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看思雨在總團混的那麼光鮮,就沒再談,回來了。
“她現在是編導,牛著呢,團長都得讓她三分。”馮慧說:“雖然成份差了點,但思雨的性格你們還不知道,會巴結有手段,到哪兒她都不會吃虧的。”
陳剛和母親對視一眼,想想思雨往日的樣子,倒也是。
她確實是個從來不吃虧的主。
但陳奶奶還是說:“往後的形勢是啥樣還知道呢,總歸是成份好點的好,這事就麻煩你了,幫孩子跑跑路吧,至少別讓孩子屁股上掛個敵特。”
馮慧猶豫許久,終於下定了決心,說:“媽,胡茵哪怕不是敵特,她的品型也有問題,當初她先是吹牛說自己解放前就捐過飛機大炮,但結婚那天又說我弟和他朋友幫忙布置婚房時拿走了她捐飛機的捐贈證書,還總盯著我弟,盯了我弟十多年,直到她去世,事實證明我弟啥也沒拿,是她在撒謊的呀,我看蘇國軍事專家的事,大概率也是她在撒謊。”
又說:“就算不是撒謊,當年蘇國的軍事專家們來國內的時候,說白了,咱們的女孩子看那些人高鼻深眼一身軍裝生得帥氣,正兒八經想跟人家談對象,但人家隻是玩玩而已,你們也不想想,人家隻是玩過就走的,現在兩國形勢那麼嚴竣,人家怎麼可能專門寫信,或者打電話給她澄清身份的?”
陳剛未置可否,陳奶奶操心孫女嘛,猶還不死心,試著問兒子:“胡茵說的,捐飛機那事兒,你就不能找個領導說說情,讓他們看在家祥的面子上幫思雨和軒昂一把,出面寫個證明啥的。”
陳剛說:“媽,部隊是講法的,涉及大筆財物,要有人證,還得有物證,胡茵是曾說她捐過飛機,但她所說的幾位接受她捐贈的地下黨員都在解放前就被敵人處決了。她說是馮慧她弟偷了東西,但這麼些年了,她弟要真偷了東西,也該幹個啥的,可他不啥也沒幹嘛,所以飛機的事就算了,我也傾向於胡茵根本就沒捐過飛機,現在咱們隻求那個蘇國的軍事專家願意給她出個證明,證明她不是敵特吧!”
“唉!”陳奶奶深深嘆氣。
馮慧看向老太太,一語雙關:“媽,胡茵跟咱們不一樣,咱是窮苦大眾出身,從山溝溝裡出來的,胡茵是生在天子腳下的,那種人心機深,城府深,說的話沒有可信的,你想想,要不是方主任拿到她的信,咱能知道她認識蘇國專家的事嗎?”
階級不同,就身份不同。
勞苦大眾和土豪劣紳之間隔著十萬八千裡,是天然的敵對關系。
而胡茵,父兄在對岸如今依然是大財主,她解放前人際交往又雜,說白了,馮慧不懷疑她是敵特就是好的,信她捐飛機,才怪!
就在這時有人敲門,陳剛起身開門,看到進來的是養女,頓時聲音都溫柔了許多:“思雨,你都走了多久了,今天才知道回來看我們?”
熟悉的空氣,熟悉的家,陳思雨先看陳老太太:“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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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奶奶笑了滿臉皺紋,仔細看孫女:“瞧著比原來瘦了些。”又對馮慧說:“快去做飯吧,今兒單位發了魚肉罐頭,拿那個給孩子燉土豆西紅柿,就米飯吃,最香了。”
馮慧正在捧著陳思雨的臉看,摸摸她的臉又替她攏攏頭發,笑著說:“蘇國來的秋刀魚罐頭,我馬上去燉,讓你今兒飽飽的吃一頓自己家的飯。”
“媽,不了。飯一會兒回了家我自己做,但我有件事要問您。”為了不把方主任私下違規給信的事泄露出來,信陳思雨就不往外拿了。
她按自己的猜測就直接說了:“我繼母在47年的時候,曾經給空軍捐贈過一架飛機,名字叫古月號,這事您知道吧。”
馮慧臉上的笑容在瞬間消失。
陳剛呼吸一提:“這事你都知道了?思雨,是不是你這邊找到人證,能證明古月號是胡茵捐的了?”
馮慧則說:“思雨,是有一架古月號,但迄今為止沒人認領的。要是你手頭有證據,這事好說,可要沒證據就胡說八道可不好,北城有好多土豪劣紳在解放後,就因為造謠,冒領功勞被槍斃了,我勸你說話就小心點。”
陳思雨心裡一塊石頭也落了地,心說胡茵既做為翻譯者是化名叫古月,那她捐飛機時肯定用的這個化名,果不其然,她猜準了,還真的是。
而她之所以一直沒跟軒昂提過捐飛機的是,就是因為馮慧這種恐嚇吧。
一旦事情無法證實,作為土豪劣紳,冒領功勞是要被槍斃的。
東西確定了,下一步,找證據。
……
而關於捐飛機的捐贈證據哪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
一九五二年萬尼亞上校離開了,而隨即,在戰爭中受過傷的陳家祥正好出院,被組織安排到了胡茵家養傷。
那時胡茵還是計劃要去蘇國的,而且跟陳家祥不熟,自然不會跟他聊得太深入,但是,在照料陳家祥的過程中,她漸漸愛上了沉默寡言,卻曾經浴血沙場,且頂天立地的戰鬥英雄。
再加上故土難離,她又孤身一人,始終下不了決心獨自去異國他鄉生活。
於是就寫信跟萬尼亞少校分了手,選擇了跟陳家祥結婚。
這時她的手稿全被萬尼亞少校帶走了,而文人大多自謙,胡茵也不認為自己翻譯的文章於當時的時局起過多大的貢獻,就沒有刻意宣揚過。
古月那個筆名,也就隨著解放而消失了。
但她留著飛機捐贈證書的,還跟陳家祥開玩笑,說等領了結婚證就給他看。
再一起去空院認領曾經捐贈過的飛機。
以證明,雖然她的父兄曾經是土豪劣紳,可她是個有覺悟的人嘛。
當時馮慧是妯娌,喊了自己的弟弟馮世寶和其幾個朋友布置婚房的,而等胡茵跟陳家祥扯完結婚證回來,想給陳家祥看時,就發現捐贈過飛機的證書不見了。
胡茵當然認為是馮世寶和他的朋友們偷走了東西。
陳家祥因為殘疾行動不便,但也選擇了相信胡茵,要求陳剛把東西要回來。
而鑑於胡茵的成份,以及她的父兄在對岸是大商賈,馮慧又比較護短,她傾向於,胡茵根本就沒有捐過飛機,是想拿捐飛機做個噱頭,並以此蒙混個愛國人士的身份。
她賭咒發誓,說她弟弟是絕對不可能偷東西。
還認為胡茵說自己有捐贈票,隻是為了改變她的成份!
當年這樣的事可不少的,好些人拿著解放前的,假的捐款捐物憑證往軍區湧,就是想冒領點功勞。
因為是親戚,女兒又是馮慧一手養大的,陳家祥夫妻沒有選擇撕破臉,也沒有報案,甚至沒有伸張,但一直追訴,讓馮慧私底下去把東西要回去。
馮慧在胡茵面前答應的好好兒的,但扭頭見了別人,就說她是在撒謊。
慢慢的,因為她的態度,就連陳剛都認為是胡茵在扯謊了。
再後來陳家祥一死,就更沒有人替胡茵撐腰,作主了。
原身又住在馮慧家不回去,見了軒昂還總罵他是個小雜種啥的,而胡茵的父兄在對岸又越來越富有,還經常登上報紙,胡家被一批再批,胡茵就愈發低聲下氣了。
畢竟她是土豪劣紳,不敢嚷嚷,怕要被槍斃嘛。
可她也沒有死心,每回來陳家,都還是會求馮慧還東西。
當然,也一直盯著新聞,看空院,自己捐的那架飛機會不會被人認領。
她應該也很奇怪,十幾年過去了,沒有人認領過飛機,票據也石沉大海。
直到她最後絕望,自殺。
而等陳剛講完這些,陳思雨看馮慧:“媽,我繼母是自殺的,她自殺那天,正好聽人說思想委員會的人要找她,當時喊你去商議對策,是求著,最後一次問您要捐贈證書了,對不對?”
馮慧被戳中心思,頓時面色煞白。
陳剛也是一凜:“馮慧,胡茵自殺那天你去看過她?”
陳奶奶也說:“你後來咋一句都沒提過?”
馮慧一走胡茵就自殺了,有軒昂這個人證,墨水廠還有那麼多人,她是抵賴不了的,但她沒想到胡茵那麼絕決,也被嚇到了,再加上毛姆一鬧,軒昂被送進了鍋爐房,馮慧自以為這事無人能戳得穿。
就瞞下來了。
到此時賴無可賴了,她才硬著頭皮點頭:“嗯!”
啪一聲耳光響,陳剛:“你當時是不是當面跟她說她捐飛機一事是撒謊了?”
馮慧提高嗓門說:“陳剛,北城當時可是在敵佔區,胡茵還是個大財主。她說她捐過飛機,可指的人證全死了,物證總該有一個吧,她又說是人偷了,要她用的是本名,空院總能查到信息吧,但她又說是化名,還非說捐贈證據是被我娘家人偷走的。古月號飛機是有,但空院的檔案裡,捐贈人是叫古月,不是叫胡茵,胡茵拿不出捐贈證書,又說我娘家人是賊,我娘家人就一定是賊嗎。陳剛你自己說說,這都十幾年了,如果真是我弟偷的,他為什麼不去認領飛機,憑啥你們就一定認為是我娘家人在幹壞事,而非胡茵撒謊的?”
說白了,剛解放的時候,曾經迫害過普羅大眾的地主老財們紛紛脫掉綾羅綢緞換上粗麻布衣,全都搖身一變全把自己偽裝成了好人,善良人。
一幫地主老財想盡各種辦法,想在新社會給自己撈點功勞,以便洗白自己。
胡家作為北城巨富,解放前本就是吸苦難百姓們的血活著的,其父兄在對岸還是大商人,胡茵說她會悄悄給戰區捐飛機,在沒有證書的情況下,誰會選擇相信?
就陳剛自己,一開始還願意信胡茵,慢慢的也就不信了。
至於捐贈證書,沒定成份的時候用處並不大,是直到定成份的時候才有用的,可那時候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更加無處可追了。
就現在,陳剛也不認為胡茵真捐過飛機。
但就算如此,馮慧也不能當面說胡茵是個撒謊精啊。
是她刺激了胡茵,以致胡茵自殺的。
陳剛伸手還想搧,陳奶奶阻止兒子了:“說話就說話,不許打人。”
“飛機的事咱們可以撇開不說,胡茵不是間諜就不用怕思想委員會,馮慧,你當時為什麼不能喊上我一起,我去勸勸胡茵,開解她幾句,她都不會自殺的,是你……”陳剛拍桌子:“軒昂媽就是你害死的!”
馮慧臉上好大一個掌摑印子,男人手重,越來越疼,她也拍桌子:“好嘛,胡茵啥都好,捐飛機,支援國家建廠,大善人,我呢,我屁都不是。可光憑嘴巴說沒啥用,她說她捐過飛機,證據呢。你們想咋樣,屈打我成招嗎,我招了有用嗎,部隊要的是證據!”
半天,看陳剛不吭聲,又溫聲說:“關於這些解放前的,沒譜的事咱就不提了,明天我再去趟冷家,找冷師長家幫忙,問蘇國那位軍事專家索要證明吧,隻要他拍個電報證明軒昂媽不是敵特,事情不就解決了嘛。”
軒昂兩隻小手攥的緊緊的,整個人一直在不停的輕顫著,在發抖。
陳思雨也是直到此刻,才明白當初胡茵的絕望和無奈。
北城是49年解放的。
在那之前,她怕父兄會回來,不敢用本名捐飛機。
如果證書在,她就是愛國人士。
可證書被人偷了不說,馮慧作為妯娌,表面幫忙,背地裡卻一直說她是謊話精,到後來思想委員會要上門了,胡茵死到臨頭了,馮慧跑去,當面說她是謊話精,把捐贈證據一抹而消了。
她是因為絕望了,發現自己自殺才是對兒子最好的選擇,才選擇自殺的。
陳思雨假意體貼馮慧,說:“媽,您和冷師長家關系到底咋樣,事兒能辦成嗎?”
馮慧忙說:“我跟冷師長的女兒很熟的,這種小事,打聲招呼就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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