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後癱軟如泥,被警察帶走。
等待他的將是刑法的制裁。
人群裡賓客開始憤憤不平。
「丟人丟大發了,結婚當天被抓。」
「平時看著老實單純,撞死人就跑?心夠狠的呀,」
「他原來沒病啊?買假病歷裝絕症,騙我們的眼淚?缺大德了。」
「新娘不是很厲害的醫生嗎?她就一點沒發現?」
徐在錦不可能沒聽到。
此時她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宿主,徐在錦真沒發現嗎?」
我笑了一下,「或許,隻是她不願意發現吧。」
她想做拯救王子的屠龍勇士。
卻沒想到自己就是一條惡龍。
系統義憤填膺道,「呸,什麼新物種渣女。」
14
徐在錦拿到了化妝間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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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手機沒電,黑屏了。
她又轉頭快步跑向停車場。
跑得太急,中途甚至還摔了一跤。
她一腳油門往醫院方向衝。
「宿主,她好像闖了好幾個紅燈。」
「嗯,那就等著被吊銷駕駛證吧。」
她抿著唇,新郎禮服都來不及換,一路衝向病房。
「阿落呢?」
「梁落在哪兒?」
護士都被她這副瘋狂模樣嚇到。
「徐醫生,這裡沒有什麼梁落。」
「怎麼會沒有?你們工作做到位了嗎?」
幸好她的助理及時攔下她。
嗫喏地開口,「徐姐,這裡確實沒有梁落。」
平時在工作上情緒穩定的徐在錦,這會兒有些喪失理智和風度。
「見鬼了,那去哪兒了?」
「梁落他,在太平間。」
徐在錦身形晃了兩下。
扯著助理的衣領。
「不會的,剛才還好好的。」
「手術很成功,你到底在胡說什麼?」
15
在通往太平間的路上。
助理每說一句,徐在錦臉色就白了一分。
「他的內髒像被重力撞碎過。」
「好像出了嚴重的車禍。」
她隻是喃喃自語,「不可能,明明手術很成功......」
助理不得不告訴她實際情況。
「徐姐你縫合的地方,全線崩裂了,腸子......腸子都流出來了。
徐在錦腿部像灌了鉛一樣,幾乎要走不動。
「而且腫瘤擴散,侵犯了周邊的組織。」
仿佛一記重錘,錘在她心上。
這句話意味著她的手術失敗了。
黃金聖手徹底失敗。
她做過無數臺手術,唯獨自己丈夫的腫瘤手術失敗了。
這是對她自信的毀滅式打擊。
徐在錦喉結滾動了幾次。
「什麼時間......走的?」
「您離開醫院的一個小時後。」
那時候她在幹嘛呢?
在參加婚禮。
她與趙培宴的婚禮。
鮮花和氣球交相輝映喜悅之時。
她的丈夫,進入生命的最後隕落期。
16
徐在錦幾次不敢掀開我的白布。
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一樣。
快掀開呀。
掀開系統流程就會結束。
我就可以回家喝我爸煮的粥了。
徐在錦最後閉了閉眼,一把掀開。
我也看到了自己的遺體。
「嘖嘖,臉還算能看,身體破碎得慘不忍睹。」
系統在旁邊嘆息。
徐在錦先是平靜地看著我的遺體。
然後又狀似溫柔地撫摸我的臉。
最後拉起我的手放在唇邊。
「阿落,起來呀,走,我們回家。」
「我們不離婚了,再也不離婚了好嗎?」
滿室寂靜,無人回答她。
助理有些無奈地站在邊上,有些不知所措。
徐在錦抱著我的遺體不松手。
逐漸狀態瘋狂。
「梁落,你他媽的回答啊。」
「你起來啊,我們回家好不好?求你。」
「阿落,我真的求你了。」
眼淚一滴一滴流進我的脖頸。
我不喜歡這樣。
「系統,她這樣會不會弄髒我的身體?」
「宿主,快結束了,忍耐一下。」
「還要多久?」
「晚上十二點,你就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好吧,還要忍耐幾個小時。
遺體不能帶回家。
徐在錦被院領導勸回家。
一個外科聖手一直蹲在太平間發瘋,確實不像樣子。
「你總得替他辦身後事對吧?」
徐在錦吻了我額頭好幾次。
我皺眉看著。
連系統都忍不住小聲罵了一句,「顛婆。」
在同事的一再催促下,徐在錦才麻木地走出太品間。
她狀是平靜地問了旁邊的助理一句。
「阿落臨走前,有說什麼嗎?」
「有。」
徐在錦眼眸瞬間亮了一下。
「他說......他說祝你新婚愉快,永遠不見。」
「啊,徐姐......」
「徐姐你怎麼了?」
徐在錦重重摔倒在地。
膝蓋磕在地板上,發出巨響。
她似乎忘記了疼,又快速爬起來。
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我要回家,阿落說,他胃疼。」
17
她用鑰匙打開我們曾經的家。
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萬家燈火是亮的。
她似乎連客廳燈的開關在哪兒都不清楚。
因為平時她回家,燈都是亮著的。
我會在沙發上等她回家。
她喊了一聲,「阿落。」
當然不會有任何回應。
哐當一聲,房間傳來響動。
徐在錦迅速衝向臥室。
幾秒後,仿佛又像被抽幹了力氣。
臥室當然不會有人。
隻是相框掉到地板發出的聲響。
亮堂堂的日光燈下,她怔了好一會。
整間屋子空蕩蕩地,像無人住過的樣板間。
「宿主,你幹得漂亮。」
「我不會留給她任何懷念的機會。」
沒錯,我把屬於我的東西通通扔掉,或者捐掉了。
相框裡的合影,隻留下了她的那半人像。
連婚紗照都隻有一半,她的那半張頭像破破爛爛地扔在地板上。
最後,她靠著牆壁無力地滑落。
雙手抱頭,像我之前剛知道她出軌那樣。
蜷縮在一處。
無法置信,Ťü₌卻又不甘心。
十年呀,不是十天。
一開始,她隻是小聲啜泣。
後來是嚎啕大哭。
「阿落,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你回來好不好?」
「求求你回來。」
她估計忘了,她曾經說過,「我這樣的女強人哭,像話嗎?」
那她現在,可一點都不像話。
一道白光閃現。
「宿主,再見啦。」
我知道要回家了。
「宿主,你會忘記我嗎?」
「不會的系統,你那麼可愛。」
「系統,謝謝你,陪我度過一段不一樣的旅程。」
「再見。」
「再見。」
我要回家啦。
番外
1
徐在錦已經很久沒上手術臺了。
她產生了應激反應。
一上手術臺,就仿佛看到阿落躺在那裡。
她下意識就想逃。
「徐醫生,今天真的要做這臺手術嗎?」
「嗯。」徐在錦對助理點點頭。
「阿落喜歡我當醫生,我不做手術怎麼當醫生?」
她自嘲了一下,還是穿上了手術服。
「上麻藥。」
「開十五公分切口。」
......
起初一切看著還算順利。
直到,病人的血液大量往外湧。
徐在錦開始呼吸困難。
冷汗從鬢角流下。
腦海不斷閃回,阿落躺在手術臺上,阿落躺在太平間裡。
血,好多血,手術中的血,早年阿落替她擋了一刀的血。
「在錦,那你以後要不要對我好點?」
「當然,把命給你都行。」
畫面一轉,是阿落飽含無奈地懇求她。
「在錦,離婚後,我會消失的。」
「梁落,你別總拿消失逼我行嗎?」
「梁落,你去心理科看下吧。」
「梁落,你去心理科看下,我來安排。」
「徐在錦,有病的人是你。」
是啊,她真的病了。
他們好不容易組成了一個家。
溫暖的,每天有一盞小燈等著她回去的小家。
讓她孤寂多年的心靈有地方寄存的小家。
她怎麼就沒好好珍惜呢?
也許是安逸的日子過久了,就有點乏味。
每天做手術的壓力,聲名所累的壓力,她需要一個發泄口。
趙培宴剛好闖了進來。
他崇拜她,黏著她,趕都趕不走。
他對於她,是一個完全不同於阿落的鮮活個體。
無數次獨自坐在車裡的時候。
她都在想,就放縱一次吧。
放縱一次,就回到阿落的身邊。
她是醫生,怎麼會察覺不到趙培宴的身體狀況?
她給了報告,她就信。
人生難得糊塗。
她追著阿落離婚。
隻要離婚了,自己內心深處那令人恐懼的道德感,才會弱下去。
她實在沒辦法接受,在阿落眼裡,她跟出軌畫上了等號。
她這種行為,像拆東牆補西牆。
更像ţů₈每一步都走在鋼絲上。
最後墜落深淵,粉身碎骨。
那個家。
有阿落的家,她再也回不去了。
「徐醫生,徐醫生怎麼了?」
「徐醫生,病人大出血,」
「......擴散了,不好,侵犯到周邊組織了。」
後來,醫院裡的同事茶餘飯後都在傳。
或者以此為戒。
「那臺手術非常失敗。」
「主刀醫生中途跑了,給病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
「主刀醫生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阿落走後,徐在錦再也不是什麼黃金聖手了。
她甚至無法再當醫生。
阿落最喜歡的醫生。
2
徐在錦出獄時,正是清明時節。
「就要那束,我老公喜歡的百合。」
阿落的墓地很幹淨。
似乎經常有人來探望
墓碑上那張笑容燦爛的照片,讓她心弦震動了一下。
阿落還很年輕,可她這三年像過了三十年那般,蒼老落魄。
剛想伸手去摩挲照片。
背後傳來六七歲小女孩的聲音。
「別碰,別碰,不準你對我幹爸祭拜。」
她就是阿落曾經救過的小女孩。
「你走,你走,你嫁新老公,害死我幹爸,這裡不要你來。」
徐在錦有些苦澀地笑了笑。
當初沒想到阿落那麼狠,連身後事都不讓她操持。
全交代給了小女孩的家人。
徐在錦落寞地走出墓園。
抬頭看向灰撲撲的天空, 感覺天空好像要哭出來。
「下雨啦,快跑。」
轟隆一聲,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她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天。
她讀研究生, 阿落是本科生。
「學姐,別淋雨, 我這有傘。」
阿落就這樣溫柔地,闖入她孤寂已久的世界。
最後到宿舍樓下時,他的肩膀湿了一大片。
而她還是幹的,她很慚愧,他完全在照顧她。
他笑起來, 眼睛亮亮的。
「沒事的學姐,我身體好著呢。」
她是那麼的善良。
她怎麼忍心罵他,喊他大度點。
內疚感像綠芽, 已經在她身體裡長成密密麻麻的藤蔓。
「噗呲」一聲,徐在錦倒在雨幕裡。
鮮紅的血順著雨水蜿蜒流了一地。
多年前被阿落擋掉的刀子。
重新輪回到她這。
這次再也沒有人替她擋刀子了。
她認識那個刺她一刀的人。
是她最後那臺,做失敗了的手術的患者家屬。
她確實該死。
中途從手術室跑掉。
害死別人最愛的家人。
辜負真心的人, 都沒什麼好下場吧。
譬如她,徐在錦。
「阿落, 你會來接我走嗎?」
除了雨聲,沒有任何人回答她。
3
她死後見到了系統。
求了好久,系統才答應帶她看阿落。
「這是看在你曾經是醫生, 救過不少病患的份上。」
悠闲的傍晚,阿落在門口藤椅上打盹。
他老爸在屋裡喊,「阿落晚上吃什麼?」
「砂鍋粥, 椒鹽小土豆,必須有小土豆。」
「知道,你的最愛。」
徐在錦內疚感又在冒芽。
因為她不喜歡吃土豆。
原來阿落, 遷就了她十年。
她觸碰不到他,看到他快樂地從藤椅站起來, 向外跑去。
「喂, 小孩, 又偷摘我院裡檸檬, 酸死你。」
「哥哥,我做檸檬茶給你喝,要不要?」
「要。」
徐在錦才發現,阿落隻有一條腿是健康的,另外一條穿戴著假肢。
「哥哥你才一條腿,怎麼跑這麼快?」
「因為我是外星人,有一條金剛腿。」
他很樂觀, 跟她認識的阿落一樣。
難怪他那麼喜歡跑,喜歡運動。
原來是因為身體的殘缺。
可是。
他還是那麼樂觀,快樂。
被愛包圍著。
被很多人愛著,他也愛著很多人。
他的老爸, 朋友兄弟,他救的小女孩,甚至是冷冰冰的系統,他都愛。
唯獨不愛她。
他再也不要她了。
徐在錦忽然悲涼地發現, 自己連死都這麼孤獨。
她那個世界的新聞在播報。
「曾經的黃金聖手徐醫生,死在亡夫的陵園外,無人收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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