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軀體上除了腰側兩處大面積擦傷外,沒有其他明顯傷痕,應當是墜崖是摩擦所致。
身下也已查看,死者生前和死後都未曾遭受侵害,似乎並非因色起意……
肌膚無明顯腫脹、淤青,生前並未遭受毆打……等等!取燭火來!”
張仵作先將死者面頰擦拭幹淨,再用燭火細照露出本色的肌膚,發現表層擦傷之下,似乎隱隱有小塊近乎圓形的淤青!
“嘶,這個位置……”
他退後兩步,對著死者面部伸出手,“啊!”
張仵作突然想到什麼,忙放下燭臺,去掰死者的嘴巴。
奈何屍體死亡至今不足一整日,正是僵硬的時候,竟掰不動。
“來,你們兩個上鉗子!將她的嘴巴撬開!”他叫了兩個衙役進來。
第93章 知情嗎?
在寺廟出了命案,做法事的班子都是現成的。
方丈主動帶頭念經,一幹師父們的木魚從早響到晚,都快敲爛了。
持續不斷的“咚咚咚”灌入後院香客們的耳中,叫人越發煩躁。
開封府的衙役封鎖了下山的路,就證明兇手一定還在寺廟之中。
在這種情況下,對方不太可能再次頂風作案,但隻要想到他們或許曾跟兇手同處一個屋檐下,又在一桌用飯,甚至現在……
所有人就都寢食難安。
Advertisement
雖未直接參與案件調查,但謝鈺也沒闲著,一直在想田淑之死究竟是有預謀的,還是突發。
若有預謀,兇手是衝誰來的?
田淑本人?還是整個田家?
若衝她,她生前可曾與誰結怨?
田淑性格高傲,但這不過是大家閨秀們的通病,比她更加刁蠻任性的也不是沒有,倒不至於讓人起殺心。
若衝田家……老實講,謝鈺覺得不太可能。
田嵩子嗣不少,女兒尤其多,田淑除了佔個嫡出的名分之外,並無任何過人之處。
說得直白一點,她對田家的價值不高。
若兇手真想對付田家,殺死田嵩和田斌父子中的任何一人都比殺田淑效果更好。
若是突發,是否與田淑前幾天頻頻外出有關?
她不許人跟著,究竟在那段空白期做了什麼?
或者說,見了什麼人?
若是見人,那神秘人極有可能就是田淑生前見過的最後一人,是兇手的嫌疑極大……
既然不許大家亂走,開封府眾人便要以身作則,帶頭不外出。
元培被憋得夠嗆,幹脆爬上房頂躺著,雙手墊在腦後看天。
看著看著,他就衝下面喊,“大人,要下雨了!”
夏日的天,說變就變,不久前還萬裡晴空,到了傍晚,竟就陰沉沉起來。
謝鈺聞聲,推窗去看,果然見遠處山巒間升騰起薄霧,許多略矮一些的山頭已經被霧氣遮蓋,看不清了。
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水汽,刮來的晚風中帶了涼意,儼然在醞釀一場大雨。
“僥幸……”他低聲道。
若這雨來得早些,田淑的屍體恐怕就很難找到,地面留下的痕跡也會被衝刷幹淨。
元培本想晚上繼續躺在房頂上看星星,可看這個樣子,大雨隻怕就在頃刻之間,也隻好作罷。
他剛翻身坐起,就見方保帶著張仵作從遠處過來,當即跳下來對謝鈺道:“大人,方大人和張仵作來了。”
說話間,兩人就到了院門外,才一站定,就見吱呀一聲門開了,元培笑嘻嘻的臉兒從裡面探出來,也不叫進。
“兩位,我們避嫌呢。”
方保一嘬牙花子,直接伸手推他,抬腳就往裡走,“跟我你扯什麼淡!”
元培還想去擋,奈何胸口一股距離傳來,直接被推了個踉跄。
張仵作瞅了他一眼,搖頭。
你跟方保比什麼力氣啊!那就是頭蠻牛。
元培揉著胸口,龇牙咧嘴跟在後面,看著方保的背影直嘟囔:
都是吃一樣的飯長大的,這廝怎麼就這麼大勁兒!
早知道就該讓老霍或者莊鵬那小子來!
方保徑直進了屋,見謝鈺正泡茶,“你倒清闲了!”
說著,就去對面大馬金刀的坐下,又抓了蒲扇扇風。
謝鈺倒了幾杯茶推過去,“案子結了?”
方保端起茶來牛飲一通,聞言一瞪眼,“哪兒那麼快!”
見謝鈺要說話,他趕緊抬手止住,“打住,別再說什麼避嫌的話,這事兒啊,恐怕非得有你從中斡旋不可。”
轟隆一聲,天邊炸響悶雷,緊接著就是被捂住的爆竹似的,一連串由遠及近響過來。
風越發大了,刮得院內小樹東倒西歪。
方保搓了搓手,整理了下思緒,這才說:“現場我親自去看了,那山上多石頭,踩上去根本留不下什麼腳印,偶然有泥土的地方,也被人抹去了痕跡。”
謝鈺垂眸,“心思細膩,或是慣犯。”
哪怕是有預謀的殺人,一般兇手得逞後也會慌亂,很難注意到一星半點痕跡,更別提處理得這樣幹淨了。
但若隻是這樣,方保完全沒必要來找自己。
忙了一整天,方保渴得夠嗆,幹脆一擺手讓張仵作先講。
張仵作便將自己的發現說了,先是表象,最後是重點和結論。
“……屍體沒有兇手擄人慣用的擊打痕跡……若用迷藥,死者勢必失去意識,她失蹤時天還沒黑,若扛著一個人,且不說會不會被人發現,光爬山就很難。
所以不管出於什麼原因,死者應該是自己走過去的,而她鞋底沾染的泥土和碎石也與在現場發現的對得上。”
謝鈺的手指輕輕點著桌面,在心中列出一條:
熟人,至少是田淑認識的人,不然不會乖乖跟著走。
是這幾天她偷偷去見的人嗎?
那個神秘人究竟說了什麼,會讓一個閨閣小姐跟著他她去那樣偏僻險要的地方?
張仵作從袖子裡取出一張人面圖,指著上面的幾個黑點,又指指自己的臉,“死者面部擦傷下還有另一層淤青,很像指痕,應該是還活著的時候留下的。”
屍體不好隨意搬動,而謝鈺又因為要避嫌,不方便過去親自看,他便簡單畫了一張圖。
謝鈺拿起圖,元培也湊過去看,又用手往前比劃,驚訝道:“她曾被人面對面鉗住下巴?!”
一邊面頰上隻有一個指痕,面積最大,是大拇指。另一邊從上到下共計三枚,最後一枚則在與脖頸連接的下巴內側。
這是一種典型的單手卡住下巴,強迫對方張嘴的動作,常見於刑訊逼供和某些紈绔調戲女子。
竟能留下淤青,可見當時力氣之大。
田淑在反抗。
“指尖向下,高度差很多,”謝鈺放下圖,臉上浮現出一種極其厭惡的神色,“死者當時或跪或坐,而兇手是站著的。”
這種高度落差讓他聯想到一種非常不好的可能。
而張仵作接下來的話,也驗證了他的猜測。
“另外,死者右側從腰間一直到膝蓋的位置有很嚴重的擦傷,卑職原本以為是墜崖時碰到巖壁造成的,但返回現場查看後卻發現,她下墜的地方並不算太遠,即便中間會碰到巖壁,也絕不會出現這樣狹長的巨大傷口。
所以卑職以為,倒更像是生前被人在地上拖拽所致,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那一側的衣裙破損那樣嚴重。
另外,卑職還從死者口中發現了一根卷曲的毛發,經過仔細查看,她嘴巴內側有幾處破皮,應當是用力摩擦所致……”
轟隆隆一陣悶響,銀蛇自天邊雲層中竄來,狂風大作,驟雨襲來,將開著的窗扇拍打得啪啪作響。
“畜生!”元培恨聲罵道。
憑借這幾條線索,他們幾乎已經能夠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出於某種原因,田淑跟兇手上了懸崖,對方突然發難,意圖不軌。田淑反抗,惹怒兇手,被丟入山崖……
大雨傾盆而下,裹挾著水汽的涼風灌入,將沉悶的氣氛稍微吹散了一點。
良久,方保才問:“我隻是在想,田淑之死和田嵩的病是否有關聯?”
他本是猜測,誰知謝鈺脫口而出,“沒有。”
其他三人都是一怔。
謝鈺微微垂了眼眸,“無關。”
他了解馬冰的為人,她可能隱瞞許多事,也可能回避某些問題,但做出的承諾,就不會反悔。
她曾說過不會殺人,那麼就一定不會。
方保完全不明白謝鈺為何這樣肯定,可轉念一想,田嵩的病本就來得蹊蹺,或許其中涉及到朝堂辛秘也未可知。
既然謝鈺都這麼說了,那就暫且當兩件獨立的事情來處理。
謝鈺望向他,“所以,你為什麼來找我?”
隻說這些的話,完全用不著“非得有你從中斡旋不可”的程度。
方保的神色突然變得嚴肅。
他緩緩吐了口氣,“你也知道,我是六年前才來開封府供職的。”
謝鈺點頭,“是。”
方保是塗爻下大力氣從下面挖來的人才,當時那地方官兒還上折子跟陛下訴委屈呢。
然後,就得了御筆親書的……一幅字。
這雨來得又兇又狠,天黑得如潑墨一般,憑空讓方保的聲音多了幾分壓抑。
“當年我曾聽說過幾個流傳甚廣的案子,後來卷宗交到刑部,至今仍是懸案……”
一共四個案子,受害人都是妙齡女子,有的至今下落不明,有的被發現時死狀悽慘。
第一起就發生在十一年前的魯東,當時有一名少女失蹤,後來被發現死亡,但因為一直沒找到兇手,不了了之。
這是第一起,所有人都以為是偶然,第二起,因為案發地不同,也沒人往別的方面想。
直到第三起,也是女子莫名失蹤,一個人第一次進入官府的視線。
早在方保提到“魯東”時,謝鈺就明白了他的真正來意。
“你懷疑驸馬申軒。”
方保點頭,“第三次案發是在一場在巨型畫舫內舉辦的文會上,失蹤的少女是其中一名船夫的女兒,因為容貌清秀,被留在畫舫內替人端茶倒水。
那場文會持續了很久,說是文會,因為參加的多是當地權貴,你們想也知道有多麼烏煙瘴氣。
直到次日清晨,那少女的屍體漂到岸邊被人發現,船夫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許久沒見到女兒了……
那具屍體頭部也有酷似田淑的傷痕,但因為參加文會的多是達官顯貴,當地官員又沒有切實的證據,最後也隻好不了了之……”
方保的聲音漸漸低下去。
說實話,在衙門久了,他見了太多表面光鮮,內裡骯髒的事,現在看那些權貴都覺得髒。
要不是為了養家糊口,是真不想繼續做這行了。
一時間,屋裡誰都沒有說話,唯有外面的疾風驟雨。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