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阮雲喬在阮清曼要繼續嘮叨的時候把電話掛了。她知道,這件事跟阮清曼講不通。
大一以來,她一直在試圖養活自己,所以她會接工作,填滿闲暇的時間。
她不是非得跟阮清曼做對,也不是不把潘叔當父親。
隻是她的親生父親去世得很早,阮清曼在遇到潘純彬之前也遇到過其他男人,但都不是善終。
所以,從小到大的顛沛流離讓她對任何事和人都缺乏安全感。她不願意把籌碼都放到別人身上,也不想跟阮清曼一樣寄生於他人。
她跟阮清曼一樣愛錢,但阮清曼愛的是別人的錢,而她愛的是自己的錢。
——
屠傾已經喝多了,這會也唱不動歌,隻坐在沙發裡和梁卓裕搖骰子。
見著阮雲喬回來,她腦袋歪在了她肩上:“去哪了啊,我輸了好幾把,你替我來……”
阮雲喬眸子微垂,嘴角卻是帶了笑:“我不會這個啊。”
“這個好簡單的!”
“但是我真不會,這樣,還是你來,輸了我幫你喝。”
“唔……你行不行啊。”
“行。”
阮雲喬後續是真的一直在喝酒,有時候是因為屠傾輸了,有時候隻是單純自己喝。
她心裡有點說不出的煩躁,好像多喝點酒,醉一些會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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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還沒到最盡興,高暢便招呼著眾人散場了。
屠傾第一個不肯:“啊……社長!我們都沒玩好呢!”
高暢走過來拉人:“李砚說你們差不多了,再這麼下去一個都走不出去,我覺得也是,帶你們出來玩可不能讓你們出事啊。行了行了,都快一點了,去賓館休息。”
阮雲喬把手裡的酒灌了下去,抬眸,看了不遠處的人一眼。
包廂亂成一團,大家東倒西歪,笑得肆意。
唯有那人,長身而立,眉目冷淡,與這光怪陸離的場景格格不入。
最終,大家還是聽話地散場了。
Ktv附近有一家酒店,高暢一一安排著喝多了的同學住進房間。
阮雲喬還能走路,所以把屠傾安置好後,才準備自己去休息。
但剛關上門,人就暈了一瞬,好在往後倒的瞬間有人託住了她的手臂。
阮雲喬轉頭,隻見李砚眉頭輕蹙,低眸看著她。
她有時候討厭死他這個人了,可有時候看到他,卻覺得放松。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怎麼了。”李砚問。
阮雲喬:“沒怎麼……哦對了,剛跟我媽打了個電話……你放心啊,她現在和潘叔好好的呢,出差也是一塊去……反正,絕對沒跟你爸曖昧不清……”
她明顯醉了。
李砚:“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你都兩個月不在家了。你,你多回去看看,也要管好你爹!”
李砚任她說:“我剛才告訴過你,不要喝那麼多。”
阮雲喬:“現在能不能不提這個,再說,我又沒有喝很多。”
李砚並不相信,他把她半託著,問:“房間在哪裡。”
阮雲喬:“房間麼……902。”
李砚沒多話,駕著她過去。
路上,正好遇上送完最後一個同學的高暢,高暢看到李砚扶著阮雲喬,愣了下才道:“雲喬喝多了吧?”
李砚點頭:“我送她去房間。”
高暢嗯了聲:“那我……”
李砚:“你先去休息吧。”
“欸,好。”
兩人方向是相反的,高暢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眼。
他怪異了一瞬,因為李砚甚少跟女生有交集。但下一秒,又覺得應當。李砚這人冷是冷,但該有的禮貌和風度還是有的。
送醉酒的女孩子安全到房間,這也是應該的吧。
902靠近末端了,李砚拖拽了一路,總算把阮雲喬帶到了房間。
門一關上,阮雲喬就沒了顧忌,人跟沒骨頭似得,全倒到他懷裡。
李砚拍下她的後腦勺:“去床上。”
“不去,難受。”
李砚也由著她,單手按在了她腰後,防止她突然往後摔。
“你幹嘛送我來房間!”片刻後,阮雲喬沒好氣的聲音突然從他胸口傳來。
“不是你剛才靠我身上來的?”
阮雲喬一聽,猛抬頭:“那是你突然堵在屠傾房間門口,我是站不穩。”
李砚下巴險些被她撞到,偏過頭道:“……好好說話!”
“我在好好說話,你就說你幹嘛送我過來,外面同學那麼多呢……不是說好在同學面前保持距離嗎,你不怕別人看出來啊。”
“你放心,沒人有空看。”
“怎麼沒人!剛才社長就在呢,梁卓裕他們,可能都還在呢!”
“梁卓裕?你怕他看到?”
阮雲喬胡亂點了下頭:“對啊,看到怎麼辦。”
“……”
李砚沒出聲,阮雲喬仰頭看著他,視線所及之處,是他精致的下颌線和泛著冷意的眼眸。
他這副樣子,是生氣的徵兆。
阮雲喬眯了眯眼睛,朦朧之中突然想起了高一的時候。
那會是她母親和潘叔結婚的第三年,他們一家搬到了新居住所,她上學也跟著轉到了附近的一所高中。
也就是那年,她和李砚成為了同班同學,也成為了鄰居。
李砚家跟潘叔有生意往來,所以潘叔那會還拜託李砚在學校多照顧她一下。
但這個人,天之驕子,性子頗冷,除了上下課會礙於家裡等她一下外,在學校裡幾乎就沒有跟她講過話。
她那會性子也叛逆,他越這樣,她就越愛去逗他、氣他。那段日子,李砚經常被她惹惱。
那時他惱怒的樣子也像現在這樣,一雙眸子冷冰冰的,盯著她看,像要把她原地扎死。
後來就是高考結束那年了,她發現她母親和他父親有些曖昧的聊天記錄後,很慌張,也很羞恥。
一方面,她氣惱於母親的出格。另一方面,又貪戀於潘叔對她的好。
從小沒有家沒有關心,跟著阮清曼到處走的感覺太糟糕。是潘叔讓她有了家和父親的感覺,她是真心地把他當做了自己的父親。
她當時整個人都亂了,所以她找到了李砚,她要他配合,要他跟她一起掐斷那兩個人的苗頭。
幼稚的她,是很想很想保住好不容易得來的家庭溫暖。
而李砚輕易就答應了,因為他母親心髒一直有些毛病,他也不願意他母親受到那種衝擊。
總之十八歲那年,她跟李砚同舟共濟,又互相排斥。
她想,他們當時內心深處或多或少都有遷怒對方吧。因為對方的父/母親,破壞自己的家庭。
所以上了大學後,她也直接表明,兩人除了在父母面前裝一下,不讓那兩人有任何結合的殘念外,在學校或者朋友面前就當不認識。
那時的李砚也是同意的。隻是吧……沒料到幾個月前,他們之間出了意外。
從回憶中抽身,阮雲喬慢慢從他懷裡出來,嘟囔道:“你這什麼表情。生氣了?你生什麼氣啊,我還沒生氣呢……”
她轉過身,顛顛撞撞往床邊走去。
但還沒到床邊就倒了,還是被李砚從身後撈了起來,丟到了床上。
阮雲喬頭暈目眩,窩在被子裡,半眯著眼睛。
她很想睡覺了,但恍惚中,她看到床邊的人在脫衣服,於是她強行讓自己清醒些,叫他名字:“李砚。”
他轉過頭來,阮雲喬就指著他說:“你脫衣服幹什麼。”
“睡覺。”
“……我現在很困,做不動啊。”
李砚動作一頓,冷飕飕道:“我說我要做了嗎。”
“我哪知道。”
“別臆想太多。”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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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房間暖氣很足,酒精翻湧上來後,阮雲喬也顧不得邊上的人怎麼樣,很快睡了過去。
次日醒來,喉嚨發幹,太陽穴猛烈地抽動著。
阮雲喬眯著眼看了眼時間,九點了。
李砚不在床上,估計是早早走了。
她緩了片刻,下床去了浴室,看到鏡子裡有些凌亂的臉後,她想起昨晚沒卸妝就那麼睡了過去。
但這會也來不及心疼皮膚了,隻草草地洗了把臉。
下午兩點多還有個廣告面試,雖然她知道上次推了那導演的“邀約”,機會已經不大,但還是想去試試。
洗完臉人也清醒了很多,出來後,她才發現房間桌上放了一份早餐。阮雲喬拎袋看了眼單子,便知道是早前李砚在房間裡叫了外賣,他是吃完早餐才走的。
阮雲喬拿起一瓶奶,輕哼了聲。算他有良心,還知道給她留一份。
吃完早餐先回了趟學校梳妝清理,然後才出發去廣告公司那邊。
但後續的發展不出她所料。
原本這次試鏡是在眾人面前試妝,再簡單地跳一段舞展示形體就可以。但輪到她的時候,舞蹈還沒開始跳,導演就喊了停。這位謝了頂的老男人說她穿這套衣服、化這個妝一點都不符合他們這個廣告的調性。
阮雲喬當時很想爆粗口,前兩天在微信裡說她的樣貌類型最符合這個廣告的也是這個逼人。
不過最終,她還是忍了下來。
因為選擇權在他們那裡,他們不要她,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而這次的失利,導致阮雲喬喪了好幾天。
從自己打算自力更生開始,生活費和學費都需要賺,大二課程比較多,失去這種輕松的工作對她而言是個巨大的損失。
“雲喬,走了,想什麼呢?”又是一個周六,阮雲喬正發愁下一個工作的時候,有人拍了下她的肩。
回頭看去,是屠傾。
她手裡揣著杯奶茶,笑意盈盈地看著她。
“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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