆黑中看著對面山頭發蒙。

肖錚配合著秦子涵把三腳架給安裝好, 開始調試相機參數。

「你倆至不至於？」我看著兩人吐槽。

兩人同時回頭, 朝著我一字一句道：

「至！於！」

我有些無語地扯了扯唇, 敷衍般點點頭。

「姜馳你還好意思說呢！」

秦子涵怒氣衝衝地朝我走來, 「上次我被凍得感冒，足足一周才好！」

「誰叫你自己不看天氣預報？」我反駁道。

「你手怎麼了？」秦子涵把話題一轉, 疑惑地問道。

順著他的視線，我看向我自己的右手。

黎楓承正動作溫柔地幫我按摩。

我有些不自在地抽了回來。

「不小心扯到了。」我眼神飄忽, 撒謊道。

又因為剛剛動作太應激, 怕黎楓承生氣，轉頭跟他解釋：「不按了, 不酸了已經。」

秦子涵一臉狐疑，張口還想問什麼，肖錚突然激動地大喊：

「出來了！出來了！太陽出來了！」

三人一齊轉頭。

群山連綿的遠處，暖黃的太陽探出點頭來，連帶著周圍的雲朵也染上了橘光。

秦子涵興奮地叫嚷著，跑到肖錚的身邊。

我偏頭, 和煦的光暈正溫柔地灑在黎楓承身上, 將他的輪廓一點點照亮。

他神態放松地看著遠處,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弧度，整個人沉浸在柔和裡。

「黎楓承。」

我輕輕地喊了他一聲。

「嗯？」

黎楓承轉頭的瞬間，我快速地親了他一口。

他臉上有一秒的錯愕, 轉而又被無奈的笑取代。

「我倆之間, 好像還差一個正式的告白。」

我有些鄭重其事地說道。

他笑著看我, 像是在等我繼續說。

背後突然傳來秦子涵的聲音：

「我就知道他倆在一起了！我剛剛都看見他倆親了！」

但後面那句應該被肖錚捂住了嘴巴，悶在了手裡。

我沒理會後頭兩人的鬧騰，看著面前的人繼續道：

「黎楓承, 我喜歡你。」

日光燦爛，他整個人泡在裡頭，連發絲都透著金黃的光。

「嗯，」黎楓承輕輕捏住我的下巴，慢慢靠近我, 「姜馳，我也喜歡你。」

愛意融進吻裡，遠方一片輝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