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
那天回去的路上,陸斯言頭一次和我講了很多。
講他的童年。
講他的夢想。
提起未來時,這個尚還年輕的男孩子,滿眼都是星光。
把我送到小巷口時,天色已徹底暗下。
我道謝後準備下車,卻被他叫住。
「你沒大我幾歲,總叫老師顯得太生疏了,要不,沒課時我叫你知知姐?」
我想了下,點頭說好。
可這人得寸進尺,一開口就直接省略了後面的「姐」字,直接叫我知知。
「明天周末,你要不要去酒吧看我唱歌?」
而我這才想起,這位小少爺周末時還會兼職酒吧 MC。
我應了下來。
陸斯言似乎很開心,哼著小曲開車離開了。
其實,有時候我的確很羨慕陸斯言,不止是因為家境,而是這人身上總有種沒經過打磨的真實。
開心與生氣都很純粹。
Advertisement
而我不同,生活早已把我打磨得光滑無比。
我開鎖進門,在發現房間裡一片狼藉時,煩躁感驀然滋生。
可我站在門口消化一會,還是進去收拾了房間,然後將剩餘的蛋糕切給她們吃。
15
第二天,我上午給陸斯言上課,下午重操舊業去公園門口擺攤賣水母。
今天天氣好,周末也人多,生意還算不錯。
下午時,我提前收了攤子回家,給我媽和弟弟做飯後,換了一條我最喜歡的裙子,甚至還悄悄化了妝。
黑色的吊帶裙,質地略顯粗糙,但我家燈光暗,站在鏡前打量了一番,效果竟也還不錯。
這條裙子是我去年生日時買給自己的,卻一次都沒穿過。
因為沒有穿的場合。
上班穿太不莊重,下班則忙著兼職和擺地攤。
約定的時間快到,院外響起兩道鳴笛聲。
是陸斯言。
安撫了媽媽和弟弟,我幾乎是小跑著出去的,平時厚重的鐵鎖,此刻竟也覺著輕薄了不少。
我上了陸斯言的車。
安全帶都系好了,車子還沒動,我轉頭去看,卻發現他在看我。
目光一對,他立馬偏過頭去,手忙腳亂地去握方向盤。
車子疾馳離開。
今天不知怎麼了,一路上一直遇紅燈,每個等待綠燈的時間段,陸斯言都顯得有些焦灼,摸摸方向盤,按按眉心,抑或打量打量旁邊的車輛。
反正,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就這麼一路沉默著到了酒吧的停車場。
他下車後,小跑著來替我開門,隔著衣服輕輕攥上我手腕,帶著我進了酒吧。
這是我第二次來這種地方。
音樂聲很躁,迷離的燈光以及酒精的加持,似乎很容易讓人釋放內心深處的欲念。
其實,我並不太適應這種場景。
不知什麼時候,我發現自己也反握住了陸斯言的手。
他掌心溫暖幹燥,在這嘈雜陌生的環境裡,莫名地給了我許多慰藉。
陸斯言帶我進去,見到很多熟人。
有他合租的幾個兄弟,還有,他那個青梅竹馬的大小姐。
周圍有人叫她名字,混在音樂聲中聽不太清,似乎是叫林雨霏。
很好聽的名字。
她坐在人群中,仰著下颌看向我與陸斯言,目光落在他手上,瞬間變了臉色。
一陣起哄聲中,她走過來,堂而皇之地去握陸斯言的另一隻手。
卻被他躲開了。
他笑著和她打聲招呼,便帶著我選了個角落坐下。
看了眼腕表,陸斯言湊過來低聲說道:「一會我們上臺唱歌,老師在臺下給我加油吧。」
「好啊。」
他們很快便上了臺。
陸斯言背著吉他,隔著人群看向我。
音樂聲起。
陸斯言的聲音順著話筒傳入每個角落,我沒聽過這首歌,但是很燃。
很好的帶動了現場的氣氛。
所有人都在跟著音樂嗨,似乎隻有我抬頭看著臺上的陸斯言。
站在臺上的他,似乎真的會發光。
可是,這首歌我沒能聽完,因為一旁的林雨霏已經拿著一杯酒澆在了我頭上。
啤酒順著頭發流進衣服裡,涼的刺骨。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底閃爍著名為嫉妒的情緒,一臉驕縱。
一旁頓時響起一道低呼聲:「我的姑奶奶,你沒事潑她做什麼?一會言哥下場還不得炸了?」
16
「炸什麼?」
林雨霏瞥我一眼,「潑了一杯酒而已,又死不了人。」
「再說,她這種人,賠點錢就是了。」
她重重放下杯子,裝腔作勢地警告我離陸斯言遠點。
「哦。」
我應了一聲,隨後揩了下臉上被潑的啤酒,「如果我不呢?」
林雨霏似乎沒想到我會反問,愣了兩秒,她嗤道:
「你接近阿言不就是為了錢嗎?說吧,多少錢才肯離開他?」
多熟悉的臺詞,我在電視裡聽過無數遍。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也會親耳聽見。
於是我認真想了想:「十個億吧。」
我仰頭看她,「支票一給我,我馬上離開陸斯言,如何?」
小姑娘似乎被這數嚇到,愣了兩秒才驚呼,「瘋了吧你?」
「十個億,你做夢呢嗎?」
我嘆了口氣,「看你的口氣,我還以為給的起呢。」
「既然不給錢的話——」
我選了杯不怎麼涼的酒,順手潑了回去。
「總得讓我還回來吧。」
我剛潑完酒,臺上便傳來一陣躁動。
轉頭一看。
是陸斯言發現了這邊的爭執,直接扔了吉他飛奔下臺,他推開人群跑過來,一把按住了我肩膀。
在看見我被酒淋湿的頭發後,眉心陡然皺起。
「林雨霏。」
他轉身罵她,「你有病吧?」
「我怎麼了?」林雨霏一臉委屈,「過去,你身邊圍著的那些女生,我都是這樣趕走的,你從來沒有因為這個罵過我。」
「她不一樣。」
「她有什麼可不一樣的?」
林雨霏扯著嗓子吼道:「她除了特別老特別窮,還有什麼特別的?」
她攥著他衣領扯了扯,「陸斯言,你最近是不是迷上偶像劇了,碰見個窮女孩就以為是遇見灰姑娘了嗎?」
衣領被扯的亂七八糟,陸斯言沉著臉推開她的手。
然而,他還沒說話,對方便哭了。
她雙手捧著臉,哭時肩膀微微聳著,「陸斯言,她也潑我酒了,你怎麼不說她?」
陸斯言仍舊板著一張臉,眉眼間隱有不耐,「她是我老師,哪有學生訓老師的。」
說著,他攥著我的手帶我離開。
連歌都不唱了。
身後傳來了林雨霏的喊聲:「陸斯言,你敢說自己真的拿她當老師嗎?」
陸斯言攥著我的手一僵,沒說話,帶著我離開了酒吧。
17
回去的路上,陸斯言始終是一言不發。
他緊緊攥著方向盤,直到將車停在小巷口,才低聲說了句抱歉。
「林雨霏就是從小被家裡慣壞了,做事總是不管不顧。」
被淋湿的頭發已經幹了。
他看我一眼,「我回去會說她。」
「沒事」,我淡淡應著聲,「我也潑回去了。」
陸斯言還要回去酒吧唱歌,沒有多待,便又開車回去了。
車子駛出小巷,我還在門口站著。
腦中不斷回想著陸斯言在臺上抱著吉他唱歌的樣子。
有些感慨,也有些想笑。
林雨霏這一杯冰啤酒,似乎是潑醒了我。
瞧瞧我在做什麼,睜著眼沉淪,喜歡上自己的家教學生嗎?
對方大學未畢業,小我四歲,嬌生慣養的富二代,隨便望一眼都能看見他廣闊的未來。
我不傻,也能感受到陸斯言對我的特殊。
可是。
就因為這麼一點微不足道的好感,我就要拖他下泥潭嗎。
他還年輕,有資本衝動。
可我不行。
……
晚上,我媽和弟弟都入睡了,我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
微信裡,是陸斯言發來的幾個他在臺上唱歌時的視頻。
幾個長達七八分鍾的視頻,我反復看了很多遍。
舞臺上給的陸斯言,恣意張揚,他天生屬於更高的舞臺。
到最後,我也沒有回復他的消息。
那天夜裡,我做了一個夢。
夢裡,陸斯言如願以償地成為了搖滾巨星,站上了最高最廣的舞臺。
可是。
他已經忘了我。
醒來時,我望著掉了一小塊牆皮的天花板出神了很久,才勉強回過神來。
沒什麼想哭的。
隻是覺著,心裡空落落,說不出的遺憾。
可是生活仍然要繼續,我起床洗漱了一下,出去倒髒水時,卻發現院子門外蹲了一個人。
陸斯言。
他站起身,外套裡還護著幾份冒著熱氣的早餐。
「那個,一起吃早飯?」
我站在門口看了他半晌,本該讓他走的,可最後還是心軟了,替他打開了院門上的鐵鎖,側身讓他進了門。
我弟彥稻很開心。
他一直很喜歡陸斯言,隻要看見他,就追在屁股後「姐夫」地喊個不停。
初時我們還會糾正他一下,後來實在說不聽,便也任由著他叫了。
陸斯言最近改變了很多。
過去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潔癖大少爺,如今來了會主動幫忙擦桌子,擺碗筷,還會挽起袖子幫著刷碗。
自從他來過我家,家裡的冰箱便再沒空過。
都是他時不時地去超市採購回來,幫我把冰箱塞滿,我說過很多次他也不聽。
有時我過意不去,悄悄在他口袋裡塞了錢,第二天準保又發現被裝進袋子裡,扔回我家院裡。
陸斯言看似粗糙,在感情上卻很細膩。
越是察覺到我想要刻意和他保持距離,他便越是要主動貼過來,趕都趕不走。
來了就學著幫我做這做那,也會默默地幫我添置一些不算貴重的日用品。
每天給他們做飯的工資,陸斯言也按著市場的最高標準來,但他從未直接給過我錢。
他小心翼翼地顧及著我的面子,學著用我需要的方式對我好。
我隻有晚晚這一個朋友,這些無法宣之於口的心事,我都會在她不忙時講給她聽。
她經常在另一座城市裡嘆慨:「天啊,誰遇見陸斯言誰能不栽啊。」
「彥知知,要不你就從了他吧,想那麼多做什麼?」
然而。
今晚我在院子裡和晚晚聊微信,剛剛外放完晚晚感慨的語音,身後便響起了陸斯言的聲音。
聲音壓的很低,細聽還帶了笑意。
「是啊老師,要不就從了我吧。」
我攥緊了手機回身,發現陸斯言拎著幾個購物袋站在鐵門外,微微偏著頭看我。
他委屈巴巴地趴在鐵門上看我。
「彥老師,陪我過個生日好不好?」
「今天是我生日,可是沒人記得。」
我一軟,連忙開門讓他進來,「想吃什麼?」
陸斯言倒也不客氣,一邊拎著購物袋進門,一邊飛快地點了一堆菜名。
不過,倒也都是些我拿手的家常菜。
把袋子裡的肉菜水果都放在冰箱裡,陸斯言進臥室去陪彥稻玩,我在廚房洗菜時,發現陸斯言的手機落在了洗手池旁。
嗡嗡地一個勁地響著。
接連不斷的微信消息,讓我下意識地瞟了一眼——
一眼掃過去,似乎都是在說「生日快樂」的消息。
好他個陸斯言。
剛剛收回目光,身後便響起了陸斯言的腳步聲,他匆匆忙忙走過來,一把拿起了臺上的手機。
身後有著片刻的沉默。
過了會,他探過身來看我,仍是那副委屈巴巴的可憐神色。
「我沒騙你。」
「他們都是看了我的朋友圈才發生日祝福的。」
熱門推薦
烏鴉偏愛寫字臺
拍戲時威亞斷裂,我摔傷失憶。醒來後,我撥通了備注為「老公」的電話。 影帝笑得諷刺: 「這又是什麼新把戲?那你正好記住了,我們之間,炒作而已。」 我疑惑於他言語中的嫌惡,正欲發問,卻被突然推門而入的商北彥打斷。 這位傳聞中薄情冷欲的資本大佬一把摁滅我的手機,笑得寵溺又委屈。 「老婆,下次不許一和我吵架就找別人炒cp。」 「我真的快醋死了。」
白月光的替身逆襲了
影帝的白月光回國了。她站在我面前,對我不屑一顧:「戲裏戲外,你這個替身,都該滾了。」我揮舞著手裏的應援螢光棒,對她笑了笑:「那你該問問影帝答不答應。」
春情
結婚後第四年,傅琛在外養了一個年輕的女大學生。 她開朗,漂亮,充滿活力。 拉著身價百億的傅琛吃路邊攤,追她喜歡的電競選手。 傅琛打來電話:「今晚不回家了,我來看祁見白比賽。」 那女孩在他旁邊,嗤笑一聲:「她一個無趣的老女人,知道祁見白是誰嗎?」 他們不知道。 電話掛斷後,我被祁見白抵在車燈昏暗的車內。 他的虎牙微微嵌進我後頸,輕微刺痛: 「姐姐,比賽我贏了,今晚你要怎麼獎勵我?」
陸唯安逾期不候
我給男朋友發的分手小作文被他發到了兄弟群,滿屏的哈哈哈。 「這女舔狗真賤。」 「兄弟牛逼。」 我徹夜的眼淚,竟然是他在兄弟面前引以為傲的戰利品。 後來我不知道,被我扔掉的球鞋,他居然保存了十年……
網戀對象拽且渣
發現網戀對象是校霸後,我始亂終棄,他發誓要報復我。我戰戰兢兢,躲躲藏藏。就當我以為沒事了的時候,校霸閃現到我面前,笑得陰險:「找到你了。」
森林狼
校霸是頭狼,我養的。我養了江城十三年,看著它從掌心大 的黑狼,化成人形,最後成為在路邊抽煙的街頭惡霸。黃毛、機車、非主流。我很心痛。江城又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