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掩下怒氣,詢問過小廝後,明笠便朝著二樓走去。隨即,挑選了墨兒家人身側的那張桌子。
即便此刻是茶樓生意最好的時候,但前來品茶的男子還是很少。窮人家的男子沒有多餘的銅錢過來買茶水,富家公子則不屑於來這個檔次的茶樓,因此,看來看去,二樓竟然就穆家父子和明笠兩伙人。
理所當然的,穆家父子同時注意到了明笠的存在。
男子穿著一身白衫,烏發間束著玉冠,加上腰間的玉佩,以及那張俊美的面容,無論是誰,都能看出男子的貴氣。比起樓下那同樣穿著白衫的玉憐,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穆巖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察到這般男子,他忍不住看了又看。原本以為那玉憐便是女子最喜歡的模樣,但看見此人後,他方才發覺,原來還有更俊美的男子存在。
周圍飲茶聽曲的女子注意到了明笠後,眼睛也是一亮。隻是看見男子那渾身上下的打扮,以及身後跟著的膀大腰圓的護衛後,便立刻收回了心思。
都是平民百姓,誰還不懂點處世之道啊,很顯然,這男子和她們不是一路人,看看就行了。
飲了幾口茶水後,似乎察覺到了穆巖的目光,男子側過了頭。就在穆巖以為他要如同村裡那些男子一般發火之時,男子卻對著他們輕輕笑了笑,緩聲道:“今日茶水可還合幾位的胃口?”
聞言,專心聽曲的賀正君也回過了神,他看向明笠,驚訝於此子容姿出眾,但好歹都是男子,他倒沒什麼不適,便也笑著道:“多謝公子關心,茶水尚可。”
品茶這種文雅的愛好,賀正君已經九年不曾體會過了。哪怕是那種按斤賣的茶葉粗梗,他都買不起。因此,要說這茶有什麼特別,他還真沒感受到。至於穆巖,從小到大都不曾品過茶,更是如此。對他來說,這幾百文一杯的茶,遠遠比不上白水來得有滋有味。
明笠見父子兩面露疑惑之色,便初步知曉,這兩人約莫是沒什麼心機的。
倘若是他圈子裡的那些官家公子,指不定覺得他是在嘲笑自己沒有喝過好茶呢,那段位高的便直接不理他了。
既然如此,明笠心中也放下了幾分戒心,他淺笑著道:“這茶樓的茶水,要搭配著茶點才更佳,今日相見便是緣,我喚做明笠,不若我請二位用一用茶點吧。”
隨即明笠招了招手,便讓那小廝上了兩份最貴的茶點,恰好是蘇墨墨三月前吃了好幾塊的桂花糕。
一連串動作下來,小廝退下後,賀正君這才道:“明笠公子,我姓賀,你喚我賀叔叔即可,這是我兒子穆巖。”
穆巖也朝著明笠點了點頭,算做打招呼了。隻是他不明白,在村裡被無數同齡男子厭惡的自己,怎麼來了這府城,就迅速感受到了同性的友善?
Advertisement
明笠端起茶杯,嘆息一聲,有些傷感道:“笠是家中獨子,不曾有哥哥弟弟。今日看見穆巖兄,我便覺得一見如故,這才鬥膽上前。還請不要介懷。”
賀正君頓時恍然,心中生出幾分憐愛之心,溫聲道:“無妨。我家阿巖今年17歲,公子如今多大?往後你們喚做兄弟便是。”
賀正君這是想起了改造兒子的計劃,光有他帶著出門、教導可沒用,有一個出色的同齡人一同相處,那便再好不過了。
明笠笑著道:“笠今年剛剛及笄,那我便喚穆巖哥哥了。”
幾人都沒有異議,很快茶點上來,便其樂融融地開始用餐,為了顯示友好,即便肉疼,但是賀正君還是包下了明笠那桌的茶水費。畢竟既然阿巖要和他做朋友,朋友之間便是要互相付出的。
看著單純的父子倆,明笠雖是笑著,心中卻忍不住生出些許野望:如今喚的是穆巖哥哥,往後,指不定便是大舅哥了。
直到酉時三刻,幾人這才告別離開。穆家父子邀請他明日來家裡小聚,雖則心中瘋狂思念著那女子,但明笠還是放棄了。
他不願意打草驚蛇。等到心上人去了書院,他便有了更多的時間和這父子倆相處,也可以從他們口中,了解到更多心上人的愛好習慣,到那時,他變得完美了,才會出現在她的眼前。
至於自己的府尹公子的身份,明笠也未曾透露。倘若他隻是富家公子,穆家父子尚且可以與他相處得自在,倘若知曉他是這府城最高官員的公子,那相處起來,難免二人不會覺得束手束腳。
送走穆家父子後,明笠冷著眸子,招來手下,讓他們調查這玉憐公子做的壞事,有的話便如實在整個銘書茶樓傳播。如果沒有,那便也算他好運,放他一馬。
隨後明笠便乘坐馬車,開始回明府。隻是經過城北街道和城南街道的岔路口時,明笠掀開了車簾,看向了遠處那座裝飾奢華,絲竹陣陣的樓,朗月樓。
朗月樓……大郎君……
明笠淡淡地琢磨了幾遍這幾個字。這大郎君,倒是頗有眼光,也足夠知進退。
倘若他一直如此,那麼守著這朗月樓,他的下半輩子也不愁了。
但他若是有其他舉動,若是敢去接觸那名女子……那麼明笠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當然,若是墨兒真的喜歡這大郎君,那麼明笠也隻能自嘆弗如,認下這件事。畢竟隻是個夫侍而已。
可惜現在墨兒對這大郎君未曾展現過特殊,那麼於明笠而言,大郎君就是個身份卑賤的競爭者罷了,實在不需要留情。
……
穆家父子的生活逐漸走上正軌之後,授衣假也即將結束,蘇墨墨便回到了府城書院,重新專注於自己的學業。
對於蘇墨墨而言,即便目前可以賣字畫為生,但最重要的是,卻是科舉。在嵐朝,隻有通過科舉往上爬,她才能真正地擁有自己的話語權。
否則即便是女子,她也不過是比底層的男子幸運些許罷了。
時間如流水,蘇墨墨每月的休沐日都會回到城北的小院,和穆家父子一起吃頓飯,聊聊天,關心一下穆巖的學業進度。
等到幾個月後,穆巖已經從賀正君那裡學會了常用字後,蘇墨墨便送了他一套文房四寶,並且不顧賀正君的反對,又請來了不少夫子,琴棋書畫都有,讓穆巖都了解一些,最終選擇自己最喜歡、最擅長的繼續專攻。
最終,穆巖隻堅持了下來寫字這個習慣。識字以後,他最愛看的書便是各地遊記,通過書籍,通過和無數前人對話,穆巖終於明白,生活不隻是局限在王家村,也不隻是這偌大繁華的府城。
嵐朝很大,外面有更多的風景。人的心靈也是沒有界限的,才會創作出浩瀚如煙的文學作品,以及各種愛恨糾纏的話本。
還有一件事,劉二見穆巖身材高大,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試探著提出教導他武藝。雖則劉二自己也隻是和母親學了一招半式,但給穆巖啟蒙倒已足夠。
嵐朝的男子多是身嬌體弱,穆巖和劉二都屬於異類,但在自家院子裡學些防身之術,倒也沒什麼。見穆巖自己同意,蘇墨墨便未曾反對。
倒是賀正君有些不滿。畢竟哪個男子會舞刀弄劍?這樣下去,阿巖還能嫁人嗎?!
可惜阿巖自己高興,墨兒又不曾反對,賀正君也隻能吞下自己的不滿。但背後,他卻越發注意穆巖的服飾飲食,還試圖讓他變白點,以後好嫁個好人家。就連女紅,賀正君都重新讓穆巖拾起了。畢竟人醜沒事,賢惠也是一大優點。
於是穆巖便過上了白日裡握著棍棒,晚上捏著繡花針的日子。
在蘇墨墨如痴如醉地汲取著書中的知識,夫子們也對她越來越寄予厚望之時,兩個冬天轉瞬即逝,蘇墨墨在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年了。
此刻正是農歷六月底,今天是中伏,天氣無比炎熱。再過一年,明年的這個時候,蘇墨墨也差不多該為鄉試做打算了。
鄉試會在各地的府城舉行,蘇墨墨不需要在這盛夏奔波,這倒是件好事。
月底又是每月一度的休沐日,雖則書院所在的山上更加寒涼適宜,但蘇墨墨還是回了小院,陪一陪穆家父子。而今年的賞花宴,即便親自收到了邀請函,但她還是拒絕了。
下山後,蘇墨墨乘坐馬回到城北街道,遠遠的,便看見了那座種著果樹,花團錦簇的小院。兩年下來,穆家父子的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將小院子也收拾得越來越有家的感覺了。
此刻正是上午巳時,蘇墨墨才下馬車,便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聲音。
“墨兒!”
賀正君手中拎著一塊豆腐,身後跟著兩個小廝手中也都挎著籃子。幾人都看向了她,目光中滿是熱切。
即便小廝可以負責採買,但賀正君畢竟年紀大了,身為男子能去的地方不多,這每日清晨去挑菜倒也很好。
見女兒回來了,賀正君忍不住笑道:“我就猜到你是今天回來,瞧,我去買了幾條鮮活的魚,中午給你做魚頭豆腐湯喝。”
蘇墨墨知道,兩年前留給賀正君的一千兩銀票他至今都沒有花出去,用的都是些零碎銀子。偶爾有一次賀正君說漏了嘴,說這銀子要給她用來娶正君,或者納夫侍,到時候便可以當作彩禮了,也可以重新在附近置辦個大點的院子,一家人天天在一起。
隨意笑笑,蘇墨墨問道:“賀爹,哥哥呢?”
說到穆巖,那賀正君可就有些不高興了。
“你那哥哥,現在整日裡舞刀弄槍。月初我們出門踏青避暑,明明是在雲霧山的東側,他和那劉二偏偏跑到了人煙罕至的西側,雖然救了一個公子,但是那多危險啊!現在可好,不讓他出門,他就整日裡練功,我那麼細心地教他女紅,結果可好,兩年下來,還是隻能補衣服、繡手帕!”
許是察覺自己說的太多了,賀正君連忙拍了拍腦袋,愧疚道:“瞧我這嘴,你上學那般辛苦,如何能拿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來煩你?阿巖那兒,墨兒你也不用操心。他已經19歲了,他不想嫁人也就隨他去吧,左右你隻是他的妹妹,也不是他的母親。我這個做父親的在,自然會好好看著他。”
蘇墨墨輕輕“嗯”了一聲,小廝已經推開了院門,她便緩步踏入。
一進門,一道穿著勁裝、身材魁梧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男人手中拿著木劍,正在院子裡揮舞,還頗有幾分氣勢。
但天氣太過炎熱,即便是巳時,也是熱浪滾滾。加上劇烈運動,男子身上的衣衫也都湿透了。
夏日穿的本就單薄,這一湿透,蘇墨墨甚至看得清男人的肌肉紋理。肌肉壁壘分明,確實和女尊國的喜好不同。
蘇墨墨淡淡地點評道。
許是察覺來人,男人猛地一個跳躍之後收回了劍。隨後看見那穿著白衫的女子後,男人的耳垂迅速染上紅色,他沉聲道:“我去換個衣服。”
隨後,便逃也似的進了屋子。
“阿巖可真是,一點男子樣都沒有。”賀正君將菜籃子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無奈道。
蘇墨墨倒是有些不同的想法。
在嵐朝,男女之間的忌諱更多,不說別的,倘若男子渾身湿透、出現在大街上,那就相當於清白名聲全都沒了。
穆巖從前膽子也頗小,在王家村時,大熱天的,即便會流汗,他也總會在裡面多穿上幾層,避免衣衫透明。而現在,他竟直接穿著這勁裝。
頭兩年,即便也學了武藝,但穆巖可沒有這麼開放。每次蘇墨墨回來時,遠遠地聽見她的腳步聲,穆巖就會快速跑回屋,隻留給她一個背影。
什麼時候發生變化的呢?大概就是上個月吧。
上月休沐回來時,蘇墨墨為了鍛煉自己曾經學過的輕身功法,便放輕了腳步,誰知就那麼看見了練武中的穆巖,還看見了他的腹肌。當時蘇墨墨有幾分愧疚,覺得非禮勿視,看了這哥哥的腹肌,要是他想不開怎麼辦?
穆巖應當是受到了影響,自從蘇墨墨看見了他的腹肌後,後面兩日用餐時,他都借著身子不適,未曾出現。蘇墨墨便提前一天離開了,擔心穆巖憋出什麼問題來。
可是那次可以說是意外,那麼這次呢?
剛才蘇墨墨在院子外可是停留了足夠多的時間,加上說話聲,她不信耳聰目明的穆巖未曾察覺。
可是他還是故意等她進了院子才離開,那點時間,足夠她將他的腹肌看得清清楚楚了。
嘖。
蘇墨墨有些感慨,這女尊國的男子,大概都有些隱藏屬性吧。
……
中午喝了魚頭豆腐湯,想起什麼,蘇墨墨問道:“賀爹,你說月初,哥哥他救了一個人?”
穆巖握著筷子的手不禁緊了緊,不等賀正君回答,他主動抬頭道:“是。”
“月初我們去雲霧山前山避暑,大家都在東側,就他和劉二跑到西側,多危險啊,萬一衝撞了野東西怎麼辦?”賀正君再度抱怨道。
見穆巖不再開口,身上也不像受傷的樣子,蘇墨墨便不再多言。左右這也是他的自由。
倒是穆巖,見蘇墨墨不再追問,心中忍不住生出幾分落寞。那個人說的話真的可靠嗎?在心愛的女子面前展現自己的軀體真的有用嗎?
既然有用,她為什麼不多問自己幾句呢?
穆巖食不知味地用完這一餐,這時蘇墨墨已經去休息了。賀正君忙著縫補衣服,便隨口道:“怎麼笠兒這些天不曾過來?”
“應當是他的父母催婚吧。”穆巖淡淡道,坐在了自己父親身側。
“唉,笠兒才17歲,他父母急什麼呢?你看看你19歲了,我都沒著急。”賀正君無奈道。
穆巖頓了幾秒,低聲道:“明笠和我不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穆巖倒也沒說。
兩年來,明笠和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關系,說親近吧,他從來不來穆家做客,也不邀請穆家父子去自己家,偶爾還會幾個月都不出現。說疏遠吧,他也經常和穆家父子一起喝茶,一起聊天,無話不談。
嘆息一聲,賀正君也不想管這些年輕男子的事情了。不論嫁人不嫁人,不論何時嫁人,左不過都是一輩子。自己的日子還沒過好呢,他也不想管別人的事情了。
盛夏的午後格外炎熱,蟬鳴陣陣,看似熱鬧,倒也顯出幾分孤寂。
但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小廝連忙去開門,穆家父子也都抬頭看去。
隨後,一道穿著藍衫的女子出現,穆家父子知道,這是墨兒的好友,陸敏。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