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王徵生前經常去找尤小田麼?”謝鈺問道,“他二人有無曖昧?你公婆可知?”
王妻明顯遲疑,謝鈺催促再三,才聲音發顫道:“他,他並不中意民婦,在家時就常挑三揀四的,又說若是他表妹會如何如何……至於尤小田是否對外子有私情,民婦不大出門,她也不常來,就不知道了。公婆,公婆勸民婦忍耐,隻道男人都是這樣,隻要他知道回家就好。”
治下出了這樣的事,陳維和王少卿都是皺眉。
難怪之前在王家時,死者的父母試圖阻攔兒媳說話,必然是早就知道兒子在外不檢點,怕傳出去讓人戳脊梁骨。
聽到這裡,大家很自然就聯想到情殺,覺得兇手大約就是尤小田的男人。
馬冰暗自想著,“如今看來,王徵出門時特意打扮,必是因舊情未了,要麼想炫耀,讓表妹後悔,發泄怨恨;要麼……就是還想勾引,再續前緣!”
稍後又叫了王徵的父母上堂問話。
然事到臨頭,那兩個老貨尚且想著狡辯,隻道兒媳胡說,王徵行得正站得直雲雲。
不等謝鈺說話,王少卿先就發作起來,“放肆,公堂之上,豈容而等胡言亂語!開封府大人在此,還不從實招來!”
一聽開封府來人,王父王母頓時唬了一跳,掙扎再三,終究是老實交代了。
卻說早年王家確實想跟尤家親上做親,便在兩個孩子幼年時便定下口頭之約。不曾想兩人尚未成年時,尤小田的父親就一病死了,家境一落千丈,隻剩幾個孤兒寡母勉強過活。
王父王母見她家如此艱難,想著若真聘來做了媳婦,豈不是平白帶了幾個拖油瓶?便十分不中意。
可巧兩家的婚約並未落在紙面上,王父王母便幹脆毀約,強行為兒子另聘他人。
王徵抗拒未果,隻好捏著鼻子成親,他不敢違逆父母,卻將所有的怨氣和憤怒都發泄在妻子身上,動輒言辭羞辱,後來更幹脆借著離家做生意,一去好幾年,杳無音信。
直到三年前,王徵略有了點身家,便返回西河縣,聽說尤小田已經嫁人,頓時怒不可遏。
謝鈺皺眉,“豈有此理,你家率先毀約,王徵可娶妻,那尤小田就不能嫁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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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父王母吶吶無言,隻是胡亂說些旁人聽不清的狡辯的話。
自此之後,王徵便時常往表妹和表妹夫家中去,王父王母見勸不動,索性由他去了。
“王徵去尤小田家做什麼?”謝鈺問。
王父王母便說不出來。
兒子賺了錢之後,越發不受管束,他們問過幾次,王徵便與他們爭吵不休。
老兩口怕日後無人養老送終,便漸漸不敢違逆,轉而默許縱容起來,甚至還幫著勸兒媳婦忍氣吞聲。
陳維對謝鈺道:“謝大人,如今看來,那尤小田夫妻甚是可疑,是否將他們提來問話?”
之前張仵作和馬冰驗屍後也證實,王徵胃袋內還有許多尚未消化的食物,應該是用過飯後不久就被害了。
如此說來,很有可能是王徵與尤小田的私情被發現,或者是他屢次勾引,終於引發尤小田之夫不滿,飯後尾隨將其殺害。
謝鈺點頭,“可。但不要漏了一點。”
眾人都問:“什麼?”
謝鈺輕輕點著桌面,“王家人證實王徵出門時曾帶了一包換洗衣物,可現場卻並未發現。”
元培立刻道:“屍體落入水中,是不是被衝走了?”
“不太可能,”馬冰接道,“換做是你,既然騎了牲口,一應包袱行囊自然要掛在牲口身上,何必自己背著?”
眾人一琢磨,確實如此。
謝鈺丟過來一個贊賞的眼神,“若是情殺,似乎沒有必要將包裹帶走,但也不排除見財起意的可能。”
陳維斟酌道:“大人的意思是,順便搜家?”
謝鈺點點頭,“搜一搜尤小田家,另外,根據王妻所述,細細記錄王徵遺失的包裹和內中衣物的樣式材質,去兩縣各大當鋪問問。”
尤小田夫家的家境並不富裕,若驟然得了綢緞衣裳,恐怕也不敢貿然穿出去。
但也不大可能一直藏在家,一來浪費,二來看著糟心。
那麼,普通人會如何處置值錢卻又不方便自己使用的物件呢?
很簡單,當鋪。
第59章 長腦子
尤小田和她男人被帶到衙門時,明顯非常緊張,而且有些懵,好像確實知道發生了某件不太好的事,但卻沒有想到這樣嚴重。
押送的衙役一撒手,兩人就直接軟趴趴跪了下去。
原本大家隻有五分懷疑,可見他們如此表現,這疑心頓時就漲到了八分。
做賊心虛?
見謝鈺沒有表態,陳維率先替他問話,“堂下跪的可是尤小田,劉喜?”
夫妻倆都是一抖,顫聲磕頭道:“是。”
謝鈺示意陳維繼續問,他便問道:“尤小田,你可有個表兄叫王徵?”
一聽到這個名字,尤小田的臉瞬間慘白一片,她身邊的劉喜也渾身緊繃起來。
“是。”尤小田的呼吸變得急促,仿佛回憶起許多不好的事情,看上去已經快支撐不住。
馬冰注意到,比起尤小田單純的恐懼和厭惡,劉喜的情緒中似乎還多了幾分憤怒:
他飛快地咬了咬牙。
“五月初十那日,王徵去你家走親戚,可有這回事?”陳維追問。
“是……”尤小田撐著身體的兩條胳膊都在打晃,嘴唇泛白,額頭上漸漸滲出汗來。
一直留意著她的馬冰一怔,這個樣子……她忙去看對方伏在地上的手指,果然也是末端粗壯。
她和王徵一樣,有心疾!
“他到了之後做過什麼?你們是否發生了爭執?”陳維還在繼續逼問。
根據驗屍結果顯示,王徵的脖頸和面部都有明顯淤青,脖頸處必然是認為,而大家幾經推斷後,一致覺得面部淤青也比較像人為毆打所致。
馬冰見勢不妙,顧不得規矩,立刻出聲提醒,“陳大人,慢些問!讓她先休息!”
陳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愣了下,又去看謝鈺。
若在平時,一個無官無職的女人自然不能咆哮公堂,但她是跟謝鈺一起來的,開封府眾人對她亦是敬重有佳,陳維也不敢怠慢。
謝鈺很少見馬冰如此激動,料想必有大事發生,立刻道:“來人,帶尤小田下去休息!”
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不等衙役們上前,尤小田就身體一僵,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面露痛苦之色,“民婦,民婦……”
她的呼吸進一步加劇,說了幾聲之後,竟兩眼一翻,直接昏在當場。
誰都沒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陳維和王少卿等人直接就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才要說話,卻見旁邊一道人影已然衝了過去。
馬冰剛才就發現尤小田似乎有些不對勁,再聯想到王徵的心疾,就上了心。故而尤小田剛一昏厥,她就第一個衝了上去。
“小田!”劉喜也被嚇壞了,下意識伸手去抓妻子。
謝鈺快步走下堂來,“攔住他!”
病患家屬情緒激動,很可能影響救人,更有甚者,甚至還可能傷及大夫。
那幾名本想去帶走尤小田的衙役迅速轉向,抬起水火棍將劉喜夾在原地。
“不要動她!”馬冰厲聲喝道,“你是不是知道她有心疾?帶藥了嗎?”
劉喜似乎被嚇懵了,隻是不住地喊著妻子的名字。
馬冰先將尤小田平放,松開她的領口,飛快地檢查了情況後在心脈附近腿拿起來。可一轉頭,見劉喜竟然還在兩眼發直,禁不住抬高了聲音喝道:“藥!”
你再楞一會兒,人都要沒了!
“啊,藥藥藥!”劉喜才要起身撲過去找藥,又被衙役們按住,他掙扎了幾下,動彈不得,便指著尤小田前襟內道,“那裡面有個小瓶,吃兩丸。”
馬冰伸手一探,果然摸出來一個淺藍色的小瓷瓶,忙從裡面倒出兩顆藥丸來,撬開尤小田的嘴巴塞入喉頭,然後輕輕一推,另一隻手配合著在喉管處一順,眾人就見尤小田的喉嚨鼓動了下,齊齊松了口氣。
還好,還能吞咽。
馬冰絲毫不敢大意,推拿片刻後,又掏出針囊來扎了幾針。
她的動作又急又快,忙而不亂,兩隻手仿佛都舞出殘影,行雲流水般透著暢快。
眾人隻覺眼前一閃,尤小田身上就多了幾根顫巍巍的銀針。
直到尤小田的呼吸平復下來,面色也重新恢復紅潤,元培才帶頭吐了口氣。
然後,吐氣聲此起彼伏。
直到這會兒大家才發現,方才竟然緊張得忘了呼吸。
他們一直都知道馬冰醫術出眾,而今天這一番表現,更是進一步刷新了大家的認知。
又給尤小田細細把脈後,馬冰才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裡。
“暫時沒事了,”她緩緩吐了口氣,“但最近兩天還是不能大意,最好不要隨意挪動,先找一副木板把人平著抬到後廳休息吧。”
陳維忙道:“來人,照馬姑娘說的做,叫人趕緊將衙門後院西北角的那間屋子收拾出來!”
尤小田這個樣子,恐怕不便送回家,還是先留在衙門觀察幾日的好。
可千萬別兇手沒抓到,先再折進去一個人。
馬冰撐著膝蓋往上起,剛一動,謝鈺就直接彎下腰來,扶著她的胳膊往上起。
他還記得之前在宮門口救治考生後對方脫力的情形。
馬冰也知道自己的老毛病,蹲的時間一久,再起身時就會眼前發黑,天旋地轉,當下也不扭捏,將大半幅身子的重量都壓在謝鈺手臂上,站起來後閉著眼靜了會兒,這才道謝。
“醫者不自醫,”謝鈺慢慢收回手臂,另一條胳膊卻始終虛虛扶在她身後,見狀皺眉道,“救人之前,你倒是該好好調養下自己。”
多少年沒人在耳邊這麼念叨了?馬冰一時有些恍惚,衝他胡亂笑了下。
她知道自己的毛病,多思多慮心事重,多年來幾乎沒能睡個安穩覺。
有那麼多心事藏著,除非有朝一日大事了了,才能不藥而愈。
見她又要用老辦法糊弄過去,謝鈺的唇角都往下拉了半截,可終究沒再說什麼。
她太倔了,也太獨了,除非她主動坦露,否則外人根本不可能猜到她在想什麼。
這樣的人最有主意,也最容易……一條路走到黑。
罷了,回去後幹脆讓王衡強行給她診一回脈!
阿德在後面偷偷戳了戳元培,很小聲地問:“我怎麼覺得,有點怪怪的?”
好像兩個人揣著個旁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哪怕隻是簡單的幾句話,幾個表情,也好像還有弦外音似的。
元培扭頭瞅了他一眼,十分欣慰,“看來多吃雞確實有好處。”
如今都長腦子了!
阿德:“……”
他滿面茫然地看向莊鵬,“他什麼意思?”
莊鵬搖頭嘆息,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回去後對弟妹好些。”
跟了這麼個憨噔噔的漢子,真是辛苦弟妹了。
因這個插曲,謝鈺直接給馬冰設了座,又上了茶水點心填補。
眾人親眼見證了她方才的英勇果決,十分欽佩,無人反對。
等重新回歸正軌,已是兩刻鍾以後的事情了。
見妻子救回,劉喜先跪謝了馬冰,然後放棄一切抵抗,老實道:“大人容稟,小人,小人當日打了那王徵……但,但確實沒有殺人啊!”
其實昨天他上街時就隱約聽人說了,當時就是眼前一黑,還特意跑去看了告示,越發慌亂。
回家後他和妻子尤小田商議,都十分害怕。
縣太爺雖然是個好人,但,但人命關天,若回頭找不到兇手,拉了他們去做替罪羊可如何是好?
家裡還有老人,還有兩個沒長大的孩子,若他們下了大獄,什麼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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