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看他皺眉要吐出來,又極為霸道地捂住了他的嘴。
溫熱的觸感貼在唇上,讓重華怔然一瞬。
他眼眸閃了閃,也不知怎麼的,悶悶咀嚼著咽了下去。
重華態度的緩和,讓白穗松了口氣,有信心繼續說道。
“於我們修者來說,無論是鬼修還是劍修,你若放不下執念是很難繼續走下去的。”
“幽都也好,不夜城也罷,都是人間界,並不適合你修行。”
“之前也就算了,現在你已經傷成這樣,不回去也不行了。既然如此,你借著這次療傷給不夜城一次機會吧。”
“一次證明善惡的機會,好嗎?”
也不知道是少女的語氣太懇切,還是那雙眸子太剔透。
鬼使神差的,重華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反駁。
他大約是剛才被那舍利子給度化了,腦子也變得不清醒了起來。
“……這什麼便宜都被你佔了,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我可以答應你給他們一次機會,要是他們真的可以讓我看到點善念,我便放他們輪回。”
重華說到這裡突然拽著白穗的手拉近,那雙瑰麗的紅眸映照在了她的眉眼。
“不過這機會是我看在你的面上我才給的,你不該承諾我些好處嗎?”
他舌尖探出,紅梅落雪將嘴角的丹藥渣給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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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什麼也沒做,卻讓人耳熱。
“在回魔淵之前,與我春風一……?!”
“哐當”一聲,一把雪色長劍擦過重華的耳畔,生生刺進了牆面。
聽著劍聲錚錚,他沉默了一瞬。
比劍更冷的是陸九洲的視線。
前一秒還在那邊的青年瞬身移到了重華面前,一片陰影落了下來。
他居高臨下盯著重華,半晌,彎腰伸手將天昭從牆上拔了出來。
動作很慢,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劍氣劃在了重華面頰,沁了一道血痕。
“手滑。”
第192章 (修)
幽都沒有晝夜之分,常年都被鬼氣籠罩著暗無天日。
謝長庚他們在準備破結界之前的時候就用靈玉通知了霍雲,等到萬鈞雲錘落下,滌蕩了周遭黑色雲霧。
霍雲便已經趕到了幽都附近。
從一開始時候他就估算過謝長庚他們幾人的情況,若是他們配合得當的話就算傷不了重華,這幽都斬殺的萬千鬼魂也足夠淬煉他們的命劍了。
劍這種武器走過亡魂見過鮮血才能鋒芒越厲,這也是為什麼眾多初出茅廬的修者會第一時間選擇在不夜城歷練。
四個結丹對上一個元嬰,走過半個時辰就已經算是極限了。
霍雲抱著長琴在一棵梧桐樹下一直等著白穗他們傳送他過去,不想近一個時辰都沒動靜。
他皺了皺眉,心下也不安了。
怕是發生了符紙被奪走或者撕碎了的意外,霍雲沉著臉色,準備直接闖進幽都。
不想他剛御空在半空,前一秒還平靜至極的周圍突然卷起了一陣飓風。
從上而下翻湧在了幽都上空,詭譎的黑雲迅速凝攏,威壓逼仄,壓在了宮城之上。
緊接著“轟隆”一聲巨響,幾道驚雷破開雲層砸了下去!
風雷雲動,劍聲錚錚。
感知到了久違的劍氣後霍雲動作一頓,衣袖也被這勁風吹得烈烈。
也在這個時候霍雲意識到了什麼,無端給氣笑了。
這符紙是他給的,他近在幽都。
而這用驅使符紙的人舍近求了遠,竟把遠在靈山的人給召過來了。
這本就是一個歷練,除了出現危及生命的情況下,他作為陪同歷練者是不好輕易幹涉的。
陸九洲既然都過來了,謝長庚他們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他要是再過去了不但多此一舉,也有些勝之不武了。
想到這裡霍雲嘆了口氣,這不用他出手於他來說好壞參半。
好的一方面是這架他不用打了,省去了好些麻煩,這壞的一方面又是自己在這裡等了許久結果做了個冷板凳,還怪空虛的。
青年見沒自己什麼事了,闲著無聊,席地而坐準備撫琴一曲。
手剛搭在琴弦上撥了一個音,便遠遠聽到了動靜。
霍雲掀了眼皮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御劍而來的謝長庚他們。
黎川和謝長庚身上還覆著沒散的鬼氣,面色也不大好,看樣子吃了不少的苦頭。
不過最狼狽的是被謝長庚背著的風祁,意識混沌不說,身上更是遍體鱗傷,險些傷到根骨。
“怎麼傷的這麼重?”
霍雲立刻瞬移了過去,引了靈力探查著風祁的身體。
肋骨斷了幾根,手骨也是,最讓他在意的還有對方身上不單被鬼氣侵蝕過,也被鬼劍傷過。
“不是都告訴你了不要和那重華正面對上嗎?怎麼這般不知變通?”
在入幽都之前霍雲就與風祁和白穗說過,謝長庚他們破了結界還沒入宮城內與之匯合之前,和重華對上了也不要硬碰硬,拉開距離周旋。
若是對方引了鬼劍,便應該立刻驅使符紙,不然劍入血肉再難收回,到時候損了根骨後果不堪設想。
正因為如此交代過了,風祁他們沒照做,他這才動了怒。
臉色沉了幾分,語氣也有些重。
風祁眼眸閃了閃,看清楚了眼前人後緩了下氣息。
“當時情況緊急,白穗被重華識破了身份,她找不到動手的時機……”
他們當時的距離太近,白穗稍有動作可能沒等到召來陸九洲或是霍雲,這符紙便被鬼火給燒的一幹二淨了。
霍雲眉宇之間折痕漸起,還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他們好不容易死裡逃生,自己再揪著這些繼續說也不好。
更何況風祁也沒傷到根骨,也算有驚無險。
他這麼想著松了口氣,拿了提前準備的驅散體內鬼氣的丹藥給他們服用。
“這個是岐山特制的靈丹,藥效有點強,你們一人服用一顆即可……”
“等一下,怎麼就你們三個人?白穗呢?”
在分發丹藥的時候霍雲這才後知後覺發現少了一人,他拿著藥瓶的手一頓,抬眸看向了一旁的謝長庚。
“她留下來了。”
他斟酌了下語句,將之前在宮城裡發生的事情大致給霍雲說了下。
“白穗和陸九洲感情很深,當時我們要離開的時候陸九洲明顯處於下風,她不願拋下他一人。我們當時傷的傷昏迷的昏迷,繼續停留反而會成了拖累,於是就先出來了。”
“胡鬧!她比你們還弱,留下來不是能幹什麼?送死嗎?!”
青年顯然沒想到白穗平時看著懂事乖巧,說什麼做什麼,很是讓人省心的樣子。
結果關鍵時刻卻掉了鏈子,這般意氣用事。
黎川將嘴裡的丹藥囫囵咽了下去,聽到霍雲這話後少有反駁道。
“我倒是不覺得白穗如此做是意氣用事,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能理解她,要是師兄你遇到了生命危險,我也會選擇留下來和你共存亡的。”
霍雲愕然了一瞬,看向黎川一臉嚴肅的樣子喉結滾了滾。
“……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一點都不吉利。”
“不對,等一下,你們剛才說什麼來著?陸九洲來了,結果還居於下風?”
他像是聽到了什麼荒唐的事情,比知道白穗任性留下來時候反應更大。
“這怎麼可能?在不周山試煉的時候他便已是金丹巔峰,他的屬性又是風雷,專克鬼修。就算贏不了也該和重華打個平手,怎麼可能在短時間裡便處於下風了?”
“……嘖,不會是演的吧?”
為了讓重華降低警備,再趁他不備給他致命一擊?
這種情況不是沒可能,畢竟在修真界裡大多修者都不會一上來就暴露修為,暴露底牌的。
但是要是對象是陸九洲的話……他就是典型的劍修腦子,說話做事什麼都磊落光明,應當做不出這樣的彎彎繞繞。
“我想我應該知道原因。”
謝長庚身子很重,渾身也使不上力氣來,索性坐下靠在了樹幹上。
“霍師兄並未參加今年的仙劍大會,遠在人界可能消息頓澀,還沒傳到你這兒來,所以並不知道前段時日蓬萊發生的事情。”
“當時守擂比試剛結束,陸九洲便好巧不巧迎來了元嬰雷劫,同時那魔尊破了結界闖了進來,攪了個天翻地覆。好在劍祖那時也在,最後也算有驚無險。”
畢竟是重活了一世的人了,謝長庚對於修真界的事情知曉得很清楚。
從陸九洲被白穗召喚到幽都的時候他就覺察到了,他出劍時候有些束手束腳,再想到這本該是用來召喚霍雲的符紙,便猜出了個大概。
“那符紙能召喚的最高修為大約是金丹巔峰,陸九洲超過了符紙承受的修為範圍,這才導致了他的力量被壓制了幾分。”
“……那看來這次的確棘手。”
在知曉了前因後果以後,霍雲隻這麼沉聲說了一句,便再沒了其他動作。
“師兄,既然你都說了棘手了那你還坐在這兒幹什麼?你也趕緊進去幫忙啊。”
“我隻說了棘手,又沒說陸九洲應付不過來。”
對於黎川的催促,霍雲不為所動。
“你入道不過五年,又是個器修,對於陸九洲自然了解得不多。他之前入妖界歷練的時候還沒到元嬰,便越級殺過一名元嬰魔將,重華如今也是元嬰,哪怕陸九洲實力被壓制了全身而退也不是難事。”
“可是白穗也在,萬一……”
黎川還想要說什麼,不想話剛說到一半,一陣濃鬱的鬼氣從城門倏爾破了過來。
青年神情一凝,起身伸手將黎川他們護在身後。
“錚”的一聲掃弦過去,如千軍萬馬一般,不知撞到了什麼激蕩起來的氣流劇烈,生生逼得霍雲後退了一步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黑霧散去,一個紅色的身影從其中慢慢顯露了出來。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謝長庚他們剛從他手中死裡逃生的重華。
眾人心下一驚,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在他身後一個白色身影也映入了他們的視野。
陸九洲抱著虛脫無力的白穗,周圍搖曳的鬼火將晦暗驅散,他循聲看了過去,和霍雲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陸九洲,這是怎麼回事?”
霍雲恍惚了下,雖然感覺到了重華剛才隻不過是試探,並沒有殺意,但是在看到他們一起出現後還是一臉莫名。
“你問我怎麼回事?我倒要問問你,我師妹入幽都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何對我隻字未提?”
他們兩人的修為雖然相差不大,然而從年歲來看,霍雲要比陸九洲年長近半百。
陸九洲脾氣本就是出了名的好。
他很少動怒,哪怕兩人因為什麼有了分歧,陸九洲也會因為霍雲年長,本著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未曾與他起過爭執。
至少霍雲認識了對方這麼長時間裡還是頭一次看到他這麼生氣。
因此在看到陸九洲這般冷著眉眼,沉聲質問他的時候,霍雲一時半會兒都沒回過神來。
其實在謝長庚他們從聽雨樓回來當天,在得知了那鬼女要把白穗帶去幽都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是想著與陸九洲說一聲。
畢竟這不是小事,不單單是因為他們兩人是同門,更因為陸九洲將那玉佩給了白穗,可見其對她的重視程度。
然而白穗卻慌亂制止了他。
霍雲在她再三請求之後,這才沒了辦法,於是將本該拿給風祁的符紙給了白穗。
“師兄,和霍師兄無關,是我求他不要給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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