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醒點好吧，我倆早就分手了。」

傅砚辭神色復雜，半晌才小聲說：「我又沒同意。」

？？？不是還能這樣玩？

「不是爆出詞條了嗎，注意影響。」我再次抽了抽手。

結果這家伙握得更緊了，甚至還拉近了我倆間的距離。

「這麼說你是吃醋了？」

搞笑！

「我吃什麼醋？」

「那你關心我官宣？」

「我是怕被罵得更慘好嗎？」

傅砚辭不說話了，我說這人真的是有點狗皮膏藥的勁兒。

「你快放開我，節目還在錄制中呢。」

「我倆談談。」傅砚辭說。

翻來覆去就那麼一句破話，有什麼好談的。

「談過了。」我說，「我想我們已經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了。

「傅砚辭，真的別鬧了，我也嫌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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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我們早就結束了。」

傅砚辭的手慢慢卸下勁，我立馬抽出來，抬眼看見他的眼神似乎是帶著幾分痛苦。

嘴上的語氣也帶著半分自我嘲諷：「是嗎？

「陶允溪，我就那麼差勁嗎？

「差勁到再來一遍你都不願意？」

說實話，聽見他這個話我心裡是泛酸的。

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為了避免他看見，我加快腳步從他身旁走過。

「回去早點休息吧。」

傅砚辭一直低垂著頭，聲音從後面傳來：「抱歉，打擾了。」

酸楚像潮水一樣湧起，即便過了很多年，原生家庭的不堪和年少的自卑仍舊像蠶繭一樣死死地纏繞著我，拉扯著我，讓我喘不過來氣。

四周寂靜，耳邊是風聲。

我有點想笑。

傅砚辭怎麼會差勁呢？

差勁的一直是我。

9

還好就剩兩天時間錄制了。

我想我再也不會接戀綜的本子了，看著真煩。

是看著傅砚辭和沈娉婷在一起真煩。

倒數第二晚，是大家給自己的心儀對象寫信，邀約出去散步或者自行安排。

我沒給任何人寫信，也沒收到任何人的邀約，一個人坐在沙灘上吹涼風。

身後有腳步聲，我沒回頭看。

仙飄飄的裙擺被風吹起，我瞥了一眼來人。

「找錯人了哈。」我出聲打破這種莫名的靜寂。

「我又不找你。」沈娉婷冷笑出聲。

「等這次節目結束我就會和傅砚辭官宣。」

我沉默不吭聲。

「你就沒什麼要說的嗎？」沈娉婷踢了踢我的腿。

「嘖，」我不耐煩地挪開腿，「關我什麼事？」

沒有回音了，沈娉婷突然蹲下來，壓低聲音對我說：「你和傅砚辭沒可能的。」

「哦。」

「傅砚辭那麼好的人怎麼能和你在一起？」

雖然話是實話，可我實在是氣不過啊。

「他不和我在一起難道和你在一起？」

「當然啊！」

「你心也是大，」我笑了，「他之前可是和男的在談戀愛。」

「那還不是因為你！」沈娉婷氣急敗壞道，「要不是你勾引他！」

勾引，這個詞頭回竟然讓我聽得身心舒暢。

「你笑什麼？」沈娉婷不理解，「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我想笑就笑，管得著嗎你？」

我坐起身，「沒什麼好說的，祝你成功吧。」

沈娉婷氣急敗壞道：「陶允溪，你真的油鹽不進！」

要不是因為不能打女人的原則，我真恨不得把她暴揍成超薄番茄味薯片埋進沙土裡。

沈娉婷走了沒多久後就又來了一個人。

這回不用回頭我就知道是誰了。

今天怎麼回事啊？

一個個上趕著來找揍呢！

「提醒一句，女的我不揍，你是男的，別逼我揍你啊。」

傅砚辭沒吭聲。

我感覺莫名其妙，剛要起身，就聽見他的聲音。

「現在連坐一起看看海都不行了嗎？」

我無奈地又坐下：「黑燈瞎火的看不見海，隻能聽見風聲。」

「沈娉婷和你說什麼了？」傅砚辭突然問。

說了一些欠揍的話。

我重新把草叼在嘴裡。

「恭喜啊，說你倆要正式官宣了。」

「謝謝。」傅砚辭答應得突然。

我瞬間偏頭看他。

「很意外嗎？」傅砚辭問。

我把草吐出來又含進去，原來……是真的啊？

可是……是誰也不能是沈娉婷吧？

我想不通。

「那官宣對象是你呢？

「如果是你的話……可以嗎？」傅砚辭又問。

我又偏過頭看他了：「不行！」我斬釘截鐵。

「你看……」傅砚辭後面的話沒說了。

我知道他什麼意思。

還是那句話，傅砚辭值得更好的。

沉默了半天，我起身。

「困了，回去睡了。」

傅砚辭也起身：「我和你一起回去吧。」

心是不甘的，心情是不爽的，眼睛是流淚的。

半夜又睡不著，晚上肚子也沒吃飽，我起來在外面箱子裡翻找東西吃。

又怕動靜鬧太大，整個人舉著手機電筒亂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包達利園，我直接用牙撕開，還沒咬下一口呢，客廳的燈被人打開。

我錯愕地回頭和傅砚辭對視上。

臉上還掛著兩條未幹的淚痕。

太狼狽了，我的哥！

10

傅砚辭去廚房給我煮面去了，我坐在餐桌前等著。

一碗熱氣騰騰的陽春面被人端上了桌，傅砚辭把筷子遞給我。

我尷尬地接過來，道了一聲謝。

人還是原來那個人，面也是原來那個味。

我吃著吃著，眼睛被熱氣燻得又想流淚了。

「為什麼哭？」傅砚辭問得直白。

「感動。」我衝他笑了笑，「誰家好人大半夜還能煮面給我吃啊。」

「為什麼哭？」他又問了一遍。

我覺得沒意思啊，明知道還逼問我幹什麼？

非得從我嘴裡聽出個一二三讓我不痛快了他就高興了是吧？

「還能吃一碗嗎？」我把空碗推過去。

傅砚辭盯著我不動。

得，不回答應該是沒有第二碗了。

我起身把碗拿進廚房，直接開始倒水清洗。

「又不吃了嗎？」傅砚辭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我身後。

我點點頭：「突然就發現也不是很有必要了。」

「那什麼很有必要？」

「你一定要逼著我回答嗎？」我往鍋裡放了洗潔精。

「我不逼著問你永遠都不會說。」傅砚辭說。

我的手瞬間頓住，心仿佛被人狠狠地揪了一把，整顆本就不是很堅強的心此刻酸到爆。

「沒必要了。」

傅砚辭按住我的手：「我來洗。」

「沒關系。」我推開他的手。

「陶允溪。」傅砚辭突然喊我的名字。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每次要說很重要的事的時候，他就會鄭重地喊我的名字。

「幹嗎？」我嘆了口氣，莫名感覺現如今是有點物是人非了。

「沒和沈娉婷牽手，同時出現在小區停車場是導演接我們大伙去聚餐。」

垂在身側的一隻手不自覺地抓了抓褲縫。

「傅砚辭，這麼久了，這麼久你才願意和我解釋，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我嘴角勉強扯起一個笑容，「你和我說這些幹嗎？」

「我們重來過吧。

「我和沈娉婷沒有牽手，沒有談戀愛，也沒有要公開。

「她是我請來演一場戲的幫手，隻是想刺激你吃醋而已。

「這麼久才和你說實話，不過是我心有不甘罷了，不甘心重來一次還是我主動，不甘心被你牽著鼻子走，想看看你究竟還要多久才能明白我的心意。

「但我發現，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

筷子就是這麼突然地落到了地上。

我蹲下身撿筷子的手都在莫名發抖。

傅砚辭跟著我蹲下來, 一把握住我的湿手，我壓根不敢看他。

因為我又哭了。

「陶允溪, 看著我。」

傅砚辭的大拇指在我手背上摩擦了一下，「我們重來過吧，好不好？」

11

不好。

我飛也似的逃開了。

節目很快就錄制完畢。

最後一天的散伙宴我都沒去。

我不想和傅砚辭碰上。

我總是狠不下心, 但卻總是刀子嘴。

說出來的話不僅傷到了傅砚辭，更是對我自己的一種凌遲。

我媽的電話再次催來。

我給她又打了十萬塊過去。

我這種小透明，哪有那麼多錢天天打給她呢。

但是她逼得緊。

【你不要每次都像擠牙膏一樣催你一遍擠一點……

【我把你拉扯這麼大容易嗎？

【給點錢都不樂意？早知道這麼白眼狼當年就該讓你淹死在湖裡！】

一條條信息爭先恐後地擁擠著進入我的手機頁面。

窒息般的感覺纏繞在心頭，空氣越發稀薄, 讓我無法自由地呼吸。

【那你要我怎樣！

【要我去死嗎！】

電話鈴聲再次突兀地響起。

我直接劃過接聽。

「死死死, 就會拿死說事！你去啊！

「你還有脾氣了？

「老娘養你這麼大找你要點錢跟催命似的！」

我呼吸一窒, 直接吼道：「難道不是催命嗎！」

那邊頓了一秒，繼而尖著嗓子。

「翻了天了，老娘生的你還管不了你嗎？」

我沉重地閉上眼：「那我把命還給你好吧。」

手機被我用力往牆上一砸。

沉浮的空氣都靜止了。

我頹敗地拿起刀。

這已經不知道是我割腕的第幾次了。

次數多到我都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浴室裡放滿了熱水。

我感覺我好像好久都沒有泡個熱水澡了。

就這一次了，好煩。

我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長久地休息一下。

12

耳邊有人小聲說話的聲音。

我的眼皮有千斤重, 根本睜不開。

腦子昏昏沉沉，頭一偏, 又睡了過去。

再次睜眼的時候護士正給我換藥瓶。

又沒死成是嗎？

護士一走，我才看見旁邊坐著的人。

「允溪。」傅砚辭握住我的手。

我輕輕地眨眼, 有點沒反應過來。

「差點我就來遲了。」

傅砚辭的聲音帶著哽咽。

太狼狽了。

這麼不堪的一面竟然被他看到了。

我偽裝了那麼久……

「別怕, 我會陪你的。」

我想抽出我的手, 卻被他緊緊地抓牢。

「傅砚辭，你抓疼我了。」

傅砚辭立馬松了手勁, 但是仍握著我。

「傅砚辭，你別管我了。」

「我不管你怎麼行？」傅砚辭頓時就急了。

「我不管你難道看你泡在血水裡嗎？

「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

句句話往我頭上砸, 我垂下眼眸有點不敢看他。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那都根本不是問題。

「我從來不在意什麼門當戶對，我隻需要兩個相愛的人心意相通。

「你就真的忍心看我和別人相守一生白頭到老嗎？」

我喉嚨有點發澀，看著面前的傅砚辭, 不知道該怎麼撫平他內心的悲痛。

良久隻能說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就給我好好活著。」傅砚辭把我的手貼在他的臉邊。

「什麼事我都能為你扛。」

13

住了半個多院後我出來了。

不出院根本不知道那麼多事。

如果不是恰逢傅砚辭來家裡找我，又撞上我媽鬧到公司上了熱搜。

我這次都不會那麼好運地被及時救治。

我如果不問，傅砚辭也不會說實話。

更不會說他給了我媽五百萬從此斷絕我們之間的聯系。

我有點生氣，他怎麼能這樣瞞著我呢。

「生氣歸生氣，別想躲著我。

「現在等於你欠了我五百萬了。

「留在我身邊就不用你還了。」

傅砚辭抱著我坐在他身上。

我看著他，小聲地開口。

「五百萬……

「那還是要還的。」

傅砚辭哼了一聲。

「每次都和我算那麼清楚。

「真煩。」

我捏了捏他的耳垂：「別煩。」

「我不想要錢。」傅砚辭說。

「什麼？」我錯愕地看著他。

「還點別的。」

不等我開口, 一個天旋地轉。

我就被人壓在了沙發上。

「就這麼還。」

14

戀綜節目播完後的餘熱又延續了好久。

我和傅砚辭的名字並列放在一起上了熱搜，並且已經爆了詞條。

彈幕一條條蹦出來讓人眼花繚亂。

【誰他媽說的 CP 不能邪門了！！！】

【這豈不是史上第一次異性戀戀綜官宣的第一對同性戀戀人！】

【但是之前不是爆了沈娉婷和傅砚辭的詞條嗎？我怎麼看不懂？】

【那詞條剛爆出來就被人撤了, 傅砚辭直接下場澄清說是沈娉婷是他的幫手, 幫他演一場戲追回陶允溪。】

【小道消息：聽說沈娉婷也在嗑……】

【我操！這也太勁爆了吧！不是說傅砚辭和陶允溪不和？】

【冷知識：傅砚辭和陶允溪大學好過。】

【大家都不知道，好好的你突然曝出來幹嗎！想看阿爾法爆炒哦米噶哈哈哈哈哈！】

彈幕層出不窮。

我有點哭笑不得。

傅砚辭直接@我。

【謝謝大家的祝福！大家嘴下留德, 重新追回人來不容易，謝謝！】

沈娉婷評論：【打錢！本大小姐的片酬很貴的！】

她傅砚辭牽手出現在小區停車場的地下戀情瓜被曝後，傅砚辭是第一時間闢謠單身。

「「一」【謝謝大家，我們會好好過的。】

思來想去又給沈娉婷私發了一條：【對不起，謝謝大小姐！】

對方發來了十幾個 gif, 全是我和傅砚辭暗送秋波的飯制圖。

不是吧姐, 你怎麼也嗑上了？？

節目組的導演和編劇也全都傻眼了。

紛紛@我，不是演的嗎？你怎麼來真的？

不好意思，演的都是真的。

傅砚辭覺得文字官宣不夠。

硬是逼著我陪他拍了一張接吻照。

親就親唄。

這是我欠他的。

傅砚辭回頭衝我一笑：「還好你願意為了錢參加。」

「是不是你安排的，讓導演不提前通知我你會去？」我翻過沙發跳到他身上質問。

傅砚辭穩穩地接住我：「不是我, 但我確實是向導演打聽了你會去才也接了這個本子的。」

「好家伙～蓄謀怪。」

「差點都沒謀到呢。」傅砚辭嘆了口氣。

一提起這個我就心疼他，立馬親了他一口。

「好了好了，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