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算了，我就口嗨。」

「那勁兒我現在都沒過去呢。」

煙酒生：

「嫌棄.jpg」

「我真想不明白你糾結個啥？」

「周岑肯定喜歡你，你也喜歡他，你倆在一塊得了。」

無敵大帥逼：

「你不懂。」

煙酒生：

「我真不懂，換我肯定衝了。ŧůₓ」

【管他堅不堅定的，你真喜歡他，跟他在一起幾年也不虧啊？】

無敵大帥逼：

「別說了。」

煙酒生：

「嗯嗯，再說梨子要哭鼻子了。」

「賤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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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敵大帥逼：

「滾『中指.jpg』」

14

平京的風好冷，又幹燥，下車時我用圍巾捂住自己的鼻子，以防風沙灌進我的脖頸。

匆匆跑進大樓，上班。

剛進去電梯，突然看到人群中一個穿著黑風衣的背影，銀色耳釘在暖光燈下折射著光芒。

霎時，我的眼睛開始不受控地黏著那個背影。

……

好像是幾秒，又好像是幾個世紀。

心髒狂跳。

那個人馬上就要回頭時，我卻觸電般地偏過了頭。

他不可能出現在這裡。

……

電梯門合上了。

我緊緊攥著雙手，戒圈硌著掌心，冰冷的金屬也被手心的溫度捂得溫熱。

電梯裡人擠著人，逐漸升溫。

數字一個個亮起來，我突然擠到電梯門前往下看。

卻失落地發現已經看不見那個身影。

15

坐到工位上就看到身邊的女同事歡騰著交頭接耳，上次看到她們這麼興奮還是我和林驍進來的時候。

公司又來了帥哥？

我懶懶地趴在桌子上翻著公司群的通知。

同事小丁遞給我文件清單，興致勃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梨玉。」

「可惜了你沒看到，就跟你前後腳來的。」

「新來的經理太帥了。」

「哦？有多帥，能有周岑帥？」

「周岑是誰？愛豆嗎？你也追星？」小丁困惑地問我。

我這才發現自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無語，我以為這種橋段隻會發生在動漫裡面。

太俗套了。

說不定我也是個虛構人物呢？我無釐頭地思考了一下。

「沒什麼，我前男友。」我面不改色地說出這句話。

「啊？？？」小丁一臉震撼。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我拍了拍小丁的肩膀，打印文件去了。

「梨哥！你逗我！」小丁在後面消化了一分鍾才反應過來，在原地跳腳。

我腳步輕快地穿過一個個工位。

窗外，多雲轉晴。

平京的風沙短暫地停止了，陽光穿透雲層溫暖地拂過八樓的玻璃窗。

16

今天一上午都覺得怪怪的，總感覺有人在盯著我，但打量來打量去，摸魚的摸魚，工作的工作，沒誰特意瞅著我啊？

我坐在工位上抖了三抖，縮了縮後脖頸。

不會是平京的風太冷，給我吹感冒了吧。

我拿著遙控器又把辦公室空調調高了幾度。

角落裡，辦公室的監控探頭轉了轉角度。

手機滴了一下，我低頭看。

原來是領導把新經理拉進群了。

「牛大頭把 c.拉進了群聊。」

「歡迎歡迎。」

「歡迎周經理來到業務部。」

「歡迎歡迎。」

底下一串的歡迎，我復制粘貼了別人的文字也發了一份。

姓周，我嘀咕了一下，也沒多想。

新經理在群裡編輯了個群公告，通知大家下午開例會，要具體了解一下大家近期的工作情況。

小群裡不知道誰發了個表情包：「哭臉 JPG」

新官上任三把火，辦公室鬧騰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比參禪都安靜。

大家都在趕自己手上的任務，免得被新經理殺雞儆猴了。

我正低頭忙著編策劃案，不知道被誰拍了一下。

抬頭一看是林驍。

「早上不太清醒，多點了一杯。」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哦，好，謝謝你。」我接過來。

林驍笑著對我擠了擠眼。

「工作加油哦哥~」

我又感覺有人盯著我了，不過這次我一扭頭卻看到旁邊工位的女生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倆。

這眼神我太熟悉了，當年我的女同學們也是這麼看我和周岑的。

「不是吧？」

「這也能磕？」

17

拼命趕了一上午的工，我抱著筆記本準備進入會議室接受新上司的洗禮。

然而，生活開門就給了我一個暴擊。

西裝筆挺，袖扣擦的一塵不染的周岑坐在會議桌的主位，手撐著下巴，目光灼灼地盯著我。

說句誇張的話，我感覺他能給我吃咯。

「周周周，周岑！」我當場裂開。

林驍在我後面，拿文件夾輕輕撞了下我的腰。

「幹什麼呢？這是周經理。」

周岑注意到了林曉的動作，竟然笑了起來，目光卻沒有一絲溫度，像盯上獵物的鷹。

我對上他的目光，不禁打了個哆嗦。

心裡瘋狂重復著一句話：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

我絕望地拉開椅子，試圖坐在一個離周岑距離最遠的位置。

接下來三小時的會議，我簡直如坐針毡。

年輕的女員工們望著新上司的胸肌和肌肉明顯的臂膀滿臉通紅，一個個都變得輕言細語，匯報時也努力展現出自己最完美的角度。

而我看著周岑青筋明顯的手臂充滿了絕望，開始思考明年的今天自己應該躺在哪家醫院的病床上靜養。

我還沒有自戀到周岑會為了我追來 YC 集團入職，尋仇倒是有可能。

到我匯報的時候，周岑果然挑刺似的撿了幾個問題問我。

剛開始我還認真回答，等他開始雞蛋裡面挑骨頭的時候就直接擺爛了。

「好好好，對對對，領導說的是，下次一定。」

主打一個什麼也不會但態度良好。

看不爽我可以裁了我。

18

開完會坐到工位上我就開始寫辭職信。

有點想哭。

我抹了抹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

下一份工作又是一條好漢。

我沒注意到監控探頭一直往我這邊轉。

某人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

同事小丁傳話叫我去一趟經理辦公室。

我揣著沒寫完的辭職信氣勢洶洶地衝過去。

我衝得太猛，一把就推開了門，於是看到周岑捏著自己的眉心，一副頭疼的樣子。

看見我進來一下又變成面無表情的死人臉。

是我的錯覺嗎，覺得他有點難過。

本來想拍在他桌子上的辭職信，被我輕輕地放在那裡。

周岑一下賭氣扔回了那張紙。

我看著他的動作一下破防了。

「你哭什麼。」

「我都沒哭。」

周岑捏著眉心，繞過辦公桌掐住我的後脖頸，把我提溜到休息室。

19

無人的休息室，周岑終於可以將惦念許久的愛人圈進懷裡，一口咬上他的鎖骨。

「吃了不負責。」

「小壞蛋。」

我把頭埋進他的頸窩，周岑的氣息久別重逢地縈繞著我，正如我對他的貪念。

哪怕我無數次欺騙自己，勸自己放下，我也以為自己放下了。

可是這個人真的出現的時候，你還是會不顧一切地原諒他。

一切情緒的雪崩，都是因為刻骨銘心的愛。

我真的愛你。

所以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想哭了。

愛到想逃跑。愛到會對這個人產生一種恨。

周岑捏著我的手腕，把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頰，一下一下地輕輕吻著被我戴了三個月的戒指。

「未婚夫。」

「你要不要跟我解釋一下，嗯？」

「為什麼在訂婚的第二天跑路？」

什麼訂婚，我腦子一下陷入了空白。

「你什麼時候跟我求婚了？」

「不對，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求婚了？」

「我們根本沒在一起啊。」

周岑也被我的問題打蒙了，扶額苦笑。

「十月三號那天你喝醉了，跟我告白，我答應了，第二天問你還記得嗎你說記得。」

「用我幫你回憶下嗎？」

我呆滯住了，那次喝酒我有印象，可那次特麼的不是問我記不記得求他幫我答到的事兒嗎？

「不是，你扶著我，我，我腿有點軟。」

我感到一陣眩暈，這個世界太魔幻了。

我竟然和我暗戀的男神已經在一起四個月了，在我本人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

等等，求婚，對，還有求婚。

我舉著手上的戒指，抓耳撓腮的回憶著那次喝醉酒的記憶。

我喝醉了，抱著周岑亂摸，周岑說了什麼？

20

周岑看著努力回憶的我，溫柔地撫了撫我的額發。

他退後一步，在我面前單膝下跪，

「梨梨，如果你忘了，沒關系。」

「我可不可以再問一次？」

一向高傲的周岑第一次這麼低姿態地跪在我面前，一直拼命想得到的東西就這麼唾手可得。

淚水止不住地冒出來，我哭著問他，

「你和我求婚是因為愛我嗎？」

「為什麼從來不說愛我？」

他緊緊攥著我的手，以一種虔誠的姿態十指相扣，暖熱的手緊微微發抖。

那張常常面無表情的臉前所未有地出現了明顯的忐忑。

「過去，過去我是個不懂愛的人。」

「因為遇到你，我才知道什麼是愛。」

「求婚第二天你就走了，我去了你住的地方，什麼都搬幹淨，我以為……你對我失望了。那時候，我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

「所以我……住院治療了三個月。」

「痊愈之後，我託世交家的叔叔查到了你的公司，我，很想你……」

我沉默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周岑仰頭看著我，帶著我的手感受他的心跳。

「我也會不安。」

「梨梨，這裡，也會因為你離開而害怕。」

因為愛，周岑也會是痊愈後才敢來找自己愛人的膽小鬼。

「我愛你，非常愛你，」

「所以梨玉先生，你是否願意和我成婚，相依相愛，終老一生，無論貧窮還是富有ťṻ⁴，無論疾病還是安康，直到死神把我們帶走。」

「我願意。」我撲進他的懷裡。

這次，不會逃跑了。

番外（周岑視角）

我第一次見到梨玉時，他打扮得很精致，看上去像個典型的江浙滬渣男。

但跟他熟悉之後，我發現他是個很可愛的人，有自己的小世界，對待朋友貼心又真誠。

不知不覺間，我們就成了彼此在大學期間關系最好的朋友。

我是真的怕黑，雖然說起來很丟臉，但是梨玉沒有嘲笑我，他隻是很溫柔地從床上起來，陪我一起出去。

剛上大學那會, 周邊所有的人都在脫單, 我也答應了一個女孩的告白。

可能是我對她關心不夠，她綠了我。

知道的那一瞬間，我驚訝地發現自己是平靜的。

她把一杯水摔在我身上，氣得牙齒發抖。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我。」

「你就這樣一直活著吧。」

「會有人愛你這樣的人嗎？」

「空有皮囊而已。」

會有人愛我這樣的人嗎？

其實我知道, 從小我就和別人不太一樣。

別的小孩有喜歡的顏色，喜歡的音樂，喜歡吃的食物, 但我沒有。

什麼都沒有。

我無法愛人, 無法分辨自己的喜好。

上天仿佛剝奪了我像普通人那樣活著的權利。

我清醒地意識到自己的意識常常在墜崖的邊緣, 要大口呼吸新鮮空氣才行。

所以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喝了酒後我下意識給梨玉打了電話。

心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見到他的那一刻終於釋放出來。

我第一次在一個人面前哭出來, 壓抑在冰山之下的小貓終於探出一隻爪子。

我不想那樣活著, 好像一段枯木一樣。

所以我第一次毫無顧忌地表達出自己的感受, 委屈泄洪一般噴薄而出。

我把自己靠在梨玉身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像快被溺死的人終於被拉了上去。

梨玉總是對自己不太自信，但正如戒指上所篆刻的, 他已然成為周岑獨一無二的 Moksha（梵文：救贖）。

番外 2（林驍視角）

我一眼就看出那個男孩和我是同類, 盡管他沉默寡言，低調得像是一隻觀水自憐的鶴。

他的左手中指一直戴著一枚戒指，那是已經訂婚的意思。

我心道沒意思，騙婚渣男。

所以剛開始我並沒有什麼旖旎的想法。

可是作為同事，難免有些接觸。

長久以來, 梨玉似乎並不會在同性間保持距離, 他坦然地與我進行肢體接觸。

當然, 並沒有什麼曖昧的意味。

我卻為此而可恥地心動。

我警告過許多遍自己。

「不可以。」

「不要愛他。」

「清醒點。」

可是人怎麼能控制住自己的心動呢, 如果可以，那不是喜歡。

我偷偷跟著他坐同一班地鐵，看著他回家。

我欣喜地發現他並沒有伴侶，下班便窩進小區再也不出去。

我想象著他沉靜地坐在窗邊, 撐著下巴看著外面的風景。

也許有一天他會發覺到有個一直在他身邊的人，在他沒有注意到的角落，曾一千零一次描摹著他的眉眼。

天氣漸漸冷起來, 我總是悄悄為他點上一杯熱可可放在他的桌面, 半糖加布丁。

這家伙竟然以為是公司的福利。

於是那次送他回家, 我刻意等在外面。

在外面哈著氣踱步的時候，腦子裡冒出許多個他拒絕我後體面的答復。

幸好他答應了。

導航根本沒有開啟, 我比他更熟悉回家的路。

我故作無意地暗示他可以摘下戒指，其實我想說，

「抬頭看看吧。」

「不要再沉湎於過去了。」

那個他忘不掉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好。

他ṱù⁷僵硬地轉移話題，答案不言而喻。

大概是我太著急了, 我告訴自己, 再耐心一點。

【這個人會是你的。】

三個月不長不短，卻足以讓我執著地喜歡一個人。

可執著的事物就像魚刺卡喉嚨，越咬緊牙關，刺隻會越深。

他的眼神已經停留在那個空降的經理身上, 我怎麼會看不出來。

我大概心中了悟，那枚戒指等到了它的主人。

原來他不是遲鈍，隻是從未把我納入過他的考慮範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