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黑白二屍依舊面無表情,身形一晃,繼續攻向衛今朝。
衛今朝方才那一劍,可以說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此刻他身上的幽黑之焰在不斷渙散,攻勢卻是更加凌厲,招招追魂索命。
在重傷狀態維持全盛之身,消耗是極其恐怖的,但若是用常態對敵這二屍,恐怕一時分不出勝負,夜長夢更多。
他的身形利落劃過之處,空中總會留下一道與他的身形一般無二的焰影,如同將他的一招一式銘刻在場地間。
流暢完美,毫無瑕疵。
梅雪衣從衣袖中掏出壁虎,帶著它奔出瑤池,躍下無盡深淵。
“呼——轟!”
熔巖巨龍緩緩騰空,梅雪衣坐在龍頭,用神識操縱著它,繞著山巔飛旋。
一道道細長的火線噴向戰局中,鎖住黑白二屍的退避方向。
二屍屢遭重創,但衛今朝身上的幽焰也越來越黯淡。梅雪衣心中急痛,眼神卻更加冷靜鎮定。
她指揮著巨龍,飛得更低了一些。
黑屍偶爾向著空中發出劍氣想要擊落這條龍,屢次險之又險地擦身而過。
二屍很快就被熔巖之火與幽冥冷火逼到了絕地。
“錚——”
又是絕殺一劍。
白屍用右臂、黑屍用殘劍,交織合力與衛今朝手中的王劍對抗。
Advertisement
僵持的一瞬,二屍的身體迅速枯萎,衛今朝身上的黑焰也在大蓬熄滅!
‘上!’
巨龍一掠而下。
梅雪衣輕身飛落,不偏不倚,正正落在了二屍身後。
她從袖中揚起了左右雙臂,一隻手摁住一具古屍的後心,兇殘地發力!
吸力暴湧而至。
前後夾擊,避無可避!
她的心髒跳動得劇烈,與他聯手對敵,令她心潮澎湃,熱血翻騰。
雙屍迅速枯萎,眼見便要在她與衛今朝的合力之下灰飛煙滅。
便在這時,梅雪衣心頭忽然浮起了不妙的預感。
此情此景,竟是頗為眼熟。當初與守界人之戰,她的兩隻傀儡似乎就是這麼……
念頭轉過之時,她已不假思索對熔巖巨龍發出了一道命令。
風聲漫卷,巨龍從半空撲下來,左邊的巨角攔腰挑起衛今朝,眨眼便將他頂到了遠離山頂的地方。
冥火燒掉了一隻角,巨龍變成了獨角龍。
衛今朝猝不及防之下被推到了遠處,正要動手,卻發現對自己動角的是梅雪衣的龍,一時竟愣怔在了原地。
待他驀地回神,瞳仁收緊,正要瞬移之時,山頂轟然爆發出了鋪天蓋地的氣浪。
二屍,自爆了!
……
“梅、雪、衣!!!”
天地之間,回蕩著恐怖之極的惡鬼戾嘯。
*
衛今朝面沉如水,落到剛被爆炸衝擊波肆虐過的靈山山頂。
這裡被雪霧覆蓋,能見度極低。
山巔被炸平了厚厚一層,但也把底下的積雪給翻了上來,此刻,一個巨大的天坑呈現在眼前,坑底均勻地鋪著細雪。這些雪粒被爆炸氣浪彈震得蓬松酥軟,若是梅雪衣在,她一定會忍不住在上面打滾。
他的王後,在人後永遠像個長不大的小屁孩。
衛今朝木然地看著這片雪。
除了雪,還是雪。
炸得很幹淨,什麼也沒有剩下。
連魂魄都……沒有。
怎麼,他已經不再是她的執念了麼,她已經可以甘心撒手了?
他的身體晃了晃,臉上沒有絲毫難過的神色,平靜深邃,一望便知是個真正的王。
隻不過,他忘了收掉那些燃燒生命力的幽黑烈焰,懸在山巔的颀長身軀緩緩自燃,獨角龍旋到他的身邊,衝著他引頸長嘶,他也恍若未覺。
雪霧下沉,一絲一絲落到蓬松的雪堆之上。
忽然有什麼輕輕動了動,地面隆起一個小小的雪包。
衛今朝漫不經心地垂目望去。
一根小筍尖破雪而出。
筍?
他的腦海中遲鈍地轉動著念頭。這雪山之巔,如何會有筍?
雪堆簌簌翻卷,無限艱難地掙出了一隻手。
慘白慘白的手,肌膚滑膩得像玉脂。
它無力地抓握了兩下,衛今朝盯著它,一動也不動。
巨龍俯衝下去,隻剩獨角的腦袋往雪堆裡面狠狠一撬、一拱。
“轟——”
山頂再一次被雪霧覆蓋。
漫天雪霧中,一道纖細婀娜的身影被挑了出來,獨角龍沒把握好平衡,未能將她託到腦袋上,而是把她掀飛了出去。
衛今朝瞳仁猛烈縮緊,瞬移上前,像影子一樣跟在她的身邊。
他收起了真焰,卻還是無法觸碰她,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無助地揮動著兩條細胳膊,細聲細氣地尖叫著,劃了一道十餘丈長的拋物線,然後‘嘭’一聲摔回了雪堆裡面。
這一次好歹把一條半腿留在了雪堆外面。
他怔忡地懸在一旁,看著她在雪裡蹬腿撲騰。
他忽然笑了起來,笑得直不起腰。
梅雪衣自己從雪堆裡掙了出來。她坐在雪地上,用哀怨控訴的目光幽幽盯著面前笑得要打滾的男人。
“衛今朝,笑夠了嗎?”她噗一下從鼻腔裡噴出幾朵小雪花。
他抬起頭來看她,眼角懸著半滴黑色的眼淚。
他緩緩收斂了笑容,不眨眼地盯著她。
她知道,他在等她給出一個解釋。
怎麼解釋呢?他已是鬼身,萬萬不能再死一次,再死,那便什麼都沒了。所以她並沒有別的選擇啊。
她起身撓了撓頭:“我就是把身前衝我來的爆炸力量都給吸走了。誰知道雪崩那麼厲害,一下就把我埋到了底下,幸好陛下事先喂我吃了龜息丸。我沒受傷。陛下,我有分寸的。”
他盯著她,半晌,輕輕吐出一個字:“嗯。”
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
氣氛一時凝滯得有些可怕。
梅雪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陛下,方才我發現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他依舊盯著她,黑眸幽暗得就像看不見底的深潭。
她自顧自說道:“這兩具古屍是傀儡!”
衛今朝沒什麼反應。
梅雪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陛下?”
“你說。”他啞聲開口。
梅雪衣:“……這兩具古屍隻是傀儡!陛下想想,這樣的東西隻是傀儡,那它們的主人該有多麼恐怖!”
他皺了下眉,後知後覺地問道:“王後,你沒死?”
梅雪衣:“……”
她的眸光心虛地閃了閃。
“咳!”她嗔道,“陛下,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
他斂眸,默了默,抬起一雙帶笑的眼睛:“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守界人把自己的肉-身煉成了傀儡?”她皺眉思索,“總感覺哪裡不太對。”
“煉化巨陣,便知陣中發生過的一切事情。”衛今朝道,“王後無需費神,屆時一看便知。”
梅雪衣愕然看著他:“煉化?上古戰場?”
她又一次意識到,自己上輩子真是活得太糙了。像這種事情,別說去做了,就連想都想象不出來。她就隻知道埋頭練功練功練功,然後打架打架打架,像個野蠻武夫。
衛今朝神秘地笑了笑。他看起來有些疲倦,看著她,倏然便痴了。
梅雪衣身體一顫,不動聲色地把左手藏到了身後。
一溜鮮血順著手臂滾到指尖,悄然沒入雪堆中。
她用腳後跟踢起一小蓬積雪,掩埋掉那一抹殷紅。
那般威能的自爆,她一個肉-體-凡-胎根本不可能承受得住。她倒也沒說謊,她確實沒死,隻是在那股力量撕裂身體的時候,用前世的經驗逼著自己入了魔。
兜兜轉轉,她又一次變成了血衣天魔。
不運功,身體便不會崩壞得那麼厲害。他身上帶著重傷,此刻正是魂魄不穩之時,她不敢刺激到他。
反正兩個人要隔著玉衣才能觸碰對方,一時半會兒他也發現不了。
“陛下,”她問,“我們是不是先去把那個準備對付南昭的修士截了?”
衛今朝動了動手指:“不必。方才打鬥時,恰好那幾個人路過,已化成了飛灰。”
梅雪衣:“……”
他看了她一會兒,緩聲道:“王後,我們回家。”
梅雪衣重重點了點頭:“回家!”
雖然有龍,但梅雪衣還是選擇了駕駛飛舟。
她很心虛,就怕忽然來臨的沉默讓衛今朝看出端倪,倒不如裝出一副專注駕駛的模樣。
心事重重的梅雪衣不知不覺就回到了衛國。
這一回她把飛舟停得十分端正,回頭一看,衛今朝仍然默默飄在身後守護著她。
“陛下……”她欲言又止。
他微微頷首:“我要在摘星臺閉關幾日,那裡陰氣重,方便恢復。王後隻要不離王城,我便看護得到。”
梅雪衣心疼地看著他慘白的容顏:“陛下安心,我會照顧好自己。”
“嗯。”他道,“記得令管怵再制一件玉衣。”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