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打的就是個時間差。
老太太笑,“你也就是欺負皇上忙著給人題字沒時間多想。”
她已經想到司芸知道真相時,得有多跳腳了。
她辛辛苦苦晝夜不停給人題名籤字,以為既能守住“糧倉”又有好名聲,結果扭頭一看,“糧倉”著火了!最氣人的是,沒題完的字還得繼續題。
司牧多少也露出些笑意,隻是笑意沒停留多久便被夏末夜間晚風吹散。
他輕聲道:“我以為祖母知道會生氣,泄題一事,對考生來說不算公平。”
很多考生辛辛苦苦背題,腦子空空隻有考題,結果開考那天發現卷子跟她背的不一樣!可想而知,得多受打擊。
“我可沒這麼想過,”老太太道:“有真憑實學的考生,不管是什麼題目都能交出一份好的答卷,而朝廷要的,正是這種人才。”
至於那些偷買考題答案的人,她們做這事時對於其他考生來說已然不公平。可她們猶豫了嗎?沒有。
這種人,從始至終就不在錄用名單裡。
“那您今日找我?”司牧舒了口氣,白淨的小臉露出笑意,“隻是問個結果?”
“我找你是因為你找的人不行,她們寫完答案,吳思圓打眼一看就知道是誰的風格,事後定是麻煩不斷,皇上也懷疑不到吳思圓身上。”
老太太鄭重其事地理了理袖筒,一甩袖子雙手背在身後,挺起圓肚皮看向司牧,目露譴責,“你怎麼舍近求遠呢。”
“這事得我來啊,”老太太毛遂自薦,“吳思圓就是我門下一學生,她文章什麼風格我可太清楚了,讓我來寫,比那些什麼大儒模仿她的風格有用多了。”
司牧眼睛瞬間亮起來,“我也不是沒想過,隻是……”
“隻是怕我不答應?”老太太道:“那倒不必,我這肚量,什麼容不下?”
Advertisement
“司牧啊,祖母答應幫你做這事,從公來說,是為了社稷,可從私來說,是為了阿柚。”
誰能沒個私心呢。
老太太又把手收回來抄在袖筒中,“你不在府裡住的這幾日,她白天教蘇虞她們功課,晚上回來自己點燈熬油翻醫書跟食譜。”
“阿柚一個向來亥時左右就睡的人,自從知道你身體不好後,時常子時末才休息。”
“她話不多,但背地裡做的其實不少。”
司牧愣在原地。
“你不止要按時吃藥養身體,你這心頭積壓的事情,也可以往外說說。”老太太道:“左右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是說不得的呢。”
“就算你娘不頂用,不還有我呢嗎。我這把老骨頭頂用一日,便能為你,為譚府,為大司,撐起一片地方。”
老太太正經不過一個瞬息,就拍著肚皮道:“你看我這身形,天塌了都是個壓不彎的臺柱子。”
司牧看著老太太敦實的身體,不由想起上一世。
大司越戰越敗,被敵軍吞噬半個江山,老太太那時候身體就已經不好了。
後來司牧躺在床上知道老太太離世時,曾掙扎著要來吊唁,可惜被太君後攔住。
因為司牧的身體也沒好到哪兒去,出宮再折騰一趟,看見譚府滿府白綾,可能病情更重。
他那時候被困在沁鳳宮,朝上很多消息都聽不到。多虧硃砂機靈,才打探到譚府的後續。
老太太離世後,譚府無人能支撐。
譚母遠在她省,沒有聖旨連回京吊唁的權力都沒有。譚橙被守舊求和派打壓,在朝上沒有能說話的地方。
先是祖母病重離世,後是庶妹意外身亡,雙重打擊對於肩膀尚且稚嫩的譚橙來說已經夠沉重。
家裡事情多,朝堂又是那個情況,譚橙空有抱負卻像是被困在棉花堆裡,施展不開拳腳不說,最可怕的是漸漸沉溺窒息。
司牧沒聽硃砂說過譚橙最後有沒有娶夫,想來是沒有。她這個性格,國事面前,哪有心思顧得上自己。
老太太走累了,到底是剛吃飽,走兩步還行,再走兩步就想歇歇。
她趁司牧發愣時坐在花壇邊,伸手整理壇中的花花草草,順道挽著袖筒,將雜草給拔了。
司牧深呼吸,壓下那股窒息壓抑的沉沉情緒。
他蹭到老太太身邊,挨著她坐下,雙手託腮,“祖母,我還有一事很是好奇。”
老太太當了一輩子老師,最是喜歡解惑,“說說。”
司牧有點不好意思,嘿嘿笑兩聲,小小聲問,“阿柚她當初是怎麼毫不猶豫同意賜婚的啊?”
這段他可是頭回聽,心裡痒著呢。
“你要是聊這個,”老太太拍拍手上的泥土,來了興趣,“我可得跟你好好說道說道。”
“賜婚聖旨來那天,我心想,隻要阿柚露出不情願的神色,我也不能逼她。結果,人家就這麼一本正經地將聖旨收起來,好好地放在她那個書架上,全程沒說一個不字。”
“我當時就知道,她嘴上不說,其實心裡有你。”
司牧鋒利的眼尾一下子就笑開了,雙手託著臉身體左右扭動,小聲的哎呀哎呀,像是羞澀的不能再聽。
老太太還想起一事,又跟司牧道:“還有你送她那桃。哎呦,那叫一個難吃哦,光看著就不甜。我倆坐馬車上,我說阿柚啊,扔了吧,方正殿下又看不見。”
老太太樂呵呵地看著司牧,精神頭十足,沒有半步病態,一拍大腿,“你猜怎麼著,她說她能瞞過你瞞不過她自己。就這麼硬生生啃了一路,撐到中午都沒吃飯。”
司牧輕輕“啊”一聲,“我以為她會扔掉。”
“何止沒扔掉,”老太太左右看了眼,見譚柚不在,放心地抖落起來,“你可能不知道,她把你那桃核還種了起來,花盆都是我給的。”
“那苗至今長得還挺好,我覺得將來說不定真能結個桃出來。”老太太咋舌搖頭,“可惜就是不甜。”
誰說不甜了?
司牧被甜到心底,整個人都是軟的。
老太太嘴裡這些關於譚柚的事情,司牧都是頭回聽到,這些點點滴滴的細節小事,像是一汪清水,不停地衝刷著堆積在他胸口的淤堵壓抑,讓他幹枯許久的心髒,重新得到水分滋養。
“祖母還有嗎還有嗎?”司牧問。
老太太笑,“喜歡聽?”
何止喜歡聽,司牧恨不得記下來,回頭讓硃砂寫成本子賣出去。
“喜歡聽我就多講講。”老太太可喜歡嘮這些了,“還有你送書那次……”
兩人這邊從正經國事,聊到了譚柚八卦,氣氛越來越好,司牧後來還把硃砂叫到跟前。
老太太說,硃砂拿筆記。司牧一邊聽,一邊叮囑硃砂,“細節,這些細節都要寫下來。”
他像是掉到了糖罐子裡,左一顆糖右一顆糖,每一顆都想細細品嘗。
跟這邊的氛圍比起來,譚橙譚柚那邊就略顯拘謹很多。
兩人走在前頭,譚母三人走在後頭。
譚母看著前面那姐倆,發出致命一問,“我怎麼覺得她倆彼此不熟,像是今天才認識呢?”
譚主君看向譚橙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顯然是在猶豫找個什麼話題。
“聽我的,”譚母手攏在嘴邊,“聊聊娶夫。”
譚橙,“……”
“真磨嘰。”譚母說,“她娶不著夫郎我都不覺得稀奇。”
譚橙扭頭,皺眉道:“娘。”
能不能給她在阿柚面前,稍微留點長姐的面子。
“你喊我有什麼用,”譚母攤手,“這事我又不摻和,你得喊你兩個爹。”
譚橙沉默,心道既然您不摻和,那您就別跟著攪和了啊!
還是沈氏跟譚主君把譚母拉走,姐妹倆才能坐下好好說話。
譚橙終於舒了口氣,從懷裡將那份名單遞給譚柚看,“這是兩個爹爹都覺得不錯的人。”
譚柚伸手接過來看。
名單裡一共有五個人,前四個是作為主君人選,最後一個是側室人選。
按著譚主君跟沈氏原本的想法,先娶夫才最合適,如果先娶了側室再有個孩子,日後可能就不好娶夫了。
可他們也聽說過柳盛錦救過譚橙的事情,便將柳盛錦也寫進去,可見足夠尊重譚橙的想法。
譚柚看著名單,聲音不疾不徐,溫聲道:“柳盛錦救過阿姐一事,好像隻有譚家知道,柳家並不知情。”
否則今日柳慧箐不會讓柳盛錦出去拋頭露面,而是死死纏著譚府這棵大樹。
譚柚將名單合上遞還給譚橙,“阿姐可有喜歡的人?”
譚橙頓了頓,緩慢搖頭,“沒有。”
譚柚心頭疑惑,“柳盛錦呢?”
“他才多大啊,”譚橙笑了下,印象最深的還是以前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是個弟弟。”
譚柚懂了,“阿姐若是沒有主意,爹爹們估計中秋前後會以賞月為名,邀請京中未出閣的男子們到府裡玩耍。”
譚橙微怔。
譚柚看了看時辰,站起來抬手拍拍譚橙的肩膀,“阿姐好自為重,我去接殿下。”
自從上次馬車中談過心,譚柚便知道譚橙不是個以個人情義為重的人。這樣的阿姐,也許感情會一時遲鈍,但不會毫無頭腦像個提線木偶。
書中定是有什麼隱藏的內容並沒寫到,這才造成譚橙在書裡呈現出來的就是個舔狗的戀愛腦形象。
像是拿柳盛錦當成唯一的寄託,每次柳盛錦遇到危險時,總是毫不猶豫地上前維護。
可今日阿姐分明說,拿柳盛錦當弟弟。
畢竟隻是在柳盛錦十一二歲時短暫接觸過,那個年紀的柳盛錦還沒長開,年紀小又在守孝,的確像個弟弟。
加上這幾年毫無交集,猛地說喜歡,倒是很牽強。
既然書中那時候是拿柳盛錦當弟弟,便應該是家人情緒。譚橙顧家,如此一想,倒是也合理。
“你這就走了?”譚橙微微一怔,舉辦賞月大會的衝擊都沒有譚柚拍拍屁股要走大,“祖母不說是讓你我聊聊?”
“聊了啊,”譚柚道:“我懂你。”
譚橙,“……”
不,你不懂。
譚柚覺得沒必要在感情的事情上為難譚橙,她阿姐又不是個能言善道的性子,聊這個話題屬實為難她。
譚柚過於貼心,譚橙是既感動,又不想讓她動。
譚柚笑,“殿下跟祖母聊太久了,我去看看。”
說不定趁司牧還沒消完食,尚且有機會摸一摸那“懷胎三月”的軟肚子。
第47章
熱門推薦
琢玉
我娘人淡如菊,從不雞娃。
炮灰男配發瘋了
發現自己穿成炮灰男配後,我看著哭著求饒女主。 心態差點崩了。 不是,明明我才是被女主下藥的那個。 怎麽還讓男主誤會,最後還喜提家破人亡?! 這劇情,老子不幹了! 反正都要死。 那我強吻什麽女主啊? 強吻男主唄!
熱心市民夏小姐
我是錦鯉文裡襯託女主的反面女配。 我曾是驚才絕豔的化學天才,如今卻被錦鯉女主輕松碾進泥裡。 她笑得不屑一顧:「垃圾就活該待在垃圾桶裡。」 可是她的錦鯉系統,何嘗不是一種作弊? 你要我,怎麼甘心? -天文物理系×化學天才-
碎京華:謝重樓番外(不見海棠春)
我七歲那年,曾生過一場大病。連日的高燒不退,整個人昏 昏沉沉躺在床上時,忽然有股恬淡的香氣傳來。睜開眼,陸 昭懿趴在我床前,神色沉靜,眼中卻莫名盈著星星點點的.
戀戀小綠茶
我是戀綜綠茶女配。某天,我在葬禮上打零工的視頻被曝光了。全網震驚。 「這是那個綠茶?」 「她竟然會吹嗩吶???」 後來,我算塔羅牌、看星盤、大熊貓飼養……無數技能都被曝光了。 我憑借歪掉的技能點爆紅全網。 粉絲:「姐姐你還有多少驚喜是我們不知道的!」 女主大怒:「離我家小秋遠一點!」
不枉醉
我扮作小倌混入南風樓暗查要案。一個照面就被紈绔子看中贖身帶回了府。他說我長得像他夢中情郎讓我做替身。 我耐著性子陪他演了兩天,直到他拿出一節繩子讓我綁了他。 還說這是他夢中情郎的愛好。 我勸他:「有這癖好的能是什麼正經人,回頭是岸。」 他不服氣:「你懂什麼?宋醉身為衛尉,喜歡這個那叫相得益彰!」 我就叫宋醉,是個衛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