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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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書名:隻是朋友 字數:3666 更新時間:2024-12-16 15:07:14

他頭一次那樣無措、生氣。


卻不知究竟在生誰的氣。


下一瞬,他砸了手機。


他似乎忘了。他拒絕了我,我總會跟別人在一起的。


沒有誰會一直在原地等著誰。


9


第二天。


是我主動聯系的許津。


他接得挺快,卻沒主動開口。


我沒提前一天的事,隻說:「禮物我已經寄給你了,應該快到了。」


他頓了頓,聲音居然有點啞:「怎麼?好不容易打通電話,連生日快樂都不願意親口跟我說一聲?」


我說:「生日快樂。」


他笑了下,卻沒掛電話,沒話找話一樣,又問:「你親手做的?」


我愣住。


沒想到他會這麼問。


是不是我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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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嗎?


「不是。」我說。


以前那些禮物,現在想來,對於朋友來說,其實有點過於親近了。


我這回送的,非常中規中矩。


他又沉默起來,好一會兒,我聽到那邊傳來打火機的聲音。


他含著煙,聲音含糊,又像是有點緊張。


「昨晚相親,順利嗎?」


我想起那張臉。


不由有點心虛:「嗯,挺順利的。」


他那邊也不知道聽沒聽清楚,被嗆了一下。


突然咳嗽起來。


我看了一眼時間:「我等會兒還有事,就不說了。」


他應道,聲音沙啞:「好。」


這天以後,我們仍然像往常一樣聯系。


隻是大多數都是他在主動。


這天,他給我發消息。


【我在做曲奇。有幾個步驟忘了,你可以過來教我一下嗎?】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


我們之間的聊天變成了「可不可以」「能不能」「行不行」。


生疏到令人恍惚。


思緒被打亂,那條消息,我忘了回。


等回到家,看到站在門口的人才想起來。


他看了一眼手機,抬眸,神情有點疲憊。


「一個小時前你就應該下班了,怎麼這會兒才回來?」


我怔了怔。


剛才臨時約了朋友一起吃飯。


我沒想到許津會等在這兒。


我正準備回答,他已經挑眉,問:「去見相親對象了?」


我張了張口,幹脆點頭。


「嗯,是啊。」


他沒笑,凝望著我。


過了一會兒,開口,喊我的名字,有點鄭重:「沈枝。」


我疑惑地望向他:「嗯?」


下一瞬,有電話打過來。


我隻好去接。


竟然是那天的相親對象打來的。


他問我,有沒有時間一起去看電影。


我沒想到,上次提前離開後,還會有下一次。


我還沒說話,許津已經走到我身後,問:「相親對象?」


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他這是有多不放心,還管我相親的進度。


我想了下,先回答了電話那頭的人。


「可以。」


又說了兩句,約好下周見,才掛斷電話。


許津的眸光沉下來,過了一會兒,才笑了下,笑得很淡:「挺好。


「你最近挺難約。」


我說:「嗯,最近挺忙的。」


他輕嗤一聲,不說話了。


他跟著我進門。


他其實很少來我這兒。


我這裡空間小,他個子高,站在裡頭,莫名就有點拘謹。


我還沒見過他這副模樣。


突然有些想笑。


他看著我,像是突然來了興趣一樣,整個人又突然自在起來。


沒剛才那麼沉默了。


他系著圍裙,動作利落地打黃油。


我在一旁看著,沒事可做,又實在覺得尷尬,就隨口說了點最近遇到的事。


每一句都有回應。


我看著他,忽然停了聲。


有些奇怪:「這曲奇還是你教我做的呢,你怎麼會忘掉步驟。」


而且,他剛剛並沒有問過我,下一步該做什麼。


周圍瞬間安靜。


我聽到什麼東西差點被打翻的聲音。


男人的聲音艱澀:「剛才又想起來了。」


10


慢慢地,我跟許津終於又回到之前的相處模式。


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他似乎並不開心。


過了兩天,他的一個朋友孩子滿月。


我也去了。


結束以後,幾個人又聚在一起,吃了頓飯。


我本來是不準備去的。


但許津攥著我的手腕:「一會兒要是喝醉了,你不在我身邊,我回不去。」


夜色沉沉。


男人的語氣可憐。


他低著頭看我,眸中像是藏了千言萬語。


我想了想,答應了。


反正也是最後一回了。


他之前對我那麼好,我照顧他一下,也沒什麼。


朋友之間互相幫下忙而已。


半個月前,我就接到通知,要外派到江城工作。


少則半年。


明天就走。


酒至半酣,場子裡熱鬧得厲害,突然有人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


沒多久,輪到許津。


有人問:「津哥,有喜歡的姑娘嗎?」


許津沉默片刻,許久後,才抬頭,回:「有。」


所有人都開始起哄,朝我看過來。


除了我,他們或許也想不到別人了。


我有點沒反應過來。


正準備開口。


說,別看我,不是我。


我才跟你們津哥表過白,他把我拒絕了。


一點情面沒留。


可還沒等我開口,許津卻先笑了下,看著我:「好了,繼續。」


我運氣挺好,一直沒輸。


快結束的時候,才終於輸了一回。


提問題到人,正好是許津。


他捏著手裡的牌,周圍人的眼神都很曖昧。


他問我:「選什麼?」


我想了想:「大冒險。」


他的眉微挑,抿了抿唇,像是有點緊張。


「給你那個相親對象發消息。


「告訴他,你明天有事,不能陪他看電影了。」


彼此的視線對視著。


我沒動作。


許津抬起眼眸,帶了點壓迫感,慢吞吞開口:「很難嗎?」


我說:「嗯,很難。」


其實,我當晚就把話跟那人說清楚了。


也拒絕了那場電影的邀約。


可,這些話,我沒必要跟他說。


隻是朋友而已,不該說這些。說得太多,難免逾矩。


我把面前的酒拿起來,一飲而盡。


開口:「繼續。」


後半場,許津一口一口地灌酒,臉色陰沉到嚇人。


11


這天玩到挺晚,許津真的喝多了。


我送他回去。


到了別墅門口。


我問他要鑰匙。


他摸了摸身上,看著我,眼尾泛紅:「沒帶。」


我呆住。


那怎麼辦?


他思路很清楚:「去你那兒。」


我那兒離這裡很近。


現在看來,除了這樣,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我帶著他回了家。


他走在我身側,搖搖晃晃地,一直在看我。


目光很直接。


很突然地,他問我,語氣溫柔:「沈枝,枝枝。


「之前忘了問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我沒怎麼猶豫。


「六年。許津,我喜歡過你六年。」


這段時間裡,這個話題,幾乎成了我們之間的禁忌。


而現在,他應該是喝醉了,才問了出來。


他抿唇,突然不說話了。


整個人都變得緊繃起來。


回到家,我給他煮了碗清酒湯。


他坐在沙發上,捧著碗,灌了一大口,衣襟有點亂,看著我:「好喝。」


我失笑,這東西有什麼好喝的。


他喝完,我蹲下來,哄著他,從他手上接過碗。


下一瞬,燈光突然黑掉。


停電了。


我正準備起身,他的手,卻突然扣住我的腰。


我栽到他身上。


呼吸交纏。


在酒勁的衝擊下,他的力氣有些霸道。


他的唇近乎要貼上我的,氣息溫熱。


他一聲聲地喊我的名字:「沈枝。


「沈、枝。」


我推開他:「行了,躺著睡會兒。天快亮了。」


我一大早的飛機。


東西還沒收拾完。


沒工夫在這兒跟他浪費時間。


過了一會兒,燈光亮起來。


許津看起來很不舒服,掙扎著扯自己的衣服。


我低下身子,想幫他換一件舒服點的上衣。


以前,每次他喝醉酒,我都是這樣照顧他的。


可這個念頭很快就消失了。


不合適。


我轉身,準備進臥室。


男人卻突然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攥得很緊,呼吸越發急促起來,嘴裡還在說些什麼。


我聽不清。


隻隱隱約約聽到了「後悔」「喜歡」之類的詞。


月光照進來,鋪在他身上。


我突然想,哦,這是我暗戀過六年的男人。


我走的時候,許津還沒醒。


我給江銘打了電話:「許津在我家,你過來把他領走。」


江銘下意識反問:「那你呢?」


我看著手邊的行李箱:「我要去江城了,短時間不會再回來。」


他沉默片刻:「津哥知道這事?他讓你走?」


我有點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我走?」


江銘啞然,好一會兒,才磕磕絆絆地開口:「我的意思……是,就算為了工作,你……也不用去那麼遠。


「留在這兒,津哥會給你鋪好路的。」


我笑了下:「朋友之間,不用這樣的。」


12


我到江城以後,又開始重新適應,找房子。


很忙,但挺開心。


以前,這些事許津都會幫我辦妥。


現在自己一個人了,居然覺得也不錯。


許津給我發過兩次消息。


第一次,是我剛下飛機的時候,打開手機,就看了他的消息,很簡短。


他說:【不告而別?沈枝,長出息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想了很久,回:【哦。】


還有一次,是半夜。


那已經是我來這裡半個月以後。


我的生日。


他發了很長一段。


大致意思是, 他那天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大桌飯, 請了好多人。


有人吃不慣辣, 吸著氣跟他訴苦:「怎麼都這麼辣啊, 津哥。」


那天, 他一口都沒吃。


最後, 他問我:【那邊飯菜口味淡,習不習慣?住得怎麼樣, 有沒有人欺負你?】


我讀了兩遍。


最後回他:【習慣。沒有。】


他怎麼又這樣?


他這樣,我又要以為他喜歡我了。


又過兩天, 我發了高燒。


一個人打車去醫院, 掛號、輸液。


我坐在醫院大廳裡, 看著周圍人來人往。


想起兩年前,我太忙, 顧不上吃飯, 睡眠也嚴重不足,累到暈倒。也是這樣的場景, 有個人一直陪在我身邊, 我隻需要坐著, 他就為我安排好了一切。


我住了八天院, 是他安排的獨立病房, 睡得比任何人都好。


他在一邊著急,守著我,熬了好幾個大夜。


這樣的他, 不喜歡我。


嘈雜聲中,我忽然就淚流滿面。


這六年以來,他從未缺席過我的一切。


「總夜」原來, 即便我認為自己已經死心,某一個瞬間, 想到這些, 我還是會耿耿於懷。


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我敏感、沒有安全感,我是個膽小鬼。


但現在,我應該真正地面對這些,放下這些了。


我連著去了好幾天醫院。


我沒有再想到過許津。


最後一天,我從醫院出來, 不遠處, 有個人風塵僕僕地趕過來。


他看到了我。


急切地走到我面前:「我聽說你生病了, 現在怎麼樣, 還難不難受?」


我愣了好久,最後,不知想起什麼, 笑了下:「已經沒事了。


「對了, 許津,你還記不記得, 之前你問過我一個問題。」


他凝眉, 神色竟然有點緊張:「什麼?你先說。我也有件事想告訴你。」


我說:「行,那我先說了。」


我把那個問題重復了一遍。


最後,肯定地說:「你說得對。


「我今年才二十五,還沒見過多少人。總會有人比你對我更好的。」


到那時, 我不用再以朋友為名,藏起自己的喜歡。


夜半悄語,玲瓏心事。


總會有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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