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我喜歡裴珩,應該說是暗戀,細數從大學開始。
大學的時候,裴珩是眾星捧月的存在,顏值高智商高。
並非車馬慢書信遠的時代,卻罕見地未談過戀愛。
也因此,這個香饽饽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包括我,不過我喜歡他,源於巧合。
大家都說,上天給裴珩關上的窗,大概是為人清冷不近人情,凡是主動追求他的人,都要因被拒絕哭過一次。
故此,很多人都叫他冷面大神,甚至學校還傳謠裴珩這性子能克父,他的爸爸因為他出了車禍。
但我知道,裴珩隻是表面看起來高冷,私底下,他很熱心腸,我外婆被他出手幫助了一次,她念叨了好久。
後來偶然間,我在學生會看到了他,他真的很像電視劇裡面的天之驕子,忙於競賽,冠絕各類榜單,唯一不同的是,從未在情感上流連。
裴珩說,他不想在大學談戀愛。
當年的我自卑懵懂,所以,即便有外婆的隱晦撮合,也不敢邁出那一步,怕打擾到他。
至少當初的我,認為暗戀本就是一個人的事兒,既然不能堂而皇之地牽他手,那麼吹他吹過的晚風,走他走過的路,好像也不錯。
後來。
進裴珩公司是意外,那會兒聽聞他出國,我有很長時間沒見過他。再次見面,我依然小心翼翼。
是什麼時候徹底放飛自我,不再對他有男神濾鏡的呢?
就是得知他不喜歡女生的時候。
可過於戲劇化,這還是一場我不戴眼鏡引起的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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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埋頭捂著臉。
好丟臉。
丟臉丟到家了!
「這麼喜歡我,不結婚好像收不了場啊。」帶著調侃意味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裴珩不知何時已經坐到我身旁,手肘支在沙發角,視線灼熱。
我心下一驚,想也沒想就反駁。
「你放屁。」
「明明是你賴在我這兒不走。」
我都不知道我前兩個月對他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居然把底牌都露出來了。
更不知道,表面高冷的裴珩,私底下這麼……
他挑眉,贊同點點頭:「好,那我對你負責。」
「……」
「想讓我怎麼負責?」他湊過來,那張俊臉笑得蠱惑人心。
還沒等我回話,他又兀自說。
「都躺一張床了,肯定是以身相許了。」
我:「……」有什麼區別?
17.
捅破這層窗戶紙,我再踏進公司,渾身覺得不自在。
這來源於我剛進辦公室,同事們的視線就落在我身上。
「欣欣,你今天很幸福哦。」蔣羽手擺成喇叭狀。
我桌面出現了一束紅玫瑰,就擺在正中央,卡片在花束上方,由簡勁的筆墨寫出幾個字——
「重新認識一下,我是裴珩,你的追求者。」
後面用彩筆畫著一隻可愛小狗。
我莫名想起裴珩醉酒撒嬌的模樣,又聯想到他 pass 掉我方案的模樣。
「林組長。」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我急忙將卡片對折。
等填完報表,我才後知後覺將卡片攤開,裴珩給我發來信息。
「中午一起吃飯嗎。」
在公司,找死呢。
「不。」
「晚上呢?」
「自己煮。」
「好,那我下面給你吃。」
「……」
「想吃什麼面?一起去超市吧?」
「家裡的床頭燈有點暗了,也需要重新買一個。」
「……」
那是我家,謝謝。
晚上,我不再任由裴珩睡我的床,直接讓他睡沙發。
「為什麼?」他居然面露委屈!
「男女授受不親。」
「這樣啊……」他斯文敗類地「哦」了聲:「可你以前叫我寶寶诶,還抱了我,親了……」
我立馬捂住他的嘴。
「我不想聽!」
我之前一直以為那是夢,羞死人了!
他笑更狂,抓過我的手,親在手背:「沒事,寶寶,遲早要跟你睡一張床。」
他特地放緩聲調,加重尾音。
我趕他出去,隻是後半夜他又從客房過來,委屈埋怨我渣女行為。
不明白,想不通,晚上的裴珩怎麼和白天不一樣。
18.
短短幾周時間,公司裡關於裴珩不喜歡女生的傳言沒了。
轉而是裴珩好像談戀愛的傳聞。
聽了蔣羽的解釋,我才知道,在大家眼裡,閻羅王老板轉性了,開會不再拖延,下屬報告寫錯不再冷臉處理,甚至有人看到他整天捧著個手機,回復消息。
「……」
「你真的和老板沒什麼?」蔣羽說著,轉頭凝視我,因為裴珩來策劃部的次數明顯多了。
換做先前,我肯定是一口否認。
現在我隻能心虛地將他送的手鏈藏在袖子後,這話該怎麼接?
我腦殼疼,還在耐心想措辭,蔣羽忽然擺擺手,笑道:「不過也是,我記得你說過太高冷的怕駕馭不住。」
呃,這倆字,好像不沾邊了……
我不禁憶起臥室那些事。
自打我劃清界限,每到晚上,裴珩都會變著法地躲進我被子。
「寶寶,我發燒了,要抱著你睡才能好。」
我用人形大抱枕隔在中間,讓他上床,他開心了,可第二天又委屈說:
「你都親了我的嘴,現在這麼生疏,是要搞唇友誼?」
「……」
但有時候,他挺有骨氣的,比如我不理他的時候,他搞冷戰。
上周四,他在外應酬,給我打電話我沒來得及接,他隔了一個小時才發送信息過來。
「別管我,我喝醉了,你也不用管。」
看到信息的時候,我在做瑜伽,回了個「嗯嗯」的表情包。
我明白,裴珩應酬很忙,確實不能打擾。
一個小時後,他的電話又打過來,那時候我在洗澡。
出來的時候九點多,信息是八點多發的。
八點二十分。
「難得陪客戶方給他老婆買首飾,別管我。」
下面是一張商城圖片。
八點二十五分。
「沒有你,我也可以過得很好,別管我。」
一張女士手表照片。
九點。
「換了地方,今晚還得繼續喝點,沒有女人,別管。」
九點十分。
「別管我,別找我,別關心我。」
九點四十分。
我剛拿到手機。
他把電話打了過來,沒被接聽,發了六十秒語音——
「女人你好狠的心,為什麼不管我,為什麼不找我,為什麼不關心我。」
「……」
我到現在,都還記得他醉醺醺又充滿委屈的語氣。
「我想見你,現在。」
然後,他真飛過來了。
第二天,我幫他回憶,他皺著眉,非常有骨氣地將昨晚買的首飾和手表甩在我邊上。
「順便買的。」
哦。
不得不說,他眼光挺好。
但有些太貴重,我隻挑了個手鏈日常戴。
隻是。
讓我萬萬我沒想到,現在戴的手鏈,居然是情侶款。
19.
這件事最先發現的是蔣羽,我當時從裴珩辦公室出來,把外套落在他桌子上了。
以至於沒東西遮擋,手腕就這麼露了出來,蔣羽不愧是外號火眼金睛,就打字的時間,她就注意到了我的異樣。
她很聰明,沒有當眾詢問,而是在我去茶水間的時候,逮著我質問一通。
雖然職場上確實沒什麼真正朋友,但蔣羽人品可以,既然被發現,解釋就是掩飾了。
我大大方方承認和裴珩的戀情。
她土撥鼠尖叫出聲,惹得周圍人看來。
「真在一起了?」她壓低聲音,眼底是興奮的光。
我失笑點頭:「對。不過我不是很想讓全部人知道,你懂吧?」
她狂點頭,高興傻了:「懂,我懂,天吶,我居然是第一個從你嘴裡套出話的人,這可比老板要跟你求婚的消息可靠多了。」
「啥?」
蔣羽反應過來,也愣了愣,隨即擺手:「啊?沒有啊,你聽錯啦。」
但我又不是傻,回去就問了裴珩。
「公司的人知道我倆的事情啦?」
裴珩最近好像很忙,每天晚上都要抱著電腦,電話接不停,聞言,他摘掉眼鏡,過來幫我捏肩:「終於想公開了?」
「也不是,就……」
突如其來的吻打斷我的話,裴珩環住我,埋在我肩窩:「你什麼時候給我個名分。」
「……」別搞得我像渣女一樣好吧?
「這急不來,等時機成熟吧。」
「那好吧,我等你。」
半夜,我睡得正熟,裴珩忽然上前環住我的腰,湊近誘哄道。
「要不改下微信拍一拍?嗯?」
「什麼?」
我困得要死,緩了好半會兒,才明白是微信拍一拍:「誰讓你沒事老拍我頭像。」
誰敢拍,我就敢當誰爸爸。
他笑,氣息灑在頸部,惹得一陣酥麻:「因為我想改個稱呼了。」
20.
24 歲生日,我喜歡的裴珩跟我求婚了。
雖然,全公司人都知道的事,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那天,天氣晴朗。
兒童節公司置辦了活動,我作為策劃負責人,跟組去盯梢。
忙得暈頭轉向的時候,蔣羽莫名把我帶到了舞臺正中央,我有點夜盲症,燈光昏暗的時候,完全沒空去注意周圍的動向。
直到頭頂的燈光全部點亮,粉色城堡似的畫面全部呈現,裴珩西裝革履站在我面前。
他平日裡穿的西裝偏深色系,會把他整個人襯得淡漠冷沉,可此刻一身和往日相差無幾的黑色西裝,卻多了幾分異處。
他在緊張,捧著玫瑰的手在發抖。
「生日快樂,兒童欣。」皇冠戴在我頭上,此刻的我像公主。
其實從蔣羽帶我換禮裙開始, 我多多少少能猜出一點。
可真正站在這,面對裴珩, 我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以至於因為心跳加速整個人都是懵的。
周圍有起哄聲,禮花綻放聲。
我僵硬站在原地, 心髒是煙花噼裡啪啦響個不停的聲音。
「今,今天我想做一件,我從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情……」
裴珩雖彩排很多次,在講臺上宣講過很多次, 平日裡雷厲風行的他, 在此刻的發言中還是會停頓。他在激動, 在緊張,每說一句話,拿著話筒的手就抖一抖。
我握上他的手,沒出息地和他一起抖。
現場裴珩策劃了很久, 融合了我喜歡的元素,肯定是很好看的, 但我的目光全部被裴珩吸引了去。
他嘴角一張一合,五官經過特地打扮更加英氣逼人, 在家慣會撒嬌的他, 在此刻, 正經肅然、滿腔柔情。
他說了很多話。
從大學開始、從我到他公司上班開始,再到他如願到我身邊結尾。
在我受不了顫抖的時候, 他緊緊抱住我:「以後,你也是有人愛的公主了, 寶寶。」
幾乎是這一動作,讓我憋在眼角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水龍頭似的,哭花了我精心化的妝。
到了最後,因為緊張, 裴珩策劃這麼久的求婚,我……
全程這麼久,好像就隻聽到了幾句話。
印象最深的是他單膝下跪的那句:「我以身相許,好不好?」
我說好。
裴珩帶我來到了他新買的房子,還神神秘秘地讓我蒙眼。
幫我解開絲帶,退到我身後。
「噔噔噔噔, 可以睜眼了。」
眼前一片明亮,我看到了他錄制的 vlog。
第一幕是在我房間。
房間不大, 卻每一處都有他的影子。
床頭桌永遠有他放的溫開水。
未關的床頭燈會是關的。
他牽著我的無名指量指圍。
全部家當放在我面前。
我以為是那種視頻看多了,嚇得我立即清除內存,立志做個三好公民。
「(原」去完成了我大學時期就想完成的心願:和喜歡人的名字刻在丘比特愛情之鎖上……
林可欣&裴珩。
他說:年少時就在想,如果夢到你,我一定不會早醒。
他說:你知不知道, 你偷偷看我的時候, 我心裡炸開了花。
他說:希望能娶到心尖上的女孩。
他說:這是時間堆積出來的浪漫,獨屬於我們,我會記一輩子。
在臺上因為緊張沒有聽清的話,此刻全部復刻了一遍在我腦海中。
畫面結束, 他的吻熱烈又滾燙。
淚水再一次沾湿我的妝。
原來,嫁給學生時期最喜歡的人,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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