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殿下身邊應該是有八個,隻是一直不足這個數,現下添了我,已經有七個了。”
姜夫人點點頭,低聲道:“估計那些人裡你年紀最小,平日裡要老老實實的,不要犯錯讓人家拿住了欺負你……”姜夫人越想越不放心,“那些大侍衛可有看你不順眼的?我給你些體己,你拿去孝敬……”
“娘!沒人欺負我。”衛戟握著姜夫人的手臉龐紅了,“侍衛大哥們人都很好。”碧濤苑裡王公公早就上下提點過一遍的了,哪裡有人會欺負他。
姜夫人堪堪放下心,又攬著衛戟嘮叨了半日,外面丫頭進來說老爺回來了,要見七少爺,姜夫人笑笑:“快去吧。”
衛戟點點頭,又給姜夫人倒了一碗茶就去了。
……
翌日衛戟申時回宮,褚紹陵晚膳時留了一道烏雞老參湯沒動,命人煨在爐子上等衛戟回來吃,衛戟剛回碧濤苑就讓王慕寒請進了寢殿。
褚紹陵看著眼前的人失笑:“不過是家去一天,怎麼臉色就差了這麼多?凍著了?”
衛戟勉強笑了下,走近給褚紹陵請安,低聲道:“沒有,昨晚沒有睡好。”
褚紹陵看著衛戟的臉色有些心疼,讓人將留著的雞湯盛來,褚紹陵將暖閣裡的宮女都打發出去了,拉著衛戟讓他也坐在榻上來,褚紹陵摸了摸衛戟的額頭,倒是不熱。
雞湯剛下爐子,還是熱騰騰的,衛戟小口小口的喝了,臉色好了些。
褚紹陵笑道:“這以後還怎麼放心你家去?都做什麼了?”
衛戟搖了搖頭,褚紹陵見他呆愣愣的心裡好笑,忍不住將人攬住,輕笑:“想我了麼……”
衛戟的臉騰的紅了,褚紹陵拿過衛戟手裡的空碗放在榻前的小幾上,看著眼前的人有點心猿意馬,剛想說什麼衛戟站起來了,褚紹陵心裡好笑,倚在榻上看他要做什麼躲過去,衛戟猶豫了下,掏出懷裡一個荷包,面容羞愧:“殿……殿下,這是,家父……”
衛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褚紹陵笑著接過衛戟手裡的荷包,打開看了一眼,喝,一沓銀票。
褚紹陵心下了然,輕笑:“你父親都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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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戟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臉色發紅,說話也不利索:“多謝……殿下對家兄和對臣的抬愛,臣舉家……以後都會……”
“不用說了,你父親的意思我知道了。”褚紹陵忍不住笑出聲來,起身將那一沓銀票塞到衛戟懷裡,低聲道,“回去你父親問起來就說我收下了,這些銀票你留著當零花……”
“那怎麼行?”衛戟頭一回做這行賄的勾當,心裡正愧著,不肯收下,推拒間衛戟的領口掀開一些,褚紹陵一眼掃過去,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衛戟猶自不覺,小聲急道:“臣不要……請殿下收下吧……”
“衛戟……”褚紹陵輕撫衛戟頸間的一處血痕,聲音陰冷,“這裡是怎麼回事?”
12、第十二章
衛戟頸間的那抹血痕已經結了痂,但周圍的皮肉還紅腫著,這傷顯然就是昨天打的,褚紹陵命人抬了兩個燻籠進來,沉聲道:“屋裡不冷,你把衣裳脫了我看看。”
衛戟本不想脫,但他頭一回看見褚紹陵這種眼神的跟他說話,心裡也怯了,猶豫了下將外袍褪下來,又將裡面的棉衣脫了,淡淡的藥味彌漫出來,衛戟就還穿著一層薄薄的中衣,猶豫的看著褚紹陵,褚紹陵走近將衛戟的中衣解開,眼中越發陰冷,纖細的身子上被打出了數十條血痕,後背上的一處還洇著血,褚紹陵指尖沾了些衛戟傷口處塗的藥,輕輕一抿,不過是尋常止血的藥粉。
褚紹陵叫人取金瘡藥,不多時宮人將藥奉上來,褚紹陵讓人下去,自己取了幹淨的帕子將衛戟身上的藥擦去,衛戟還想推拒,但見褚紹陵臉色陰沉也不敢說什麼了。
褚紹陵手下盡量放輕,低聲道:“你塗得藥單是止血的,不止疼不說,弄不好以後還落下疤,來……”
褚紹陵拉著衛戟坐下來,親自沾了藥給衛戟塗上,晶瑩的藥膏冰涼,衛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褚紹陵拉過榻上的被子給衛戟蓋上些,低聲問:“誰打的?”
衛戟低著頭,聞言搖了搖頭,不說話。
褚紹陵也不強逼他,手下愈發輕柔,將他身上的傷痕仔細的處理了,問:“下身還有傷麼?”
衛戟光著上身,下面褲子還穿的好好的,聽了這話有些難為情,搖頭:“沒有了。”
褚紹陵點頭,將藥放在一邊,扯過帕子擦手,輕聲道:“不冷就先晾著吧,穿上衣服就把藥蹭沒了。”
衛戟有些局促,抓著手下蓬松的被子不知道該說什麼,褚紹陵閉了閉眼,耐著性子又問了一遍:“這傷是怎麼弄的?”
衛戟垂下眼沒說話,褚紹陵冷笑:“你以為你不說,我就查不到麼?衛戟……我性子並不好.”
衛戟抿了下嘴唇,眼眶紅了。
昨日衛銘叫衛戟去書房找他,先是給了衛戟那一沓銀票,讓他獻給褚紹陵,衛戟雖然覺得不好還是答應了,衛戰的事他也是剛知道,其中褚紹陵有沒有幫忙衛戟不清楚,但自己的職位一升再升都是褚紹陵的恩寵,孝敬些銀票給褚紹陵,衛戟自覺也說得過去,就老實將銀票收起來了。
很多事衛戟想不到,衛銘還是能看明白的,衛戰驍騎營統領的位子是梓君侯舉薦的,梓君侯是大皇子褚紹陵的親外公,而小兒子衛戟又在宮裡碧濤苑當職,不管是因為什麼得了大皇子的青眼,現在衛家已然打上了大皇子的標籤了。
衛銘也猜不透大皇子突然提拔他們家是為了什麼,衛家本是世家大族,但已逐漸沒落,爵位到了自己這隻剩下了個一等將軍職,兩個兒子還小,族裡同輩的人裡更沒有出頭的,怎麼想也不值得褚紹陵這麼看重,想不透是想不透,衛銘心裡還是很欣喜雀躍的。
年後朝廷會派遣一批官員外任巡查,這是個好活兒,出去一趟能收不少東西不說,回來後官職也會往上動一動,衛銘一直在吏部任闲職,這個差事他想過很多年了,隻可惜沒有能說上話的人,如今上了褚紹陵的大船,他要動一番腦筋,交代好銀票衛銘說起年後巡查的事,吩咐衛戟找個合適的時候跟褚紹陵提一提,提督和巡撫衛銘不敢想,他聽說山東巡撫底下還缺幾個撫治,衛銘看中了這個位子。
衛戟對於官場上的事並不熱衷,但身為官家子弟,這些還是知道一點的。
撫治直接和地方上的官員接洽,能撈的油水不少,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呢,不單是這樣,自己父親自己知道,衛銘處事左強昏聩,實在不堪大任,到時候出了岔子,不但連累了褚紹陵,衛銘自己還要受罪,怎麼想都不合適,衛戟隻盼著自己家裡人能安享富貴,不求宏達,略勸了衛銘幾句,卻不知哪句觸了衛銘霉頭,一時惱羞成怒,隻說衛戟如今官大了不把自己父親放在眼裡了,隨手抄起一個拂塵就打,衛戟嘴笨老實,說不出討饒的話來,生生挨了一頓。
幸好姜夫人在後面聽見了,連忙趕過來攔著,哭著勸了一頓,衛銘也怕衛戟身上帶傷讓褚紹陵看見了說不清,又打了幾下子就住手了。
衛戟當然知道這些瞞不住褚紹陵,他又怕衛銘直接來求褚紹陵,隻好說了,又道:“還求殿下……不要答應父親,父親年紀大了,也經不起奔波……”
褚紹陵嘆口氣,他以為多大的事,就因為一個撫治的位子也值得鬧這一場,還把衛戟給打了,褚紹陵本來窩著火要找人撒氣,一聽說是衛銘更不好說什麼,他心裡有計較,哄衛戟:“放心……我心裡有數,你父親……罷了。”
褚紹陵心疼衛戟受委屈,小心的將人攬進懷裡,低聲道:“你怎麼就這麼實誠,就老老實實的挨打?你不會跑?”
衛戟被裹在棉被裡,隻露著個腦袋,低聲問:“父親打我……怎麼能躲呢?”
“嗯?”褚紹陵輕笑,“要是我打你呢?躲不躲?”
褚紹陵的薄唇擦過衛戟耳畔,衛戟臉紅了,搖搖頭:“不躲。”
褚紹陵滿意了,低聲教訓:“記住了,以後隻不許躲我,別人不管是打你還是碰你,不管是誰,直接跑,躲得遠遠的,聽著沒?”
衛戟愣了下,這話說的怪怪的,難道他父親以後揍他,要什麼都不說就直接跑嗎?衛銘倒是不一定能追上他,但直接跑掉很難收場啊……衛戟下意識覺得這事不好辦,但褚紹陵的話自然是要聽的,衛戟點點頭,記下了。
褚紹陵就是喜歡他什麼事都一臉認真的樣子,雖然少了幾分情趣,但正是衛戟的可愛之處,褚紹陵輕笑:“剛才哄你玩呢,我怎麼可能打你,你要是不聽話了,我自然有別的法子折騰你……”褚紹陵聲音低下來,在衛戟的耳畔親了下,衛戟的臉頰迅速燒紅了,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褚紹陵心情好了很多,輕笑:“讓你一鬧差點忘了正事,我看你書匣子裡都是些《孫子》、《吳起》一類的,喜歡看兵書?”
衛戟點點頭,低聲道:“喜歡,小時候沒事看大哥的兵書,覺得……挺好看。”
“喜歡看以後就上我的書房裡來看,我有些你沒看過的。”褚紹陵見衛戟身上的藥膏幹的差不多了拿了自己的衣衫先給他披上,“昨日我找了張立峰,知道這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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