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建華出聲：“不用考慮了，就今天，籤了。”

　　已經苦苦周旋了一個月，困獸之鬥，無法破局。但凡還有其他機會，他們也不會便宜楚肖珩。

　　許建華拿起筆，在合同上籤字。許復星痛心疾首的別過臉。

　　楚肖珩和高子谌分別籤字後，合同成立。

　　明豐旗下的108家酒店，16個地產項目及土地儲備，一並打包賣給了楚華集團。明豐收購的制藥公司，賣給了高子谌名下的高林集團。都是跳樓價，明豐資金缺口太大，隻能割肉療傷。

　　合同籤署完畢，楚肖珩準備離去時，許復星突然破口大罵道：“姓楚的，你個陰險狡詐的王八蛋！當初活該被知璃拋棄！我們許家就不該相信你！我告訴你，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囂張不了多久！總有人收拾你！”

　　許建華呵斥道：“復星，閉嘴！”

　　楚肖珩輕笑一聲，轉過身，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視徐復星，道：“先把自己身上的賬算算清楚。”

　　許建華道：“年輕人胡言亂語，楚總不必介意。”

　　楚肖珩笑道：“我認為這一次算是皆大歡喜，合作雙贏的局面，許先生您覺得呢？”

　　“是。”許建華點頭。

　　許家人離開大樓，回到車上。

　　許復星忍不住道：“大伯，你為什麼對那孫子那麼客氣？”

　　許建華沉著臉，斥道：“還想招致禍患嗎？”

　　“可是合同已經籤了，隻要資金到位，度過這個難關……”

　　許建華道：“不要那麼天真，楚肖珩還留了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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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是我誤判了。本以為是乳臭未幹的毛小子，誰知道是吃人的野獸。”

　　許知璃離開後，許建華被楚肖珩的死對頭籠絡，反手對他落井下石釜底抽薪。他既是為了利益，也是為了讓他再無翻身之地，以免留下後患。但他藏在暗處，後面見形勢不對，及時撇清。

　　本以為楚肖珩什麼都不知道，原來是在不動聲色的蓄力，隻等他引狼入室。

　　許建華疲憊的閉上眼，“成王敗寇，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招惹他。”

　　…………

　　總經理辦公室內。

　　楚肖珩坐在會客區的單人沙發上，俯瞰著落地窗外，手裡夾著一根煙，眉目倦懶。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高子谌坐在他對面，道：“對了，你家小美人怎麼樣了？”

　　楚肖珩眉頭微蹙，彈掉煙灰，冷聲道：“不要提她。”

　　高子谌瞧他那表情，知道情況不妙。

　　“這都一個月了，還沒和好？不對啊，她現在應該知道你跟許家沒瓜葛。”

　　楚肖珩將煙蒂碾碎在煙灰缸裡，“再說一次，不要提她。”

　　高子谌：“……”

　　呵，被女人惹毛了？

　　楚肖珩離開公司後，拒絕了朋友的邀請，讓司機把車子開到市中心大平層。

　　他快一個月沒來這邊了。這段時間忙著料理許家，沒有聯系唐棠。

　　或許說，他在給她空間，等她冷靜下來來找他。

　　誰知道，他該忙的事情都忙完了，他沒有婚約也成了人盡皆知的事，但她，始終沒有來找他。

　　楚肖珩進了空蕩蕩的屋子，坐在沙發上。

　　知道自己被拉黑，他準備了一個新手機，卡號也是新辦的，撥下唐棠的號碼。

　　一個月了，再大的脾氣，都該冷靜下來了吧？

　　楚肖珩覺得，這一次應該能好好談一談。

　　他揉著眉心，幾乎是閉眼就能撥出那串熟悉的號碼。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為空號……”

　　“？？”楚肖珩坐直身。

　　空號？她連手機號都注銷了？

　　楚肖珩甩開手機，垂眼時目光掃過茶幾上的東西。

　　視線一頓，他拿起那張紙。

　　上面列著一行行明細……

　　他自己都不記得的數字，被她清晰又明確的記下來了。

　　在賬目下方，還有留給他的一句話。

　　“恩情兩清，以後山高水長，各自珍重。”

　　這清秀的字跡，是她的筆跡沒錯。

　　楚肖珩看向那張銀行卡，拿起來，捏在手裡。

　　他在僵硬幾秒後，驀地笑了起來，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意味，邊笑邊點頭，“好……很好……有出息……”

第18章 018

　　楚肖珩給陳秘書打電話, 吩咐道：“查清楚唐棠現在住在哪裡。”

　　陳秘書：“……是。”

　　掛電話後，楚肖珩再次拿起那張紙，看了又看, 每看一遍臉上的笑容就多了幾分陰沉。

　　次日，辦公室內。

　　陳秘書道：“楚總, 小棠跟她的同學馮青橙，一起出國旅遊了，目前還沒有回來。”

　　楚肖珩道：“密切關注，回來了第一時間告訴我。”

　　“明白。”陳秘書當即應聲。

　　…………

　　季家。

　　季清陽因為工作上的事, 陪了唐棠大半個月後提前回國。可他正在外地錄節目時，被他媽孟珍火速召回家。

　　孟珍道：“清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哭了三天，我們是拿她沒辦法了, 她一直聽你的話, 你去勸勸她。”

　　就在他們出去的這段時間，季清櫻出院了。季氏夫婦看她各方面都恢復的不錯，也沒有後遺症，便挑了個其他人都不在的時候，把她的身世說了出來, 希望她先消化一下。結果，她的反應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激烈……

　　季清陽上樓, 走到季清櫻房門前，敲了敲門，“是我，哥哥。”

　　片刻後, 房門被打開。

　　季清櫻慘白的臉出現在她眼前，頭發凌亂，眼睛哭的紅腫, 整個人瘦的好像風一吹就能倒下。

　　季清櫻看著季清陽，剛一張口，新的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抽噎著道：“哥……他們是騙我的對不對……”

　　“是不是怪我不聽話，總給家裡添麻煩……所以編出這個事來嚇唬我……”

　　季清陽正要說話，季清櫻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道：“哥，你不要跟他們一起騙我……我再也不會惹是生非了……我發誓，我以後一定乖乖的，我會很聽話……你們說什麼我做什麼……”

　　季清櫻這一次發生車禍，起因是跟人爭風吃醋，結果飆車時出了意外。當時坐在她車上，跟她同時發生車禍的那位，家裡人沒少找季家麻煩，最後被季家花了一大筆錢擺平。

　　從前恃寵而驕的她，天不怕地不怕。當父母告訴她，她不是季家親生女兒，她的天都塌了。

　　她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她不接受……

　　季清陽抓住季清櫻的胳膊，將她推開，看著她的眼睛道：“爸媽說的是真的。你的生父姓唐，你原本應該叫唐棠。”

　　季清櫻猛地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你們都在騙我……我做了二十年季家的女兒，你們突然告訴我我姓唐，我不信……這太荒唐了……”

　　季清陽拉下她的手，繼續道：“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那個叫唐棠的女孩，跟你交換了人生。”

　　“既然都錯了二十多年，那就將錯就錯啊！你們現在讓我融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家庭，怎麼可能？”季清櫻噙著淚，歇斯底裡道，“難道血緣就代表一切嗎？爸媽養了我二十多年，發現我不是親生的，就要把我當垃圾一樣扔掉嗎？”

　　季清陽：“沒有人趕你走，你可以繼續留在季家。”

　　“可是你們把那個人接回來了！以後所有人都會笑話我是個冒牌貨，是個假千金！你們這麼做，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季清櫻哭著喊道，“這麼丟臉，我還不如去死了！我就不該活下去，為什麼不在車禍裡死掉！”

　　“那你想要怎麼樣？”季清陽耐下心問。

　　“我不想她回來！給她一筆錢，讓她待在原來的家裡不行嗎？為什麼要把她接回季家？為什麼把這一切弄的那麼糟糕復雜！難道她對養她二十多年的父母沒有感情嗎？”

　　季清陽臉色冷下來，深吸一口氣，道：“季清櫻，不要再說這種話。”

　　季清櫻咬著唇，看著哥哥幾近發怒的表情，委屈的淚又流了下來，“為什麼你們都不考慮我的感受……我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種懲罰……哥，我是季清櫻，是你妹妹呀……”

　　“可是唐棠也是我妹妹。而且，她身上流著跟我同樣的血。她流落在外二十多年，過著原本不屬於她的人生。”季清陽沉聲道，漆黑的眼，眼圈泛著紅，一字一字的反問季清陽，“她又做錯了什麼？你憑什麼要求她，把她的家庭一直讓給你？”

　　季清櫻怔怔的後退，怔怔的搖頭，“你不是我哥哥了……你是她的哥哥……你一直在為她說話……你一直在幫她……”

　　“我知道這件事會讓你難受。可是，事到如今，你隻能接受。因為這是原本屬於你的人生。”

　　季清櫻跌坐在床上。

　　“不要再哭了。這件事跟以前那些事都不一樣，不是你撒嬌撒潑，就能由著你的性子來。”季清陽輕嘆一口氣，道，“清櫻，你也該長大了。”

　　季清陽說完，替她關上房門。

　　當晚，吃晚飯的時候，季清櫻下樓了。

　　她走到季氏夫婦跟前，噙著淚水問：“爸，媽，我還是你們的女兒嗎？”

　　孟珍道：“當然了。隻要你願意留下來，你永遠都是季家的女兒。”

　　“媽……”季清櫻坐在孟珍身旁，將她抱住，“我愛你們，我也會愛姐姐……我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

　　孟珍輕撫著她的發絲，連連應聲，“好，好，這樣最好了。”

　　畢竟是從小嬌養到大的，真要送走了，心裡也是萬分不舍。

　　…………

　　一周後，在國外旅遊了一個多月的唐棠回來了。

　　顧亦弘把她送到家，被季氏夫婦留下來吃飯，也沒客氣。

　　季明宇為顧亦弘介紹道；“這是我們小女兒季清櫻。”

　　顧亦弘點頭微笑。他一直知道季家有個女兒，這是第一次見。

　　認識唐棠之後，再看季清櫻，就會有一種鮮明的對比。雖然季清櫻被優越的生活滋養長大，渾身上下透著嬌貴的氣息，可相比唐棠天生麗質的美貌，她隻能算精致的漂亮。而且，她跟季家人的確長得不像。

　　季清櫻的目光直愣愣的落在唐棠身上，孟珍道：“這是姐姐。”

　　季清櫻扯了扯唇，露出笑容，“姐姐，我是清櫻。”

　　唐棠點頭，不像季清櫻的笑容那麼刻意，她淡淡彎唇，“我是唐棠。”

　　季明宇道：“唐棠是你以前的名字，以後你就是季清棠。”

　　季清櫻在表情快要僵掉時，又一次努力的笑，“姐姐的名字很好聽呀。”

　　吃飯時，季清櫻坐在唐棠身邊，時不時用公筷替她夾菜。

　　“姐姐，你常常這個糖醋魚，是張嫂最拿手的菜哦。”

　　“姐姐，我給你盛碗湯……”

　　“姐姐，你覺得這個甜湯怎麼樣？”

　　……

　　季家人看著姐妹倆融洽的模樣，心裡都松了一口氣。

　　飯後，季清陽送顧亦弘離去。

　　季清櫻帶唐棠去她的房間參觀。

　　季清櫻把唐棠帶到衣帽間，裡面琳琅滿目，都是她的衣服包包首飾。

　　季清櫻道：“姐姐，你喜歡什麼，盡管拿去。”

　　她主動拎出一條裙子，“這是G家今年的新款，我還沒剪吊牌，都沒來得及穿，送給姐姐好不好？”

　　唐棠不太想要，但礙於這個友好相處的氛圍，不想辜負她的好意，微笑道：“好啊，謝謝。”

　　“這個項鏈姐姐喜歡嗎？我覺得很配你哦。”季清櫻從首飾櫃璃取出一條項鏈，想要給唐棠帶上，“姐姐你脖子修長，特別適合戴首飾。”

　　唐棠後退了一步，季清櫻幹脆把項鏈塞她手裡，“姐姐拿去配衣服。”

　　她又把她帶到放包包的櫃子前，將幾大面玻璃櫃門都打開，道：“姐姐，你喜歡哪個包，都可以拿去。”’

　　唐棠微笑著點點頭，“都挺好看的，你留著自己慢慢用。”

　　“不，我想跟姐姐分享。以後我的東西都可以跟姐姐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