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文雯的臉上一片慌亂和迷茫,眼邊掛著淚痕,等到我將自己的狐狸面具戴在她臉上時,她才驟然反應過來,「不行,夫人。」
我捧住她的腦袋,一字一句地回道。
「沿著這個巷口跑出去,往左一直跑,去找趙煜。你知道,我跑不快的。」
「夫人——」
文雯拼命地搖頭,哭著祈求:「不要,我自己去!」
「我向你保證,小天不會有事。」我認真而鄭重地看著她,「如果是你去,正中歹人下懷,若他們發現我不是你,最多不過恐嚇而已。相信我,文雯。」
「一直跑,小天不會有事,我也不會。」
見她還要開口,我道:「你多耽誤一會,小天就多危險一分,你還要在這同我犟嗎?」
文雯這才紅著眼,咬牙,一股腦地往來時的路衝出去。
見她終於走遠,我才松了口氣,裹了裹從文雯身上換下來的披肩,慢步朝深巷內走去。
空氣中泛著湿意。
有些冷了。
鞭炮聲從很遠處傳來,卻點不亮深黑的巷。
我又回頭看了眼,最後攏著領口,邁入了更暗處。
32
剛走到一個拐角,頭皮驟然一陣劇痛,男人扯著我的頭發,往前一扔,我便站不住腳跟,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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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我抽空想了會,還好今日沒戴什麼珠飾。
「夫人,算你命不好。」
頭頂上傳來男人沙啞粗糙的聲音,沒等我從眩暈中緩過來,那人又揪著我的頭發,逼著我抬起臉來。
「有人花錢買您的命,我們也沒辦法。」
他驟然松手。
石板上是湿潤的,有些霉味,直直鑽入鼻腔。
疼,哪都疼。
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費力撐起身子,環顧四周,最後才將視線落在男人身上。
一共有五人,四個守著路口,一個則是方才將我抓過來的,此時站在我面前。這幾人都衣著樸素,像是最平凡不過的百姓。
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
他生得極為普通,眉間有道猙獰的長疤,添了煞氣,男人也不著急,像是知道我跑不了了,就這麼靜靜看著我。
「孩子呢?」
我聲音微啞,打破了寧靜。
男人詫異道:「夫人真是愛子心切。您不問問是誰要你的命?」
我盯著他,語氣不變。
「孩子呢?」
男人皺起眉,隨後朝身旁人使了個眼色,那人會意,從角落提溜起一團布袋。
布袋上方的結被打開,布料滑落,露出小天哭得通紅的臉。
她的嘴巴被塞了個布團,身上捆著繩子。
我這才有些踉跄地走過去,扯出布團,將她抱在懷裡。
「夫人。」小天不哭不鬧,反倒愣愣地替我擦了擦唇角,「流血了。」
我將小天的腦袋輕輕按進懷裡,抬頭,眸色平靜。
「你們要我的命是嗎,那能不能讓孩子離開?」
歹徒突然笑出聲。
「夫人以為我們是什麼良善之輩?」
小天估計是害怕極了,身子抖得不像話,我將她又抱得緊了點。
「趙煜隻有這一個孩子。」
「你們真覺得能全身而退?」
現場安靜了會,隨後男人的視線下移,唇角扯起抹弧度。
「放了她,倒也不是不行……」
33
文雯覺得胸腔被風灌得生疼。
她一路上都在跑,不知弄倒了多少東西,撞到了多少人。
夫人說了。
一直跑。
小天不會有事,夫人也不會有事。
再快一點就好了。
可等她跑到一處攤前,肩膀驟然被握住。
文雯下意識想抽開,無奈那人力氣太大,掙不開,她幾乎是哭著,聲音嘶啞。
「放開我——」
「雯兒,你怎麼在這……怎麼哭了?」趙煜愣了會,松開手,「是不是把你捏疼了?」
「我叫你你也不應,隻好拉住你。」
文雯身子一僵,隨後慢慢抬起頭。
她眼前霧蒙蒙的一片,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呼吸不穩。
「救夫人,夫人和小天,她們……」
「救誰,怎麼了,說清楚。」身旁突然傳來另一道清冷的男聲,壓抑著情緒。
文雯看不清,也顧不得,指著她跑來的方向。
「有人抓了小天,夫人也在那,夫人讓我去趙府找人。」
「在哪?」
「我……我不知道。」
文雯聲音微抖,她自從來了京城,就極少出門,根本不熟悉這些街頭小巷。這次出來,還是為了找夫人。
那個地方又偏又暗,她也不知道。
趙煜聞言一怔,隨後皺眉,他剛想偏頭看向身側人,這才發現那人已然不在原地。
手中摩挲著男人遞給他的白狐面具。
趙煜遲疑了一瞬,回過頭從腰間塞了塊令牌給文雯,囑咐道。
「你回去,告訴他們守著城門口,再支一批來尋我們。」
文雯拿著牌子,傻傻地應了聲。
趙煜也緊跟著走過去。
34
趙煜找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鼻尖傳來濃鬱的腥味。
這一路的偏巷他幾乎都去尋過了。
這裡是最後一處。
趙煜走進去,月光微涼。
他看著李沐抱著個人,跪坐在地上。
周圍是橫七豎八的屍體,乍一看,駭人得緊。
不知過了多久。
趙煜頭一次見李沐哭得那麼慘。
嘶啞得不成調的聲音,顫抖著,一遍遍地叫著寧清瑕的名字。
他還以為這人是真生得個鐵石心腸。
寧清瑕安靜地閉著眼,裸露出的皮膚隱約可見翻飛的皮肉。兩人身下的石板處,浸透了血。
趙煜走至二人跟前,他張張嘴,喉間幹澀難言。
最後什麼都沒說。
李沐像是才恍然回過神,他抬起頭,露出臉上斑駁的淚痕,和布滿血絲的眼。
「清瑕隻是睡了。」
李沐重復道。
「她隻是睡了。」
李沐篇
1
李沐剛認識寧清瑕的時候,是李府二少爺過生辰時。
李夫人發現二少爺的東西丟了,在他房裡找了出來。
李沐不打算解釋,甚至手都攤開了,準備挨板。寧清瑕就突然走了出來。
她腦袋上扎了兩個小包子,臉蛋圓嘟嘟的,穿著粉色小袄。像個福娃娃。
「不是這位哥哥,我方才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寧清瑕說話的聲音很小,但說得清楚,在場的賓客視線又都投向了李夫人。
李夫人臉色難看。
「難不成這東西還能自己長腿去他屋裡?」
寧清瑕搖搖頭,「當然不能。」她的眼睛看向待在角落的二少爺,認真道,「是這位哥哥拿過去的,我看見了。」
李二少爺愣住,當即漲紅了臉,叫道:「你放屁,就是他想偷我的東西!」
寧清瑕沒說話。
但大家都是明白人,自然知道其間由頭。畢竟都是小孩,眾人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沒再爭辯,李夫人也順坡下了,剩了個二少爺被她揪出去好一通訓斥。
李沐看向她,半晌嗤笑了句。
「濫好人。」
寧清瑕面色如常,平靜道:「他欺負過我弟弟,我不是在幫你。」
明明小小一隻,臉上還帶著嬰兒肥,李沐卻莫名覺得這人老氣橫秋的。
怪無聊。
他收回視線。
第二次見到她是在夫子的課堂上。
臉上的肉少了,眉眼還是依舊平靜溫和、無波無瀾的模樣。
寧清瑕的功課好。
幾乎每次夫子都會將她單拎出來表揚一番,裡裡外外誇一道,聽得李沐煩。
以往男子與女子讀書是要分開的,如今不知是搞什麼,竟讓男女混在一起,一同上學。
李沐之前還不覺得如何,可聽久了別人嘮叨寧大小姐真好真優秀,他便沒來由地煩躁,最後兜不住,趁著休憩想去找她麻煩。
他過去的時候,寧清瑕正在寫字,薄光浮在她的眉尾,臉側,透過眼瞳,溫順又無害。
他走過去的步子一頓,最後又回了自己的位子。
李沐低著頭,雙手捂住臉。
同桌詫異地哎了一聲,道:「李兄,你身子不舒服?耳朵好紅啊。」
「閉嘴。」
2
李沐覺得自己很不對勁。
夫子調換了位子,寧清瑕在自己的右前方,她的旁邊是那個趙什麼。
說話就說話,湊那麼近幹什麼。
李沐皺眉,隨後又驟然回過神。
關他什麼事。
他垂下眼,繼續盯著竹簡上的字。可看著看著,那字怎麼也認不得。
耳邊隻有前面兩人的談笑聲。
「做將軍,很不錯啊。」寧清瑕彎彎眼,看著身旁人。
趙煜也跟著搖頭晃腦道:「我爹說了,大丈夫,就該報效家國。」
李沐忍了忍。
沒忍住,自己也不知為什麼,陰陽怪氣地開口:「為他人賣命打江山,值得這麼喜悅?」
李沐這番算是大不敬、要掉腦袋的話,隻是好在現在是午憩,周圍沒什麼人。
寧清瑕一愣,終於看向他。
李沐原本還在想自己為什麼要胡言亂語,見她看過來,不由緊張地攥緊手,指節發白。
大腦轟的一聲,什麼也想不了了。
不過那視線沒停留多久,寧清瑕轉過頭,沒說話。反倒是趙煜恍然大悟地敲敲腦袋,「李兄所言極是啊!」
兩道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了趙煜的身上。
而他本人依舊一副醍醐灌頂的模樣,笑得傻呵呵的。
「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再見面是在寧府牆頭。
李沐做夢都想不到能看見寧清瑕翻牆。
他手裡還提著李夫人要的點心,抬頭就看見寧清瑕皺著眉,跨坐在牆頭,似乎是想要跳下來。
寧清瑕身子不好。
李沐打聽過。
他有些慌亂地看了眼四周,發現沒別的東西能接住她。等再回過頭,寧清瑕已經閉著眼往下跳了。
大腦尚未反應過來,李沐已經衝過去當了人肉墊子。
身旁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李沐忍著疼,抬眼,剛想問她有沒有事,結果話到嘴邊就成了:「起開。」
寧清瑕撐起身子,眉間帶著歉意。
「姐姐真厲害!」寧二少爺鼓著掌,站在一旁笑彎了眼,「我就說姐姐能行的。」
李沐還在為出口的話懊悔,聽見寧褚的話,才回過神,平靜地問道。
「你讓她跳的?」
寧褚叉腰,十分自豪地說:「姐姐老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我是在給她治病噢。」
寧清瑕的臉色確實要好些了,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意,呼吸不穩。
剛剛是真的嚇到她了。
李沐頓了頓,嗯了一聲,隨後爬起來拍幹淨身上的灰塵。
他提起被摔碎的點心,朝二人行了禮,就轉身走了。
本來也隻是路過。
回去的時候,李夫人看著碎成一攤的點心,罰他跪了兩個時辰的祠堂。
等再出去,已然夜深了。
李沐揉了揉酸痛的膝蓋,隨後換了身黑色的衣裳,遮面,從後門出去,直直走向寧府。
次日。
寧夫人發現自己的寶貝兒子被人拎上房頂,看了一晚上的月亮。痛哭流涕著去報官,揚言要將那人丟去城野喂狗。
可最後因為抓不著人,寧褚隻知道哭,也不知道是誰綁的他,此事便不了了之。
3
李沐以為自己的喜歡很隱蔽。
是的,他知道自己喜歡寧清瑕了,在一個月之前趙煜一臉腼腆地告訴他,可能喜歡上寧清瑕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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