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國王遊戲的規則是：抽到大王的可以指定一張牌接受特定的懲罰。
我欣然接受，然後在第二輪抽到王後，也禮尚往來地問了餘陽的底牌，是 10。
小狗有些欣喜，以為建立了革命友誼。
轉頭我就對著眾人道：要 10 號對著男廁所出來的第一個人表白。
單純小狗都傻了，怔怔地看著我，純黑的眸子裡滿是不可置信。
逗狗確實有意思。
今晚沒來錯。
我笑得嘴角都壓不住了，正想說我替他喝。
就見餘陽已經猶如壯士斷腕一般站起來向男廁所走去。
眾人紛紛鼓掌起哄。
「牛哇牛哇！出來那帥哥長得也好帥啊！說不定咱們會長還成就了一段姻緣！」
我順著眾人的目光看過去。
餘陽說了什麼，那人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我渾身冰涼。
8
「我叫江瑾，剛從 M 國回來，是 A 大的交換生，看在咱們都是 A 大的面子上，你們的聚會能帶我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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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戴著金絲眼鏡，黑色襯衫的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顆，溫柔的氣質和這裡格格不入。
我喝了口酒，卡座上安靜下來。
大家都在等我開口。
「南星？好巧。」
江瑾像是剛發現我的樣子，笑著寒暄。
「你們認……」
「不認識。」我立刻否認。
我閉了閉眼，再看向江瑾時，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既然都是 A 大的學生，那就一起玩吧。」
我說完，才有人給他騰位置。
餘陽坐回到我身邊。
剛坐下，江瑾走了過來對著餘陽道：
「同學，我和南星是老朋友了，不過之前惹她生氣了。」
「我有些話想和她聊聊，你能把這個位置讓給我嗎？」
好歹是兩個貂換來的，我以為餘陽會堅守陣地。
沒想到這傻小子拿起酒杯就準備起身。
被我扯住了衣角，才回頭看我。
我輕輕眨了眨眼，有些委屈地看向他。
看著看著，男生的臉又紅了。
粉嫩的紅色迅速蔓延至耳根。
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麼。
忽地，餘陽站起身猛得一拍桌子，把我和眾人都嚇了一跳。
「你以為這是你家啊？你以為我是你爹啊？！」
「還想坐哪兒坐哪兒！一看你小子就竟幹缺德事！沒聽學姐說不認識你嗎？！愛坐那兒坐，不愛坐滾！」
所有人都驚呆住了，沒想到平時陽光帥氣的學弟居然會這樣。
心裡都紛紛感慨，不愧是暴脾氣的東北帥哥。
餘陽爆發完，大約也意識到自己沒控制住，僵在原地紅著臉小聲給自己找補。
「還 M 國回來的，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看不出來我在追學姐嗎……」
大家聽到八卦，紛紛又開始熱鬧起哄。
我把餘陽拽回座位上，幾個男生端著酒調侃餘陽。
我也跟著笑了。
隻有江瑾，一個人皮笑肉不笑笑地坐回遠一點的座位。
看上去好像沒什麼。
但我知道，他這是覺得自己被駁了面子，生氣了。
9
燈紅酒綠，一片喧囂。
遊戲玩膩了，大家繼續喝酒聊天。
我身邊隻剩餘陽。
我們被迫開啟了尬聊模式。
「你還會唱別的歌嗎？」
我看著遠處酒杯中的一個閃動的光點。
「我還會法語版的《兩隻蝴蝶》，我學法語是因為……」
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他的聲音讓我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他安靜地盯了我一會兒，我才意識到他已經說完了。
我輕咳一聲，轉移話題，「你早上吃的什麼？還習慣這裡的飲食嗎？」
「我今早嘗了豆汁兒，那味道，老鼻子衝了！像我二大爺三伏天跑十公裡出一身汗用長袖捂著一個星期不換衣服不洗澡胳肢窩的味道，其他的也還行，不過這兒是真不如我們那兒……」
這人好像永遠有朝氣。
鮮活，溫暖又明亮。
我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年少的餘陽。
頭發微卷，穿著藍白色校服，碎碎念地每天跟你分享著他的所有的事情。
開心的時候像小狗一樣搖著尾巴。
當你受欺負時，又會朝敵人呲牙。
對面又傳來男女的痴笑嗔罵，有些刺耳。
我的思緒凌亂，注意力無法集中。
「我們在一起吧。」
0.01 秒後，我意識到我說了什麼，下意識去看餘陽。
他已經傻了。
整個人僵硬得一動不動。
我有些慌亂地立刻解釋：「不是，我喝醉了，我什麼都沒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這下餘陽看著我簡直像在看一個負心漢，對著我不滿道：「我聽到了，你說我們在一起！」
卡座不知什麼時候安靜下來，都看著我倆。
這下，所有人都聽到了。
我扶額。
還沒兩分鍾，我能撤回嗎？
急，在線等！
10
空氣似乎凝固了一分鍾。
先開口的卻是江瑾。
他笑著看向我，語氣繾綣。
「星星，你不用為了氣我，做出這種事。」
此話一出，我看著卡座上的人眼裡紛紛燃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二男和一女，狗血三角戀。
能上黃金檔了。
我環視一周，所有人都在笑。
隻有餘陽不再開口，垂著眸，安靜異常。
似乎有些委屈。
我心裡突然升起一股無名火，槍頭直指江瑾。
「這位同學，我和你很熟嗎？」
「看著不胖，臉皮倒是挺厚的。」
「什麼叫為了氣你，我就不能單純圖弟弟比你年輕，比你有活力，還比你身材好嗎？」
邊說著，我還邊拍了拍餘陽的胸肌，以增加可信度。
江瑾臉都黑了。
餘陽則是臉紅到爆炸。
眾人一臉興奮——
這是我們不花錢就能聽得嗎？！
11
眼見著餘陽都快能自燃了，我連忙將他拽起來。
「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眾人一副我們懂的表情。
我已經不想解釋了。
卻見人群中還有人問——
「帶身份證了嗎？」
我聽得差點兒腳下一滑，還是餘陽拉住了我。
接著就聽頭頂傳來對方不好意思又格外自豪地回應，「帶了帶了。」
我：？
12
出了酒吧，我將人拉到小巷子裡，準備先說清楚。
微風陣陣，靜謐無聲。
殷勤小狗已經在衣服裡掏掏掏，掏出一張身份證獻寶似的遞給我。
我隻能無奈地給他塞回去，艱難地解釋：「我當時……就是……反正對不起。」
「我們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好嗎？」
餘陽沒說好與不好。
安靜了一會兒，卻問了一個問題。
「你喜歡他嗎？」
男生聲音有些清冽，帶著些許沙啞，和平時截然不同。
「你的注意力一直在那個人身上。」
「我一直想說笑話，轉移你注意力，都沒成。」
聽到這兒，我抬頭看他。
餘陽垂眸看著我，濃密卷翹的睫毛輕顫，眼神專注而認真。
我聲音不自覺小了幾分。
「我隻是曾經喜歡過他。」
他勾了勾唇角，聲音愈發低沉沙啞。
「姐姐，不管你信不信，自寒假見你後，我一直在想你，很遺憾沒有留聯系方式。」
「每每回想，我就想將你抱在我的腿上，想咬你可愛的臉蛋，想親得你喘不過氣來……」
我聽得越來越不對，趕緊阻止他接下來的描述，「停停，你不當我是小朋友嗎？」
我紅著臉像看變態一樣看著他。
餘陽正色道：「所以我都想著好好攢錢當大老板，等你個十年八年了。」
「姐姐，所以說，咱們還能再遇到，是緣分，給我個機會唄。」
「你也說了——」
「我比他年輕，比他有活力。」
餘陽說著牽著我的手緩緩放到他的胸口。
隔著薄薄衣服傳來的灼熱溫度叫人有些心悸。
「還比他身材好……」
13
稀裡糊塗的，我和餘陽真的在一起了。
和琳琳說的時候，她滿臉的不可置信。
「什麼？才隻是在一起？！」
我拿抱枕砸她，她才收起自己齷齪的笑。
餘陽和他表現出來很像。
一隻名副其實的黏人小狗。
自從之前看到我在便利店吃泡面，現在時不時地就給我帶自己做的便當。
沒課的時候會跑過來上我的課，美其名曰：預習。
一周後，星星灑滿未名湖的夜晚，我們牽手了。
也說不清是誰主動，隻是指尖相碰，接著被緊緊握住。
溫度傳遞，像是帶了電流，我心跳的速度快了些。
他紅著耳朵，沒過多久，又開始玩樂似的指腹輕輕揉捏我的指尖。
和暗戀果然是不一樣的。
暗戀青澀，像未熟的果子，像藏在角落石頭下的青苔。
熱戀卻是把人泡在了蜜罐裡，冒個泡都是甜蜜的氣息。
我以為餘陽就是這樣的。
直到聽說他被江瑾叫出去聊了很久。
我才見到了他不同的一面。
那天，我正在會長辦公室看活動策劃書。
他敲門進來，面色難得地有些冷。
「怎麼了？」
我抬頭看他。
他一聲不吭地走到我身邊，一個俯身將我抱在桌子上。
「南星……」
他喃喃地喚著我的名字。
緩緩靠近，溫熱的氣息噴灑。
我沒有拒絕。
他便吻了下來。
我的身體酥麻得有些撐不住，他攬住了我的腰。
窗外的光影斑駁在地面，一切沉寂而溫柔。
一吻結束，我喘息著看到他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我聽到他啞著嗓子問——
「姐姐，我厲不厲害？」
「別喜歡他，喜歡我。」
「好不好？」
14
我不知道江瑾和餘陽說了多少。
我和江瑾是青梅竹馬，從幼兒園到高三。
我給他抄筆記，他為我打架。
他讓我幫他處理別人給他的情書，而且理所應當也不讓我收別人的情書。
他會每年卡著點給我打電話，隻為了說一句：南星，新年快樂。
他用曖昧的情誼給我編織了一隻網。
少女心事寫滿了厚厚的日記。
他到底知道不知道？
從前，無解。
現在，無用。
我隻知道——
第一次喝醉趴在我肩頭說著將來要娶我的少年，在那個熱烈的盛夏消失得無影無蹤。
三個月後再出現，隻是一條來自大洋彼岸摟著金發碧眼洋妞笑得燦爛得動態。
15
餘陽霸道的一面從那天起開始逐步展現，吃醋的勁頭也是有增無減。
「他是不是給你送過早餐，我還能讓他一個四眼仔比下去？」
「明天周一你早八，我給你帶三明治和熱牛奶，周二早上沒課咱們去吃廣式早茶，聽說三環有家網紅鮮肉餅賊好吃，我周三早點去排隊，周四的話……」
我按住他做計劃的手，有些無奈。
「三環那家加上排隊來回得四五個小時了，陽哥，咱不用從早餐開始卷吧。」
餘陽則完全忽視了我的話。
「周四周五可以來點西式的，周六你睡個好覺，我知道一個五星級酒店的師傅做飯超級好吃，周日你得早起，咱們去靈山看日出，我提前準備好，在外面野餐。」
餘陽這人選擇性聽話，能讓他閉嘴的方法隻有一個。
「至於下周……」
我忍無可忍地將課本拍在他面前，「期末過一門，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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