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顧朝朝也沒想到這時會突然有人來,一時間騎虎難下,繼續發作吧,怕在這麼多人跟前下了他的而子,有損他掌印大人的威嚴,可不發作吧……哪有脾氣發到一半就停下的,未免也太窩囊了。
她蹙著眉頭正為難時,平日隻手遮天權勢滔天的掌印大人突然抓住了她的手,放緩了聲音哄人:“你別生氣,我說。”
顧朝朝:“……”
第200章 (看破)
沈暮深話音未落, 跪著的眾人便已經驚呆了。
為了給他留點面子,顧朝朝隻能先叫眾人下去,接著才板著臉坐下:“說吧。”
沈暮深眼眸微動, 片刻後才開口:“我怕你會突然消失。”
顧朝朝:“?”
“怕你……遭天譴。”沈暮深說著,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她倒在血泊中的畫面,抓著她的手不自覺收緊。
顧朝朝痛得眉頭微蹙,卻沒有掙脫他的桎梏, 靜了靜後無奈開口:“遭什麼天譴,我都說了,上一世隻是意外, 跟泄露天機無關,還有……沈暮深,你看看我。”
她說著,突然湊上前去。
沈暮深看著她的臉在眼前無限放大, 另一隻扶在膝上的手不自覺攥緊了衣袍, 直到她停下才略微放松。她靠得太近了,近到能感受到她的呼吸, 沈暮深下意識屏住氣息,生怕呼吸交錯,自己會冒犯了她。
“你看看我,沈暮深。”她又一次開口。
“看……見了。”沈暮深答得艱難。眼前這張臉年輕、美貌, 皮膚吹彈可破,唇角也沒有了歲月的痕跡,可眼睛卻和從前一樣,純粹、明亮, 即便時光往復,也沒有任何變化。
“我現在, 是個大活人,”顧朝朝看著他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說,“我已經回來了,是不會突然消失的。”
沈暮深定定看著她,許久,放在膝蓋上的手突然動了一下,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臉。但這種想法一閃而過,很快便被他刻意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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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朝直起身,抬手敲了一下他的額頭:“睡吧。”
“……好。”
沈暮深機械起身,叫人將屋裡收拾妥當後便反鎖房門,接著便去櫃子裡拿出鋪蓋。正準備鋪床時,顧朝朝突然搬開了床邊腳踏:“你今晚來這裡睡吧。”
沈暮深頓了一下抬頭。
顧朝朝笑著揚揚手中衣帶,沈暮深不明所以,剛想問她要做什麼,她便上前用衣帶一頭綁住了他的手腕。
沈暮深:“……”
一刻鍾後,顧朝朝靠近床邊的那隻手隨意垂著,上頭系著的衣帶順著床邊垂落,最下方的一頭系在沈暮深的手上。衣帶不足兩米,床上的顧朝朝隨意動一下,床下的沈暮深便能感覺到手腕有牽扯,而顧朝朝睡著之後偏偏不怎麼老實,一會兒的功夫不知動了多少下。
正常人動不動被扯一下,必然會被幹擾睡眠,沈暮深偏偏與他們不同,感受著手腕處傳來的牽扯感,反而睡得更熟。
他這些日子晚上不睡,白天偶爾短暫地眯一會兒,也沒有真正熟睡過,身體和精神都已經撐到了極致,這回好不容易踏實入睡,直睡得昏天暗地,連夢都沒做一個,等再次醒來時,已經是翌日晌午了。
他睜開眼睛,就看到顧朝朝趴在床上,正笑盈盈地看著自己。
“睡得好嗎?”她噙著笑問。
沈暮深剛要開口,便感覺到被子下有些不對,他不自然地屈起膝蓋,將被子拱了起來:“怎麼沒叫我?”
“你睡得這樣香,我怎麼好意思叫你,別擔心,皇上那邊沒有召見你。”顧朝朝懶洋洋地同他說話。
沈暮深坐起來,看向兩人手上的衣帶:“你一直在等我?”
“那倒沒有,我趁你熟睡悄悄解開衣帶,去了一趟廁所,”顧朝朝笑著回答,“你看,我就算解開衣帶,不也沒有消失?”
沈暮深垂眸看著兩人手腕上相似的繩結,眼底一片溫柔。
“快起床吧,為了等你一起用膳,我早飯都沒吃。”顧朝朝說著就解開衣帶從床上下來了,一邊披衣服一邊往桌前走,結果快走到時才發現他沒跟上,不由得回頭看向他,“暮深?”
“……你先吃,我還未徹底清醒,先緩緩。”沈暮深不敢看她。
顧朝朝嘆了聲氣:“行吧,你再緩緩神。”說罷,便自顧自坐下用膳了。
沈暮深蓋著被子躺了許久,直到身下感覺削減,他這才長舒一口氣起身。
兩個人綁在一起睡了幾日,顧朝朝見沈暮深睡得還算踏實,便想著以後就這麼睡了,結果沒過多久,某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她就忍不住把沈暮深叫起來了。
“……快、快解開,我要如廁。”顧朝朝將手上的死結遞到他面前,漲紅了一張臉求他幫忙。她已經解了許久,要不是實在憋不住了,也不會把人叫醒。
沈暮深愣了愣,趕緊幫她解衣帶,可惜平日一扯就開的衣帶,今日不知怎的格外難解,他沉默一瞬後直接找了把匕首,從她手腕處將衣帶割開。
顧朝朝恢復自由,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沈暮深沉默許久,捏了捏鼻梁倏然笑了。
顧朝朝回來時,就看到他已經重新閉上了眼睛,似乎已經睡了。她默默松了口氣,還是覺得丟臉,於是輕手輕腳地爬回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結結實實。
床下本已經熟睡的沈暮深,黑暗中默默揚起了唇角。
第二天晚上臨睡前,顧朝朝又找了一條新的衣帶。
沈暮深看到她拿著衣帶,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不要了。”
“嗯?”顧朝朝茫然抬頭。
“綁著睡不舒服。”沈暮深回答。
顧朝朝眨了眨眼睛:“不綁的話……你能睡得著嗎?”
“睡得著,”沈暮深說完見她還在遲疑,於是又加了一句,“其實昨晚你睡著後,我也解開過,能睡著。”
“真的嗎?”顧朝朝看到他點頭,頓時歡呼一聲倒在床上,滾了兩圈後才躺平,“還是這樣舒服啊。”
沈暮深笑了一聲,起身將蠟燭熄滅了。
中秋之後,天氣便漸漸轉寒了。
皇上又病了兩場,身子愈發羸弱,連看奏折都成了問題。自從身子愈發不好之後,他便迷上了求神拜佛,這回連續病了兩次,更是早朝也不上了、奏折也不批了,將一切都交給沈暮深,自己則跑去了京郊的法遠寺祈福。
顧朝朝聽說這個消息後,趕緊告知沈暮深:“他這次回來後,便會在冬月初二那天在宮裡辦法會,屆時文武百官、各家官眷都會前來,而那些刺客,便是混跡在他們當中進來的,所以你得阻止這場法會才行。”
因為這本是重生文,而重生之前的內容不多,對於刺客的描寫也隻有寥寥幾筆,顧朝朝隻知道是因為沈暮深樹敵太多,卻不知道刺客都是誰派來的,能給他提供的有效信息自然也不多。
沈暮深不喜歡她提起這些事,聞言隻是微微頷首:“知道了。”
“一定要阻止啊!”顧朝朝見他一副不上心的樣子,頓時蹙起眉頭。
沈暮深見狀,便知道自己一味逃避,隻會讓她更加擔心,從而說出更多訊息,於是沉默片刻後斟酌道:“皇上這幾年格外痴迷佛道之事,隻怕我三言兩語,無法阻止這場法會。”
“那怎麼辦?”顧朝朝頓時更加憂慮。
沈暮深勸慰:“那日我會增派人手在宮門守著,所有官員除家眷外不得帶任何隨從,也會讓人挨個搜查,保證他們不會帶任何武器進來。”
顧朝朝還是不放心:“也要盡快查出是誰想殺你。”
那就太多了。沈暮深笑了笑:“嗯,我會的。”
顧朝朝這才抿了抿唇,擔憂地看他一眼。
沈暮深轉移話題:“不必再想這些,我陪你去園子裡走走吧。”
顧朝朝打起精神,剛要點頭,身下突然一股溫熱,她先是愣了愣,意識到什麼後臉頰倏然紅了。
因為做辰妃的時候絕經早,四十五之後大姨媽就沒了,加上她重來這一次已經兩個月了,大姨媽都沒有來過,所以她把這件事忘了個幹淨,卻沒想到今日竟然毫無預兆地來了。
“怎麼了?”沈暮深看出她表情不對,聲音瞬間沉了下來。
顧朝朝一言難盡地看向他,不知該如何解釋。
“哪裡不舒服?”沈暮深薄唇抿起,透著一絲嚴厲。
“……沒有不舒服。”顧朝朝糾結片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
沈暮深雖然隻在她一個嫔妃身邊伺候過,也從未經手這些事,可人在後宮待了這麼多年,對女人的事還是清楚的,聞言瞬間便明白了。
“是我的失誤,我竟將這件事給忘了。”他眼底是純粹的懊惱。
顧朝朝見他沒有因此窘迫或別扭,心裡松了口氣:“叫人送幾條月事帶來吧,我這會兒小腹便開始疼了,恐怕得換身衣裳歇著,不能陪你去園子裡走走了。”
“這個時候,還提什麼園子。”沈暮深將她扶坐下,便親自去了一趟內務府,當著內務府眾人的面索要月事帶。
能在這裡當差的宮人個個都是人精,看到他親自前來要這些女人用的東西,驚訝之後趕緊將最好的幾種都取了出來。
沈暮深不知該選哪種,索性都要了,拿著離開時想到什麼,走到半路又折回來:“伺候來月事的女人,可有什麼講究?”
眾人:“……”您確定要用‘伺候’這個詞嗎?
沈暮深面無表情地掃了眾人一眼,立刻得到了無數經驗。
顧朝朝在屋裡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人,小腹的墜痛感越來越明顯,衣裙肯定也透了,整個人都十分不舒服。
等得無聊時,她拿起桌上茶壺倒了杯水,端起來剛要喝,沈暮深便進來了。
“……你可算回來了。”她無奈地嘆了聲氣。
沈暮深看到她手裡的杯子,立刻三步並兩步走過來,直接將杯子奪走了:“水已經涼了,我叫人給你換一壺。”
說罷,便召人換了壺紅糖水。
顧朝朝捧著他親自倒的糖水小口小口地嘬,喝了半杯後便感覺疼痛緩解許多。沈暮深見她眉頭總算不皺了,這才將手裡的包袱交給她:“去換了吧。”
顧朝朝捧著大包袱有些茫然:“這什麼?”
“都是月事帶,我不知道你要用哪種,便都拿了些,你挑喜歡的用就是。”沈暮深說著,連人帶包袱推到床前,又從櫃子裡給她拿了新的裡衣,這才背過身去。
顧朝朝看著他挺拔的背影,猶豫一瞬後便低下頭開始更衣。
沈暮深背對著她,能清楚地聽到背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唇角噙著笑意,直到她說‘好了’才回頭,伸手去拿髒了的衣物。
顧朝朝趕緊制止:“不用你洗!”
“我不洗,讓浣衣局拿走。”沈暮深見她不肯,便退了一步。
顧朝朝這才沒有繼續阻止,隻是看到他拿著自己髒了的衣裳,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沈暮深沒有多說,將衣服送出去後,回來時拿著一個湯婆子,看到她已經躺下,便半跪在床邊將手爐塞進被窩。
感覺到腹部傳來的暖意時,顧朝朝側身笑著看向他:“將來誰若能嫁我家暮深,那真是有福了。”
沈暮深神色淡淡:“你糊塗了,我是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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