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說完，我才發現直播間已經安靜下來了。

張三三似乎愣了好一會兒才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 4 月 15 日有籃球比賽？這就算了，5 月 12 日是我和爸媽約定去水上樂園的日子，而 6 月 19 日是我和女朋友私下約著去野餐的時間。」

過了一會兒，他爆發出了尖銳聲音。

「臥槽！大師！」

……

11

這一叫，直播間又炸了，各種呼喊著「真的假的」「騙人的」彈幕，也有人爭先恐後連麥。

「家人們。我不是託兒，我來連，中國人不騙中國人！」

於是我幾句話後，又爆發了一陣爆鳴聲。

「這個噴不了！這是真大師！我騙人永遠搶不到谷子，約不到委託，支持的足球隊永遠贏不了，喜歡的小說永遠被翻拍，籃球進不了框，遊戲推不到水晶，一胎生八個，騙人我是日本人！」

「這麼毒的誓，我真信了，我來上！」

……

從剛開始的質疑，到後面的觀察，又到成為我忠實迷妹，不過短短十幾分鍾。

熱度隻在剛開始下降了一段，又出現了空前上漲。

旁邊的後臺人員看著數據，下巴都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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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有人放言：「家人們我開了後續，可以來蹲大師到底說得對不對！」

於是下次直播時，這群人全部成了我的粉絲。

「成功」是算命界的祖師爺，一時席卷了整個網絡。

我想過效果很好，沒想過這麼好。

我看著傅朔：「不愧是老板中的老板，精英中的精英，多虧營銷得好。」

「還是你做得好。」

於是這波客套的話，也出現在了直播間。

我：「其實家人們，我沒那麼神，真的是老板營銷過度了，所以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跑到其他直播間總是刷我了。」

是的。

第一場直播過後，各大平臺小算命師底下全是「成功」，一時間我的馬甲到處飛，拉了不少仇恨。

更有小算命師連線和我單挑，然後我看著系統面板的「因裝神棍死於非命」這行字，陷入了沉默。

直播間一陣「哈哈哈」飄過。

【雖然有營銷，還是大師有實力！】

【我怎麼感覺大師還很年輕，說話沒有別人算命師那種神叨叨的感覺。】

【大師多大了，男的女的啊？】

人一旦進入了基礎信任的階段，就開始八卦了。

我打哈哈地過去，直播間就又來了一個算命師。

評論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又有人不信，來挑戰我們的成功大師了。】

【這次又要比啥？】

【不是，還真有人還來啊，蹭熱度嗎？】

但是我這次沒像之前那樣了，因為系統面板上，這個人還真是算命的。

而他的結局，也不像其他人一樣一眼看到頭，而是未知的。

每個小世界，都會設置一類這樣的人，來維持平衡。

然後他一張口，就是要給我算命。

【不是，這麼神叨叨嗎？】

【這是又換套路蹭流量了，成功大師踢了他！】

【算吧算吧，我還挺想知道大師的命運呢。】

直播間慢慢安靜了下來。

對面斟酌幾下，用接近逼問的語氣開口：「你是誰？」

評論區笑成一團，我頓時感覺渾身雞皮疙瘩起來了。

這幾天的鐵杆粉絲榜一大哥又送了幾個嘉年華，大家都沒當回事。

「無論你是什麼人，小心男人。」

林一然作為世界主角之一，我隻知道她的生平線，但沒有具體信息。

所以我能算別人，唯獨算不了我自己。

「還有……呢？」

我一開口，直播間瞬時安靜了下來。

「8 月 19 日，不要出門。」

哗的一聲，周圍陷入了黑暗，房間各個工作人員頓時起身，扯椅子聲與說話聲混在一起。

可我的世界裡卻安靜地響起一道聲音。

【攻略值已達 50%。】

【請宿主再接再厲。】

12

那場停電事故恢復後，評論區並沒有多少人在乎那個人說的話，反而抓住了其他重點。

【小心男人？難道成功大師是女孩兒？】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突然帥了幾個檔次。】

【真不好意思，我以為是那種穿著袈裟的光頭大師來著，但聽說是女孩，我腦子就蹦出了一個活潑靚麗俏皮的小師妹形象。】

……

「沒事吧？」

傅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時，我才發現我已經愣在原地好久了。

還沒開口，他就拿掉了我前面的設備：「累就別播了。」

是誰前幾天說一天要播夠八小時來著。

然後，工作人員顫巍巍地開口：「傅總，你好像……不小心把攝像頭打開了。」

直播間是傅朔那張近在咫尺的帥臉，幾乎下意識地，他把我的身子護住，厲聲道：「拿走。」

彈幕裡全是吃瓜的。

【是女孩兒吧！我看到長發了！】

【我已經截圖了，是女孩，雖然沒看清臉，但看身材絕對是美女。】

【上面的有病吧，大師沒露臉，又用了特效聲音，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啊。】

【沒有人發現傅總發現時下意識護住大師的舉動很好嗑嗎！啊啊啊！我已經嗑瘋了，什麼老板員工絕美愛戀！】

【樓上，我也 get 到了！】

【不是，沒人發現，大師身形有點像……林一然嗎？】

這條評論很快被嗑 CP 大黨蓋過。

我沒心思看，被突然出現的攻略值上升砸蒙了。

滿腦子是大師說的「8 月 19 日」和「攻略值到達 50%」。

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系？

還是說……

8 月 19 日是強制脫離世界的日期？死期？

我想不通，榜一大哥不斷申請連線，傅朔剛要掛斷，被我接了起來。

他怔住了：「不休息？」

我已經恢復了神情：「有錢不賺白不賺。」

然後，我就知道為什麼了。

榜一大哥打開了攝像頭，一張帥臉陡然佔了半個屏幕。

男人發尖微湿，浴袍松塌塌掛在身上，臉上泛著不太正常的潮紅。

聲音冷沉性感。

——是宋沈玉。

「好久不見，玩得開心嗎？」

直播間一陣死寂後，爆鳴了。

【啊啊啊！我男神！】

【大師和他認識嗎啊啊啊！】

【雙喜！】

宋沈玉眸子微眯，似乎硬生生透過屏幕，落在了我身上。

那蛇一樣的雙瞳。

盯得人心顫。

13

【攻略值已達 52%。】

【攻略值已達 56%。】

……

一晚上，攻略值不斷上升，我大概也知道他在幹什麼了。

所以電話打過去時，我已經吐了三次。

「宋沈玉，你到底想幹什麼？」

「你不找我，我就隻能這樣了。」

電話裡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攻略值已達 58%。】

……

系統的聲音聽得我頭大，宋沈玉笑了一聲：「什麼時候來找我？

「你之前可是，對我寸步不離的。」

「然後又被你騙，被你殺？」

我本來中氣十足的，本來想這一世活得瀟灑，可一想到自己接到的第一份工作，就是這種人，就生氣得理智都不在了。

對面沉默了幾秒：「你哭了？」

我哭了。

哭過很多次。

在被他寵妾關進獸籠表演，被隨便一個販卒小輩誣陷鋃鐺入獄，在京城門前大雪裡跪著申冤時，我都哭過，求他。

而宋沈玉一身錦衣華貴，立於高位，低眉看著我，然後轉身離去。

所以我就知道了，我的哭對他來說，沒用。

但這次，他有點慌，隨後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因為惡心我？還是因為我打擾了你和別人的好事？

「那個傅朔？」

他的聲音壓抑著怒火。

我當然知道他什麼品種的變態，不能拉傅朔下水。

「宋沈玉，你真的在乎我哭嗎？」

對面慌了。

「阿然，你在怪我。我前幾世確實糊塗，那是因為你帶著目的接近我，我覺得這不公平。」

「所以騙我，折磨我，引我上鉤，來讓這場交易變得更公平？

「宋沈玉，你確實是對的，我也覺得很不公平。我後悔當攻略師了，更後悔把你這個沒人要的任務搶了過來。」

宋沈玉愣住了。

「為什麼……搶過來？」

「因為看你可憐，但現在覺得，你活該。」

14

我總覺得人不應該壞到這種程度，所以看到宋沈玉第一眼，我就決定，就選他了。

奴婢被哄騙上位勾引皇上誕下的傀儡質子，被扔在大雪城樓下與乞丐爭食。

初出茅廬的我一腔熱血，總感覺會感化他。

錯了，大錯特錯。

在狼群長大的他沒有被愛過，怎麼可能相信愛，接受愛，又怎麼可能放下戒心去愛別人？

九世下來，我後悔過無數次。

為了不牽連傅朔，我決定先不直播了。

傅朔拿西裝的手一滯：「是因為宋沈玉嗎？」

我沒應聲。

他的眼睫逐漸垂下去：「我記得，他也是你的金主。」

「之前的！」

傅朔沒說什麼，隻是叮囑我好好休息。

本來是要大玩特玩的，然後該死的期末考，就把我召回去了。

是的。

學校那幫人，還沒收拾呢。

回去那天，我就見到了那個發言很多的閨密陳如，她坐在宿舍床上，正在撲粉，討論著什麼。

我一進去，全宿舍如同見了什麼瘟疫一樣，全部閃到一塊兒，不說話了。

特別典型的團體小霸凌名場面。

正好，我走得寬敞。

然後，我就看到她們手上雖然各幹各的，但是餘光都零散地朝我這邊看來。

準確來說，是我的床。

我本來沒想和她們計較的，但很不巧，趕上了我脾氣不好的時候。

我二話不說，接起一盆水，直接潑到了我床上。

然後，再接，一盆盆把她們的床全潑湿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

「林一然，你有病啊！」

「你發什麼神經，娛樂圈混不下去，在學校作威作福算什麼東西！」

「對了，攝像頭呢？給她拍下來。」

驚呼聲引起樓道多人圍觀，陳如哭得梨花帶雨。

我當著她們的面，掀開那床被子。

密密麻麻的螞蟻溺在水中，粘在床單上的每個角落，有沒沾到水的，沿著床檐往下爬，看得驚悚駭人。

她們的臉色驟然變了。

……

「林一然要回來了，怎麼辦啊，在床上放點仙人掌刺？」

「不行，放蟲子。」

陳如一副自信的樣子：「我和她一起長大，她最怕蟲子了。」

……

我笑了一聲。

「笨，我要是你們，絕對不會用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

陳如忘記哭了，反應過來，喊得更大聲了。

「你自己邋遢，招蟲子，我們還沒說什麼呢！你憑什麼把我們的床都弄湿？」

「我關心舍友，怕我邋遢的床單上的螞蟻爬到你們高貴的公主床上，關心則亂。」

「你……」

「啊，你頭發上有蟲子。」

又一盆水潑了過去，陳如的尖叫聲堵在了嗓子口。

可謂是一戰成名。

我的名字又上了學校貼吧的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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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一例外，評論區一片罵聲。

誰說我是糊咖，我明明火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