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不知。”周攻玉隻是自覺,“但可以肯定的是,必定是有關系的。”
“……她該不會就是換了桂花嬸子的那個張家姑娘吧?”
“說不準。”
“……”安琳琅原先沒想到一場上門踢館的比試叫方婆子在自家鎮子上異鄉遇故知。這本就已經算是湊巧,晉州不算很大,但府城之下也有二十來個縣城和三百多個村莊。茫茫人海,結果全天下的巧合仿佛都撞到一起來,竟叫時隔二十多年還能姐妹相遇,說起來也太巧合了些。
“娘怎麼說?”安琳琅剛想問,突然想起來方婆子被她弄去張家村招女工。張家村到鎮上一來一回得一個時辰,不到下午是絕對回不來的:“哦,娘得下午才能回來。”
周攻玉卻覺得雖說無巧不成書,劉玉夏到武原鎮肯定是有目的。但這個目的不一定跟方婆子有幹系。
“這事兒你且別操心了。”周攻玉將茶水推到安琳琅面前,“先喝口茶潤潤。”
安琳琅頓了頓,端起來抿了一口。真假姐妹,血緣關系這種事其實也是說不準的。
此時被兩人議論的方婆子正滿臉憨笑地從張家村趕回來,人已經在鎮子口了。
方婆子今日可謂是意氣風發,比上回給那些佃戶結賬還要威風。憶想到一村子的婦人一個個眼巴巴地看著她,等著她挑選。被她選中之後表現得那般欣喜若狂,甜言蜜語地圍著她好一番的奉承。她隻覺得自己一輩子沒聽到過這麼多好聽的話。尤其張李氏婆媳幾個人,這回是站在人群的外頭隻能幹看著。那懊惱又痛心的模樣,她心中的憋悶就如被春風吹過一般舒暢。
從前從未享受過揚眉吐氣!抬頭挺胸的滋味兒,真真兒是讓人上癮。方婆子隻覺得腳步輕飄飄的,連說話都大聲有底氣了不少。
方婆子如此,方老漢也差不多。因著方家給定金養閹割豬的這事兒,他如今跟散財童子差不多。
真不曉得這方家是怎麼做生意的。豬崽子就這麼白給人家養,每個月給月前,年底給給分十斤肉。真是哪家店鋪都沒有這麼大方的。方老漢在村子裡受到前所未有的歡迎。他盼著和睦的兄弟姐妹如今上趕著巴結。那滋味兒,可比揚眉吐氣還叫他高興。
若非安琳琅一早交代過不準給大房和三房散銀子,方老漢被巴結得都要一家親了。他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上大哥家吃飯,還坐在主桌上被一群方家的小輩連番地奉承。那滋味兒別提多美了!
因著多喝了幾杯酒,他回鎮子的時辰晚了些。
天擦黑才回到食肆,一路哼著小調兒。回來也沒用飯,醉醺醺的,徑自去後院屋裡歇著了。方婆子聞著他一身的酒味兒就猜到這人今兒怕是高興壞了。方老漢平時不飲酒的,就抽兩口旱煙。除非遇上什麼高興得不得了的事兒才會飲一杯。能醉成這副模樣,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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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琳琅忙裡偷闲還去灌了些香腸。馮掌櫃給了十兩銀子的定金,要一千根香腸。她平常忙鋪子裡的事兒又忙作坊的事兒,當真是指甲縫裡摳出來的功夫灌香腸。這香腸她可是打著長遠的計劃,就指望著馮掌櫃能將名聲打出去,將來再好搞一個香腸作坊。
灌了小一百根,後頭五娘和小梨還在忙。她擦了擦手出來,老遠就聽到前庭的歡聲笑語。
問過了老爺子家的僕從,知曉方老漢沒在村子裡吃虧就沒管。原本這個時辰是想等方木匠回來一起用飯,但既然他已經睡了,那就其他人先吃。小梨得了安琳琅的話,立即洗了手,和南奴去後廚端菜。不知從哪兒回來的小崽子跟隻小野貓似的,一溜煙地從門口竄進來。
他跑得快,屁股後頭遙遙跟著什麼人的叱罵。
周攻玉一把提溜住準備溜的小崽子,安琳琅上來就給了他屁股一巴掌:“幹什麼去了被人追?”
小崽子在西風食肆這幾日不知被安琳琅打過幾次屁股,都已經疲了。他扭動了幾下小身子,企圖從周攻玉的手心逃走。奈何他扭成麻花也動搖不了周攻玉的手指頭,直至筋疲力盡才歇:“幹什麼啊!我又沒有幹壞事,幹嘛每次都抓我!放開!”
這衣服料子不錯,提溜衣領也沒把衣裳弄壞。反倒是衣裳勒住了脖子,小孩兒有點翻白眼。
安琳琅拍拍周攻玉的胳膊,讓他趕緊將小孩兒放下來。小崽子腳才落地就聽到門外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隻見劉玉夏拎著裙擺才衝進來。方婆子在一旁坐著,劉玉夏衝進來就正好打了個照面。她腳步一頓,眼睛跟針刺一般刺向躲在安琳琅裙子後頭的小崽子:“小野狗哪兒跑!”
小崽子對她的稱呼很不滿,忍不住冒出頭來又給了一個鬼臉:“你才是野狗!”
劉玉夏被他這一句給氣得,當場伸手就來抓。
她常年養尊處優,身子笨重得很。這般根本就抓不到滑溜得跟泥鰍一般的孩子,被人家溜著跑。兩人這才一追逐,劉玉夏慌亂之中就撞到了方婆子的跟前。她還沒注意到方婆子,外頭蒙三又氣喘籲籲地跟過來。也沒看清楚狀況,張口就道:“玉春啊,玉夏是不是來了?”
話音一落,方婆子身子猛然一僵。
那邊劉玉夏愣了愣,緩緩地扭過頭來:“三哥……你叫誰?”
蒙三捂住嘴,倒是想起來,玉春這丫頭似乎不想跟玉夏認來著。
“我死去的姐姐在這?”劉玉夏眼睛瞪得老大,一雙吊梢眼都瞪成了銅鈴,“假的吧,姐姐死了都好多年,怎麼可能在這種小地方碰到……”
說著,她視線順著蒙三看過去,注意到自己正對面的方婆子。
第六十章 (修) 滷豬腸
方婆子肖母, 老了以後更像母親。劉玉夏打量了方婆子許久,眼前的一張臉漸漸和記憶裡的那張臉重合。對於劉玉夏來說,姐姐更似母親。
或許是家中遭逢大難, 夫婿早逝, 劉母生產後積鬱難消, 劉玉夏實則是長姐帶大的。
這個長姐自然就是劉玉春, 也就是方婆子。當年劉玉春一邊照顧抑鬱成疾的母親一邊寸步不離地喂養年幼的妹妹, 寸步不離,走哪兒抱哪兒。這也是方婆子如今為何無法面對劉玉夏的緣故。這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雖不是親妹妹,卻是她一點一點喂養長大的。
沒當過母親的人不懂, 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即便沒有血緣關系也割舍不下。
方婆子記恨張李氏三十多年來虐待桂花, 卻沒辦法恨屋及烏。她心知這般對半輩子悽苦的桂花不公平,但人心就是這般,道理是一回事,做法又是另一回事,多多少少是有偏頗的。方婆子心有愧疚,哪怕知劉玉夏就在省城也無法坦然面對。
劉玉夏再三確認沒看錯人後, 神情變得古怪。
表情似喜似憂, 憂喜參半。她喜的是,走失二十多年的親姐姐人還活著,姐妹倆在有生之年竟然還相逢。憂的是親姐姐回來了,她手中握著的那些產業是不是要均分?畢竟都是劉家的產業,家中沒有男丁。家產自然理應由倆姐妹繼承。且劉玉春是長姐,長者為大,指不定還不是均分。
劉玉夏的呼吸頓時就輕了。
方婆子心中思緒一團亂,還沒注意到她神色的幾番變動。顧念著鄉下吃苦的桂花, 再看一身穿金戴銀的劉玉夏,那股子羞愧就越發的難以忽視。
大堂中靜默了幾息,劉玉夏忽然就笑起來。她走上前去一把握住方婆子的手,雙目湿潤,幾乎喜極而泣:“姐姐,這些年你到底去哪兒了!!娘死以後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方婆子躲躲閃閃,逃避的偏著臉。卻還是被她這一聲落淚的‘姐姐’給喊得瞬間紅了眼眶。
她本就不是多麼心硬的人,否則這些年也不會把日子過成這副樣子。本想著這輩子互不相認,權當做沒這個妹妹。結果還是高估了自己。兩姐妹相隔二十多年的一個照面,一句話就淚灑衣襟。
一旁安琳琅與周攻玉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果然。
方婆子顧不上其他,這可是她親手養大的孩子,其中情分並非三言兩語能說得清的。抹了一把眼淚,方婆子憋半天還是‘哎’地應了一聲。
兩人手一牽,就往後院走去。
兩姐妹說私房話,旁人也不好跟著。方老漢見蒙三還在站著,作為東道主加妹婿,他也不好讓婆娘的娘家人幹站著。於是連忙拉了凳子,請蒙三坐下喝茶。
大晚上的,五娘給送了一壺菊花茶。
菊花茶是安琳琅特意買的。買回來平日裡喝兩口下火的。畢竟小鎮上也沒什麼好喝的茶葉,安琳琅煮的菊花茶添了不少料,喝著清毒降火,嘗了味道還不錯。這般就放在食肆裡當茶水。
兩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相顧無言地對面坐著,寒暄的話該說的早就說了。方老漢不是個活泛的人,除了給人倒茶,是一句好聽的話都不會說。
蒙三皺著眉頭不想搭理,但看他端來了不少零嘴兒。意思意思地撿了一塊嘗了一下。
這一嘗,他的眼睛噌地就是一亮。於是低頭打量起這些個茶點兒,一看不得了,是肉食的,色澤油亮,十分喜人。蒙三矜持地開了口:“這是什麼?”
“啊?”方老漢心裡有點怵蒙三,對上這個身量不高的老頭兒總覺得底氣不足,“這是琳琅自制的豬肉脯。做來給家裡人磨牙打發時辰的。”
蒙三吃了一塊接一塊,停不下嘴。不為其他,味道實在是太好。
“這是個好東西啊!若是能開個零嘴兒鋪子,這必定能大賣!”
生意人張口閉口就是生意,方老漢愣了一下,隻道:“能賺大錢也沒工夫做。鋪子裡就琳琅在忙活,她又是掌廚,又是灌香腸,大大小小的事兒都要她,她的身子也頂不住啊。”
蒙三剛想說糊塗,好東西都不曉得利用。但話到嘴邊,對上安琳琅洞穿的眼神又把話給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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