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對一幫扶,竹馬選了新來的轉校生。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上課,形影不離。
對我這個曾經的學習搭檔,他淡淡解釋:
「她剛轉來,對學校不熟悉,我這個班長要多關照她。」
可轉校生卻告訴我:「我們早就交出彼此的身心了。」
於是我修改了志願,換了號碼,從他的視線裡徹底消失。
多年後的同學聚會上,竹馬早已不是當年意氣風發的少年。
他紅著眼問我:「知知,這些年我聯系不上你,你去哪兒了?」
01
同學聚會,我有事耽擱來晚了。
到了包間門口,就聽到同學提起我。
「聽說孟知要過來。」
「她這些年一直單身,該不會是回來找許聽南復合的吧?」
「我猜也是,當年誰不知道她喜歡許聽南呀。」
「可惜許聽南寧願控分去了林念蕾的學校,也不願意和孟知在一起。」
我推門的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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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過去,我還是第一次從旁人口中聽到這種說法,不由得怔了怔。
可當年的真相並非如此。
許聽南和林念蕾在一起後,成績一落千丈。
他從第一名跌到兩百名外,隻用了短短兩個月時間。
他不知情的父母為此來找我,讓我不要再佔用許聽南的時間給我講題。
可那個時候,許聽南早就拋下我,選了林念蕾來當他的幫扶對象。
他們一起吃飯,一起聽歌,一起深夜逛操場,早已超過同學之間的幫扶關系。
我曾暗示他把心思放到學習上,其他事等高考結束再說。
可他卻對我說:「林念蕾剛轉來不熟悉,我這個班長要多關照她。」
再後來,他跌出三百名,而我穩坐第一名,我們的交流日漸減少。
直到再也不聯系。
02
閨蜜徐樂第一時間發現了我,把我拉進了包廂。
「孟知!天吶,十年不見,你的變化也太大了吧!」
「嘖嘖,真好看,也不知道當年放棄你的人看了會不會後悔。」
心直口快的同學來了一句:「喏,許聽南就在那兒呢,你去替我們問問?」
話音落下,包間有一瞬間的安靜。
幾乎所有人都看向了角落。
我也看去。
角落裡,許聽南慵懶地靠在沙發上,指尖夾著煙。
他正和旁邊的男同學說話,像是有所察覺,他朝我的方向看來。
隻一眼便愣住。
徐樂往前跨了一步,擋住許聽南的視線。
「孟知一走就是十年,也不回來看看我們,也太不夠意思了,大家說是不是?」
許久不見的同學熱情起哄。
大家圍上來問我的近況,一個接一個。
好不容易喘口氣,徐樂小聲靠近:「許聽南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你知道嗎?」
我搖頭。
這些年我一心撲在實驗室,除了和家人打打電話,就沒再關注別的事。
03
從洗手間出來,遠遠地看到一道身影倚著牆抽煙。
是許聽南。
昏暗的走廊中,他指尖的猩紅不受控制地在顫抖。
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毫無預兆開口:「好久不見。」
我:「好久不見。」
「這些年,你去哪兒了?」
他眉眼低垂,碎發搭在額前,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去了很遠的地方。」我說。
「為什麼不聯系我?」
「手機丟了。」
他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那我們……」
「阿南!」
一道身影飛奔而來,像個袋鼠一樣掛在許聽南身上。
許聽南沉著臉把人扒拉下來。
林念蕾卻沒有一絲尷尬,自顧自地和我打招呼:「孟知,好久不見。」
我微微頷首,轉身就走。
回到包廂,發現屋裡的氣氛變得很詭異。
我剛在徐樂身邊坐下,她就湊過來說:「林念蕾來了。」
「嗯,剛見到了。」
話音落下,包廂門被推開,許聽南走進來,後面跟著林念蕾。
本來就詭異的氣氛變得更加微妙。
許聽南坐回了原處。
林念蕾本想跟過去,卻在看到我之後,大步走到我面前。
「你十年不參加同學聚會,這次是什麼風把你吹回來了?」
我淡淡回道:「回來辦點事。」
「辦事?我還以為你聽到我們離婚的消息,要回來找許聽南復合呢。」
眾人皆變了臉色。
「你和許聽南都離婚了?不是,你們什麼時候結的婚?」
林念蕾驚訝道:「你們不知道嗎?好多年前的事了,我以為你們都知道呢。」
說著,她看向我:「不過孟知,你不是知道嗎?」
04
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下,我緩緩開口:「嗯,我知道。」
高考結束後的一天,我無意聽到爸媽的談話。
媽媽憤憤道:「許家那孩子要訂婚了呢,好好的一個孩子就這樣毀了。」
「幸好我閨女火眼金睛,看不上這糟心玩意兒,不然可得愁死我。」
我才知道許聽南要訂婚了。
當時我不信,跑到了他家,結果看到了林念蕾和她父母。
我離開的時候很狼狽。
許聽南追了出來。
他說:「我要和林念蕾去上大學了,家裡想讓我們早點把婚事定下來。」
我們高一就約定好要考同一所大學,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能改變。
可他卻食言了。
徐樂的聲音拉回我的思緒。
「知知,我怎麼沒聽你提過?」
我和徐樂這些年一直保持聯系,卻又默țů₎契地不提許聽南。
我說:「別人的事,我一個外人不好開口。」
有同學提出疑惑:「不對啊,你們還沒到法定年齡呢,怎麼結婚?」
林念蕾笑:「知道事實婚姻嗎?到了年齡我們就領證了。」
徐樂低聲在我耳邊罵了句:「真不要臉!這是多光榮的事嗎?」
我朝她輕輕搖了搖頭,她沒再說話。
林念蕾又一次開口:「孟知,你這麼多年沒戀愛結婚,該不會是一直在等許聽南吧?」
05
這話一出,男同學那邊也看了過來。
包括許聽南。
徐樂譏笑道:「也就你把他許聽南當個寶,我們知知的男朋友可是科研大佬!」
林念蕾:「那就把人喊來讓大家見見啊。」
徐樂:「科研大佬是你想見就能見到的嗎?。」
林念蕾卻不接她的話,死死地盯著我:
「見不到人,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男朋友,你說是吧,孟知?」
對於林念蕾,我了解的不多。
高三那一年我們說過的話湊不夠十句,但每一句都和許聽南有關。
她確實很會拿捏人心。
但是……
我從包裡拿出請柬,「林同學不用擔心,我這次是回來辦訂婚宴的。」
說罷,我給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同學遞去請柬。
有同學打趣:「不是孟知,你怎麼就隻發幾張請柬啊?」
我淡笑:「時間倉促,考慮不周,沒收到請柬的同學還請多多包容。」
另一個同學笑著說:「許聽南都沒有,你就別不甘心了。」
眾人望向許聽南,隻見他目光幽深地望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
聚會結束,我在路邊等車。
許聽南開著車停在我面前,「上車,我送你。」
我拒絕:「謝謝,我叫車了。」
十年的時間並不短,他對我來說,已經是半個陌生人。
以前沒有交集,以後更不會有。
我們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走到了終點,是他親手畫下的終點。
最終我還是沒上他的車。Ṱũₑ
出租車剛在酒店門口停穩,許聽南就大步走到我的面前。
「你要住酒店?為什麼不回家?」
我輕嘆:「林念蕾沒告訴你,我十年前就搬走了嗎?」
他表情驚愕。
看來是真的不知道了。
「為什麼要搬走?」
「我爸工作變動。」
許聽南薄唇微抿:「對不起,如果當時我想盡辦法聯系你……」
「許聽南。」我打斷他的話,「你真的有找過我嗎?」
他一愣,「什麼意思?」
「郵箱、QQ、以及微博,你有給我留言過一次嗎?」
他渾身僵住,突然就變得慌張,「你把我的微信電話都拉黑刪除了,所以我……」
「所以你試都沒試,就到處說找不到我。那你知道林念蕾找到我了嗎?」
「什……什麼時候?」
「高考成績出來之後,在我媽媽的靈堂上。」
06
那一天,許聽南落荒而逃。
他再次聯系我的時候,我正和婚慶公司溝通訂婚細節。
我事情沒忙完,便讓他過來找我。
幾天不見,許聽南憔悴了不少。
「對不起,上次見面我就這樣跑了。」
我淺笑:「沒關系。」
許聽南拿出一個禮盒。
禮盒的包裝顯陳舊,顯然不是剛準備的。
「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畢業禮物,那個暑假我有事不能去找你,讓林念蕾給你送過去,她說……你拒收了。」
「我也是同學會那天才知道,她去找你的那天,是阿姨的……對不起,知知。」
我:「都過去了。」
許聽南把禮盒遞過來,「這東西本就是給你的,現在物歸原主ṭú₉。」
我沒接。
許聽南解釋:「這是我們很早以前就說好要給對方準備的禮物,本就是你的,你收下吧。」
「謝謝,但我不需要了。」
「怎麼會呢?你當初不是很想要這個相機的嗎?」
是啊,當時是很想要。
可也隻是當時而已。
二十歲的時候沒有能力購買喜歡的小裙子,三十歲有能力購買的時候,要麼身材走樣,要麼早已經不適合了。
永遠也彌補不了二十歲的遺憾。
許聽南見我沒收下的意思,問道:「是因為當初我沒有親自送到你手上,所以才拒絕嗎?」
我正要開口,就被一道尖酸刻薄的聲音打斷。
「孟知,你到底要怎樣陰魂不散?」
「你都要訂婚了,為什麼還要纏著我老公不肯放手?」
「是因為你發現你未婚夫沒有許聽南好?還是因為搶來的男人更香?」
啪!
說話聲驟然消失。
林念蕾捂著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我冷冷地看著她:「十年前我就警告過你,不要再來挑戰我的道德底線。」
「十年前?你居然還敢跟我提十年前?孟知,我跟你拼了!」
林念蕾作勢要衝上來跟我拼命,卻被許聽南攔住。
「阿南?」林念蕾難以置信,「你要幫她?十年前我們的孩子就是被她給打沒的,你竟然還要幫她?」
許聽南驚愕看向我,隨即又看了看林念蕾。
「不可能!當初你說是意外。如果是孟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冷笑:「許聽南,你怎麼不問問她,那時候我為什麼要打她?」
07
大一開學前,媽媽出了意外,永遠地離開了我。
我和爸爸過上了行屍走肉的日子。
媽媽的喪事還是在親戚的幫助下才辦了起來。
我從沒想過林念蕾居然神通廣大到找到了我的老家。
在我媽媽的遺照前,她趾高氣昂地看著我:
「就算你是狀元又怎樣,許聽南又不會和你在一起。」
「你不知道吧,因為我的分數不夠,他報了我喜歡的大學。」
我面無表情地問:「然後呢?」
「我們馬上就要一起去上大學了,你要消失的話就徹底一點吧。」
當時我怎麼都不想明白,為什麼同樣的年紀,她會有那麼惡毒的心思。
但我也沒有心思去想。
那些天我因為媽媽的突然離世,整個人處於渾渾噩噩的狀態。
沒有更多的精力來應付更多的人和事。
我隻想她快點離開。
可是她沒有。
她無視當時的環境,自顧自地說她想說的話。
「我轉來的時候,許聽南和你才是搭檔吧?」
「他成為我的搭檔後,是不是跟你解釋我們之間沒什麼?」
說到這裡她笑了笑,「可是我轉來的第一個月我們就睡了啊。」
「他就是不想傷害你,才會沒有戳穿你的心思。」
「現在你可以死心了嗎?」
那一天,我脫了孝服,發瘋似的摁著林念蕾打了很久。
好幾個親戚同時上前才把我拉開。
我的怒火恨不得將她挫骨揚灰。
「你們的情情愛愛關我什麼事?但你為什麼要在我媽媽的面前說這些來惡心她?」
「林念蕾,我詛咒你。」
「詛咒你這輩子不得善終,沒有好下場!」
她是被人抬走的,臉被我抓花,肚子被我踹了好幾腳。
事後我才想起來她懷孕了。
問起親戚這件事,親戚卻告訴我:「懷孕?醫生說她就是受了點內傷,沒說懷孕啊。」
08
如果說十年前她還不不知道自己的行為代表了什麼,那麼現在,她就是再遲鈍也意識到了自己幹了件喪盡天良的事。
此時她如同啞巴一樣,躲在許聽南身後不敢說話。
然而許聽南卻意識到了什麼,他猛然看向林念蕾。
「那天你沒跟我說孟知打你了,為什麼?」
以林念蕾的性格,要是在我手裡吃了一點虧,絕對不會放過跟許聽南告狀的好機會。
當時許聽南以及他的家人都寵著她,她一定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來徹底斷了許聽南和我的關系。
下一秒,低沉好聽的男聲響起:
「因為她根本沒懷孕,卻告訴你,從孟知家回來的路上她意外摔流產了。」
秦律站定在我面前,語氣嘲諷:「我說的對嗎?林同學。」
林念蕾像見鬼一樣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律很自然地摟著我的腰:「我未婚妻在這裡,我當然要在這裡。」
林念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扭頭就跑。
那架勢,像極了逃命。
本該去追林念蕾的許聽南,此刻卻死死地盯著秦律:
「你就是知知的未婚夫?」
秦律懶洋洋抬眼:「怎麼不能是我?」
許聽南咬牙:「我就知道你對知知沒安好心!」
秦律笑得浪蕩:「我對孟小知的心,路人皆知。」
許聽南臉色鐵青,卻又無法反駁。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秦律無視他的話,旁若無人地檢查我的手。
我無奈又好笑:「我沒受傷。」
秦律幽怨地瞥我一眼,「都紅了。」
我:「……」
秦律:「走,回房間我給你冰敷。」
「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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