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小少年被她嚇了一跳,瞳孔微微一縮,第一反應是露出兇狠的表情要咬人,不過立刻又頓住,身子僵硬,萬分不自在的想要後退。但啾啾卻枕著她的長發,他沒法行動。
最後他別開視線,不太擅長的將被子往她的方向拉了拉。
在他認知裡,不蓋被子會生病,鍾啾啾不能生病。
啾啾:“祝火,再叫我一次?”
祝火:“……”
啾啾:“可以嗎?”
祝火:“……”
他緊緊閉著眼睛,漏洞的棚屋外燈火灑進,他睫毛上似乎鍍了點燭火的紅。便是兇悍的小獸此刻也怪叫人憐愛的。
啾啾聲調平平:“如果你一直不開口的話,一輩子也學不會說話。你想學說話嗎?”
小少年依然閉著眼睛,攥緊手,那種抵觸的態度,看不出是想學還是不想學。
當然如果他不想學的話,沒必要強求他。
啾啾:“睡覺吧。”
然而這時,少年卻突然開了口。
“……鍾……啾啾……”
比剛才流暢,屋裡光影搖曳,他聲音被風一吹就散,很動聽。
但小少年臉上羞惱更甚,好像下一秒就會“嘁”一聲,叛逆地表示自己不學了。
Advertisement
啾啾將腦袋湊攏,小小聲:“嗯,我喜歡聽。”
小少年呼吸一澀。
她說她喜歡聽。
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神情有點不甘心,視線往旁邊拉扯,默了一會兒,再次嘗試:“……鍾,啾啾……”
說得一次比一次順暢。
“是‘鍾啾啾’。”
“……鍾啾啾……”
“對。”
“鍾啾啾……”
有點像樣子了。啾啾那向來沒什麼情緒的臉上,難得彎起一點笑,用腦袋拱了拱他:“祝火。”
小少年懷中躁動:“……”
啾啾聲音平平:“我想和你聊天,你平時嘗試著和我說話,好不好?”
過了許久。
祝火:“……好……”
他按了按她腦袋,將她按進自己懷裡。她別再突然消失一整天就好。
他心裡,有點空洞茫然的。
這日之後,啾啾開始很有興致地教他說話。那種感興趣程度,不亞於她看了一本《紫微鬥數》。
祝火並不能時時都學得很快,他本身性子挺急躁,遇到實在很難掌握的發音時,便會像野獸一樣從喉嚨裡發出威脅性的低吼。
啾啾後來明白了那種低吼。
獸戲班子在新的這個城市賺了很多錢,祝火也日復一日的挨打。在某個熱鬧的夜晚,班主喝多了酒,得意洋洋地說:“祝火啊……”
“那小怪物,是我從野獸巢穴裡撿來的。之前似乎從來沒和人接觸過,稍稍一騙就乖乖過來了。反正他也不懂,叫按手印就按了。”
“我也沒想到他這麼好使。本來還想著,給他點吃剩的畜牲口糧,讓他在這裡當個免費雜役。哈,別人都說一本萬利,我可是連本都沒出。”
“……他本來就該做牛做馬感激我,得多虧了我,他才能回到人類社會。”
淅淅瀝瀝的秋雨一氤氲,人們的觥籌交錯成了雨中溫暖熱鬧的一點光輝。
啾啾老規矩給祝火帶了食物。
小少年在長身體,飼養員給的那點殘羹冷炙根本不夠他吃。打他和啾啾說他想吃肉後,啾啾就隻給他帶獸戲班子小廚房裡班主專享的肉了。
反正祝火賺的錢,享用這些足夠了。
啾啾並不認為自己正義,但她沒有道德,所以道德綁架不了她。
啾啾很好奇。
“祝火,你家人呢?”
“家、人?”
啾啾覺得自己應該是白問了:“就是生下你的那戶人家。”
沒想到祝火記得:“生下來,火,扔掉了。”
他現在說話頂多隻能到這個程度,說得支離破碎,隻能靠關鍵詞猜測他的意思。
啾啾:“你什麼時候被班主撿到的?”
祝火:“六、歲。”
啾啾:“之前呢?怎麼長大的?”
“……窮,奇……”他眼睛似乎亮了一些,提到了他很喜歡的東西,又恨自己不能流暢說話,費力到想咬自己不聽話的舌頭,怪兇的,“窮奇。”
啾啾花了一點時間,大概明白了。
他生下來便因能化出火焰而被視為不詳之物,父母將他拋置於那片傳說中全是妖獸的神木林。沒想到一頭窮奇發現了他,將他扶養大。
然後祝火五歲的時候,窮奇死了。
死前給了他一顆會發光的丹。
小少年吞下後差點死掉,熬了三個月,總算挺了過來,卻發現自己的火焰變成了金紅色,威力更大,他也能更加隨心所欲的操控火。
當然,代價不是沒有的。
窮奇乃是兇獸。啾啾不記得自己是哪兒看來的知識了,窮奇會吞噬人的戾氣,制造災禍。這之後,祝火也能感受到人身上的戾氣,時常鋒利得讓他頭痛欲裂,躁狂不安。
再後來,他被騙來這裡,班主怕他縱火,便求了這一堆符咒禁錮他。
“你,戾氣,多。”
祝火不會撒謊,黑暗中的臉龐美得驚心動魄。他用瓷白的指尖梳理過啾啾不長不短的黑發,像是在山野中打理一隻幼獸的毛發。
他並不懂這些動作的含義,不像人類一樣賦予曖昧色彩,他的一舉一動都很純粹隨心。
“但,我喜歡,能承受。而且,味道,很舒服。”
啾啾沒什麼表情,眸子閃爍,明顯有被取悅到。
她湊近:“你也很好聞。”
甜甜的,香香的。有股……
小姑娘腦袋裡不可遏制地想起一個詞。
水蜜桃香。
——水蜜桃是什麼來的?
祝火驚愕,撐起身子往後退,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拒絕,單薄的胸膛微微起伏。
“我,髒。”
他非常難堪。
“沒洗澡。”
確實。幾天沒洗了。說起來,獸戲班子的人給他洗澡一直用的冷水,這都秋天了,他沒生病真是萬幸。
啾啾:“你想洗嗎?”
小少年誠實地點頭。
啾啾:“我最近能凝出實體的時間比以前更長。”說不定再和他這樣朝夕相處下去,她就能重新變回人類。
啾啾:“我去打水。”
已是深夜。
獸戲班子陷入了沉眠,啾啾放心大膽的燒水。要是有人來了,她就斂去身形,反正也沒人知道是誰幹的。
回屋的時候她多看了幾眼屋外的符咒。
據說是班主重金從某個紫霄山弟子手上買來的。小姑娘試著去扯開它,卻在碰到的一瞬間“嘶——”了一聲。
好燙!
就那一小下,她整個指尖都變透明了。
她立刻撤回手,沒法碰。
最終她隻能帶著熱水回屋。
“你可以洗了。”
奇怪祝火明明是跟著野獸長大的狼孩,卻少見的愛幹淨。老實說,在人類社會長大的男孩子都不一定有他愛幹淨。
然而現在,祝火卻目光皎皎地看向熱水,又看看她,並不動作。
他應該不是覺得赤身裸體難為情吧?
啾啾:“怎麼了?”
小少年別開臉,不願直視,睫毛扇動時多出幾分煩躁和自棄。
“別看,我。”
啾啾一愣。
還真是難為情?
她乖乖巧巧點頭:“我出去逛逛。”
夜色中水光粼粼。
小少年擰著眉,神色冷銳地衝洗身體,不願直面自己一身交錯縱橫的傷。
他還記得之前趙公子罵他的話,說他身體醜陋,令人作嘔。
放在平日,他根本不會上心,他蠻孤傲桀骜的,懶得遵守人類規則,說不定還會惡劣笑著再弄些傷,與人類對抗。
但現在不知怎的就想了起來。
唯獨鍾啾啾……
他不想惡心到她。
第89章 我想和你一樣。
祝火說話越來越流暢, 天氣也越來越冷,又換了兩個城鎮之後,冬天終於降臨, 江南小城的細雨變成了小雪, 空氣中都仿佛結起了冰碴子。
小少年六歲被獸戲班子撿回來,每一年冬天都是一個人在小黑屋裡蜷成一圈。所有人都認為他如路邊野草一般堅韌, 死也死不掉, 春風吹又生, 不需要太在意。
但啾啾卻知道, 天寒地凍之時, 他也會冷到發抖。光靠那一條薄被根本不夠。
他日復一日地咬牙強忍。
這一年的冬天,小少年發現, 他們能緊緊依偎著取暖, 靠人體本來的熱度。
他本來總是背對啾啾入睡的。現在卻嘗試著面對她, 將她嚴嚴實實地籠罩進懷抱裡, 一開始還不習慣, 是怕鍾啾啾冷才這樣做, 但時間一長, 祝火自己都有些離不開這種擁抱的姿勢了。
抱在一起, 很奇怪, 覺得胸膛滿滿脹脹的。
硬要說的話,好像自己平時隻是一個殘缺的半圓,和她貼合之後,他們變成了完整的圓。而且,小姑娘身體是不同於他的軟。
她總能在他懷裡找到最合適的位置,他也總能調整出她最舒服的位置。
小少年無師自通地將她圈緊。
啾啾教給他的不僅僅是人類的語言,也會告訴他一些人類的習俗, 方便他以後融入社會。比如說……
“明天是冬至,我記得冬至節是要吃餃子的。”
她說這話的時候,揉了揉眼睛。
祝火沒吭聲。
節日對於他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麼好事,每當這種日子,他挨的打就特別多。
——因為市井百姓都來看表演了,他少說要上場十次。而他沒有一次願意屈服。
節日。不過是包裹在喜氣洋洋外表之下的鮮血罷了。
小少年斂起眉。
在啾啾日復一日送給他的加餐之中,他長高了不少,模樣更加舒展,也更加攝人心魂。像是沐浴在血月之下的桃花,美貌之下暗湧著鋒銳凌然。
第二日,他果然一大早便被拉著上了臺。
“今天不用那麼累,表演一場便是。但我告訴你,你給我表現好了!要是出了任何岔子,我就把你腿打斷!”
熱門推薦
小尾巴很甜
學生會面試一個高一的軟妹新生大膽坦言,自己喜歡部長許珩年 眾人吃驚地看向他,一臉吃瓜樣 他卻漫不經心地轉著指尖的筆,置若罔聞 直到半個月後,有人撞見許珩年強行把妹子抱起來鎖在懷裡欺負,氣得妹子兩腳亂蹬還想咬他,怒喊:「許珩年你個大壞蛋——」 全校瘋傳,軟妹新生追上了高冷學神。
第三次重生
"崔氏家訓,崔家女不嫁商賈不為妾。 所以封我為貴妃的聖旨傳來時,世家大族都以為新帝借機羞辱。 而我卻不惜與家族決裂,坐著那頂小轎入了宮。 因為我已經死過兩次了。 這是我活的第三世。 "
醫者
我是一代醫聖,卻穿成了虐文女主。系統要求我任勞任怨地 照顧殘疾的病嬌男主,治愈他,照亮他,溫暖他。我若有所 思:「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系統高興地前來檢查進
直男不好裝
穿書後,不小心掰彎了男主。 系統警告我將劇情扳回正軌。 可我是個 gay,純 1 號,還饞男主身子。 男主濕身,我假裝面無表情。 心裡:【這腰、這腿,迷得哥找不著北。】 男主醉酒親上來,我被系統威脅,冷臉抗拒。 心裡:【媽的!這男人吻起來真帶勁兒。】 直到女主終於出現,我開啟深情男二劇本,送花追求。 當晚,我被壓在玄關,男人嗓音危險: 「江瑾,軟的不吃你非要吃硬的,喜歡送花? 「想好屁股怎麼開花了嗎?」
太子爺的金絲雀帶球跑了
"被京圈太子爺養在身邊的第五年,我懷孕了。他對人說: 「結婚?和誰?和那隻金絲雀?」後來我跑了,聽聞一貫玩 世不恭的太子爺性情大變,終日冷著臉,全世界發瘋找人。"
魚歡水
我懷了反派的崽,狗皇帝卻召我入宮為妃。萬萬沒想到我一個賣豆腐的,前腳踹了聲名狼藉的昭王,後腳就被狗皇帝看中。且入宮第一天就被翻了綠頭牌,連翻八晚,然後就被太醫診斷出懷了身孕。狗皇帝挑起我的下巴:「告訴朕,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