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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未成年談什麼戀愛？高中可不能早戀！」

「要是對我有點兒意思，就看某人能不能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學了……」

我話音剛落，就見沒多遠的紀羽走過來接話，「你想考哪所大學？」

「A 大吧。」

周圍聽到的學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除了紀羽和顧修。

紀羽盯著顧修，突然笑了，「唐曦同學，你的目標定得很不錯，希望你不會為了某些不怎麼樣的人降低了你的目標。」

「這個月月底，我過生日，在家裡別墅開派對，希望你能來，這是邀請函。」

紀羽放下就走。

邀請函被旁邊的顧修拿起，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11

我挑眉看著顧修，他倒是比我這個被扔邀請函的還生氣。

俊俏的臉滿是憤怒，湊近咬牙切齒道：「你都叫了我……老公了，就不能和別人不清不楚！」

我嘴角微揚，輕笑著搖頭，「你不好好學習，我就去喊別人老公了。」

少年的眸子瞬間變得壓迫感十足。

良久，轉回頭繼續去做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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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這隻是一個戲謔的小插曲。

事實上，就算顧修不怎麼努力，憑借著現在的學習速度，隻要他去高考再結合我上一世的記憶，上個一本還是綽綽有餘。

上一世長達七八年的名校學習經歷讓我對去哪裡上學，早就已經沒了什麼執念。

這一世，資金不缺，眼界不缺，考大學不過是為了圓顧修當年的遺憾，最後當然是他考上哪裡，我去哪裡。

但這個話肯定不能提前說，人的潛力都是被逼出來的。

我還真沒想到「叫別人老公」這件事的威力能有這麼大，就連逃課打架都帶了卷子。

不到三天，我安排的一周學習進度就學完了。

不到一周，我安排的一月學習進度也學完了。

我似笑非笑，感慨著無論是少年顧修還是成年顧修，都肯定是醋精轉世，能化吃醋為不竭的動力。

卻沒想到打臉來得那麼快。

因為僅僅第二周，顧修就已經到處都找不到人了。

我氣衝衝去了他家，奶奶還在醫院，空無一人。

我又去了他常去的臺球廳網吧，一眾小弟也是蔫啦吧唧的。

一個黃毛倒是叼著煙，走到了我面前，「老大說，叫你以後都別來找他了，欠你的錢他會還的。」

身後其他人也附和道：「嗯嗯，你快走吧，這裡可不適合你這種尖子生。」

「顧修在哪兒？我要見他。」

我冷聲，幾人面露難色。

「他……他和別的小妞在一起了，你別死纏爛打了。」黃毛脫口而出，見我還是沒有退意，又道：「老大還說你很婆媽，管東管西，太麻煩了！要不是欠你錢，他才不做那些無聊的事呢。」

他說完，我僵住了。

雖然我知道他們一定有事瞞著我，可是黃毛這些話未必是錯的。

我自以為重來一次，努力想讓他走上某條軌道是為他好，可是每個人每個時期的想法就是不同的。

永遠遺憾，永遠不知足。

二十八歲的顧修會遺憾為什麼沒有好好上學沒能和我早點兒在一起。

那是因為他愛我。

可十八歲的顧修面對那些本就不喜歡的學習隻會覺得煩。

他也不一定喜歡我。

隻是因為我用錢威脅才那麼做。

我頓覺心累，仿佛在一條錯誤的道上走了很遠。

網吧的灰暗與明亮交界處，晃得我睜不開眼，卻還是看到了急匆匆跑過來的少年。

我想從他旁邊走過，他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看著他，他卻什麼都沒說，又放開了。

我的心徹底沉了下來。

「之前的糾纏，我道歉，對不起。」

「我不會再管你了，顧修。」

說完，我轉身離開。

之後想來，若是我當時說話時仔細看了他額頭上的傷疤，和髒兮兮的衣服……

或是我在轉身走後再回頭多看一眼……

我就應該發現我的少年有多麼失魂落魄，他在面臨怎樣的煎熬。

12

無數的歷史穿越科幻劇都在告訴我們，歷史不能改變，否則會有更大的災難發生。

或許被我這樣一攪和，我和顧修最終都沒有走到一起。

我決定努力讓一切回到正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甚至準備轉學回一中。

這時的班主任已經變了一副模樣，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不惜賣慘說自己過得怎樣艱難。

一中的老師則是親自和我打了電話，確定了回去的時間。

好在這段時間，顧修也沒來上課，我也省得尷尬。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命運，我隻是個普通人，又不是神，最好還是放下助人情節。

上了我的最後一堂課，同學們挽留不舍，隻有林瑩瑩笑成了一朵花。

我收拾書包，頓了頓。

又望向門口，確定顧修應該不會回來，我翻了他的書桌找到了書中夾著的那張紙條。

小心翼翼夾在我的筆記裡，算是給自己這趟尋夫之旅留的最後一點兒念想。

往後可真是橋歸橋路歸路，能不能再見再相戀，就看緣分了。

那可是整整十年哎。

壞顧修，等累了，我可就不等了。

思緒間，穿著白襯衫的班長溫和地走到了我面前。

「唐曦，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會忘記了吧。」

「剛好你也要離開，今晚全班都去，就當也算是你的歡送會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旁邊的同學也跟著起哄，小美也不停拉著我的手，我最終還是應下了。

餘光，我看到林瑩瑩的小臉一下子就笑不出來了。

把書包放回到家裡，想著紀羽說著全班都會去，也就是說可能顧修也會去……

我的心跳加快了幾分，開始翻箱倒櫃。

灰姑娘要參加有落魄王子的舞會，得漂漂亮亮的，順便留一隻水晶鞋，才能讓落魄王子成為國王以後也念念不忘。

……

恰逢盛夏星光閃爍的夜晚，我還真找到了一條天藍色鑲鑽的小禮物，一雙清澈透明的水晶鞋。

噴了成年後顧修最喜歡的栀子花香。

又特意叫了司機來接我，把我送到別墅。

一路上我還在想我得說什麼才能給顧修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是你未來的老婆，想談戀愛了就趕緊來找我，敢找別人你就死定了！

會不會太兇了？

——嗚嗚嗚，顧修我好喜歡你的，你別喜歡上別人好不好……

這也太卑微了吧！

這要是以後在一起了，我還有家庭地位可言麼？

——顧修，別忘了你還欠我三十萬零五毛一，每年收你百分之一百的利息，努力搞錢吧，沒還完你就別想其他的了。

是不是有點兒冷漠，還有這百分之一百的利息……

這算高利貸了吧。

我想到腦瓜疼，還沒想到到底怎麼做。

總不能真給他留隻水晶鞋吧。

而車子已經緩緩停下。

我一推開門，便是一隻紳士一般的手。

是紀羽。

我的鞋確實不太方便，搭上下了車，便趕緊松開。

他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失落，隨即卻是笑著贊美，「唐曦，你今晚真漂亮。」

小美也是立刻朝我撲了過來，「曦曦，仙女啊！這麼好看，又成績好，沒了你我的高三可怎麼活啊！！！！」

我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所有人的視線都朝我看了過來，有驚豔，有羨慕，有嫉妒，也有不屑。

畢竟大家都穿著普通衣服，有的還是校服，就連生日宴會主角紀羽也隻是一套低調的米色西裝。

我卻是顧不上照顧大家的情緒。

因為一一掃過，沒有顧修。

13

我來這裡沒有顧修，就像煮泡面沒調料，上廁所沒帶紙。

來了個寂寞。

而且由於回家後，我太專注於怎麼吸引顧修的目光，根本忘記了這是人家班長的生日。

所有人將禮物放給僕人收著，我隻能尷尬地退後了兩步。

「呦，光記著打扮了吧，上門給人慶祝生日，一點兒禮物都沒帶，真是沒教養！」

我看著同樣穿著藍色小禮服的林瑩瑩，煩躁得不行。

還真是哪兒都有她？！

都最後了，不收拾收拾她，走得我都不安心。

踩著高跟鞋，大步走到紀羽面前，我掏出了包包裡的車鑰匙，抓起他的手，套了進去。

然後拽著紀羽的手在一眾同學面前晃了晃，尤其是林瑩瑩面前，故意大聲道：「紀羽，這就是給你的生日禮物，一點兒小意思，不成敬意。」

「我沒看錯吧，那是奔馳車鑰匙……」

「價值上百萬……」

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我不禁也有點兒小後悔。

就是前幾天炒股掙得有點兒飄了，加上顧修讓我壓抑得不行才做出這麼衝動的事。

不過我看著眾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林瑩瑩氣得能當場自燃的表情……

我又爽的不行。

算了算了，千金難買我開心。

餘光卻是撇到了面色陰沉站在門口的少年。

見我看過去，少年轉身就走。

我連忙去追，卻被紀羽拉住，「唐曦，其實我也喜歡你，我會努力一起和你上 A 大的。」

什麼叫也？

為什麼用也？

再看周圍同學一眾磕到了的表情，我驚恐地發現——

他們該不會覺得我穿成這樣還送車子是為了紀羽吧！

也不知道顧修來了多久了，最後的表白聽到沒有……

我的天！

我幾乎是瞬間掙脫跑了出去，卻被我水晶鞋一歪，差點兒摔了個狗吃屎。

說是差點兒，因為紀羽扶住了我。

「我還有點兒事，我真的得走了，班長，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喜歡你，如果因為這個被你誤會，那我就拿走了……」

說完不顧眾人驚異的目光，我硬是拿回鑰匙一瘸一拐身殘志堅地走了出去。

顧修啊顧修，你丫對我影響也太大了。

讓我女神般的開場，又女神經病的結尾。

等我出了別墅，早已沒了顧修的身影。

夏日的夜，有點兒涼，蚊子還多。

我找了個遍，確認人真的離開了，才開車離開。

看，還好我把車鑰匙要回來了。

又去那些地方逛了一圈，依然沒有顧修。

想著明天就要立刻這裡，我的心沉入谷底。

就是連最後也沒留下什麼好印象啊……

開著車回到自己住的公寓，已經是深夜。

下了車，才發現路燈的長椅下坐了個少年，腳下是一地的煙頭。

14

我們四目相對，他快步走了過來。

接著從皺巴巴的口袋裡掏出來一張卡，沙啞著嗓音道：「聽說你要走了，這個還給你。」

這次我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傷疤和繭，於是直接握住。

他有些不自在，想用力抽開，卻發現我握得很緊。

「我都說了不用你這麼還……」

一想到他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短短幾天就弄到這筆錢，我的心就像是被刺痛一樣。

我的阿修肯定受了很多委屈。

少年突然想到什麼，冷笑一聲，「是啊，百萬的車子都能隨便送人，自是不會在乎我這區區三十萬。」

他說著用了力將我甩開。

卻又頓住了。

有些煩躁又有些兇，「你哭什麼？！我又沒說你什麼……」

我倔強著讓眼淚不落下，又把大手拉了回來抱在懷裡。

他這次妥協了。

四周靜謐無聲，他輕輕撫上了我的臉，將我的碎發別在耳後。

「到了一中，努力學，你一定會考上 A 大的，嗯？」

「要是被欺負了就告訴我，我一定替你出氣！」

「別像一開始傻乎乎的被人懟了也無動於衷，還有就是……」

「還有就是……」

少年哽咽著嘗試好幾遍都沒把話說完，涼薄而低柔的最後一句是——

「別隨便叫別人老公，他們都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