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說的話是正道,可魏成章跟許瑤卻不可能滿意。
「魏郎常說,一寸光陰一寸金,年華正好就該盡早為國效力才是。如今他也是舉人,舉人捐官入仕也是常有的事情。阿姐,你既有路子,那就幫幫我們吧。」
我裝作挨不住許瑤的軟磨硬泡,答應找關系舉薦魏成章去做官,她這才破涕為笑。
我又表示這捐官的銀子,目前是沒有的。
這一回許瑤倒是大方的很,連聲說回去就把打點的銀子給我送來,叮囑我務必要多費些心思,給他找個好去處。
未婚來往的汙點,捐官入仕的路子,魏成章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許瑤走後,許成暉又來了。
我的這位弟弟說花魁白蕊娘已經懷了他的孩子,他要娶白蕊娘為妻。
許家有祖訓,不可娶出身賤籍的女子為正室。
我還沒回來的時候,許成暉就和族老們鬧過幾次了。
「阿姐,蕊娘必須是我的妻。我答應過她明媒正娶的,她的名字必須入族譜。」
我這位弟弟說的斬釘截鐵。
「祖宗規矩不能壞。」
「阿姐,你是家主,蕊娘能不能進族譜不都是你一句話的事嗎?你破例一番又何妨?」
許成暉不以為然。
一番爭執之後,我開解他,既然祖宗規矩不允許,不如他分宗出去,另起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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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族規也就管不到他了。
反正許家嫡支隻有我們姐弟三人,我和許瑤都是出嫁女,日後嫡支的繼承人仍然隻有他。
許成暉想了想,答應了。
這自然是我的計謀,他一旦答應分宗,也意味著被我掃地出門,許家再沒有嫡子了。
想想上輩子世人稱頌智勇雙全的少年將軍,再看眼前這個萬事不通的紈绔子,我忍不住的冷笑。
待日後我名正言順的從宗族過繼別的男孩,繼承嫡脈香火,不知許成暉心中會有幾分後悔。
8
託了曹國公上下打點一番後,魏成章以「善詩文,通書畫」的名聲舉薦到小皇帝面前。
小皇帝對他很是喜歡,直接留在身邊做了奉召翰林。
魏成章是個人尖子,沒多久就得了小皇帝青眼,被賞賜了同進士出身,就任吏部主事。
許瑤也妻以夫榮得封诰命,成了正兒八經的官夫人。
此時,他們的孩子出生了。
孩子的洗三禮辦的盛大,很多人都上趕著巴結這位新鮮出爐的帝王寵臣。
我以生病為由,打發丫鬟去送禮。
丫鬟回來後跟我說,許瑤那天很是高調張揚,滿頭珠翠、花枝招展,一派雍容華麗。
我這位商女出身的長姐派去的人,連她的面都沒見著,禮物倒是收下了。
「狗還不嫌家貧呢,若不是有姑娘的幫扶,她哪裡就能風風光光的做官家夫人了?如今卻嫌棄咱們許家是商賈,真是狗都不如。」
丫鬟快人快語,她是燕王給我的人,說話素來犀利直爽。
「姑娘也別惱,總有一天,會讓他們後悔的。」
帝京的人還沉浸於歌舞升平的繁榮旖旎中,卻不知北邊早已醞釀著一場疾風驟雨。
寒冬降臨,禍亂將至。
許瑤再一次主動找上門來,這次一張口就是要為我做媒。
「阿姐,如今成暉已成家立業,我也嫁為人妻,阿姐也算是完成了娘的叮囑,該為自己考慮了。我這裡有一樁親事,正是最適合阿姐不過。」
「不知妹妹要給我介紹什麼人家?」
「我要說的這人,與阿姐你正般配呢。不是別人,就是吏部尚書張如松張大人。張大人後院清淨,官職又高,姐姐你嫁過去,就是堂堂正正的官夫人……」
許瑤洋洋灑灑的介紹著張如松的種種好處。
我冷笑,打斷了她的話。
「妹妹你說的般配,就是張大人年過半百,我去給人家做第五房的續弦?一進門就當十多個孩子的現成母親?」
「許瑤,我待你不薄吧?」
「為了不讓你入宮,傾家蕩產,四處打點;為了讓你風光出家,十裡紅妝,散盡家財。我為你綢繆,護你成長,如今你為了替你夫君巴結上官,就這麼對你的親姐姐?」
許瑤被我罵的臉皮發脹,不甘不願的訕笑狡辯。
「阿姐,你、你別惱,我這也是為你好。你常年拋頭露面,能尋個這般人家已是我賠上臉面……」
「你……你……」
我氣的說不出話來,下一刻,暈倒在地。
丫鬟端茶進來。
「阿姐這是生病了,可不關我的事兒。」
許瑤神色慌張的起身,扔下這麼一句話,匆匆拂袖而去。
9
丫鬟扶我起來,直誇我演技逼真。
是的,暈倒,我裝的。
隻為了跟許瑤撕破臉。
日後她再求上門來,我才能更好的敲骨吸髓,張口提價。
她那些豐厚的陪嫁,一分一毫都出自我手,我自然要拿回來。
前世我身無分文,飢寒交迫的滋味,她此生也總要親自嘗一回。
轉瞬就是冬至,北邊出來了燕王起兵的消息。
有錢,有糧,又是身經百戰的精兵,燕王沈律的軍隊一路長驅直下。
大軍逼近京城,小皇帝打算遷都的時候,燕王沈律卻停了下來,要求和談。
小皇帝喜不自勝,表示願意和王叔沈律一南一北,平分江山。
在小皇帝派出的和談隊伍裡,有他最器重的,才思敏捷,能言善辯的魏成章。
外人以為燕王並不想和小皇帝兵戈相向,隻有我知道,這隻是沈律的拖延之計。
一來為了麻痺朝廷,二來也是我拜託沈律幫忙的一部分。
上一世魏成章為我羅織罪名,參奏我欺行霸市,謀取暴利。
這次我就要讓和談大計毀於他手,叫他也背負一次天下罵名。
宴會之上,天子近臣魏成章刺殺燕王未遂,被亂箭穿身而亡。
燕王直言皇帝心口不一,言而無信,並徑直揮兵直奔京城而來。
魏成章成了人人喊打的罪人。
為平息眾怒,小皇帝將魏成章革除官職,舉家下獄。
我那位妻憑夫榮的妹妹許瑤從牢裡託人帶口信給我,讓我想辦法救她。
我當然要救她。
於是,我「花光」了許瑤所有的陪嫁。
他們的兒子,在牢裡染了風寒,不治而亡。
許瑤喪夫喪子又加受驚過度,出獄後就一病不起。
數日之後,燕王兵臨城下。
城破之日,帝京一片兵荒馬亂,小皇帝在宮中自焚,火光衝天,映紅了半個京城。
再然後,就是燕王肅清朝堂,安撫百姓,登基稱帝。
或許是出身行伍,或許是有意節儉,燕王隻讓人挑了個良辰吉日,去宗廟裡祭拜了祖宗。
接著回宮換了身皇帝禮服,就算正式登基了。
總共耗時一個下午。
當天夜裡,這位新鮮出爐的帝王,喬裝打扮,翻牆跨院,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他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左手拎著一包糕點,右手拎著兩隻烤豬蹄,哼著小曲,神採飛揚。
「來來來,素素,快來嘗嘗這御膳房的山河社稷糕。隻有皇帝登基的時候才做一回,可難得了。今天宮宴上,下面的兄弟們吃了都說好。總共也就幾盤,我特地給你留了一份。」
「還有這豬蹄,我自己烤的,用的是祭祖宗的豬腳。本來那豬是要供在太廟的,可我覺得祖宗看一眼吃個味就行了,肉白白放著也是浪費,不如大家一起分了,沾沾福氣。」
看著沈律獻寶般的把東西遞到我面前,一副等著我誇獎他的模樣,我怎麼都覺得他那明亮的眼睛裡面,透露著一種清澈的愚蠢。
我笑了出來。
也隻有沈律,也隻有真正挨過苦、受過凍,百無禁忌的他,才能做出這樣混不吝的事情來。
10
這樣吊兒郎當,放蕩不羈的沈律,與我初見時的那個燕王,大相徑庭。
或許,這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皇上倒是好興致,就不怕事情暴露了,御史們參奏上諫嗎?」我調侃。
沈律擺擺手,滿不在乎。
「呵,我還怕他們一群掉書袋的?」
「小皇帝就是被文官們忽悠沒的。我可是馬背上得的天下,有他們一群文人置喙的地方?愛幹幹,不幹滾。我如今是皇帝,天下多的是想給我當官的讀書人。」
「陛下對文官的態度可真敷衍。」
「放心,這是對他們。我們是患難與共的情意,又是心有靈犀的夫妻,日後對你我絕不敷衍,我們的婚事,我保證辦的比我登基還隆重。」他信誓旦旦。
我們喝著酒,聊著天,後面沈律拉著我的手,非要給我相面。
他說這是他從前的軍師,如今的丞相新學的手藝,然後他就指著我們都有些扁平的額頭說,這叫父母宮低陷,就是我們都親情緣薄,不受父母寵愛的證據。
我緊緊的握住他的手,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是啊,我們都一樣不受父母喜歡,都被當作了棋子。可是我們終究通過自己的方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他好像醉了,不停的問著我。
「素素,我會做一個好父親的,你也會是一個好母親的對不對?我們日後不會成為我們父母那樣的父母的對吧?」
我每問一次,我都會點頭。
沈律趕在雞叫時縱馬歸去,折騰了大半夜,我剛剛睡下沒一會,天就亮了。
丫鬟進來告訴我,說是許瑤鬧起來了。
我趕過去的時候,許瑤正披頭散發,面色蒼白的坐在床上。
她手裡握著一把剪刀,嘴裡含糊不清的念叨著,丫鬟們誰都不敢靠近她。
我一過去,她就猛然抱住我,嚎啕大哭。
從許瑤語無倫次的講解裡,我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許瑤竟然夢到了上輩子的一些事情。
「阿姐,我是皇後!我才是皇後對不對?阿姐,我隻有你了!你要幫我!你不能不管我!」
她哭得十分厲害。
我拍著她的背,輕輕勾起嘴角,「你病了,睡糊塗了,那隻是一個夢罷了。」
我會讓你好好養好病,然後將夢裡我的結局送給你。
沈律冊封我為皇後的聖旨傳到家裡的那一天,許瑤的病也痊愈了。
許瑤撒著嬌,問我成婚後能不能帶她去宮裡。
從她那比我還激動興奮的眼神裡,我看到了她的野心。
大概是夢到了上輩子做皇後的風光,許瑤又起了些不該起的心思。
不過,她注定是不會如意的。
我把一個破包袱和幾粒碎銀子扔到她面前。
「阿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瞪大雙眼,假做毫不驚慌。
此時,天寒地凍,正下著雪。
我溫和的笑了,湊近她耳畔低語。
「拿著吧,這些都是你的。去贖罪吧,我的好妹妹。」
『去贖罪吧,我的好姐姐』,這是上輩子她驅趕我出京城時說的話,如今我原封不動的還給她。
許瑤想掙扎,卻被幾個手腳利落的婆子拖下去了。
11
時光飛逝,年關將至。
沈律並沒有在宮中大肆擺宴,而是臘月十八帶領文武百官祭拜過太廟後,就罷朝放假,各回各家。
許瑤死訊傳來的時候,我們正懶洋洋的窩在屋裡圍爐而坐,吃烤紅薯。
是的,一對不講究的帝後的日子,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有趣。
回報消息的人說,是在城郊一座廢棄的寒窯裡,發現許瑤的。
她的身體已經僵硬,是飢寒交迫而死。
幾個和她同住一個屋檐下,搶走了她食物和衣物的乞丐說,許瑤之前一直瘋癲的念叨著自己是皇後,罵狼子野心的姐姐搶走了她的榮光。
她忘記了啊,她上輩子的榮光,本就是我給予她的。
許成暉沒死,但是白蕊娘卷著銀子,帶著奸夫跑了。
他依靠著鄰居的施舍過活,整日借酒澆愁,罵罵咧咧。
當初帝京城破,白蕊娘就卷錢跑路過一次,後來得知我成為了皇後,她又回到了許成暉的身邊。
沒想到我壓根不認許成暉這個另起一脈的弟弟,還直接過繼了族中孩子繼承許家嫡支香火。
白蕊娘等了一段時間見沒指望,於是這次又跑了。
「你別總關注那些外人啊,你看看你的枕邊人好不好?」
沈律吃味的嘟囔。
「好好好,那最甜美的這截烤紅薯給我們日理萬機的陛下好不好?」
我說著,掰了一節黃燦燦的甜心紅薯塞他嘴裡。
辭舊迎新,燈火溫暖,正良辰好景。
夙願得償,良人在側,正煙火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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