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太子當真是好福氣,太子妃心底仍在意著他。
反觀自己……這輩子怕是再也無法與太子妃回到過去了。
也是,那樣明亮溫柔的光,能眷顧她一時已是幸運,又豈敢奢求更多?
天璣垂睫,掩下眼底那一絲自嘲。
-
明婳昨夜並未睡好。
一來,又換了個陌生的環境。
二來,一個人睡,睡前還沒有天璣陪著講故事。
三來,生死之間走一遭,又是死人又是受傷,她實在害怕。
哪怕接近天亮時,她終是抵不住疲累抱著被子沉沉睡去,但就連夢裡都充斥著血腥與屍體。
她看到阿什蘭和侯勇渾身是血地追著她喊,“你還我命來。”
她拼命地跑:“不是我,不是我害你們的。”
可他們不聽,仍追著她,直到她跑到力竭,摔倒在地。
她倒在一片粘稠溫熱的血海之中,拼命掙扎著,不想讓那些腥臭難聞的液體淹沒她。
瀕臨絕望時,面前出現一座山廟。
那座有狐狸的山廟。
Advertisement
她驚喜萬分,大喊著:“是我,臭狐狸,是我啊!”
狐狸從廟裡探出頭,慢悠悠看她一眼,“哦,是你。”
她用力點頭:“對對,是我,你快救救我。”
狐狸笑了:“救你?”
它搖著大尾巴,將山廟的門關上,隻餘一道涼薄的嗤笑:“憑什麼。”
最後一扇門也被關上,她徹底無處可逃。
阿什蘭和侯勇二人獰笑著上前,一人扯住她一條胳膊,大股大股的鮮血從他們的喉嚨和額心噴湧而出,她的頭發、臉上、身上,全是血,怎麼擦也擦不盡的血……
從夢中驚醒時,她的雙頰早已被淚水打湿。
窗外春光那樣的明媚,明婳抱著被子,卻是難以克制地哭出了聲。
她害怕,害怕血和死人,害怕走投無路,害怕被信任的人辜負,害怕渾身沾染黏膩的血汙……
她想回家。
好想,好想。
後來也不知偷偷躲在帳中哭了多久,直到哭累了,淚也哭幹了,她才抽抽搭搭下了床。
洗漱過後,推開房門,她又成了那個從容淡定的太子妃。
她知道裴璉醒了,守在走廊向戴太醫問過他的情況,才放心地點了兩個暗衛出門。
一個暗衛叫阿玖,是昨夜斟酒的那個婢女。一個叫十三,是個面生的男暗衛。
她沒帶天璣。
哪怕天璣就那樣靜立廊邊,一副隨時等待她吩咐的模樣,她也沒再叫她。
過不去心裡那個坎,而且……
天璣這會兒估計也很不想面對她吧。
這世間,人與人的緣分,最是不必強求。
明婳帶著兩個暗衛,去了蓟州當地的牙行。
經過昨夜,她深刻意識到她對裴璉的依賴與信任太過,出一趟遠門,身邊竟然連個自己的人都沒有。
不過採月採雁不會騎馬,也沒功夫,帶在身邊也不抵用。
她打算在牙行碰碰運氣,看能否買到兩個合心意的奴隸,回程路上先暫時用著。
晚些時候,她再寫封家書寄去北庭,讓父親給她送兩個武功高強的武婢來,三個、四個也行——
反正她有很多錢,養二十人的衛隊都養得起。
隻是制度不允許她養罷了。
在牙行挑了一個中午,明婳都找不到能與天璣天璇媲美的婢女。
最後她隻能退退退退而求其次,買了個看起來不大聰明、但人高馬大的番奴,還有一個其貌不揚但眼神踏實的土丫頭。
交了銀子,拿了契書,這兩人便跟著明婳走了。
阿玖和十三跟在身側,皆是搞不明白,這個節骨眼,太子妃不去陪伴照顧太子,怎麼想到跑到這魚龍混雜的牙行買了兩個不怎麼樣的奴隸?
明婳自也不會與他們解釋。
反正花的是她的錢,買的也是她的人。
從牙行出來,明婳也不急著回醉仙閣。
先帶著那個叫阿羅的番奴和那個叫春蘭的土丫頭,去成衣店買了兩套衣裳,又放他們在路邊攤子填飽了肚子,方才拍拍手,將二人叫至身前。
“以後,我就是你們的主子了。”
她雖戴著帷帽,纖細的身形卻坐得筆直:“我會給你們吃、你們喝,而你們要效忠於我,倘若是不聽話,或是膽敢背叛我,我就……”
她紅唇微微抿了抿,那因過度哭泣而顯得沙啞的嗓音也陡然沉下:“我會殺了你們,知道嗎。”
有些話,一旦說出第一遍,第二遍、第三遍就變得簡單了。
那兩個奴隸聽到個“殺”字,噗通跪下。
春蘭瑟瑟發抖:“不敢,奴婢絕不敢背叛主子。”
阿羅低垂著頭,口音很重的官話說得磕磕巴巴:“阿羅…阿羅是主子的奴,隻聽主子的。”
“嗯,都起來吧。”
明婳緩了語氣:“隻要你們聽話,我也不會虧待你們。”
阿羅和春蘭誠惶誠恐給她磕了三個頭,這才從地上爬起。
阿玖和十三面面相覷一陣,阿玖上前提醒:“夫人,時辰不早了……”
明婳看了看偏西的日頭:“知道了。”
她踩著杌凳,重新上了馬車,卻是吩咐:“走吧,去趟總兵府。”
阿玖和十三微怔。
明婳單手掀簾,眯眼看他們:“怎麼?”
阿玖遲疑道:“主子那邊……”
明婳道:“若是我使喚不動你們,那你們先回醉仙閣,我讓阿羅趕車便是。”
她說著,揚聲問馬車後的阿羅:“可會趕車?”
阿羅忙不迭應著:“會,奴會。”
阿玖和十三見狀,垂下眼:“夫人息怒,屬下這就趕車。”
話音落下,過了兩息,那隻挽著車簾的白皙小手才緩緩放下。
阿玖和十三再不敢多說,連忙驅車前往總兵府。
-
裴璉再次醒來,已是傍晚時分。
戴太醫給他重新換了傷藥,纏了傷口,又看著他喝下湯藥,方才安心退下。
待室內重歸靜謐,裴璉淺啜了兩口清茶,轉臉看向窗外。
見外頭暮色繾綣,紅霞漫天,眉心不禁皺起:“夫人還沒回來?”
守在一旁的暗衛阿柒答道:“尚未。”
稍頓,他覷著太子的神情:“可要屬下派人去尋?”
裴璉抿了抿唇,剛要開口,便聽廊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似是有人回來。
他偏過臉,看了阿柒一眼。
阿柒立刻會意,快步往外察看。
外間的木門打開,依稀傳來女子清軟的聲音。
的確是她回來了。
裴璉下颌微繃,漆黑眼底明顯泛起一絲不虞。
這沒良心的女人,她男人重傷臥床躺了整日,她倒好,在外逛到天黑才知道回來。
待會兒他定要問問,她這一整日是買了龍肝鳳髓,還是瑤池蟠桃。
思忖間,屋內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裴璉眸光微動,再次抬眼,蒼白面龐仍是一貫的清冷無波。
視線落向那扇梅花凌寒的樟木屏風,卻見屏風後現出三道身影——
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就是沒有他的太子妃。
阿柒沉默地走到床邊,阿玖和十三則是單膝行禮:“拜見主子。”
裴璉一眼掃過他們,又往屏風後看了看,卻是空空蕩蕩,再無身影。
他語氣微冷:“怎麼就你們倆?”
下首倆人僵了一僵,還是阿玖開了口:“夫人說她累了,便先回房歇息了。”
裴璉:“累了?”
阿玖硬著頭皮:“是。”
事到如今,裴璉還有什麼不懂。
她這是故意的。
故意不來見他。
看來是他高估了她,仍是個拎不清的糊塗蛋。
“你去,將她請來。”
裴璉鳳眸眯起,語氣也不覺微沉:“若她再推脫,便是扛也將她給孤扛來。”
這差事自是阿玖去做。
“是。”阿玖應下,起身的同時,還不忘給十三遞了個自求多福的眼神。
待她離去,裴璉看向十三:“說說,今日夫人都去了哪,買了些什麼。”
感受到上首凌厲壓來的注視,十三連忙垂首,如實匯報。
待聽到明婳大中午出門,就是為了買兩個奴隸,裴璉薄唇輕抿,並未多說。
而當聽到她買完奴隸,還特地跑了趟總兵府,裴璉目光驟凜:“她去那作甚?”
十三背脊微僵,頭也垂得更低:“夫人她…她……”
他可算明白阿玖剛才的眼神是怎麼回事了!
“今日一個兩個都是吃了啞藥不成?都把舌頭捋直了說話。”
“主子息怒。”
十三俯首,深深吸了口氣道:“夫人去總兵府探望靖遠侯府的魏六郎,還讓鄭統領好生看顧魏六郎,莫要苛待他。若查清魏六郎是無辜的,她會全力保他平安無虞,返還長安……”
“咔嚓。”
話未說完,便聽一道瓷器碎裂聲。
十三驚愕抬眼,便見太子掌心的茶盞竟然生生裂開了一道口子。
熱門推薦
霸總的怨種醫生
我是霸總嬌妻文裡的冤種醫生。 半夜十二點,霸總的金絲雀摔下床,他一個電話就把我叫過去。 沒辦法,他給得實在太多。 我就當賺外快了。 直到某天我突然聽見他的心聲。 「老婆穿白襯衫好禁欲,好想撕爛他的衣服。」 呃……老婆,是指我?
搖歌
未婚夫和庶妹聯手給我灌下啞藥,將我送到老太監榻上。我 自毀右手,拼了命出逃。瀕死之際,撞上兇名在外、卻生得 貌美至極的景侯。
他是小白花
我把少年時期的男主當小白花養。他成 了我溫順的忠犬。後來家族面臨危機,他暴露本性,侵略性極強地掐住我的
烙在心上的白月光
綜藝直播,主持人拿著我的手機隨機連線。 通訊錄裡有個備注是「老婆」。 我想阻攔電話卻已撥通。 影後清冷的聲音在直播間響起。「怎麼,想我了嗎?」 可,可我們隻是契約夫妻啊!
我不做太子妃
我自小被父親送給太子,兢兢業業和太子過家家談戀愛。 直到成年後父親把我接回,要為我說媒。 一向對我諸多挑剔的太子趁夜黑風高把我綁了回去。 「阿寧,騙了我的心怎能全身而退?」
甄假千金
"我被富豪生父帶回家那天,假千金鎖了大門,「姐姐在小山村長大,從後門進應該更習慣些。」 我笑笑,「不用那麼麻煩。」 「大門鎖了,撞開就是。」 於是,富豪老劉的大門那天被我硬生生撞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