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霓虹燈掩蓋了我的臉上的疲憊，我的情緒隱藏在婉轉的吉他聲中。

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被我灌下肚子。

我的學生時代也是這樣。

9

蘇梓幸不算壞人，隻是從未把我放在眼裡。

有他在的場合，常常都是一大幫人前擁後簇捧著他。

而我隻能坐在角落裡。

聽著他們聊我插不上嘴的上流圈子的話題。

然後等著他們開始玩無聊的酒桌遊戲，這時候我才能勉強插得進去話。

不過，我仍是一個局外人。

蘇梓幸和顧瑾辭這種上流圈子中的上等人，是最受歡迎的。

他們兩個性格也好，喝起酒來也來者不拒。

所以他們是最先被灌得趴在桌子上的。

然後就是一些公子哥來回吹捧，用不了幾回合也都倒了。

到最後，都東倒西歪地喝醉一大片。

隻有我，一個沒人注意的小可憐還清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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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梓幸軟著骨頭躺在同樣醉酒的同伴身上。

可能是他，可能是她，ẗû₉也有可能是顧瑾辭。

我心中泛起陣陣苦澀，卻仍固執地走到顧瑾辭的身邊，扒開靠在他身旁的人：

「顧瑾辭。」

顧瑾辭睜開了那雙因喝酒而爬上紅血絲的眼睛。

呢喃了一句人名。

我聽不清，但大概是蘇梓幸。

10

和顧瑾辭結婚後我很少沾酒，今天喝這麼點居然就醉了。

甚至都產生幻覺了。

我看著遠處一對靚麗的璧人，恍惚間覺得仿佛看到了顧瑾辭。

我揉了揉有些發昏的眼睛，定睛一看。

那不正是顧瑾辭和蘇梓幸！

顧瑾辭背對著我，寬大的肩膀幾乎將蘇梓幸整個人擋住。

蘇梓幸透出來的那張臉紅撲撲的，看上去像是撒嬌又像是生氣。

他微微抬起頭，仰視著顧瑾辭。

顧瑾辭微低下頭，我看不見他的神情。

但我想他一定是在笑。

他們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太遠了，太嘈雜了，我都聽不清顧瑾辭的心聲了。

但也還好足夠遠，遠到能讓我聽不到他們的打情罵俏。

我失魂落魄地回家了。

我緊緊地盯著我的手機，祈禱顧瑾辭能給我發點什麼。

11

我的手機響了，我忙拿起來看。

我顫抖地點開微信，看到的卻是蘇梓幸發來的消息。

蘇梓幸：【在嗎？我回國了，有空喝一杯嗎？】

蘇梓幸？

他為什麼約我出去？

有病？

我扯了一下嘴角，搖了搖頭。

想都不用想，是聊顧瑾辭吧，雖然我不願承認，但我確實還想了解顧瑾辭。

我還是去赴約了。

蘇梓幸把地點定在了一處酒吧。

是我撞見他和顧瑾辭卿卿我我的地方。

我到的時候他正穿著一身靚麗的衣服，舉著酒杯和人侃侃而談。

我微微失了神。

比起高中時代，他更加漂亮了。

修長的腿，極細的腰，白皙的皮膚，明眸皓齒，看向人時笑意盈盈。

我有點呼吸不上來。

他這樣的人，被誰喜歡都不意外。

優質的 omega 就該配優質的 alpha。

劣質的沒有信息素的 beta 是不配插在其中的。

他回過頭來，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回過神來，勉強對他扯出一個笑。

但他已經熱情地拉過我坐下。

「念念，我剛看到你，剛回國時我就想約你出來啦，但那段時間一直在忙著應酬別人，今天正好是個好機會，來我們一起喝一杯。」

蘇梓幸是一個健談的人，哪怕我們此前不熟他也能找出許多話題來，他和我聊了好多好多。

我卻幾乎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我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說話時偶爾舉起的右手上。

那裡戴著一隻明晃晃的戒指。

我突然想到了那晚顧瑾辭轉動的戒指。

好像啊。

我麻木的大腦忽然刺痛了一下，想到了一件好笑的事。

顧瑾辭愛我，也愛蘇梓幸，那誰是小三？

我笑了。

12

這時，有人過來敬蘇梓幸一杯酒。

他也注意到了那枚讓人不容忽視的戒指。

「梓幸，這是？」

「我訂婚了，和我愛人買的對戒。已經戴了兩年了，要不是我出國求學，可能我們早就結婚了。」

兩年，顧瑾辭也戴著那枚戒指兩年。

我甚至沒有細細觀察過我和他的那枚是不是對戒。

我以為這種事他不會騙我。

蘇梓幸隨便和人聊了幾句就把對方打發走了。

他用手掌支住下巴，笑眯眯地看向我。

「嫂子，我都快結婚了，你就別和顧哥離婚了唄。你倆怎麼也過了兩年，到底還是有些感情的。

「顧哥昨天求了我一天，求我來當說客，讓我勸勸你不要和他離婚。」

昨天顧瑾辭和蘇梓幸在酒吧打情罵俏，實際上是他在求蘇梓幸來遊說我？

蘇梓幸不是來耀武揚威，而是來勸我倆不要分開的？

我怎麼有些搞不懂了呢？

「嫂子，我偷偷告訴你件事，你也別跟顧哥說是我說的。

「為了和你結婚他煞費苦心，他把你每一個相親對象都警告了，說他喜歡你，別人不許和你聯姻。

「然後又把自己的簡歷遞到你父母那裡，加塞硬是和你相親，然後結婚了。

「那天你要和他離婚他傷心的喲，在我組的局上喝得爛醉，給別人點的模子都嚇到了。

「當時那麼多美人，顧哥愣是目不斜視，就是一個勁兒地喝悶酒，然後接到你一個電話就匆匆跑出去了。」

蘇梓幸說的這是中國話嗎？我怎麼有些聽不懂。

顧瑾辭，一直都喜歡我？

那為什麼他婚前從未和我產生交集。

為什麼相親當天他都沒正眼看我，說結婚隻是協議結婚。

為什麼婚後對我冷淡至極，從不肯與我親近，甚至常常飛去蘇梓幸所在的英國，一待就是十幾天。

他一直喜歡我，還處心積慮地和我在一起，這太荒謬了。

13

「蘇梓幸，你這麼逗我真的沒意思，顧瑾辭喜不喜歡我，我能感受到。」

「你肯定感受不到，你喜歡的又不是顧哥，他對你好你肯定覺察不出來。」

蘇梓幸對我陳述著，而後好像發覺了自己說錯了什麼話那樣捂住了嘴。

演技十分拙劣。

那隻戴著戒指的手，正蓋在他的嘴上。

後知後覺，我才發現，鑽戒的款式不一樣。

蘇梓幸戴著的戒指是梵克雅寶的，而我和顧瑾辭那對是卡地亞的定制款。

可能是喜歡的風格相似吧，我才會認錯。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匆匆結賬離去，獨留我一人凌亂。

我……心裡有人？

我怎麼不知道我心裡除了顧瑾辭還有誰。

我好像誤會顧瑾辭和蘇梓幸的關系，也誤會了顧瑾辭和我的關系？

我撥通了顧瑾辭的電話。

「喂，有空出來見一面嗎？」

罷了，再勇敢一次。

就當是給我的青春暗戀，畫上一個轟轟烈烈的句號。

顧瑾辭很快就接起了我的電話，像是一直在等待一樣。

「有空，對你，我隨時都有空。」

14

見面選擇了家裡。

顧瑾辭還是那副死裝的樣子，長腿交疊，坐在沙發上，就算沒出門也要換上西裝。頭發噴上發膠，梳得一絲不苟。

【老婆回來了，要不然我和他坦白我不想離婚吧，雖然他心裡沒有我，但我還愛他。】

這什麼死動靜，什麼叫我心裡沒他。

我開門見山地問他。

「我們相親是你一手促成的，是或不是？」

【蘇梓幸你到底和我老婆說什麼了！我讓你去勸和不是去揭我老底的啊，老婆要是知道我費盡心機和他結婚，阻撓他和他喜歡的人在一起，會不會恨我。】

顧瑾辭面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但我看出了他那張冷靜得像假面的臉碎掉了。

他的心好像也碎了。

他遲遲不肯回答我。

我走過去，湊到顧瑾辭的眼前，死死地盯住他。

【老婆怎麼過來了！】

顧瑾辭在心裡尖叫。

「顧瑾辭，回答我，是或不是？」

「是，」顧瑾辭長嘆一口氣，「我喜歡你，不想讓你和別人結婚，所以我一手促成了我們的婚姻，我想娶你。」

「那你為什麼婚後對我那麼冷淡，完全不與我親近。」

【我也想和你親近啊！】

他心裡的聲音吵死個人，偏偏吐出來的話語氣還是淡淡的，但是裡面卻包含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之前從未發現，他面對我時也如此怯懦。

「因為我不敢，我怕我對你越陷越深。而且你喜歡的不是我，所以我不敢碰你，我怕你與你喜歡的人重逢之後，他會因此不喜歡你，而你會因此恨我。

「我定了兩年協議，本以為兩年時間，怎麼也能讓我們相愛，或者讓你忘記那個人了。

「但是實際上，他一回國你就要和我離婚。」

「顧瑾辭，我喜歡誰？」

「你喜歡誰你不知道嗎？」

我喜歡誰？我喜歡顧瑾辭啊。

可是顧瑾辭的心聲說出了人名。

【蘇梓幸。】

「我喜歡你！顧瑾辭，我喜歡的是你！」

我抓著顧瑾辭的肩膀，逼迫他看我。

他陡然瞪大了雙眼，直勾勾地盯著我。

「你喜歡誰？」

【老婆喜歡我？怎麼可能，我聽錯了吧。】

「你，顧瑾辭。」

【是老婆家遇到什麼困難了嗎？居然連這種謊言都編得出來。其實老婆不必騙我，就算離婚了，我也喜歡你，我也會幫你解決一切。】

我哀怨地看著顧瑾辭。

「你可以和我說說，為什麼一直認為我心裡有別人嗎？」

「你高中時期一直圍著蘇梓幸轉，他去哪兒你去哪兒，後來相親都是相遍整個圈子隻為遇到蘇梓幸，你還經常出國，一去就是幾個星期，蘇梓幸在德國，你當我不知道嗎？

「而且，他一回國你就要和我離婚。

「明明，明明我們結婚還沒到兩年整啊，我們還沒到期啊。」

顧瑾辭哭了。

狹長的桃花眼蓄滿了淚水，眼眶紅通通的。

他幾近哀求地懇求我。

「不離婚好不好？」

【哪怕是騙我，也是說了喜歡我，說喜歡我，那就不要分開了。】

「好。」

看來，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顧瑾辭都認定了我不喜歡他。

我先穩住他，反正來日方長。

15

我認為顧瑾辭喜歡蘇梓幸。

顧瑾辭以為我喜歡蘇ṭŭ̀⁺梓幸。

蘇梓幸真是有夠倒霉的，被我們兩個一起碰瓷。

我該怎麼解釋才能讓顧瑾辭相信我喜歡他呢？

我想起了我和顧瑾辭的初見，其實我最開始見到他不是在當蘇梓幸的小跟班時，而是在操場跑步時。

我崴腳了，一瘸一拐地自己蹦向校醫室，顧瑾辭走了過來。

他對我說：

「同學，需要幫忙嗎？」

我剛點了一下頭，他就把我打橫抱起，抱著我去了校醫室。

好曖昧。

我當時紅了臉龐，把頭埋起來不敢看他。

當時我把頭埋在哪兒了？似乎是顧瑾辭的胸上。

更曖昧了。

我聽到了一聲聲呼之欲出的心跳。

像是耳朵聽到的，也像是我的心發出的。

從那時起，暗戀的種子在我心裡生根發芽，而後我去做了蘇梓幸的小跟班。

一來是想和他打好關系助力家裡，二來是給自己找一個稍微有點名正言順的借口去靠近顧瑾辭。

沒想到，居然被他誤會成我喜歡蘇梓幸了。

16

我坐到了顧瑾辭的腿上，屁股虛虛壓在他的膝蓋上。弓起腰身體前傾，把臉貼到了顧瑾辭的面前。

我看見他鴉睫顫抖，喉嚨不住地滾動。

【老婆好漂亮，好偉大的一張臉，我何德何能才娶到了老婆。】

顧瑾辭的心裡發出尖銳的爆鳴，然後突然寂靜。

【我好像……，老婆看到不會討厭吧。】

我向下看去，顧瑾辭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捂住了。

搞得我像個流氓一樣。

「你不是說喜歡我嗎？那你喜歡的人都坐到你腿上了，你就一點表示沒有？」

顧瑾辭的臉唰一下就紅了，就連心聲也結結巴巴了起來，然後他把手虛放在我腰上，像是對待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好軟，想掐一下。

【不行，不可以，老婆會疼。】

我握著顧瑾辭的手，在我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喜歡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