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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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書名:聘山河 字數:3775 更新時間:2024-12-23 13:46:37

「母親趁我不在,說什麼了?」珠簾一掀,一明眸善睞的公子神色從容地邁進來,他穿著水紅色的圓領袍,頭頂鎏金冠,華貴綺麗,瞬間吸引了場中所有姑娘的目光。


靳以安悠哉悠哉來到我面前,對著明儀王妃作揖,「我在前院待得無聊,特地跑來後院聽伯母們闲談。」


說完示意我給他讓開地方。


我松了口氣,站在他後面。


襄王妃笑得一臉和煦,言語間絲毫沒有苛責之意,「許久不見你了。」


明儀王妃笑笑,「在書院待幾年,失了ťŭₛ管教,連規矩都不顧了。」


靳以安轉回剛才的話題,「方才都談什麼呢?」


我輕咳一聲,示意靳以安別再問了。


他似有所感,摸摸鼻子,笑道:「這幾日群芳樓新來了個花魁,舞姿一絕,正打算今晚再去呢,母親替我跟語寧求個情,放我一馬。」


這般混不吝的話,將錯處都攬在他自己身上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變了神色,看我的目光中多了一絲同情。


明儀王妃更是坐不住了,低斥一聲:「胡鬧,你新婚燕爾,怎可去那種不三不四的地方?」


靳以安笑笑,任憑她罵,少頃起身,「我荷包呢?繡好了?」


我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靳以安一手搭在我肩膀上,「就知道你忘了,走,回家給我繡去。」


我一路被他牽出屋,走在小花園裡,靳以安一改方才的沉穩,跟我邀功:「溫兄,如何?我剛才表現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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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面前那張掛著明豔笑容的臉,身子默默朝後退了一步,「多謝。」


靳以安沒覺察到我的不自在,笑眯眯道:「不如謝點別的?」


「什麼?」


我千算萬算,沒算到靳以安讓我請他喝花酒。


他把一沓銀票往桌子上霸氣一拍,「老鸨,叫你們這兒最好看的姑娘伺候。」


都說這裡的姑娘姝色傾城,他安排好自己,還好心地為我安排了一位。


那妖娆豔麗的姑娘貼在我身上,將美酒湊到我唇邊,嬌滴滴地勸道:「公子喝酒……」


我渾身僵硬,極力忍住心中翻湧的不適,看靳以安在溫柔鄉裡左擁右抱,遊刃有餘。


他穿過輕薄的綾羅,笑問我:「溫兄,都Ŧũ̂₅是男人,別放不開啊。」


話落,他在一旁的姑娘手上輕掐了一把。


女人的聲音嫩得滴水,咯咯笑著同他打趣。


我騰地起身,生怕此等行徑汙了我眼,目不斜視地開門,「我在外面等你。」


丟下一袋錢,我步速急促地出了花樓。


華燈初上,滿樓紅袖,琵琶琴曲纏綿不絕。


我身處其中,自覺難以融入,對著暗沉沉的夜空傾吐一口濁氣,聽身後靳以安急匆匆跟出來。


「寧寧,你怎麼了?」


我自顧自跳上馬車,居高臨下地望著他,「玩開心了?」


靳以安隻一眼,便覺出我心情不對,推開粘過來的美人,拍拍袍子蹬車,「不玩了,咱們回家。」


一路上,我們誰都沒說話。


身上沾惹的脂粉氣在空中慢悠悠浮動。


馬車壓過青石板,偶爾幾個石頭頂起車輪,車臉搖搖晃晃撞響了車角的銀鈴。


靳以安動了動胳膊,說:「寧寧,我是怕你在家太悶。你不喜歡,以後我不帶你去便是。」


我自幼勤學苦練,連半點胭脂都不曾沾惹,就連街角少女最喜歡的桂花糖,味道經年累月的打磨早已模糊在記憶深處。


這樣的富貴溫柔鄉,便是我心底難以企及的夢。


按照我爹的話,我不該對此有一絲一毫的向往,我生來就是屬於沙場的。


今夜,我才曉得,我和靳以安終歸不是一類人。


「寧寧?」靳以安的聲音將我喚回。


我輕蹙眉頭,「你還是喚我溫兄吧。」


「不成,你住在家裡,不可露出破綻。」靳以安支著頭,皎潔的月色落在他側臉,「若母親為難你,記得跟我說。」


我一時晃了眼,「嗯」一聲,移開目光,心裡空落落的。


待回到家中已然夜深,我渾身疲憊,沐浴過後便蜷進被子裡,靳以安不知在外面忙些什麼,我等不得他,早早睡下。


半夢半醒,聽見外面有人在說話。


「明日王妃要給世子妃立規矩,晨昏定省一樣不落。」


「她睡了。」


「世子不睡,她怎可先行休息。」


靳以安冷笑一聲,「你這麼喜歡規矩,不如給我立立?」


「老奴不敢。」


「她是我的人,院子裡的規矩我來定。明日晨昏定省我替她去。」


「世子!她出身粗莽,若不加約束,將來可是丟您的臉。」


我從混沌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看見屏風後一站一坐兩個影子。


靳以安單腳搭在凳子上,「我勸你別找事。我娶溫氏,便容不得府裡說她闲話。」


「您忘了額頭是怎麼傷的……」


「我不長眼,撞石頭上磕的,怎麼了?」


人聲消停,那人不情不願地福福身,「老奴話已帶到,還望世子如實告知。」


我盯著屏風上靜坐的身影,有些慶幸。


語寧沒嫁過來是對的。


我爹因為娘親的事心懷愧疚,總想替語寧尋個好去處。她性子活潑,天真爛漫,明儀王府於她來說,是禁錮而非救贖。


哗啦……


珠簾輕撥,外間熄了燈。


我匆忙閉眼,佯裝熟睡。


透過眼皮能察覺一道暗影投落床前。


半晌,靳以安輕嘆一聲,自己也上來,替我拉好被子。


「寧寧?」


我假模假樣地「唔」了一聲,往裡挪挪。


好半天,我察覺到臉上痒痒的。


後知後覺,靳以安在摸我的臉。


我突然睜眼,對上他柔情蜜意的眼神,瞬間僵住。


靳以安地眼神,從安詳,漸漸轉為驚恐,手蓋在我臉上尚來不及撤走,吞吐道:「你……不要誤會啊……我,我看見個蚊子……」


我在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一個荒唐的念頭瘋狂頂撞我的理智,企圖破殼而出。


他……不會……喜歡男人吧?


眼看靳以安紅了耳根,急赤白臉地辯駁,我飛快地翻了個身,閉上眼,「睡吧。」


靳以安的手停在半空,好半天,他深吐了一口氣,小聲說:「你不要亂想,我還是挺喜歡逛花樓的。」


「嗯,知道了。」


我嘴上雖然答應著,心裡已經在盤算怎麼給語寧退婚了。


5.


第二日起早,靳以安不知去向。


我想起昨夜的對話,遲疑一番,讓丫鬟替我裝扮好,去王妃院子裡請安。


晚春時節,天還不熱,偶爾穿堂風吹過,撥弄起發間的金串子,分外愜意,遠處是少女在嬉戲打鬧,秋千迎風,少女裙擺飄揚。


我看呆了,站在回廊下,想起幼年時,母親曾站在後面,將我推向高高的天空,我能看見圍牆外穿短襦裙賣豆腐的婦人,和追逐的幼童。


我的裙擺裝滿了盛夏,和母親的溫柔。


後來母親死後,這些都不屬於我了。


父親說,我的手臂,不是用來抓秋千的,而是提槍斬虜,保家衛國的。


「世子妃,時辰不早了。」


僕從出聲,打斷了我漫長遙遠的思緒。


隔著窗戶,王妃已經看見我了。


靳以安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一身竹青色圓領袍,白色腰封,矜貴儒雅,笑道:「讓她看,我堂堂王府世子妃,看一會兒秋千怎麼了?」


「咳……」明儀王妃低聲表達了她的不滿。


靳以安繼續他的話題,「娘,我平日最煩有人吵我,她若日日來請安,我便睡不安穩。」


明儀王妃面露遲疑,「可是……她……」


「我自己的媳婦兒,好與不好隻有我自己曉得,立什麼規矩?」


明儀王妃看了眼在旁邊裝聾作啞的我,嘆了口氣,「我曉得你與她兄長交好,我也並非想為難她。可你與你父親在朝中行走,內宅婦人若被人抓住把柄,怕是有人給你們使絆子。」


我生怕靳以安為此跟王妃吵起來,點頭應下:「婆母所言極是,日後晨昏定省,媳婦一樣不落。」


靳以安卡殼似的瞪著我。


明儀王妃神色略有舒展,「我便知道你是個懂事的,若是生個一兒半女……」


靳以安臉色瞬間變得極不自然。


「娘,我先帶她回去了。」說完不等我反應,靳以安便急吼吼拽我出了院子。


「我還沒給母親請安……」


「請什麼?你難道想聽她念叨生孩子的事?」靳以安耳根泛起粉色,眼神遊移。


我渾身過電般,覺得他手心灼人,那種不好的預感又來了。


「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我語氣僵硬,連話都不會說了。


靳以安後知後覺,被燙到似的松手。


我不是傻子,我懂那種曖昧中緩緩流動的是什麼。


遠處的少女咯咯笑著,越蕩越高,像隻自由的鳥兒。


栀子花簌簌,香氣席卷,卻化不開我和他之間的尷尬。


他垂下眼睛,深吸一口氣,碰我一下,「你喜歡那邊的姑娘?」


「啊?」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秋千上的少女笑容明媚。


靳以安悄悄瞥了我一眼,咬牙說:「那是我遠房堂妹,你……若是喜歡,我便幫你二人牽線。」


原來我的行為叫他誤會了,我搖搖頭,淺笑道:「不必,我隻是覺得那秋千有意思。」


靳以安眼神一顫,漸漸變得明亮,「你想玩?」


想嗎?


自父親讓我改頭換面後,我再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是想不想,而是該不該。


男孩,不該喜歡秋千。


靳以安大剌剌勾住我的脖子,「別害臊啊,你現在就是女子,女子蕩秋千沒人笑話你。」


雖然隻是輕飄飄一句話,卻像一根頭發絲,落在心頭,撓得痒痒的,蟄伏多年的願望,像一粒種子,破土而出。


靳以安笑眯眯地靠近小姑娘,掏出幾枚銅板,道:「煙兒,你嫂子想試試,你拿著錢,去街口買糖吃。」


小姑娘晃動了幾下,落地,興高採烈地接過銅板兒,用眼睛打量著我,笑道:「這個姐姐真漂亮,裙子也好看!」


是個討喜的孩子,我摸摸頭,目送她走遠,隨後坐在秋千上。


仰頭,是密集的樹葉和斑駁的天光。


風和日暖。


靳以安站在後面,「坐穩了。」


他手掌貼在我背上,稍加用力,久違的失重感將我包裹,春風過耳,這一刻,天空近在咫尺。


秋千越蕩越高,我緩緩張開了雙臂。


「煙兒小姐!」


突然,一陣驚呼自牆外傳來,我接著最高點,清楚地看見煙兒被一壯漢裹住,逃向街角。


「靳以安,叫人!」


我屈腿一蹬,借勢飛上牆頭,落在牆外。


那壯漢被我嚇了一跳,本能地抽出匕首向我捅來。


我唯恐他傷了孩子,一把將她搶來。


煙兒嚇哭了,掙扎間不小心拽住我的袖口,導致我動作瞬間停滯,匕首擦著我肋下捅進去,鈍痛感並沒有減慢我的招式,彎腰給他一個掃堂腿,壯漢跌倒在地。


我提著煙兒扔向趕來的侍衛。


另一隻手反手扣住壯漢,單膝壓住他的脊背,匕首擦著他耳朵插進地面,冷聲道:「誰讓你來的?」


壯漢拼命掙扎,大喊:「饒命!我想搶點銀子。」


可他的招式分明不像尋常土匪,匕首乃精鐵所制,絕非凡夫俗子能得到。


我拿刀逼近他的脖子,低聲在他耳邊道:「不說實話,用不用我給你放放血?」


「寧寧!」


我突然被人從地上拽起,落盡一個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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