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聞轉頭靜靜地看著司繁星，他從未用這種毫無感情的、甚至是帶著森然笑意的目光看著司繁星，他輕輕地開口：

　　“我很好奇，繁星師姐。”

　　“剛剛你想到了什麼呢？”

　　“我說了什麼讓你非常在意、甚至是驚恐的話了嗎？”

　　“我隻是想來找一樣東西而已，可是看師姐的樣子，好像已經知道那樣東西是什麼了？”

　　“這可真是神奇，師姐你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嗎？就像，你總要用流淚才能應對你姐姐一樣？”

　　莫不聞每說一句話，司繁星的心都狠狠地跳動一下。

　　明明莫不聞什麼都沒有做隻是在問話，可她卻覺得身體周圍都充斥著可怕的森然壓力，好像下一秒她就會被什麼給吞噬殆盡一般。

　　司繁星身體微微顫抖起來，垂眸不敢抬眼。

　　她幾次張口，卻又閉上了嘴巴。

　　她要說什麼？

　　說這世界不過是一本書，所以她知道了一切的劇情？

　　說她可能猜到了莫不聞是個老怪物、甚至可能是個可怕的大ｂｏｓｓ？

　　這種在旁人來看可笑又愚蠢的、完全能引來殺身之禍的話，她怎麼可能說得出來啊！

　　司繁星渾身上下都因為那莫名的無形的壓力而顫抖著，她在努力抗拒著本能的恐懼和壓力。甚至因為她牙齒咬得太過用力，很快她就感受到了口腔之中那帶著鐵鏽氣味的血腥味。

　　可司繁星卻不敢吐出來，隻把那股血液狠狠地咽進了肚裡。雙手也緊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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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司繁星以為她可能一直都要處在這種可怕的壓力和殺意中的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聲嘆息。

　　這嘆息之中仿佛夾雜著極其復雜又無奈的意味，而後，隨著這一聲嘆息的響起，那可怕的無形的壓力頃刻間便消散殆盡了。

　　再之後，她的下巴被微暖的指腹抬起，唇上有了清涼的觸感，鼻尖縈繞著甜蜜的果香。

　　司繁星渾身一震，抬頭，莫不聞垂眸看她，似是滿面淡漠，又像極淺的溫柔。

　　“算了。誰還沒個小秘密呢。”

　　“不想說、不能說便不說罷了。”

　　“師姐張嘴，你流血了，師弟給你吃果子。”

　　“還有，師姐記住，下次犯倔也要看對象，如果對象不是我，還是早點開口比較好。”

第43章 第四十三個腦子 呵！女人，我等你自己……

　　司繁星感受著瞬間的清涼, 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此時她面前的莫不聞似乎又恢復成之前的那個喜歡假裝普通、沒有什麼脾氣，總是站在她身邊笑眯眯幫她說話的師弟了。

　　可感受過剛剛那極為可怕的莫名壓力、又看到莫不聞森然恐怖的笑容之後，這會兒就算是莫不聞把自己的臉上笑出一朵花來, 司繁星都沒辦法把他和之前的那個無害的偽裝師弟當成一個人了。

　　更別說司繁星心裡面的那個猜測還在呢, 面對著一個極有可能是千年老妖怪、偽裝大反派的家伙, 他笑著給你果子吃你敢吃嗎？

　　那肯定是不敢的。

　　但是還是同樣的問題, 千年老妖怪和偽裝大反派笑著給你果子吃，你敢不吃嗎？

　　司繁星胃疼地想, 這個她也不敢。

　　於是, 司繁星整個人就生生的僵在那裡了，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相當呆傻的鵝子。

　　莫不聞看她這明顯被嚇到的模樣輕嘖一聲, 又沒忍住笑了一下。

　　他想了想, 倒是沒有強硬的掰開司繁星的嘴巴讓她把果子吃下去。而是上下打量了一下司繁星, 在她有點發毛的表情中, 伸出另一隻手直接戳了司繁星的勒巴骨一下。

　　司繁星：“噗！”

　　司繁星：“！！！”

　　司繁星用眼神淋漓盡致地表現了自己的震驚，如果能逼逼她這時候一定會問一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戳我肋巴骨讓我笑, 你還是人嗎師弟？！

　　莫不聞趁著司繁星沒忍住笑出聲的時候把靈果給塞她嘴裡了。

　　然後才輕聲道：“師姐不用害怕。我這個人雖然從前傻了點、現在記仇了點, 但最起碼的恩怨分明還是知道的。”

　　“你是問心索橋上救了我的師姐, 雖然那時候你出不出手我都不會有事兒；你是領著我融入宗門的人, 雖然融入的效果不是很好；你還是總拉著我一起晨練修行的人，雖然大家都不樂意和你一起晨練……”

　　司繁星聽的都快翻白眼了，莫不聞才笑了一句：“不過, 你確實在對我好。我總歸是知道的。”

　　“你既然對我好，除非我是無心之人，不然怎麼會傷害師姐呢？”

　　“師姐安心，吃果子吧。”

　　反正果子已經塞進嘴裡了，司繁星又不能把它給吐出來幹脆就嚼吧嚼吧咽進肚子裡了。

　　不過司繁星卻不聽莫不聞的忽悠, 她雙眼認真的看著莫不聞問：“那你現在是無心之人嗎？”

　　莫不聞揚起眉毛，有時候這丫頭還真是過分敏銳了點。不過看著司繁星認真的雙眼，莫不聞還是回答了她。

　　“現在，勉勉強強，有吧。”

　　他如今的狀態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不過目前他還是想做個……好人？

　　“但師姐也要當心，若是哪一日發現我心沒了，就有多遠跑多遠罷。”

　　司繁星看著莫不聞帶著幾分冷意和自嘲說話的樣子，剛剛的驚懼倒是緩和了不少，還有點兒說不出的心堵。

　　“是人就有心，哪有當人不要心的？那不就成妖成魔了？你當人當的好好的，可別作死了。”

　　第一句話說出口了，司繁星之後的話就更順溜了：“別那麼喪，就算別人搶了你很多東西，但你現在已經回來了，總有能把東西全部連本帶利搶回來的那天！”

　　“所以，好好做個人吧，當一個你仇家對頭都看不慣卻又打不死、還得對你俯首稱臣笑臉相迎的人生贏家，難道不比當一個眾叛親離被所有人潑髒水的反派好？”

　　“有腦子的都知道該怎麼選吧？你現在心還在，腦子也在的吧？”

　　莫不聞看著司繁星：“那要是仇家太多呢？”

　　司繁星：“那就一個一個來啊。”

　　“那要是仇家一起上呢？”

　　“那就先苟！苟到最後，一切都有！！”

　　莫不聞沒忍住感嘆出聲：“我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當縮頭烏龜，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的人。”

　　然後，莫不聞問了司繁星最後一個問題：“那等我報仇之時，師姐你會幫我嗎？”

　　正確答案應該是“幫”。

　　不過司繁星想了想，最後還是道：“若你是錯的惡的，即便你我關系再好，我也不會幫。”

　　“不過，若你是對的。”司繁星看著莫不聞神色篤定：“就算是你的對頭是真仙下凡、是整個修真界，我也站你這邊！”

　　莫不聞靜靜看著司繁星，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這剛剛還讓他有點小感動的丫頭突然捂了捂心口，一臉糟心地道：

　　“師弟，做個人吧。千萬別真搞個真仙或者整個修真界當對頭，你師姐我還想壽終正寢、快活似神仙呢。”

　　莫不聞：“……”

　　“哦。”他剛剛的感動都喂了巨蟒，“我盡量。”

　　此時他們兩人已經落後寒光和司滿月有一小段距離了，寒光有所察覺的轉身皺眉看著他們兩人：“莫要磨蹭，距離太遠我也護不住你們。”

　　司繁星趕緊點頭扯著莫不聞往前小跑。

　　“知道了知道了，多謝寒光師兄提醒。”

　　莫不聞任由司繁星扯著走，神色又恢復成普普通通弟子沒什麼表情的樣子。

　　“對了，我一直沒問過你。”司繁星狀似無意地來了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雖然看你面相好像隻有二十來歲，不過你實際上怕是有好幾百歲了吧？”搞不好都是上千歲的老妖怪了，也好意思喊我師姐。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