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馬上就晚上,晚膳吃太油膩小心消化不良。”安琳琅倒不是舍不得,就是提醒他一下。
“那不用你擔心,老朽隻有分寸。”
鄒老頭兒當日就住進了食肆,人就住在二樓章家祖孫倆的旁邊。說起來,章老爺子當初來晉州武安縣還是打聽到一個西域的神醫在這裡活動,特意趕過來治病的。隻不過找了許久沒有找到人,反而在安琳琅這學會了吃,厭食症就這般不藥而愈。
兩老頭兒都不是那等慈和的性子,這邊鄒大夫才上樓就跟章老爺子碰上。
老爺子沒認出鄒無,跟在他身邊的章謹彥一眼看鄒無給認出來。他連忙叫住開門準備進去的鄒無,在老爺子詫異的眼神下兩步上前:“請問,閣下可是鄒無鄒大夫?”
在老爺子親自來西域邊界尋醫之前,章謹彥就已經打聽鄒無好一段時日。自然知曉這位脾氣古怪的神醫有一雙異於常人的異瞳,常年背著一個黑色的藥箱,身邊跟著一個十二三歲的藥童。如今眼前這人處處符合他打聽的形象,自然是鄒無無異。
“你是……?”鄒無現在心情好,態度可以算得上和藹。
“我是荊州人士,這些年因為家中長輩身體抱恙一直打聽閣下的下落。”說著,章謹彥連忙將老爺子拉過來,雖然老爺子如今能吃能睡,但畢竟厭食症荼毒了好幾年。若是能請神醫號脈也不枉此行,“今日有幸在此遇上先生,不知可否給在下祖父號個脈?”
章老爺子突然被扯過來眉頭皺成一團,但一聽這個話,立即就站直了身子。老爺子能穩坐大齊三朝元老的位置,如今功成身退還依舊深受聖上愛戴,自然就不是個單純怪脾氣的老頭兒罷了。他想好好說話的時候,姿態自然會做到令人如沐春風。
鄒無扭頭上下打量了章老爺子,古時候大夫看病講究一個望聞問切。第一步自然是望,他見這老爺子雖然身材清瘦,但雙目炯炯有神,眉宇之間一股神清氣爽,一看就身子沒有大問題的。
“他不用太著急,”鄒無推開了門,“實在不放心,明日再給你號個脈。”
說罷,他進了屋子就關上了門。
章家祖孫倆看著緊閉的門,對視一眼,老爺子摸著胡子就笑起來:“看來我的身體恢復得不錯。”
章謹彥嘆了口氣:“運道好,沒有看大夫就遇上了琳琅,不藥而愈。”
可不是?指不定吃了藥也沒有琳琅做的飯菜效果好。章老爺子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說到底,是琳琅救了他一命。一手摸著胡子,章老爺子搖搖晃晃地下了樓穿過大堂徑自往後院去。今兒瞌睡大了些,一覺睡到這時候,也不知琳琅晚膳做什麼好吃的。
祖孫倆一前一後得到了後院,安琳琅正在做紅燒肉。跟東坡肉相似又不全相同,就是最普通家常的紅燒肉罷了。用得肥瘦相間的豬五花,切成指節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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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是在忙什麼?”老爺子悠闲得不像是出來幹正事兒的,“豬肉?”
安琳琅燒這個還是鄒無老頭兒想吃。她瞥了一眼安靜地在一邊洗菜的周攻玉,點點頭:“嗯。”
“好好好,”老爺子原先是從不吃豬肉的。自從遇上安琳琅,每日被克扣著嘗一點葷腥,他如今對豬肉的熱情可是高得離譜。一聽安琳琅燒肉,他說什麼都要捧場,“多燒點,多燒點。剛好這回過來就一並帶了些果酒和青梅酒,最適宜女子和老人飲用,晚上用來佐肉吃正好。”
晚了一步跟上來的章謹彥立在門邊就輕輕笑起來。他目光落到煙火氣裡頭忙碌的纖細身影上,克制不住的柔光似水:“祖父當真舍得?祖母碰一下都不行的酒你願意拿出來?”
“去去去,你在這多什麼嘴。”章老爺子如今底氣足得很,“琳琅啊,晚上不若再做一條魚。”
安琳琅白了他一眼,從灶臺裡頭端了一碗橙黃的東西出來。
這會兒其實已經是傍晚,不過夏日裡晝長夜短,天黑的晚。周攻玉從角落裡走出來,默默將洗好的菜拿到安琳琅手邊的笸籮裡。他什麼話也沒說,章謹彥嘴角的笑容就默默地淡了。
老爺子心裡跟明鏡似的,既不點破也不管。人年輕的時候誰心裡沒一個惦念的人?謹彥這小子眼高於頂,荊州的姑娘家選了一遍一個看不上,活該在琳琅這碰碰壁。
這般想著,他又看了一眼周攻玉。這小子也是個眼高於頂的。聽說在京城引得姑娘們趨之若鹜,也是拖到弱冠之年不說親。甚至這小子比謹彥還難拿捏,後宅空得連個年輕的丫頭都沒有。感情好,這兩個孤芳自賞的人看上了同一個姑娘,且折騰去吧!
安琳琅可不知在場幾個人的心思,她本來心煩意亂,但做著菜,慢慢心態就平靜下來。
不管周攻玉是什麼身份,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就是體貼的玉哥兒。往後的事情往後再說,過好眼下比什麼都重要。就算玉哥兒的親朋好友找過來,他要走,那也是以後的事情。
這般一想,安琳琅別扭了幾日的心思就松開了,船到牆頭自然直嘛!
與此同時的金陵城,安玲瓏的日子卻在一夕之間變得煎熬起來。
安琳琅之死讓她本來嬌客的身份變得尷尬,她在林家的這後面的半年,幾乎是躲在院子裡度過的。原以為這已經是莫大的煎熬,誰知道更煎熬的還在後面。
自打她破釜沉舟跟路嘉怡生米煮成熟飯的事情被捅破,她安玲瓏的名聲一朝盡毀。她從一個純潔無瑕體貼小意卻困於出身才屈居安琳琅之下的侍郎庶女一朝之間變成一個隻會裝模作樣,私底下勾三搭四玩弄男人心思的下賤貨色。仿佛她所有的好都變成了虛假,突然之間就一無是處了。
林家原先隻是漠視她,如今開始給她難堪。
林家闔府上下鄙夷著她,根本指使不動,連她院子裡打掃的僕從都可以當著她的面罵她活該。一日三餐也變得艱難起來。即便她拿銀子打點,也拿不到想要的菜色。出入林府不似往日那般方便了,小門給她行方便的婆子被打了一頓發賣出去,所有給過她方便的人都被清除。
她突然之間孤立無援,消息遞不出去,信件還沒出二門就會被送到林大太太的手上。一旦被林大太太發現寫了什麼透露安琳琅死訊的消息,還會被人上門來教訓。
安玲瓏兩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羞辱,哪怕上輩子被陳塘,那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哪有這樣長時間無孔不入的羞辱,貶低。安玲瓏隻覺得自己要窒息了,比坐牢還讓人難捱。
而更讓她覺得崩潰的是,路家那邊徹底沒消息了。那日之後,路嘉怡仿佛忘了她這個人。不僅沒有如預料得那般上門求娶,更是連給她一個安置的口信都沒有。她以為的釜底抽薪的計策,完全沒有按照她計劃的走。反而適得其反,讓路嘉怡徹底看輕了她。
路嘉怡北上科舉被這件事耽擱了幾日,走的這一天,路家終於有消息了。
不是路嘉怡本人,也不是路家的長輩,隻是路家大太太身邊的一個婆子過來。態度可見的輕慢。那婆子是跟著林家的僕從一道過來的,站在她的面前連腰都沒彎一下。趾高氣昂地看著她,隻告訴她路家看在安侍郎的面子上願意給她一個妾的身份。良妾都不是,隻是一個賤妾而已。
可想而知安玲瓏得知了這個結果有多崩潰,她上輩子嫁給周臨城好歹還是個妻!周臨城哪怕是個庶子,那也是周家人。周家的庶子能跟一般人比?周家的庶子比外面六品官都有身份。她作為周家庶子的正妻,到哪裡也都是被人敬著的。這輩子謀劃了十幾年,好不容易經營出來的賢良的好名聲,也得到了安家長輩的疼愛。結果就隻是給路嘉怡當個妾麼?
她不能接受!憑什麼!路嘉怡以後再飛黃騰達,如今也不過是個舉人罷了。
一個沒有官身的舉人,讓她當個妾,還是個賤妾。他路嘉怡憑什麼!安玲瓏氣得當場就砸了路家送來的所謂‘納妾禮‘。雙目血紅:“你路家如此欺辱於我,那就別怪我魚死網破!”
事到如今,安玲瓏心裡清楚得很。路家敢這麼行事,不外乎路嘉怡就是這麼默許的。路嘉怡的默許,路家下人才敢不將她放在眼裡。連一個僕從都敢踐踏她的尊嚴。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給路家留體面。說是她算計了路嘉怡?是她害的路嘉怡顏面盡失?
那她還反過來怪路嘉怡招惹她卻始亂終棄呢!
安玲瓏從來就不是個省油的燈。路家敢把她當墊腳石給路嘉怡墊背,那也得有那個本事才行。林家控制著不讓她走,不讓她去信安家,卻也不敢真殺了她。安玲瓏送走路家人的當夜,就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裳病歪歪地出現在林子衝的院子裡。
林家上下看著安玲瓏,卻也不會片刻不離的盯著。
大半夜,待到僕從都歇下了,安玲瓏才一路梨花帶雨地衝到林子衝的院子。都說僕從的態度代表了主人的心意,林子衝對安玲瓏的維護讓林子衝院子的僕從不敢不對她恭敬。聽到她拍門,想也沒想就請她進去做。而後馬不停蹄地就去主屋喚醒了主人。
林子衝過來,安玲瓏話也沒說。先是欲語還休地哭了一場,然後兩眼一翻就昏倒在他懷中。
事到如今,林子衝對安玲瓏已經是硬著頭皮在偏聽偏信了。不管是魔障也好,還是自欺欺人也罷,他堅定地相信自己沒看錯人。就是要堅持地護著安玲瓏。且不說安玲瓏大半夜跑去林子衝的院子被人發現告知了林大太太。就說林家家宅那麼大,等林大太太怒氣衝衝地從床榻上爬起來趕到,林子衝已經順了安玲瓏的意思,將她寫給長輩的信給叫人送了出去。
林大太太氣得頭暈目眩,差點當場昏過去:“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她的信是能送出去的嗎!她信裡會寫什麼你難道會想不到?”林大夫人氣急敗壞,恨不得破口大罵,“衝兒,一旦安家的人來金陵,琳琅的死就瞞不住!到時候你要怎麼跟安家交代!怎麼跟安老太太跟安侍郎交代!你為了她就連自己連父母家族都不顧了嗎!”
林子衝心口一滯,卻梗著脖子不認:“安琳琅的事,那是意外。”
“意外意外意外!你怎知是意外不是人為?”林大太太第一次懷疑眼前這個人還是不是她兒子,“金陵一年才出幾次拐賣?怎麼安琳琅一出去就被人賣了,追都追不回來。你都不會動腦子想一想嗎!這要不是被人故意拐賣,我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她安琳琅一個小姑娘能跟誰有這麼大的仇?指不定就是這安玲瓏或者她那個洗腳婢的娘幹的!”林大太太不啻以最惡毒的心思揣測道,“這樣歹毒的人你還看不清,非當個寶,我看你祖母罵的一點沒錯!”
“娘!”林子衝雙目怒睜,瞬間充血,“你也這樣說我?”
林大太太喉嚨裡一梗,知道自己說重了。
可是事到如今,再顧忌那點自尊心做什麼!她兒子都快被個狐狸精迷成傻子了!
“你自己也是有庶弟,你與庶弟什麼關系,她安玲瓏跟安琳琅就是什麼關系!你難道不會想嗎?一個庶女說出來的話能有幾分是真的?”林大太太幾乎是苦口婆心,“再說琳琅出事到如今,你見她流過一滴眼淚?說過一句人話沒有?你怎麼就不知道想想呢!”
林子衝身子已經止不住地顫抖了,心裡唯一堅持的東西搖搖欲墜,他雙目血紅硬撐道:“……我,不管玲瓏跟安琳琅的關系,我隻是相信我看到的。再說母親,你怎知安琳琅就死了呢?”
他倔強的不認輸,死活不認輸:“我覺得她沒死,那個屍體是林五帶回來刺激老太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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