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12
抹了一把這些年被明初忽悠的辛酸淚,我開始看冊子。
「禎明七年四月十三日,母後說父皇給我定親了,是忠國公府嫡長女。我有些擔心,都說女兒隨爹,我的太子妃會不會長得和端木將軍一樣兇神惡煞啊。」
「禎明七年十一月二日,她進宮來拜見母後了。我怕失了禮數,隻能叫阿鄭託著我趴在墻頭瞧她。她生得跟個小粉團子一樣,可惜不能抱抱她。聽說她單字一個蓉,阿蓉,可真好聽。」
瞧到這,我彎了彎唇。
真沒想到想來清風霽月的明初還有這般癡漢的模樣。
我不由得向下看去。
「禎明十一年二月初二,母後日益憂愁,她總是同我抱歉,說找了個虎媳婦給我。我倒是不在乎,各花各有各花香,我的阿蓉合該有自己的模樣才是。唯一叫人不滿意的是,時日過得太慢了,等了這些年頭我的阿蓉才不過豆蔻年華。」
「禎明十二年三月初四,我去瞧了馬球會,她像個小太陽,馬場上人群交錯,我還是第一眼認出了她。阿鄭勸我身子不好不要總來,可我不來,她又不去那觥籌交錯的宴會。
我想見她,也隻有來這了。」
「禎明十四年三月初三,我的阿蓉及笄了,我高興得一晚上沒睡。我想,我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娶她了。」
「禎明十五年六月初二,探子同我報我的阿蓉要逃婚。我等了她這麼久,愛了她這麼久,怎麼肯就這麼松手。我第一次那麼不顧禮數去端木府上見她,我期待她能回應我的情意。可阿蓉並不喜歡我。為了留下她,我撒了謊。其實也不算謊,我確實不喜歡她,我愛她。」
「禎明十六年十二月十七,漫天風雪,阿蓉一襲紅衣恍若殘陽破血,若是人這一生總要見見風景,那著紅衣的阿蓉便是我這一生最美的風光。而我也不斷告訴自己,隻要努力,總能留下這段美不勝收的景色。」
……
再往下瞧去,不過也是我和明初的日常瑣事,便是我多言了一句軟和話他也記了進去。
看著這冊子,我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抓住,疼得隻想落淚。
Advertisement
我急急地翻到最後幾頁,想瞧明初記了些什麼,又有什麼是我所錯過的。
「禎明十七年十月十八,我和阿蓉之間有了孩子。聽著孩子的哭聲,我近乎落淚。自此之後,我與她之間終於有了那麼些斬不斷的聯系。我給孩子起名叫寧,我隻求他無功無過,平平安安。可看著這與我相像的孩子,我私心裡卻還是不如意。我想要個女兒,要個肖像阿蓉的女兒。」
「禎明十九年二月初一,父皇同我說他要撂挑子不幹了。我明白,他是在給我機會。給我一個,能叫阿蓉真正與我相近的機會。
可我卻很惶恐,我怕連這表面的幸福都維持不下去,我怕她會離開我。
阿蓉也知道了消息,看著她忙前忙後,我卻驚覺這麼多年了,我還是不能把自己變成她留下的借口。」
「康明一年一月初一,上上大吉日。可我卻高興不起來,我派人將阿蓉抓起來,我想便是強留我也要她陪伴在我身邊。可在看見她的那一刻,我發現我的決心不過如此。我是舍不得她,可我更怕她恨我。罷了,我的阿蓉原本就是應當翱翔的鳳,卻因我的私心被困了這麼多年,現在該放手了。」
「康明一年三月初三,今兒是阿蓉的生辰,她向來嫌麻煩,也不知她有沒有吃長壽面。我叫端木將軍把兵符轉交給阿蓉。我想明白了,愛一個人應當是成全,願我的阿蓉自此之後山高水長,百歲無憂。」
13
我向來是不愛哭的,更不喜在別人面前哭。
可這日,我哭得比鄭內官的眼睛還腫。
我說不是放我走嗎,又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鄭內官搖搖頭:「這不是陛下的意思,是奴才的自作主張。陛下一直在等您,從年少直至今日從未間斷。說句實在話,奴才一直討厭您,覺得您對不住主子這樣的情深,也不止一次地希望主子身邊能出現其他女人來分走主子的心。
「可是沒有啊,但奴才也不希望殿下的心意就這麼埋沒了。不論您跟不跟奴才走,奴才都要讓您知道。主子,是多麼愛您。」
我有些惘然,可喉嚨又緊又澀,叫我說不出什麼來。
耳邊凜冽風聲刮過,吹亂了青絲,也吹動了心。
昔日裡明初的一舉一動都浮現在眼前,不知什麼時候明初早已融入我的生命裡了。
我對向來對我假以辭色的鄭內官笑了笑:
「狗奴才,你可還算是辦了件人事啊!」
鄭內官看著遠去的我,帶著幾分期待地大喊:「娘娘可是願意回宮了?」
我笑了笑,在萬眾期待的大團圓結局裡甩下兩個字:
「做夢!」
鄭內官:果然不當人的隻有你!
我又扭頭:「逗你的!」
鄭內官罵出了聲:「狗東西!」
馬蹄疾疾,一夜橫跨半疆。
我已然有些疲乏,可心卻驅使著我向前。
爹其實隻說對了一半,我一直向往塞外其實更多的是執念,並不是非來不可。
隻是我太遲鈍,沒有發現這執念早就被明初的愛意消融。
那本冊子叫我知道的不止是明初的心。
更多的是我的愛!
我愛明初,很愛很愛!
14
未入皇城,我便見到了明初。
他仍住在東宮,明明成了至高無上的帝王,卻還是一襲素衣,伏在我們曾經一起研磨筆墨的案牘上。
若說唯一有什麼不同,那便是奏折堆得快把他都淹沒了。
他聽見響動,並未抬睫,隻是笑聲道:
「阿蓉,你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
明初放下筆,緩緩抬頭,我才發現他不過是故作鎮定,眼眶早已紅得不像樣子。
「一直在等,一直在記。
「阿蓉,我什麼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明初……」我疾步上前。
「我……」明初不可置信的眸子倒映著我。
我不會背那些文縐縐的情詩,所以隻能用吻來證明自己。
我從沒這樣動情過,像是燎原的星火,燃盡了明初的倉皇無措。
清淚緩緩從我二人的眼角滑下,重重地落在心裡。
「我在。」
這一次,該輪到我對明初說了。
可僅僅也隻是這兩個字,叫向來沉靜如冰的他理智潰不成堤。
我的頸窩處一片濡濕,明初顫聲道:
「阿蓉,我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
我拂去他的淚痕,頭一次笑得這麼平和:「明初,我回來是告訴你,你賭輸了。
「我不喜歡你,一點都不。」
明初的面色變得慘白。
可我眼裡笑意未減,再度輾轉於明初的薄唇間,溫柔眷戀間,我凝著他的眸子:
「和你一樣,我愛你。」
剎那間,明初的眸中冰河逢春。
我們都明白,我們找到了彼此的歸處。
「為了你,我願意留在這。」
而明初卻搖了搖頭,溫笑道:「不,阿蓉,我說過的,我要成全你。」
說著,他頓了頓,嘴角笑意更甚:
「不,是成全你和我。」
15
在我的不明所以裡,太上皇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不得不說人狠起來連自己都罵。
太上皇自打回宮就指著明初的鼻子罵他狗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怎麼回事?」
明初笑著替我綰發:「我禪位給寧兒了。」
我驚道:「明初,你做個人吧!你兒子才不到三歲!」
明初撫了撫我的肩,示意我少安毋躁:「所以我叫父皇回來輔佐他,這樣一來我能陪你去邊疆,二來也不怕權臣亂政。」
我斜楞了一眼站在外面氣得跳腳的太上皇:「他能答應?」
老頭想退休想得快瘋了,這波強制上崗他能肯?!
明初笑得是那樣地純良無害:「我跟母後說,她孫兒很想她。」
我直呼好家伙,殺人誅心啊!
「我還說……」明初的音色為啞。
「嗯?!」
「說明年給她個孫女帶。」
「所以呢?」我故意吊他。
「我們要努力了。」
十指相扣,青絲交纏,盡是纏綿的情意。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完)
熱門推薦
茉莉變青竹
我娘是個自甘下賤的小妾。 嫡母給我做新衣裳,她說我不配。 嫡姐教我讀書認字,她替我拒絕。 甚至父親給我說親,她也說我當不起高門正妻,理應改納我為妾。 後來,家裡壞了事,她聲稱疏通關系,將我送給老太監凌辱。 家中起復後,她儼然成為全家的功臣,享受尊重與榮耀。 兄長將我接回,她卻嫌我壞了名節,一包砒霜毒死了我。 重生後,她依然絮絮叨叨:「兒啊,隻怪我們命苦,熬一熬總會好的。」 我搖搖頭,任由嫡母牽走我:「姨娘,你愛吃苦就多吃點,我先享福去了。」
我才不做怨種女配
我是虐文裡的怨種女配。新婚夜,相公卸下了溫柔的偽裝,對我說:「富貴榮華、正室地位都可以給你,唯獨愛我
誘引玫瑰入懷
京大校園裡,宋以寧是公認的難追女神。但江城不信邪,歷經三個月終贏得美人心。然而,他卻在背後輕視這份感情,稱追她“隻是場遊戲”。宋以寧聞言決絕分手。江城本不在意,直到發現她真的不再關注自己,才急切地請求復合。但宋以寧已心如止水,更透露自己已婚。此時,江鶴川出現,他氣質高貴,對宋以寧呵護備至。江城驚愕之餘,隻得恭敬稱呼“小叔”。宋以寧初見江鶴川時,覺得他冷淡嚴肅,然而婚後他的細心呵護卻讓她深深著迷。當她表白時,江鶴川溫柔地回應,“江太太,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顯。”
輕咬絲絨
周聞天生壞種,放蕩不羈的混跡街頭,這世間沒有他不敢做的狂妄事情。再回到周家繼位之時,身為港島頂級豪門周氏的太子爺,更是叛逆恣肆到根本沒人能治得住他。對外宣稱日夜沉迷於選妃的男人用雷霆手段在港城權貴圈一步步的快速登頂,誤被外界認為是風流薄幸,然而卻始終不見他身邊真正的出現與他匹配的佳人。面對島內無數名媛的傾心,俊美無儔的周太子反而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禁欲淡漠模樣。
虐文女主之蘇糖
我是一個小孩子。這個時候的我還不會說話,隻是爬到了院 子裏數螞蟻,不一會兒就被一雙大手抱起來。我轉頭一看,是我二哥。
傻子
我哥是個傻子。 每當我佯裝發怒,他就巴巴湊過來,在我唇上印下一個吻。 按照我教的,討好道:「阿川不要生氣,哥哥永遠愛阿川。」 永遠......我陶醉於這兩個字。 盡管我哥不知道什麼是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愛…… 更不知道兄弟之間不能接吻。 我爸癱在病床上,大罵我混賬,以後要被戳著後脖頸罵死。 無所謂,我連我哥都搞了,還怕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