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蕭錦琛緊緊攥著拳頭,不讓自己在宮人面前掉眼淚。
若非舒清嫵如此人事不省,他也從不知自己竟是如此的愛哭,隻要跟舒清嫵有一丁點關系,蕭錦琛都很容易落淚。
他的目光移到舒清嫵身上,便是在睡夢中,舒清嫵看起來也不怎麼安然,她依舊淺淺鎖著眉頭,面容已經瘦得看不出清秀的本貌。.
蕭錦琛沉默片刻,啞著嗓子道:“她為何就是不說呢?”
周嫻寧隨著他的目光向舒清嫵面上看去。
她低下頭,幽幽嘆了口氣。
“這個問題,臣也問過娘娘,當時娘娘隻是說……”周嫻寧苦笑出聲,“娘娘說,她能管好後宮,才可以當皇後,做陛下的妻子,可若連這一點小事都管不好,那她還有什麼臉面再住在坤和宮?”
“娘娘說,介時便是陛下不嫌棄她,她也會自己厭惡,覺得自己不配做皇後。”
蕭錦琛看到這裡,不由心中一震。.
他隱約明白了什麼
,又覺得一切都是那麼幽遠,蕭錦琛努力壓下心中的震驚,他忍著痛苦繼續看下去。
這個夢太長了,他想要醒來,可一切依然還在迷霧中,他卻又不想那麼快醒來。
蕭錦琛聽到他自己說:“皇後太傻了。”
周嫻寧抬頭看向蕭錦琛,作為一個管事姑姑,她如此看向皇帝是為大不敬,可此時周嫻寧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她道:“陛下,娘娘不是傻,娘娘隻是想盡一切力量留在陛下身邊,她總說自己這個皇後做得不稱職,她就算在努力,宮裡還是會有那麼多事端,陛下也依舊膝下空空,而立之年未有皇嗣,娘娘總是很自責。”
周嫻寧最終哽咽道:“娘娘……娘娘她是真心愛慕陛下,她想給陛下最好的一切,想要努力當一個好皇後,好妻子,可最終她還是失敗了。”
Advertisement
蕭錦琛隻覺得自己心在滴血。
看了那麼多“過往”,看了那麼多“故事”,那些片段裡,舒清嫵總說自己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為了父母,為了弟弟們。
可實際上,在她內心深處,她不過是因為愛慕蕭錦琛而已。
若是沒有這份感情,在失眠難寐的那些夜晚裡,舒清嫵早就熬不下去了。
她強撐著病體依舊在掌管後宮,依舊努力做一個完美無缺的皇後,沒有什麼能擊潰她,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把她蕭錦琛妻子的鳳椅上趕下來。
能讓她傾盡全力這麼做的唯有一個人。
蕭錦琛的誤會、失望、不信,割斷了她一直緊緊捏在手裡的救命稻草,那一瞬間,她墜入冰湖之中,再也浮不上來。
人一旦沒了指望,不管日子多悠闲,都不會好過。
就如同舒清嫵,她越是整日待在坤和宮,那種憋悶越深重。
甚至,迅速就衰弱下去。
她這種病痛,心因有,外因也有。
所以隆承志治不好,也不知道要怎麼治,他隻能領著太醫們一日日給舒清嫵會診,不停換藥修改方子,最後舒清嫵依舊沉疴在床,日漸沉寂。
周嫻寧說完這些話,便安靜退了出去。
隻留蕭錦琛一個人坐在床邊,看著瘦成一把骨頭的舒清嫵發呆。
他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自大、傲慢、自以為是,不止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看著舒清嫵灰白的臉,他第一次清晰感受到,他再也挽回不了她了。
跟之前的每一次病痛不同,亦跟之前的每一次昏迷相背,這一次的舒清嫵,似乎再也醒不過來。
蕭錦琛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模糊了他的眼眸。
就連哭,他都不能哭出聲音。
在一片沉沉墨色裡,蕭錦琛的眼淚劃過臉頰,滴落在舒清嫵的手背上,一滴、兩滴,最終匯集成一小片淚水湖泊,順著手背的弧度流逝。
蕭錦琛低頭擦幹眼淚,他下定決心,起身正待離開坤和宮,卻突然發現眼眸之中有一片明媚的色彩。
在這沉沉冬日裡,唯有坤和宮宮苑中的翠竹碧綠喜人,有著一片欣欣向榮之色。
蕭錦琛看著這難得的新綠,心中卻越發覺得詭異。
這顏色,本不是冬日所應該擁有的。
這一片黑白,就如同夢中他的心境,他的心也跟著舒清嫵墜入深淵之中,再也回復不了往日的明媚。
可這一片翠竹為何依舊碧綠?
甚至它成為了坤和宮唯一的顏色?這抹碧綠沒有讓他心情舒暢,反而刺痛的他的眼,蜇傷了他的心。
直到下一幕,他看著自己再度踏入坤和宮時,蕭錦琛的心也跟著夢裡的自己崩潰。
舒清嫵安然而睡的容顏再度映入眼簾,這一次,她沒有了痛苦,亦無半分煎熬,她臉上隻有解脫之後的平靜。
她已經故去。
第171章
即便是在夢裡,即便是看著他人的人生。
蕭錦琛此刻也覺得自己似乎立即就要死去。
那種心痛,簡直可以活生生要了他的命。
此刻的坤和宮安安靜靜的,屋外隻有落雪的撲簌聲,坤和宮裡溫暖如同春日,可在一片寂寥顏色中,蕭錦琛一點都不覺得暖和。
他跟著夢裡的那個他,一步步蹣跚來到舒清嫵床前。
床榻上的皇後娘娘似乎跟往日沒有什麼不同,她依舊在沉睡,隻是眉宇之間消去的幾分愁容,多了些釋懷。
她眉目舒展,雙目緊閉,整個人就那麼安詳地躺在床上,甚至還輕輕歪著臉,似乎即將醒來。
蕭錦琛聽到夢裡的他輕輕叫:“皇後?”
舒清嫵沒有動靜。
他又喊:“清嫵?”
舒清嫵依然沒有回應。
那個他上前兩步,看也不看跪在床榻前不敢哭出聲的小宮人,顫顫巍巍伸出手,輕輕碰了一下舒清嫵的臉。
他不敢使勁,怕一使勁就碰壞了她,於是那雙常年握著朱筆的手隻是在她臉上碰了一下,立即收了回來。
舒清嫵的臉還是溫熱的。
她身上似乎還有著坤和宮裡的暖意,臉上也依稀有了些血色。
她還好好的。
蕭錦琛松了口氣,他癱坐在窗邊,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這一次進來的人是周嫻寧。
周嫻寧看到床邊跪著的哭泣的宮人,又看了一眼坐在娘娘身邊的蕭錦琛,立即給他行禮:“陛下安好。”
蕭錦琛心情很好。
他甚至衝周嫻寧笑了笑:“今日皇後的身體看起來好了許多。”
周嫻寧微微一愣。
她上前兩步,越過宮人看了看床榻上的舒清嫵,隻這麼一看,立即變了臉色。
蕭錦琛就看她兩三步衝上前來,全然不顧管事姑姑的體統,也絲毫沒有在乎皇帝陛下如何看待,她眼中隻剩下舒清嫵,心裡自然也隻有舒清嫵。
她來到床邊,輕輕握住了舒清嫵的手。
舒清嫵的手似乎跟年輕時一般,她的手很白也很軟,便是因為病痛而失去曾經擁有的光澤,卻也依舊細膩如初。
然而此刻,舒清嫵的手雖然還有些溫熱氣,可她的手心卻已經不再柔軟了。
她的手依舊停留在最後的姿態,就那麼僵硬地淺淺環成一個圈,可她手心裡卻是空落落的,最終什麼都沒有握住。
皇後娘娘已經仙去了。
周嫻寧對皇後娘娘太了解,她每日都陪在她身邊,就算她早就不省人事,但周嫻寧依舊沒有想過離開她。
可是舒清嫵卻就這麼離開了自己。
周嫻寧根本沒有去管有些怪異的皇帝陛下,她回過頭來狠狠看著那個小宮人:“你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小宮人嚇得瑟瑟發抖。
她不停流著淚,人也有點驚慌,似乎完全沒有聽懂周嫻寧在說什麼。
周嫻寧卻已經管不了那許多。
她衝到小宮人面前,緊緊鉗住她的雙肩,使勁搖晃她,想讓她趕緊清醒過來。
“你說,你說啊!娘娘怎麼就去了!你倒是說啊!”周嫻寧大喊出聲。
她從來都沒有這麼瘋狂過。
就連還沉浸在舒清嫵已經好轉假象中的蕭錦琛,也被周嫻寧這樣的樣子驚醒,他看著狀若瘋癲的周嫻寧,疑惑地開口:“周姑姑,你怎麼了?”
周嫻寧狠狠回過頭,她眼睛通紅,眼底有著癲狂之色。
“陛下,您在笑什麼?”周嫻寧咄咄逼人,“您是在高興,娘娘已經仙去了嗎?”
夢裡的他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倉皇地看向舒清嫵。
蕭錦琛在心裡嘆了口氣,他雖然心中也是疼痛難忍,可夢裡這一切到底如同旁觀別人的人生,他其實沒有多少真實感。
他心裡反復告訴自己,這一切不過是夢。
可是心底裡卻有個聲音在告訴他:不,這都不是夢,你看清楚,你要想明白。
蕭錦琛強忍著心痛,努力看清眼前的一切。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