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李芹李香香,白毛女都是樣板戲的女主角,俗稱角兒。
而漫漫舞臺路,尤其總團,但凡出角兒,都是能上大熒幕,火遍大江南北的,而想在總團當角兒,得先有老角兒挑中你,帶你,培養你。
要沒有老角兒看上,幹段時間的苦力,就會被調遣到地方文工團去。
所以是角兒挑你,不是你挑角,馬曼曼是真正的小萌新,想得太天真了。
倆人正洗著,聽到一陣腳步聲,陳思雨立刻立正:“老師好。”
馬曼曼一看,喲,進來倆角兒,其中一個還是上過熒幕,紅遍大江南北的李香香的扮演者孟小琳,另一個則是歌舞團挑大梁的白毛女,徐莉。
她頓時也鞠躬:“老……老師好。”
“來倆小將啊,不錯不錯。”倆角兒說完,進蹲坑了。
陳思雨和馬曼曼自然就退出來了。
廁所裡,孟小琳說:“徐莉,聽說你們團有個新來的姑娘,居然造謠自己的親妹妹,把個黃花大閨女說成跟人睡過的,有這事吧。”
徐莉說:“姓陳,叫陳念琴。要我說,那種品格不好的孩子就該開除隊伍,領導太仁慈了,她媽哭了幾嘴下了個跪,就隻調崗到海膠島就完了。”
陳思雨一個機靈,到底總團,效率夠快啊,陳念琴這就被調走啦。
“海膠島經常刮臺風,時不時敵機還會來偵察,可苦的,那丫頭以後怕是慘了,但如今這個舉報的風氣也真是煩人。”孟小琳嘆氣說。
陳思雨聽著卻是搖頭,滿心羨慕。
海膠島,將來的旅遊勝地。
有新鮮的大魚大蝦,還有大螃蟹,滿地兒跑,隨便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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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兒人少,陳念琴一去就是臺柱子,不用打雜就可以登臺,而且那兒的鄉親肯定更淳樸,隻要角兒一開腔,大魚大蝦,肯定會沒完沒了的投喂。
要是陳思雨,一手大螃蟹一手大海蝦,估計得笑死在天上。
但願陳念琴能知福惜福,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享福,就不要再回來了。
陳思雨正羨慕著呢,就聽徐莉又說:“估計呆不了多久還得回來,她媽四處找領導談話求情,運作著呢,還是想把她調回來。”
也是,重生前的陳念琴,主要是為了爭功勞搶榮譽,自己在農村累壞了身體,又眼瞎嫁了個家暴男,馮慧有心無力管不到她。
而現在,當她不想去外地,開始哭鬧,馮慧肯定會求一切可求的人,想辦法調她回來的。
雖然莫名心裡一緊,但陳思雨立刻就又從容了。
畢竟以她的能力,等陳念琴回來時,她肯定已經是總團靈魂級的人物了。
繼續幹活,不多久陳思雨扶額:“頭有點暈。”
馬曼曼是個熱心姑娘,忙扶著問:“你咋就暈了,是不是有啥病。”
陳思雨小聲說:“家裡口糧本就不多,還要養個活著的白毛女,我吧,餓!”
“活著的白毛女?可夠新鮮的,快快歇著,我來洗。”馬曼曼說。
“不不,輕傷不下火線,咱一起洗,我能堅持。”陳思雨不但不歇,還賣力的搓了起來,把每一件演出服都搓的幹幹淨淨。
餘光一瞄,就見丁主任負著雙手,X光一樣從廁所門前經過。
在丁主任看來,她是個不安分的小尖果兒。
但陳思雨為了能讓軒昂逃開毛姆的掌控,也為了能順利開展工作,必須把人設塑造成忍辱負重的,可憐的,供養著一個白毛女的,清純柔弱的小白花兒。
她要面對的,可是一位滿城聞名的,貨真價實的白毛女,勞苦大眾,人設就必須足夠豐滿,還要能經得起推敲。
大佬嘛,能屈也能伸,洗一天.衣服腰酸背痛,但陳思雨還是笑的如沐春風。
一天時間,讓所有人認識了她這個禮貌又勤快的,小萌新角兒。
直幹到晚上七點才搞了一半工作,丁主任點頭,馬曼曼就下班了。
陳思雨卻留了下來,深呼吸,舒開雙臂,在歌劇院的大練功房裡,對著鏡子,酣暢淋漓的跳了一段《天鵝湖》裡的黑天鵝。
這是自從有腿以後,她最想做的事。
一遍跳完意猶未盡,再來一遍,渾然不覺得外面天都黑透了。
而她沒有意識到的是,這是六十年代,路燈,治安,都不是後世能比的。
夜裡九點,路燈零星,烏漆麻黑的街道上,公交車站隻有稀稀拉拉幾個人。
捧著新衣服新鞋子,帶著一股鹹燒白的香味一陣瘋跑,陳思雨跳上了末班車,引得車上另幾個人時不時的望向她這邊。她自己也忍不住捧起衣服嗅。
中午每人有一塊燒白,馬曼曼特意把她的一塊給了陳思雨,陳思雨自己的也省著沒吃,拿油紙包了起來,所以她現在有兩塊巴掌寬,一指厚的鹹燒白。
裹在衣服裡都掩不住肉香,正持續的,往外發散著。
六十年代的豬肉,隻需要很少的調和,就會有一種格外的甜香,那是肉的本香。暢想一下,當她回到家,新鞋子,新衣服,還有厚厚兩片肉肉,臭弟弟得多開心,陳思雨都忍不住傻笑了起來。
下了公交車,她又是一路狂奔,完全沒意識到,身後有個穿著墨綠色皮夾克,面目冷硬,一身寒氣的男人,從她上車第二站時就上了車,她下車他也下車。
……
不過陳思雨倒也不必怕。
因為那個黑影並非別人,而是她在大街上撿的‘便宜哥哥’,冷峻。
第13章 飢餓妝
他本是去歌舞劇團看望姐姐冷梅的,出來,正好碰上陳思雨在路上狂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下意識跟上,拔腿就追,在第二站時上了車。
公交車搖搖晃晃,四處撿人繞彎子,走了整整四十分鍾。
冷峻就在坐在陳思雨身後,看她嗅衣服,看她傻笑,直到她下車,目送她進了院門,才恍然醒悟,她說不定早就忘記他這個哥哥了,他跟著她幹嘛。
但是夜裡九點,整整11站路,一個仿如青蔥般的小女孩兒,萬一像他姐一樣,被一隻無名的黑手拉入黑暗中,人生不就毀了嘛!
所以冷峻覺得自己這樣做是對的。
回去還要加班,公交車蝸牛一樣,太慢了,冷峻就不坐了,定好懷表計時,用時15分鍾,他已經跑步回單位了。
回單位以後,他總覺得有什麼事沒辦妥,想了半天,寫了封函給思想委員會,督促了一下,關於陳思雨被舉報一案的最終處理結果。
而他不知道的是,要不是他寫函詢問,馮慧還能通過關系請個病假,讓陳念琴先以養病為由在北城呆著,再上下活動關系,給她調個離得近點的,比如津市,或者申城的,條件更好,離北城更近,容易調回來的文工團,可因為他的函,第二天思想委員會就給文工團下了通牒,而且正是去海膠島。
當天,陳念琴就被迫著,遠赴她心目中鳥不拉屎的海島了。
火車開了她還在喊:“媽,你可要趕緊活動,爭取早點把我調回來啊!”
……
次日一早陳思雨烙了兩張燙面軟餅卷燒白,油汪汪的燒白鹹中帶著幾分甜,浸透了燙面軟餅,又香又有嚼勁兒。
吃完後她還特意用手絹兒擦幹淨了弟弟的嘴,盯著他刷了牙縫裡的肉屑子,換上嶄新的綠衣服,穿上新膠鞋,看他猛然帥出了八個度,這才叮囑他今天該搞的衛生和幹的活兒。
完了,才火急火燎的去上班了。
終於,三天時間把演出服洗完了,丁主任又安排她倆拆幕,洗幕布。
望著高而深的厚幕布,馬曼曼驚呆了:“咱啥時候才能進練功房?”
陳思雨扶額:“勞動最光榮,輕傷不下火線,幹吧。”
而到了中午,今天是一人一個小翅跟兒,陳思雨依舊沒吃,拿油紙包著。
下班後,她練完功,悄悄摸進化妝間,給自己畫了個黑眼圈,土色皮膚黑眼圈的,飢餓妝,當著半路撞上的,丁主任驚訝的眼神一步步顫危危挪下樓,上公交車,在一車人憐憫的目光中,挪回了墨水廠。
乍一見,陳軒昂當場嚇傻:“姐你病了吧?”看著像是要斷氣了一樣。
陳思雨當著他的面把粉底一擦,嘻嘻笑:“你看呢。”
“你……嚇死人呢你。”陳軒昂一屁股坐到了凳子上。
這個古靈精怪的姐姐,總幹些讓他猜不透的事。
第二天,陳思雨有了臺裡拿來的化妝品,依舊面枯肌黃的出門,而這回,郭主任看在眼裡了:“思雨,你這才上班幾天,這是累病的?”
陳思雨一手捂腹,噓:“求您了郭伯伯,可不敢亂說。”
“不行,你得去醫院檢查身體。”郭主任都要急死了:“咱院裡好容易出個文藝小將,可不能因為病就登不了臺,我不許。”
“不能,千萬不能,我還沒拿到工資,軒昂的錢還要給活著白毛女治病呢,我能忍,我…能…忍!”陳思雨說著,手扶牆壁,一步步的挪走了。
郭主任給她身殘志堅的樣子感動到,老淚與鼻涕齊飚!
……
到了單位,飢餓妝也發揮了它的功效,本來丁主任想安排點她倆打掃舞蹈隊的宿舍的,但看到陳思雨的臉色太差,就隻安排她倆清理妝臺就好。
“思雨,你肯定有大病,我幹活,你歇著吧。”好容易進了練功房,馬曼曼連看角兒們排練的心情都沒有了。
又說:“到底是個啥樣的白毛女啊,為了給她省錢,你連病都舍不得看。”
毛姆本來是舊社會大戶人家一奶媽子,形勢把她推到了白毛女的位置,思想委員會一月一回的訴苦大會,她是苦難大眾的代表,會上臺做匯報。
所以全城的人都認識她。
要想把軒昂從她的魔爪中解脫出來,陳思雨就必須有一個足夠豐滿的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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