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為錢和你爸相認的嗎？」

「時夫人知道你是時總的私生子嗎？」

一群混蛋！

我衝過去拼命擠開人群，站到時晏身邊給他撐傘。

時晏怔了一下，低聲道歉：「對不起，沒能去考試。」

22、

心口鈍疼得厲害。

這個傻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惦記著考試。

我抓住他的手：「跟我走。」

時晏的手冷得徹骨。

被記者層層圍著，我和時晏幾乎寸步難行。

我怒了，直接用傘當棍子，狠狠抽打著前面阻攔著的人開路，邊打邊罵：「讓開，都讓開！」

「我告訴你們，我是神經病，惹怒了我殺了你們，我也不用坐牢！」

可這些人跟不要命了一樣，根本沒人相信。

行啊，那就玩命啊。

我逮著擠在最前面拍照的記者狠狠打了下去，一下兩下三下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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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開始害怕躲開。

其他記者也有些警惕地後退。

我逮著機會，拽著時晏衝出人群拼命往前跑著。

直到甩開了那些記者，我靠著牆大口大口喘息。

「沒事吧」

我擔心地問時晏。

時晏搖頭，他盯著我，眸中微光閃爍：「楚河。」

「嗯？」我不明所以。

「你剛剛牽我手了。」

時晏的聲音很輕。

雨停風起，我聽到自己如雷的心跳聲，不敢去看時晏。

「可惜沒能去考試，不然還能被你親一下。」時晏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遺憾。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自信，覺得自己肯定能通過考試。

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打擊他。

於是我湊過去，快速在時晏臉上親了一下：「預支的，下次要考過。」

23、

「時晏私生子」這件事發酵後的兩個小時，時天和唐雲一起接受了採訪，將全部事件說得清清楚楚。

原來當年，時天並未拋棄過時晏母子。

當年的他，深知時老爺子一定不會同意他娶時晏母親。

於是他決定先回去爭取時老爺子的同意，再將時晏母子接過去。

可老爺子的強硬，讓當時無權無勢的時天根本反抗不得，甚至，老爺子還用時晏母子性命威脅時天聯姻。

時天不願意妥協，但要保全時晏母子，必須要有所犧牲。

於是他與同樣想要擺脫家族控制的唐雲一拍即合，假裝結婚騙過雙方父母，所以才有了後來丁克不生子的採訪。

時天花費七年時間，一步一步架空老爺子的權力，以為終於可以迎娶心愛之人。

可沒想到，時晏的母親已經病逝。

他隻能將時晏接回家，拼盡全力彌補時晏。

又過了三年，在他的幫助下，唐雲也逐漸掌權唐家。

二人秘密領取了離婚證。

同時，時天還和已經去世的時晏母親補辦了一張結婚證。

鏡頭前，他拿著那張結婚證，淚如雨下。

一時間，網上輿論發生驚天反轉，網友們也紛紛為這對苦命的有情人落淚。

我看著安靜坐在床上的時晏。

他應該早就知道了全部真相。

隻是一直不能釋懷父親在母親身邊缺席的七年。

時晏被叫回了家，請了兩天假。

我查到貼吧爆料的人，又是宋昭。

他想毀了時晏。

我找上他，狠狠一拳砸在他臉上：「混蛋！」

宋昭沒躲，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他擦了擦嘴角滲出的血，笑：「你果然喜歡上時晏了，你們在一起了是不是？」

我沒搭理他。

宋昭不死心：「你不敢承認，是因為時晏也不願意當眾承認你們的關系。」

「你猜，要是別人知道你們在一起了，時晏還會不會要你？」

真是瘋了。

我看著宋昭，再也把他跟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聯系不到一起了。

「宋昭，你好自為之。」

24、

兩天後，時晏回了學校。

與此同時，學校關於我和時晏在一起的消息傳瘋了。

各種謠言，汙言穢語不堪入目。

教室內，所有人都帶著異樣的眼神看我和時晏。

因著時晏的身份，他們隻敢小聲討論。

宋昭站起來挑釁地看著時晏：「時晏，你敢承認你和楚河在一起了嗎？」

「別搭理他，他有病。」

我拉著時晏。

可心中，卻不可避免地有些害怕。

流言帶來的傷害足夠能摧毀一個人。

我怕時晏承受不住，丟下我一個人。

「不敢。」

時晏語氣輕飄飄的，仿佛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我的心沉了一下，有些悶疼。

宋昭嗤笑一聲：「看到了吧楚河，時晏也不過如此。」

可下一秒，時晏的聲音再次響起：「畢竟我還在追求楚河，他還沒答應，我可不敢亂說惹他生氣。」

我錯愕地看向時晏，他衝我眨了眨眼睛，坦誠又大方。

整個教室瞬間寂靜無聲。

宋昭的臉色變得難看。

所有人都看著我和時晏，我清楚地看到那些眼神中，不再是清一色的厭惡，似乎還有羨慕。

羨慕時晏給我的愛，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站在陽光之下。

「答應他。」

不知道誰起哄了一聲。

緊跟著，全班人都開始起哄：「答應他，答應他，答應他……」

是沒有惡意的起哄。

時晏將手伸在我面前，修長的手指攤開，語氣中帶著些許的小心翼翼：「小楚老師，可以給個機會嗎？」

他的眼神真誠且灼熱。

我覺得可以試試。

於是，我把手放在時晏的手上，說了句：「好。」

時晏攥緊了我的手，如獲珍寶。

教室中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宋昭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他狠狠踹開身邊人，摔門離開教室。

這時，高數教授從外面進來，皺著眉頭：「吵什麼呢，不知道要上課了？」

「老師，時晏和楚河在一起了，我們替他們開心。」

有人回答道。

高數教授看向我和時晏。

我有些緊張，畢竟高數教授是出了名的老古板，我怕他會趕我們出去。

高數教授扶了扶眼鏡，笑眯眯地：「真不錯，年輕人正是談戀愛的好時候，不像我，都老嘍。」

那一刻，我牽著時晏的手，仿佛有了跟全世界對抗的勇氣。

25、

時家給宋昭發了律師函，告他造謠誹謗。

「本來我是打算放過他的，但他太討人厭了。楚河，你不會生氣吧。」時晏看著我。

我搖搖頭：「不會。」

宋昭如今的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宋家畢竟也有點門路，最終給宋昭爭取到了免刑的處罰。

宋昭被學校以品行不端勸退。

離開學校的那天，宋昭找上我。

時晏如臨大敵，牽著我的手，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宋昭苦笑著問我：「楚河，如果當初我……」

我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沒有如果。」

已經經歷了這些事情，我沒有辦法以沒經歷的心態去回答他。

這世間，最沒用的詞，就是如果。

畢竟時間不會倒流，沒人可以重來一次。

「對不起。」

宋昭緩緩開口。

我沒有說話，因為沒有原諒。

若是沒有時晏的出現，我現在可能早就在這個學校待不下去了，甚至，有更壞的結局。

所以，我不會原諒他。

宋昭似乎懂了，苦笑著轉身離開。

26、

一個月後，時晏再戰雅思，我陪著他一起報了名。

成績出來後。

我盯著自己 7.5 的分數，再看看楚河 9 分滿分的成績。

皮笑肉不笑問他：「解釋一下。」

時晏撓著頭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我：「那個，其實，我被接回時家之後，就一直是雙語教學。」

「騙子！」

氣得我一拳砸在時晏的胸口上。

時晏抓著我的手道歉：「對不起，我錯了，這樣，罰我帶你去見我父母怎麼樣？」

我被嚇得一下愣住，都忘記了跟時晏算騙我的賬了。

時晏哄騙我：「沒事的，我爸他很和善的，你不用怕。」

這是和善的問題嗎？

這是見父母的問題！

我害怕。

我搖頭拒絕：「不去。」

「為什麼？」

時晏委屈巴巴。

「我們才在一起不到一個月，有點太早了。」我找了個明面上的理由。

我不是沒和時晏考慮過以後。

可我們的相愛，注定了未來的路不會好走。

我不想太早去接受一些所謂的考驗。

「可是楚河，我早就認定你了，一輩子隻有你。」

「難道，你不是嗎？」

時晏低著頭看我，眼眸中溢出一抹受傷的神情。

於是，我心軟地答應了。

並未看到時晏偷偷翹起的嘴角，滿是得逞。

去時家的路上，我緊張得手心都是汗。

時晏一直在安撫我。

可越走得越近，我就越害怕。

「時晏……要不還是改天吧。」

下了車，我拽著時晏的衣袖停下了腳步，不肯再往前走。

「可是小河。」時晏有些無奈，「我爸已經出來接我們倆了。」

果然，時總已經往車子這邊走了過來。

我慌亂松開拉著時晏衣袖的手，但又被時晏給牽住。

他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帶著我走了過去。

「爸，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楚河，現在是我對象。」

時晏大大方方地介紹著我。

我忙把帶著的禮物遞過去：「伯父您好，這是送您的禮物，希望您能喜歡。」

時總笑著接過禮物：「走，進屋吧。」

很隨和，跟我想象中的有點不一樣。

27、

我和時晏被帶進了一個昏暗的房間內。

來之前，時晏跟我說過，他母親的靈牌一直被時總擺放在家中。

他今天帶我來見的是父母，而不隻是父親。

所以，時總帶我們來了擺放著時晏母親靈位的房間。

我看到桌上供奉的靈牌上，寫著「愛妻林薇」之位。

靈牌的邊緣已經被磨得圓潤，可見時總經常會來看這位妻子。

「薇薇，小晏談朋友了，帶來讓你看看。」

時總眼眶微紅，聲音柔和，飽含深情。

「媽，這是小河，我的愛人。」

時晏拉著我的手，向母親介紹我。

我輕聲開口：「伯母好，我是楚河。」

「薇薇，以前是我沒本事，沒能和你相伴終老，遺憾終身。」

「現在小晏有了喜歡的人，我答應過你，不會在婚姻上強迫他，就一定會做到。」

時總像是在說給時晏的母親聽，又像是在說給我和時晏聽。

隨後，他看向我和時晏：「孩子們，大膽地往前走，不要怕，時家永遠都是你們最堅強的後盾。」

時晏握緊我的手：「會的。」

我回握住他的手。

我何德何能，能遇上時晏，遇上這樣好的人家。

從此無論風雨，我與時晏永遠都將堅定前行。

28。

見完時晏父母後。

我好奇地問時晏：「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時晏不肯回答，說我還沒帶他見家人呢。

「等見了你家人，我再告訴你。」

他已經知道, 從我很小的時候，父母出車禍離世, 家中隻有我和奶奶兩個人。

我告訴時晏, 我家很遠, 在江城一個很小很小的縣城內。

「我知道。」

時晏淺笑著回答。

我們選了個沒課的周五, 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一路上飛機轉大巴, 又轉客車，才晃晃悠悠到了家。

到家的時候, 已經臨近半夜。

哪怕我已經交代了奶奶不用等我，她還是開著一盞小小的燈, 煮了兩碗豬肉餡餃子, 等著我回家。

「奶奶。」

我帶著時晏進了屋內。

奶奶驚喜起身：「回來了, 餓了吧，快, 進來進來。」

我拉著奶奶, 準備向奶奶介紹時晏。

可學生時代的惡意就是那麼莫名其妙，隻因為我家裡窮，學習比他們好，他們就看不慣我，欺負我。

「這那」時晏點點頭：「是我呀, 奶奶。」

我愣了愣, 竟然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見過。

「哎喲, 十幾年沒見, 都長這麼大了。」奶奶上上下下打量著時晏，「還記得小時候，小河第一次把你領回家的時候, 你瘦得跟個麻秆一樣，才這麼點。」

奶奶用手比劃著高度。

我的腦海中, 似乎有什麼記憶一閃而過。

草莓味的水果糖。

喜歡拉鉤的幼稚鬼。

我終於想起來了，驚訝地看著時晏：「是你啊小豆芽菜！」

時晏冷哼一聲：「沒良心的, 現在才想起來我。我可是看見你的第一眼, 就認出來你了。」

我第一次見時晏，是在垃圾堆裡。

他當時瘦瘦小小的，正在撿垃圾去賣，累得發高燒暈倒了。

我把他撿回家，奶奶去買了藥。

時晏醒來的時候, 我給他喂藥, 他苦得直皺眉頭, 跟我一樣。

「吃了糖就不苦了。」我把我珍藏的草莓味水果糖喂給他。

那時候, 糖對我來說是奢侈品。

可時晏好看，我願意給他吃。

後來，我們逐漸熟悉了起來, 時晏說我是除了媽媽之外對他最好的人, 要跟我拉鉤一輩子在一起。

再後來，他就不見了, 我再也沒見過他。

沒想到, 兜兜轉轉十幾年，我和時晏再次相遇。

命運的齒輪早已轉動。

那些走錯的路，終將回到正確的軌道上。

這一次，我主動伸手, 勾上時晏的小指：「說好了一輩子，少一分、一秒，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