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隻是不知西府城的穆家父子知曉這消息會如何,蘇墨墨有些不確定起來。不過古代交通並不便利,一時半會兒這賜婚之事也無法傳出皇城。
隻是這些日子,蘇墨墨察覺月竹有些奇怪。月竹看似冷淡,熟悉後便也是個很喜歡笑的姑娘,但現在,蘇墨墨卻見到了好幾次她愁眉苦臉的模樣。又一次見到後,蘇墨墨便放下手中書籍,緩聲道:“月竹,你遇見什麼麻煩了麼?”
站在屋檐下發呆的月竹一怔,隨即迷惑道:“麻煩?我不曾有麻煩啊蘇會元。”
蘇墨墨看了眼女子微抿的唇,隨後移開視線,淡淡道:“嗯。”既然不願說,她便也無需再問。
見女子重新讀書,月竹這才松了口氣,但心中的焦急卻未曾減少半分。怎麼辦,主子讓自己照顧蘇會元,結果蘇會元居然被賜婚了。雖然此事非她之過,但月竹卻開始猶豫,是否要將這條消息傳給公子。
公子最近正忙,對這蘇會元的態度更是非比尋常。倘若告知他,那麼他絕對會趕來皇城,屆時,大業何在?
月竹猶豫著,最終,腦海裡根深蒂固的觀念還是讓她將此事隱瞞了下去。先有國,後有家。那麼,公子也應當為大業獻身。兒女情長,隻是大業路上的絆腳石罷了。更何況,月竹腦海裡還有一個想法。
依著公子的身份,和這蘇會元,恐怕也很難有未來吧。且不論地域家國,就連身體構造,二人都是不同的。於蘇會元而言,嫁給公子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既然如此,那便一開始就不要留下念想。月竹堅定地將信紙燒掉,隱瞞下了賜婚一事。
……
轉眼便到了四月十五這天,黎明時分,蘇墨墨隨同其她進士一同來到皇城。先是被女官們一輪輪地搜查,這才進入了保和殿。隨後便是點名、散卷、贊拜、行禮等禮節,這時,策題總算發了下來。
嵐朝的殿試一共有三道題,都與時策有關,針對嵐朝的問題,提出自己的想法與解決之道。這一次的題目便涉及外敵入侵、工部撥款、洪水賑災三件事。這也都是有來源的,都是近兩年嵐朝發生的大事,某種程度上,進士們膽子夠大,還可以直接在卷子上批判一些朝臣的做法。
這樣容易導致極端。要麼讀卷官驚為天人,感嘆此女有勇有謀,名次很高,要麼就讓人覺得太過狂妄,名次很低。
作為一個高端玩家,蘇墨墨自然毫不猶豫選擇後一種。畢竟她來自後世,有前瞻性,加上這些年熟讀的嵐朝地志風俗,自然可以做到去蕪存菁。隻蘇墨墨到達皇城後,並未多加應酬,對主辦此事的朝臣一無所知,便未曾批判前人的做法。
因此,她這篇文章看著,想法大膽,筆墨間透露一種睥睨與狂傲,但不曾拉踩其他朝臣,又有了一些謙卑,極為圓滑。讀卷人看著都是連連異彩。
殿試隻一天,日暮低垂時分,蘇墨墨交了卷,和其他人一同出了保和殿。而卷子則經受卷、掌卷、彌封收存。次日,數百份卷子便分別交給了八個讀卷官,每份卷子輪流傳閱,確保一份卷子有八個評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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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便綜合每份卷子上的八個評分,取平均值,分值最高的十份,便交給了女帝,欽定一甲。
交給女帝時,卷子便不曾封名了,因此,女帝一眼便看見了那分值最高的卷子上的名字。
蘇墨墨。
當了幾十年帝王,已經有些波瀾不驚的女帝,此刻心跳都不由微微加速。不知是否因為這相似的名字,她心中竟有了一絲驕傲的情緒。
嘆息一聲,女帝認真翻閱著十分卷子,打算冊封出前三甲。
殿試前一晚,太女府上突然傳來消息,說是太女突發高燒,陷入癔症,女帝便匆忙趕了過去。說起來,當初也是為了替她擋下那毒箭,斯蘿才會一直帶傷,於情於理,女帝都應該去。斯蘿受傷頗重,女帝便不曾參加殿試。隻那三道題目,卻是女帝所出。
此刻,看著這蘇墨墨的卷面,女帝首先便被那一筆龍飛鳳舞、格外灑脫的字跡吸引。在心中暗叫一聲好後,女帝便開始查看她的回答。越看,她的眸子越亮。
這一刻,女帝終於知曉,為何這蘇墨墨能夠連中三元了。她才華橫溢,但卻絕不古板,絕不是那死讀書這人。或許是出身鄉野,她對民情的體察更為深刻,寫出來的策論,便也越發言之有物。甚至有些想法,女帝和朝臣都不曾想出來,此刻看著這卷子,她竟是茅塞頓開。
通篇誦讀下來,女帝深深呼出了一口氣。眼底滿是異彩和那惜才之心。
“好一個蘇墨墨!此女當為我嵐朝之柱!”女帝撫掌長嘆。不過18歲,便有如斯驚世才華。
提起狼毫,女帝毫不猶豫地在詔書寫道:“一甲頭名,蘇墨墨。”
……
填榜官很快填榜完畢,四月十七日清晨,蘇墨墨便隨著其他進士一同來到了太和殿。
今日,此處會舉行傳胪大典,正式宣布殿試結果。也是她們這些進士第一次面聖。
才進宮,蘇墨墨便能察覺到旁邊女子的緊張之色。她倒是格外鎮定。加上那容貌,就連皇宮內的女官都不免盯著她多看了幾眼,感嘆此女之姿容,以及處變不驚。
走完一套熟悉的流程後,蘇墨墨等人進入了金碧輝煌的太和殿。隨後,外面女官通傳道:“陛下駕到——”
進士們皆垂下眸子,不敢直視聖顏。隻有眼角的餘光,可以看見一道穿著明黃色鳳袍的身影走上前。
隨後,進士們皆恭敬行禮。明明時間很是短暫,但她們卻覺得過去了很久。終於,上方傳來一道溫潤威嚴的聲音:“免禮。”
等候已久的鴻胪寺官便開始宣制,整個寂靜的太和殿,便隻聽見這道清朗的女聲。宣讀結束後,便開始按甲第唱殿試名次。幾乎所有進士都開始緊張起來。
頓了頓,鴻胪寺官唱道:“蘇墨墨,第一甲第一名,狀元及第——”
蘇墨墨幾乎瞬間便感受到了周圍人隱晦的目光。她格外鎮定,拂了拂衣袖便站了出來。鴻胪寺官上前幾步,打算引她跪在御道左側謝恩。
誰知就在蘇墨墨站出來的那一瞬間,上方傳來了女帝有些不穩的聲音:“你、你抬起頭來。”
聞言,不隻是進士們奇怪,就連侍立在旁的女官們都有些疑惑,但她們訓練有素,未曾泄露絲毫情緒。
蘇墨墨正給自己坐著心理準備,猶豫要不要下跪呢,便聽見了女帝的聲音。疑惑一秒後,她依言抬起了頭。
原本殿試時,蘇墨墨站在人群後方,加上垂著頭,從鳳椅的角度看去,便是一片烏鴉鴉的頭顱,實在無法注意到其中的一個。
而現在,女子抬起頭。站在女帝後側的女官們便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
晨曦灑入這肅穆的太和殿,金碧輝煌的內飾將光線折射得更為明亮,而現在,這些光線卻全然不如那名抬起頭的女子。
她肌膚清透,仿若不似真人一般。加上那精致的五官,左眼瞳孔正下方的小痣,無論每一處,都散發著驚人的美。
恍惚間,女官們覺得,即便這蘇狀元隻考上二甲,但僅僅憑這容貌,她便可以當個探花了。
不同於女官們,女帝則有些怔怔地看著那張熟悉的臉。
“蔓音……”女帝很輕、很輕地念出了愛人的名字。
這一刻,有什麼呼之欲出。
第215章
這一刻,時光飛速倒流。周身那金碧輝煌的太和殿開始坍塌,變做一片寬闊的原野。一瞬間,女帝回到了19年前的那個夏天。
邊疆律國入侵,容王正在養傷,登基不久的她便掛帥親徵。三月後,總算挽回戰局,但她也被律國暗算中箭。隨後……被那月光一般純潔的男子所救。
蔓音……蔓音……
看著那穿著粗布衣衫,五官俊美,正仰頭衝自己淺笑的男子,女帝忍不住伸出了手。但隨即,男子的身影如同泡沫一般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年後,一座孤單的墳茔。
“蔓音難產而亡。”村內的族長皺眉看著她,完全不懼她身後的侍衛。隨後,族長從身後的男子手裡接過了一個孩子,遞給了女帝。
她的聲音很是平靜:“這是蔓音給你生的女兒。”
女帝神色怔怔。天空寬闊,一邊是死亡的墳茔,沉默著;另一邊,卻是那哭泣著的女嬰,是新生的希望。而她站在中間,不知所措。
身為嵐朝的掌權者,女帝從未想過,生孩子這般簡單的、每個男子都會做的事情,竟然也會奪走一個活生生的生命。
這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想象。但隱約間,她又知曉了嵐朝開國女帝的選擇,以及歷代女帝致力於尋找草藥、改變體質的原因。
不,她早就知曉的。草原對面的律國,不正是如此麼?男尊女卑,男子掌權,女子生育。隻是女帝沒想過,難產這樣的事情,竟會發生在她的愛人身上。
沉默地接過了那個女嬰,女帝戴勝而歸,卻並未大張旗鼓地慶賀。後來,便是女兒3歲生日時被人擄走。
至今,已有15年。
幻境逐漸破碎,記憶深處那張靈動可愛的臉,逐漸和眼前這穿著青衫的女子重合。
蘇墨墨,容貌和蔓音像了八成的女子,便是她的女兒,她的……小七。
女帝眨了眨眼,短暫的恍惚之後,畢竟登基多年,她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繼而便是喜悅、驕傲、憐惜一齊湧上心頭。
“蘇狀元,不必行禮。”女帝沉聲道,那隱隱的顫音幾不可察。
鴻胪寺官雖奇怪,卻也獨自行了禮,走到一側繼續唱名。後來的探花、榜眼等人再行禮時,女帝卻不曾阻攔。大家便也都知曉,女帝待這蘇狀元是特殊的。
隻是誰也沒往蘇墨墨的身世上想,畢竟後宮有專門的起居舍人,很難突然冒出滄海遺珠。多半便是因著那婚約,或是蘇狀元的才華美貌吧。
蘇墨墨心中倒是有點嘀咕。這女帝的反應,過於奇怪。她記憶力極好,便想起了西府城時,那世女的古怪。
隻是餘光掃了眼面容威嚴、五官端正的女帝,蘇墨墨又打消了這個念頭。聽聞皇室的人長相上或多或少有些共同點,比如蘇斯霓這侄女便與女帝像了七成,而她自己,卻是一成也不像女帝的。
很快,唱名結束。蘇墨墨帶著進士們叩謝了皇恩,這一次蘇墨墨未曾跪拜,女帝也不曾多言,讓一旁的朝臣和女官暗暗吃驚。
隨後一個人走出來,正是禮部尚書。也是這時,蘇墨墨才和自己這未來的親家第一次見面。
禮部尚書捧過皇榜,護送其出太和中門,張掛在皇宮東門的牆壁上。其餘的皇榜則由女官們分別前往四大城門口張貼,以及其餘三個宮門。
眼看禮部尚書轉身離開,事先了解過流程,蘇墨墨便隨之告退,帶著其餘的進士們出門。稍後由她這狀元帶頭,騎上準備好的御馬,自東門而出,繞這皇城一圈。
直到那站在最前方,風姿出眾的女子離開,女帝仍舊一直看著門口。她身後的女官再次意識到,這蘇狀元不簡單。
“小小年紀,便有如斯才華……”女帝嘆息一聲,語氣卻是喜悅的。
留在太和殿的心腹便道:“陛下,有如斯女子,此乃我嵐朝之幸啊!”
想起昨天看過的那張卷子,女帝對她的話格外贊同。現在她幾乎九成肯定,眼前的女子就是她的小七了。她的小七自小飄零,卻仍舊出落得如此之好,才華橫溢,不過18歲,便已經連中三元,成為嵐朝的狀元,成為啟蟄宴的頭名,甚至還堪破了那困了千年的棋局。
女帝現在的心情很是復雜,她既為這個女兒驕傲,想起她那瘦弱的身子,又有些愧疚。
小七和其他女兒不一樣,她從小吃苦,未曾享受過皇女的待遇。且她的父親已經不在,身後又無外家,能夠依靠的,也不過是她這個母皇罷了。
回到勤政殿後,女帝揮了揮手,房梁上便跳下了一名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女子:“去西府城調查一番蘇狀元的生平,越詳細越好。切記,不可泄露行蹤。”
“是。”女子面罩外的眸子平靜無波,但幾個縱跳,她便消失在了書房,甚至未曾引起絲毫動靜。
這是嵐朝皇帝才能掌控的暗衛。數量極少,不過數百人。但每一人戰力都極為出眾,將女帝們保護得極好。女帝去年之所以被暗算,還讓三女兒蘇斯蘿幫忙擋了一下,便是因著這暗衛都被她調走了。給了敵人可趁之機。
隻是,去年知曉她調走了暗衛的人卻也不多。暗算來得如此及時,她的身邊,必有內敵。這一直是橫在女帝心頭的刺。
但因著內心的一些考慮,以及三女兒資質尚可,加上這一次的刺殺,女帝還是趁機將三女兒立為了皇太女。
女帝沒想到,提前冊立太女,開恩科,竟會讓她提前見到自己的小七。
不得不說,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安排暗衛去西府城調查,一來是確定一下小七的身份,二來,女帝也想多了解這個女兒一點,三來,便是尋找那兇手的痕跡了。
如今朝堂波動,女帝知曉,太女之爭並未結束。此刻小七倘若恢復皇女身份,必定會攪亂一池水。加上邊疆有些蠢蠢欲動的律國,女帝最終選擇先將此事隱瞞。
所幸她的小七足夠爭氣,少年狀元,連中三元,加上司家那裡的關系,女帝也有了光明正大待她好的理由。隻是想起司書前幾天的奏折,女帝又想皺眉了。
小七被擄走的時候,司書才考上狀元不久,尚且式微,無法參與皇城勢力,因此,此事和她有關的可能性很小。
那麼司家便這般幸運?恰好在她發現小七身份之前請求賜婚。倘若知曉了蘇會元便是她的女兒,女帝必定不會如此輕率地賜婚。這一刻,對於那時猶豫不決的自己,女帝罕見地生出了幾絲悔意。
司家終究根基太淺,隻能稱得上是新貴。唯一的外家,也不過是那鎮國將軍罷了。且司家子嗣太少,下一代竟隻有一個6歲女童。即便女帝刻意扶持司家,司家都無人可用,屆時對小七的幫助也就更小了。
唯一的優點,便是那司家公子賢良恭順,是一個合格的正夫,能夠管理好後宅。
女帝搖了搖頭,打算著人物色一下朝臣家的適齡子嗣。如今四大府城已經開始選秀,待到夏日,皇宮內便也可以選秀了。
屆時,她便多為小七找幾個側君夫侍。
……
禮部尚書親至東門,而這時,東門外已經圍滿了皇城百姓,雖則不是進士,但百姓們也很期待這一次的結果。她們就想知道,殿試的頭名是誰,那拿下啟蟄宴頭名的蘇會元,這次又是否能夠奪下狀元之名。
很快,司書便張貼好了皇榜,旁邊的小吏開始唱出名次。
“兆燁二十五年,陛下……一甲頭名,蘇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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