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喬記得，林湛那張床超級軟，嗯，很有誘惑力。

　　思考了兩分鍾，她決定聽林湛的，騎著小黃車去他家睡覺。

　　他的床真的很軟，又很大，打幾個滾都不會掉到床下。

　　阮喬才注意到，他床頭還擺了木質相框，照片是兩人在甘沛衝的集市上，和老牛一起的合照。

　　恍然間……有種家的錯覺。

　　阮喬笑了笑，蒙到被子裡，很快就睡著了。

　　***

　　一覺睡到中午，林湛把她從床上挖起來，和挖竹筍似的。

　　阮喬迷迷糊糊，感覺林湛在耳邊的碎碎念似乎特別遙遠。

　　直到她聽見“招新”、“學習部”這兩個關鍵詞，瞌睡才猛地驚醒，十二點半點要去學習部招新面試呢。

　　她匆匆吃了兩口面包，就讓林湛載著趕往學校。

　　***

　　去年是阮喬站著接受學長學姐的考驗，今年換她考驗別人，業務還不是很熟練。

　　今年新生似乎特別活潑，他們隻是找學習部助幹，不需要什麼才藝表演，可架不住學弟學妹們非要表演街舞演唱搖滾歌曲。

　　尤其是有了先例，後面排隊等候面試的以為都要進行表演，什麼亂七八糟的都來了。

　　一個半小時的狂轟濫炸過後，阮喬和其他幾個“面試官”都有點心力交瘁，紛紛表示明天的第二場面試一開始就要定好規則，每個人三分鍾，拒絕任何才藝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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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聊了幾句，阮喬還要回寢室拿書，下午有課。

　　走在回寢路上，阮喬感覺腦子裡好像有一團漿糊，暈暈乎乎的。

　　忽然，她又想起水卡裡沒錢了，充卡的地方剛剛才路過，好像沒什麼人。

　　她打算去充卡。

　　不料剛一轉身，她就撞上一人，頭撞到人家剛剛揚起的手上，手上有個金镯子，硬硬的，戳得她腦袋疼。

　　她捂著腦袋，忙退到一旁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小姑娘家家的不會看路啊你。”

　　阮喬仍是垂著頭不停道歉。

　　那人應該是有事，也沒跟她計較。

　　看著遠去的背影，她松了口氣。

　　水卡充值等待的時候，她總覺得哪裡不對。

　　剛剛那個人她沒怎麼看清楚，不過很確定的一點是，那女人不是學生，應該也不是老師，穿著打扮不太像。

　　隻是那嗓音……有點耳熟。

　　很快就輪到阮喬充卡了，她往水卡裡轉二十，就在交易成功的那一瞬間，她突然回想起昨日寢室樓下破口大罵的中年貴婦。

　　聲音似乎是能重合上的，還有那雙紅色高跟鞋，防水臺很高……

　　想到這，阮喬覺得不妙，心頭大跳。

　　她扯出卡匆匆往寢室樓趕，路上還在給宋彎彎和周鹿打電話，兩人都不在寢室。

　　也不知道陳陽陽在不在，阮喬猶豫，還是想告訴陳陽陽一聲，隻是手機沒人接。

　　她到寢室樓下時，沒發現有什麼不對，但那種不安的感覺卻更加強烈了，上到四樓，還未走進寢室，她就聽到激烈的爭吵。

　　剛走到寢室門口，兜頭一盆水從寢室裡潑出來。

　　阮喬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潑得透心涼心飛揚。

　　緊接著就是女人刺耳的尖叫咒罵聲：“陳陽陽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婊/子，還敢潑我！做小三你還做出優越感了！”

　　陳陽陽也不甘示弱，冷笑了一聲：“大嬸，不要臉的是誰啊，是你老公，死纏著我我還沒告他性/騷擾呢！衣服包包鞋子，不是他舔著臉非要送的嗎！你看看你，什麼品位，人老珠黃還和大姐上潑婦似的，誰不要臉啊，誰能看上你老公啊，你們夫妻倆給我提鞋都不配！”

　　她們倆在寢室裡吵著，完全沒有在意寢室外無辜被潑了一身的阮喬。

　　阮喬有點懵逼。

　　眼看著寢室裡兩人吵著吵著就開始動手了，那大嬸抄起桌上一個盒子就朝陳陽陽砸去，陳陽陽更狠，直接脫鞋子朝人砸。

　　阮喬哪裡見過這種隻在電視裡出現過的場面，腿有點軟，心有些慌，但她還是往前走了兩步，提高了聲音，“喂，你們不要吵了！不要打架！”

　　兩人完全沒看她，對她的話也充耳不聞。

　　大多數人都上課去了，偶爾有逃課的在寢室，此刻出來看熱鬧，卻都沒有要上前幫忙的意思。

　　阮喬真是快絕望了，她們打架就打架，為什麼要用自己的東西打啊，剛剛那個大嬸可是摔了一盒她的膠帶。

　　下一秒，大嬸又拿起桌上粉色鞋帶綁法的鋼筆盒要扔向陳陽陽。

　　阮喬眼睛直了，她拿的可是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百利金粉條！

　　她腦子一熱，就直接衝過去，想搶回自己的東西。

　　阮喬出現得太突然，陳陽陽手裡另一隻高跟鞋正朝人砸過去，收不住手，十釐米的細根直直敲在肩膀一側。

　　一陣劇痛傳來——

　　“喂，阮喬！”

　　***

　　林湛聽到消息，趕來醫務室時，周鹿正在阮喬身邊，雙手插兜。

　　見林湛過來，周鹿稍稍側身，聲音淡淡：“交給你了。”

　　阮喬渾身還湿漉漉的，醫生正在給她肩膀消毒上藥。

　　陳陽陽那一下可是真猛，她肩膀不止被打青了，還出了血。

　　棉籤每碰一下，就傳來一陣刺痛。

　　見阮喬皺著眉，林湛上前看了看傷口，見手沒廢，心下稍定。

　　看著阮喬委屈巴巴的樣子，他心裡也不知道哪來的火，開口就質問：“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她們大家就讓她們打啊，你上去幹嘛，聖母啊你，你跟陳陽陽關系很好嗎？她當小三被人打那是活該，那是她的報應。”

　　阮喬疼得厲害，也沒工夫跟他吵架，“我也不想管，可她們打架用我的東西呢……要不是我攔著，彎彎的手辦和我的鋼筆都要報廢了。”

　　“？”林湛不懂她的腦回路，“壞了再買啊，她們摔的找她們賠不就得了。”

　　“可是……”

　　林湛直接打斷，沒得商量直接說道：“行了行了你閉嘴，等下收拾東西，搬到我家去。”

第54章 堂妹

　　學校已經介入陳陽陽事件, 處理結果還未出來, 陳陽陽仍然呆在寢室。

　　阮喬沒有勇氣再繼續跟她呆在同一間屋子，幾經猶豫, 阮喬決定最近幾天先暫住在林湛那裡。

　　陳陽陽的事情鬧得有點大, 依照先例來看，恐怕會被勸退, 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離開學校。

　　回寢收拾東西的時候, 陳陽陽被學校領導叫走，隻有宋彎彎和周鹿兩人在。

　　宋彎彎趴在床上，看上去心情不太好。

　　見阮喬回來, 她問：“喬喬，你沒事吧？”

　　阮喬搖頭, “沒事, 還好。”

　　宋彎彎輕嘆，“怎麼會這樣呢，我一直覺得陽姐人挺好的。”

　　阮喬沒應聲。

　　周鹿更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戴上耳機，閉眼靠在月亮椅裡，無意參與關於陳陽陽的話題。

　　宋彎彎又說：“我看論壇上罵陽姐罵得好難聽啊，好像還有她的高中同學在爆料, 說她家裡條件很差，爸爸喜歡賭博，還欠了好多債，其實這樣子的話, 陽姐還挺可憐的。”

　　阮喬的手微微一頓，仍然沒有開口。

　　宋彎彎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可能沒聽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這句話吧。

　　適時周鹿起身，出門接水。

　　路過宋彎彎床邊時，她淡聲說了句，“我看你腦子有點不夠用，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宋彎彎默：“……”

　　阮喬有些意外，周鹿看似對這些事情毫不關心，實際上卻看得分明。

　　當初陳陽陽撺掇宋彎彎告白，宋彎彎不肯，她還要幫著告白，導致林湛當場拒絕，這種行為宋彎彎還能理解為陳陽陽在幫她，可不是被人賣了還在幫人數錢麼。

　　阮喬稍稍嘆氣，也不知該如何跟宋彎彎講。

　　看她一副為陳陽陽發愁的樣子，阮喬也分不清，人是天真一點好，還是老成一點好。

　　***

　　阮喬離開寢室，和林湛一起去了他的新家。

　　林湛家裡有兩個房間。

　　之前她來補覺時睡的主臥，因為另一間房的房門一直都鎖著。

　　今天到他家暫住，阮喬才覺出一絲絲不對勁。

　　這間一直被關著的房間，明顯就是女生房間的裝修啊，紗幔窗簾，粉嫩嫩的床單，上面還有小海豚抱枕。

　　阮喬轉頭，林湛正靠在房門前，臉上是她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笑。

　　這絕對是有預謀的……

　　可林湛下一秒就開口甩鍋：“我堂妹今年上高一，就在一中，一中離這裡不遠，這間房是給我堂妹裝修的，平時周末不方便回家就可以住我這裡。”

　　“你還有堂妹？”

　　“怎麼，堂妹還不允許有了啊。”林湛輕輕挑眉，繼而又一臉認真，“說起來，我覺得她名字取得特別好，對了柿子妹妹，你說現在還能不能改名啊，她能改個名就最好了。”

　　阮喬聽得一頭霧水，“名字取得好為什麼要改。”

　　林湛理所當然道：“這名字要留給我們女兒啊。”

　　“？？？”

　　“她叫林軟，這名字多適合我們以後的女兒，而且她一點都不軟，你說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天天板著一張臉怎麼找得到男朋友？”

　　說起來，林湛就對表妹無限嫌棄。

　　阮喬覺得沒法跟他繼續聊天了，隻默默鋪床，鋪床的時候還順便為他堂妹默哀了一下，攤上林湛這種堂哥，簡直三生不幸。

　　***

　　繼第一次南城手帳集市順利舉行之後，糯米他們品牌又要舉行第二次南城手帳集市了。

　　糯米在微信上跟阮喬說這件事時，阮喬以為又要自己過去擺攤，於是還未等糯米開口就直言自己去不了。

　　最近太忙，她真沒時間。

　　糯米：【不是讓你去擺攤啦，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認識的新畫手，我想做一款南城手帳集市的限定膠帶，隻在集市現場量販。】

　　糯米：【現在紅的畫手就那幾個嘛，排隊都要排好久，而且畫風也沒什麼長進，價格又高。】

　　看到糯米發來的微信消息，阮喬放下筆。

　　現在很多手帳集市都會做集市限定款膠帶，倒不稀奇。

　　隻是畫手……

　　阮喬也認識不少商業畫手，但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林湛。

　　貞子不忘挖井人：【那對款式有沒有什麼特殊要求？】

　　糯米：【想是想做特殊工藝，但你也知道，臺廠和日廠工期那麼長，肯定趕不上手帳集市的，所以隻要畫稿能體現南城特色就行，做國產的。】

　　貞子不忘挖井人：【那行，我幫你找找，給些例圖給你看，你再做決定。】

　　糯米：【好！】

　　和糯米聊完，阮喬思忖片刻，很快就蓋上筆帽，收拾書包，離開了自習室。

　　林湛應該在家睡大覺，這會兒快十二點了，她順路在便利店買了飯團上樓。

　　一進屋，她邊換拖鞋邊喊：“林湛，林湛？”

　　喊了兩聲，都沒人應答。

　　奇怪。

　　阮喬進林湛房間，被子亂糟糟的堆成一團，不見人影。

　　她給林湛打電話，“你人呢。”

　　話剛問出口，她就聽到電話那頭球杆與球碰撞發出的聲音，又在打桌球。

　　林湛說等下就回。

　　通話結束後，阮喬將飯團放入冰箱，又開始給小綠植澆水，給金魚寶寶喂食，順便打掃衛生。

　　門鈴響的時候，阮喬下意識以為是林湛回來了。

　　可門打開那一瞬間，她和門外的人四目相對，都愣了一愣。

　　門口站著一個穿短袖校服的小姑娘，是阮喬喜歡的清純款，齊劉海學生頭，臉小小的，皮膚嫩白，像是水豆腐，最好看的還是那雙眼睛，湿漉漉的，好像會講話。

　　她開口的聲音也細細軟軟：“你好，請問這是林湛的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